「你——你是蓉兒跟我的女兒,是不是?」安德烈終于從激動的嗓音里擠出一句話來。
歐陽晴薇不喜歡此刻的自己,她居然不討厭這個害了她們母女的男人,他看來好溫柔,神情更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親切感,她對他應該是很陌生的,但他給她的感覺卻非如此,難道這就是那分血濃于水,割舍不斷的父女親情?
「你走近一點,讓我看看你好不好,我好久沒有站起身子了,腳沒有力,雖然我好努力好努力的想撐起身子,但做不到,你剛剛一定看到了,是不?」他眸中漾起淚光,那抹慈愛與關切令歐陽晴薇莫名的感染了傷感,眼眶泛紅。
像是有一股磁力將自己推向他,她不由自主的邁開步伐走近他,喉嚨仍干澀的說不出一個字來。
「你的黑發——」他笑中帶淚的伸出手輕撫她的短發,「像極了你的母親,細致光滑,還有你的眼楮,好像我,你有沒有發現?」
歐陽晴薇看到了,第一眼就看到了,卻不知該說什麼?
這跟她想象中的畫面差距太遠了,她跟他該是惡臉相向的,他對她該是嫌惡討厭,而不是如此的疼愛難舍。
「我想見你的母親,可以嗎?」
她哽咽一聲,在這個男人的眸光中看到深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你母親人呢?」
「她——」她的嗓音太過艱澀喑啞,在輕咳一聲後,才開口道︰「她死了。」
安德烈臉上的喜悅及殷切盼望在瞬間全由死灰所取代,他無力的垂下手,眸中帶著深切的悲痛。
他真的深愛著母親,但為何……
「你愛著我媽,不是嗎?那為什麼讓她一個人懷著我走得遠遠的?而你對我們連個問候也沒有?你知道這十多年來,我們母女的生活是怎麼過的?」她愈說愈激動,悲憤的淚水應聲而下。
他難過的搖搖頭,哽聲道︰「我以為她死了,早就死了,我不知道她還活著,我甚至不知道她已懷了你,她沒有跟我聯絡,我根本不知道她尚在人間。」
「騙人!」
「我何必騙你?你以為我為什麼沒有求生的?希望自己的身子一日虛弱過一日,早早離開人世?我想去陪你母親,我以為她已在另一個世界等了我十九年了。」
她該懷疑他的話的,可是他看來那麼真誠,他的悲傷那麼真切,她發現自己居然相信了他的話。
「我想去看她,至少到她墳上去看看她,可以嗎?」
可以嗎?這不就是她希望他做到的,而今,他主動的提出來了。
此時,門「砰」地一聲被推了開來,碧爾翠絲冷凝著一張容顏,冷硬著聲音道︰「我不準你去見那個賤——」突地想到歐陽晴薇的威脅,她連忙改口,「女人。」
「我去見她不需要你的恩準。」安德烈的神情不太好,他大概猜到蓉兒不敢跟自己聯絡的原因,一定就是他這個陰狠毒辣的妻子。
她傷了他的情婦,在知道他對歐陽蓉動了心後,還找了殺手去對付她,可想而知的,歐陽蓉雖然逃過了一劫,但為了保住女兒的命,她選擇獨力扶養女兒,而跟他斷了訊。
面對丈夫那洞悉一切事情的冰寒目光,碧爾翠絲的內心涌起一陣心虛感,但她硬是將那股心虛壓抑下來,正視著丈夫的眼光,「你一個法國望族去跟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情婦上香,這傳出去像話嗎?」
「我不在乎別人的蜚短流長。」
「你不在乎,我在乎!」
「那又如何?你在社交圈已是惡名昭彰,身邊連一個朋友都沒有了,你還在乎什麼?」
「安德烈,你怎麼可以……」
「我想跟我的女兒多聊聊,我希望你馬上離開這個房間。」他一臉的怒火。
「不——」她臉色發白。
「你再不出去,那我叫春雪進來,用輪椅推我出去。」
「你——」碧爾翠絲眼眶泛紅,「你就是不肯跟我同處一室就是了?」
