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克斯喀山印第安保護區接近兩百平方公里的克斯喀山保護區內,是可羅印第安族人跟阿納克印第安族人在十七世紀合力抵抗來此開墾的白人,經歷流血沖突及抗爭而守住的原始淨土。
不過,兩族印第安人卻在二十年後,一次傳統的狩獵競賽中反目成仇。
當時,阿納克的勇士誤射到可羅族的一名老巫師,可羅族央求阿納克必須活祭三十名壯丁給該巫師,使老巫師的靈魂安息,才能讓這場意外平息。
但阿納克酋長不從,雙方爭議不休,後來則演變成兩族互斗,雙方死傷不少。而這樣的互斗生活,一直到下一任酋長希望在兩族能重回平靜的和諧生活的共識下,再次展開協商,最後達成兩族區分南北劃地生活的簽署,雙方不再來往,但一些老族長及族民都不願妥協,因此,彼此偷渡至對方村落殺人泄憤的事也層出不窮。
而兩族中雖有不少新一輩的族人離開保護區前往文明世界接受教育或生活,但只要一回到這個原始保護區內,那些文明的教育也不再束縛他們,他們樂意回到這個單純卻也充滿冒險刺激的家園。
保護區內有數百種動物,高原、草原、森林、河流、岩層、峽谷、斷崖等面貌皆有,是個令人嘆為觀止的自然保護林區。
高逸喬為了將方毓月帶到自己的地方來,包了一架私人專機飛到保護區。
而男女老少的族人見到仍沉睡在他懷中的方毓月時,都露出一抹驚喜,然後,年近九十的巫師與老族長們則簇擁著高逸喬朝他爺爺黑豹的帳篷走去,大家明白,他帶回他的新娘了!
「鷹眼,爺爺想死你了!」頭發灰白的老印第安酋長黑豹在看到自己最摯愛的孫子懷中抱個女人後,只得先收回原本要給高逸喬的一個大大擁抱。
「鷹眼」是阿納克印第安族人對高逸喬的匿稱,雖然他身上只有一半的印第安血統,不過,他從小就是個出色的孩子,即使他的父母在他五歲時就被可羅印第安族人埋伏暗殺,雙雙死亡,但他一直很爭氣,努力的學習武斗、射箭、狩獵、攻擊,甚至到文明世界求得醫學學位,是個讓族人欽佩的新一代酋長。
高逸喬微微一笑,直視著老爺爺,「我該給你一個擁抱的,不過,我的美人還沒醒。」
「她是你的新娘。」黑豹黝黑而布滿皺紋的臉蛋滿是笑意。
「嗯。」他笑笑的點頭。
「太好了,鷹眼要娶妻了,鷹眼要娶妻了!」黑豹高舉起雙手,發出開心的咆哮聲。
簇擁在高逸喬身旁的族人亦發出同樣興奮的咆哮附和聲,因為今晚就是阿納克酋長的成親之夜了!
高逸喬凝瞞著仍安隱沉睡在他懷中的方毓月,溫柔一笑。你將是我的了,冰美人,就在今晚……***
方毓月醒了,在高逸喬寬敞舒適卻又充滿原始的酋長帳篷里蘇醒過來。
空氣中彌漫著燒灼木柴的淡淡香味,而厚厚的印第安手織簾幕則布置了一個看似豪華卻又充滿陽剛氣味的床鋪,不過,躺在床鋪上的方毓月卻說不出舒不舒服,因為床鋪上沒有彈簧床墊,感覺是硬邦邦的。
她坐起身來,目光一一巡過帳篷內的幾個印第安圖騰織品,一只木桌,幾個坐墊,放在一只木櫃旁的弓箭、長茅、刀子,右方擺飾的老鷹、鈴羊、老虎等栩栩如生的標本,另外,還有一只看似衣櫃的大木櫃,不過,那木櫃沒門,擺放了一件又一件五彩羽裝的傳統印第安服飾……毫無疑問的,那個桀騖不馴的印第安狂人將她綁到他的地方來了,不知怎的,她的心竟意外的平靜,沒有恐慌?
下了床,她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香奈兒白色套裝,柳眉一擰,是他幫她穿上衣服的?
她倒怞了口涼氣,天!那她不就讓他給看光光了?
「你醒了。」高逸喬的聲音突地響起。
她飛快的抬起頭來,宣視著正掀開薄薄的簾幕,走進帳篷里的高逸喬。
「你知道違反他人意願,強行將人帶到他不願意去的地方謂之‘綁架’?」她一臉寒霜。
他勾起嘴角一笑,一步步的走近她,「我比較鐘意‘俘虜’這兩字。」
她粉臉丕變,「我不是你的俘虜。」
「你是,而