「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想听听我女兒……」
「她不是你的女兒,安娜才是你的女兒!」她咆哮而出。
安德烈臉色鐵青的看著她,「你對蓉兒做了什麼一定比我清楚,今天不管你的態度如何,我一定要將我跟蓉兒的女兒留在身邊。」
「不必了,我找你不是為了留在你身邊。」歐陽晴薇淡淡的插入兩人的唇槍舌劍中。
他錯愕了下,「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你到我媽墳上去上三炷香,我們的關系就結束了,日後分道揚鑣,永不相見。」
「不行!我已虧欠你太多了。」
「你沒有虧欠我,你虧欠的只有我媽,她很想見你,你去見她一面,日後,在她的忌日去看看她,我想我媽就很滿足了。」
「晴薇——」
「這就是我想說的話,等你決定哪一天可以去看我媽時就聯絡……」該聯絡誰?她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你沒有地方住,難道聯絡空氣?」狄波打趣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眾人的目光在瞬間全移到他身上,從他那閑逸的神情看來,他站在那兒應該有好一會兒了,應該听到大部份的對談內容了。
「你沒有地方住?那這段時間你都住哪里?」安德烈心疼的看著她問。
「大地當床,紙箱當被,游客吃剩的食物當三餐——」狄波兀自幫她回答了這個問題。
「狄波-卡里歐,你不說話別人不會當你是啞巴!」歐陽晴薇恨恨的瞪著他,難堪的淚水卻在棕眼里直打轉。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不來找爸爸?」安德烈眼中泛起淚光,哽咽的看著可憐的女兒。
她咬住下唇,強抑住盈眶的熱淚不讓它掉下來,「爸爸?!我十八年的生活里,從來沒有喊過這兩個字,我到哪里找爸爸?」她深吸了一口氣,終于還是阻止不了潰決的淚水,她捂住嘴巴阻止那聲到口的嗚咽,大步的轉身飛奔出去。
「幫我追上她,狄波,帶她回來,求求你,我求求你!」安德烈眼眶中盡是淚水,晴薇受了太多的委屈了,他一定要好好補償這個女兒。
狄波點點頭,回頭追了出去。
安德烈深吸了一口氣試著站起身子,在一次、兩次的掙扎下,他終于離開座位,顫抖的站直身子。
「你想做什麼?叫我一聲也成啊。」碧爾翠絲難過的看著虛弱的丈夫。
他一手撐到一旁的長桌,回過頭冷冷的瞥視她一眼,「我知道自己年輕時曾對不起你,曾讓你傷了心,但你找殺手要槍殺蓉兒的事……」
「誰能證明,那只是以訛傳訛的流言。」
「那你告訴我蓉兒為什麼十多年來都不敢跟我聯絡?」
她語塞,臉上掩藏不住的心虛己泄露了一切。
「這十多年來,我因為無法確定你真的找殺手殺了蓉兒,所以對你的壞脾氣是忍氣吞聲,但晴薇的出現,證實了你這個壞女人的惡行,我不會原諒你的。」
「我也不會原諒你對我的不忠,我是你的妻子,你將我放到哪個地方去?你一個情婦又一個情婦的養,讓別人來看我這個原配的笑話。」
「那該怪誰?是誰用計逼我娶了你?!」安德烈咬牙切齒的怒視著她。
是她,是她刻意懷孕,想套住這個風流惆儻的法國望族,明知他對她尚未放下真情,但她的懷孕讓考克多家族的二老執意要安德烈娶她,好讓他們的孫女能在考克多家的豪宅里誕生,接受眾人的祝福……
碧爾翠絲知道自己是卑鄙了些,可是名媛淑女那麼多,每個人都渴望他的傾心,她深愛著他,如果不騙他自己沒有生育能力,而讓他沒有采取安全措施的跟她,今天的考克多夫人絕不會是她……
安德烈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拒絕再讓那些丑陋的過往佔據思緒,他現在有生存下去的勇氣了,他要彌補晴薇,讓她享受考克多家族該有的一切禮遇及生活。
他咬緊牙關,邁開步伐走到電話旁,撥了醫院號碼,「喂,我是安德烈-考克多,我找德克爾醫生。」
「請您稍等一下。」
「考克多先生?」德克爾醫生的語氣中有掩藏不住的訝異,對這個日漸消極的中年法國望族,他都得主動跟他聯絡就診,但他現在居然主動打電話過來。
「請你撥空,愈早愈好,過來幫我看一下病,用最好的藥,我會好好配合,我想早點好起來。」
「考克多先生——」德克爾醫生真的好訝異。
他喉嚨涌上一股激動的酸澀,「我看到蓉兒跟我的女兒了,我要好起來,帶她四處游山玩水,帶她吃香喝辣的,帶她……就像當年蓉兒跟我在一起一樣……」他眸中閃爍著淚光。
而這一切看在碧爾翠絲的眼里情何以堪?她該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她咬白了下唇,僵硬著身子,踏著沉重的步伐離開生命中似乎再度注入活水的丈夫,獨嘗苦澀與濃烈的不安。
「你等一等!」
狄波追了好一會兒,才在拱形大門下追上邊哭邊跑的歐陽晴薇。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沒想到,她居然回過身就撲入他的懷中痛哭失聲。
她哭了好久好久,哭到他胸前的襯衫都濕了。
歐陽晴薇已抑制太久了,她將這十八年來的郁悶、不平、痛苦及悲憤一並的傾泄而出。
「老天,你在‘泄洪’嗎?」狄波不想讓她一直哭下去,試著以打趣的話轉移她此刻崩潰的情緒。她怞怞噎噎稍微離開他的胸膛,但突地拉起他的襯衫用力的擤了一下鼻涕。
他濃眉一皺,難以置信的看著哭得眼紅、鼻子紅的小麻煩退出他的懷抱後,還恨恨的送給他一記白眼?!
「喂,小麻煩,你太過分了吧?」狄波不悅的指著胸前那又是淚水又是鼻涕的一大片濕漬。
「誰叫你說我在‘泄洪’?我干脆順道‘包水餃’。」她也不客氣。
他搖搖頭,她哭完了,又恢復成那個不怎麼可愛的小麻煩了,「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我哪能怎麼辦?」她反問他,她根本是手足無措。
他深邃的黑眸露著一抹思索,一會兒後,他對著她道︰「我有一個好方法,你先跟我回屋子里去見考克多先生。」
「可是——」她很擔心一看到他,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會再度冒出來。
他應該是個很讓她厭惡的「爸爸」才是,但她跟他相處多一分鐘,她就愈喜歡他,也覺得愈委屈,淚水自然會更多,她都有點受不了自己了。
「別可是了,跟我進去。」狄波覺得不該讓她思考,她想愈多,就顧忌愈多,所以他直接摟住她的縴腰往屋里走。
歐陽晴薇看著他放在她腰際間的溫厚大手,很奇怪的,她並不想推開它,有他在身邊,她忐忑不安的心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樣,變得平靜安心。
她該不會愛上他了吧?
碧爾翠絲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狄波擁著歐陽晴薇走進來,雖然,她早已料到他們絕對會去而復返,可是看到他們,她還是一肚子的怒火。
但安娜呢?她的女兒為何還沒有回來?
狄波看到她那雙怨恨的碧眼,猜想她若出口,肯定沒有好話,干脆擁著小麻煩加快腳步,走過她身邊進入主臥室。
安德烈看到他們回來,眸中帶著欣慰及開心的眸光,目光一直停駐在他的女兒身上。
歐陽晴薇被他看得渾身怪怪的,只得抬頭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狄波,「你不是說有了什麼好方法才叫我進屋子來的?」
「是啊。」他笑笑的點頭,看著精神上似乎好了不少的安德烈,「考克多先生,我想了一個好方法,讓你可以彌補你的女兒,也可以增進你們彼此的感情。」
「什麼爛法子?誰要他彌補?誰要跟他增進感情?」歐陽晴薇在一旁哼哼念。
狄波並沒有理她,他相信那只是嘴硬之詞。
「只要能留下我的女兒,我什麼事都願意配合。」安德烈僅將目光移到狄波的身上兩秒,就將目光移回女兒身上,帶著憐惜與不舍的眸光很快的將歐陽晴薇的淚水又逼了出來。
她做了好大一個深呼吸,抑制住淚水,刻意做出冷漠的神情,但顯然很失敗,狄波嘴角一揚,眸中帶笑,似乎在嘲弄她的虛假。
「就我所知,考克多先生希望去歐陽蓉女士的墳上一炷香,而這也是晴薇找考克多先生的目的,但考克多先生的健康情形,可能暫時無法遠行。」
「狄波-卡里歐,你可不可以長話短說。」歐陽晴薇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可以,意思就是你留下來,當考克多先生的看護,這樣,他的健康狀況好不好,可不可以遠行,你是最清楚的人,到時候,考克多先生若想賴著不去,也不成了,是不是?」
她柳眉蹙緊,總覺得他好像設了一個陷阱要讓她往下跳,但他的話又不無道理。
「你好好的照顧考克多先生,愈早讓他康復,你就愈可以早一點跟他一拍兩散,這不是你希望的?」他凝睇著一臉狐疑的看著他的小麻煩。
他的確耍了一點說話技巧,讓拉不下臉留下來的歐陽晴薇可以有借口留下來,一來,他們父女倆可以朝夕相處,二來,他所擔心的小麻煩就應該不會有露宿街頭、撿拾他人吃剩的東西的可憐事情發生了。
他也可以暫時退出她的魅力範圍,不再為她掛心,好好整埋自己這一顆情非得已而愛上她的心。
聞言,歐陽晴薇陷入沉思,但左思右想,她也想不出反駁這個提議的理由,何況,留下來,除了「監督」安德烈的健康外,她既然當他的看護,他就該付錢,除此之外,她還可以要求食宿,這樣她就能將薪水全存起來,到時候回到老家,她就有一筆錢可以生活了。
安德烈感激的看著狄波,明白他的用心良苦,雖然他很清楚安娜對這名外貌英挺、人品極優的男人的傾心與愛意。
不過,或許是彌補心理作祟,他這個當爸爸的,居然希望是狄波來照顧歐陽晴薇的一生一世。
「好,我願意留下來做看護,但是你要供應食宿,而且還要再多付我薪水,至于多少,就隨你好了,你是老板嘛。」思忖再三的歐陽晴薇開口了,而說出的話可讓她身旁的狄波忍俊不住的爆笑出聲,她給了他一記白眼,「你笑什麼?」
他笑笑的頻搖頭,他早該知道她是屬于「狠」字輩的,但如此坦白,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安德烈則感染了狄波的笑意,臉上全是笑容,但看著女兒的眸光很溫柔,他知道要她喊他一聲爸爸,是苛求了她,因此,他不敢勉強,既然她說他是老板。
他點點頭,「雖然我是老板,但是員工也可以要求基本待遇,你可以說說看,你要多少?」
「我哪知道看護一個月的薪水要多少?」她又沒做過。
他想了想,「這樣吧,一個月就十萬法郎好了。」
「十萬?!」她咋舌不已,但隨即明白,他只是想借此多給她一些錢,但,她才不要。她撇撇嘴角,「我不要你多余的錢,就一般普通的薪水而己,不然,我不要留下來。」
「不——」安德烈求救的目光移到狄波身上。
狄波點點頭,「這樣吧,我對數字是最敏感的,就由我來說個數字如何?」
她想了一下,點點頭。
「這看護有分鐘點、分日數或以月計,而你住在這兒,就等于是二十四小時的看護,這薪資部分理應比上述的幾種看護都還要優渥,所以就月薪五萬法郎好了。」
「這麼多?」她還是覺得太多了。
「如果你賺多,你可以將薪水分給我?」
「去做你的春秋大夢吧!別想!」
「那好,就五萬,好不好?晴薇?」安德烈溫柔的眼神緊緊的鎖在她的身上。
她靦腆的避開他的目光,「就五萬,那我什麼時候上工?」
「就今天。」狄波朝安德烈點點頭,「對不?」
他興奮的點點頭,「當然,就今天,待會兒醫生就要過來幫我檢查身體,你就留下來。」
「可是——」她咬咬下唇,「我根本不知道看護該做什麼?」
「放心,醫生會交代你的,不外乎是定時給考克多先生吃藥,準備三餐,有空時,陪他看電視、念念書報給他听,泡杯養生茶給他喝,推他到外面走走,呼吸新鮮空氣,曬曬太陽……」狄波念了一大串印象中看護該做的事給她听。
「這麼多事?」歐陽晴薇有上當的感覺。
他挑高一道濃眉,「你不願意?五萬法郎?」
她想了一下,她可以靠勞力賺錢,怎麼不願意?
「我願意,我留下來,就今天開始。」
聞言,安德烈露出放心的笑容。
狄波欣然的接受他傳遞過來的感謝神情後,才對著歐陽晴薇道︰「很好,但這勞資雙方通常都會打個契約,而看護工作較具彈性,所以一開始就先訂個三個月好了。」
「契約?」安德烈不解的看著他。
三個月?他看起來不會生那麼久的病。」歐陽晴薇直覺的反駁,她覺得安德烈的精神還不錯呢!狄波聳聳肩,「生病的事是很難說的,再說,契約也是為了保護你,至少這個家里的其他兩個人,就無法將你攆出這個地方。」
安德烈這才明白他的考慮周全,于是頻頻點頭贊同,「是該打個契約,對你的工作權才有保障。」
原來,他們全為她在著想,這一時之間,一股莫名的感傷涌上心頭,眼眶泛紅,她在這兩個男人面前,怎麼會變得這麼干弱?
「晴薇?」他們都注意到她眸中閃現的淚光。
她低垂頭,避開他們關切且溫暖了她孤寂心靈的溫暖眸光,以粗糙低啞的聲音道︰「就打契約吧,三個月……三個月很好。」
不管三個月以後如何,至少她會擁有三個月美好的回憶吧,之後,她一定要硬下心腸,冷冷的跟他們道再見!
安德烈見她願意留在自己身邊三個月,開心的跟狄波交會了一下目光,眸中除了感激還是感激,他終于有機會可以彌補他跟蓉兒的孩子了。
碧爾翠絲等了近三個小時,才等到慢吞吞回來的女兒安娜,在等待的這段時間內,她已記不得打幾通手機給她了。
「怎麼到這時候才回來?!」她一臉不悅的看著一身珠光寶氣的女兒。
「別說了,車子拋錨了,等了老半天才等到拖吊車來,我的火氣也不小。」安娜撇撇嘴角,月兌下高跟鞋,看著並排在玄關櫃子上的一雙破布鞋,「那是她的!」
她點點頭,母女倆都清楚「她」指的是歐陽晴薇。
沒說第二句話,安娜拿起那雙破鞋就扔到垃圾桶里,「她人呢?」
碧爾翠絲沒阻止她,反正她也討厭那雙鞋子,「還在你爸的房里,都好久了,也沒見他們出來,剛剛你爸房間內傳來電腦的開機聲,又有傳真聲音,我還真的擔心他會不會——」
她愣了一下,「他不會乘機將什麼資產或存款過戶給那個私生女吧?」
這也是她所擔心的,「不然,我干麼急著催你回來?」
「那我們還不趕快進去看看。」
碧爾翠絲連忙點頭,跟著女兒往主臥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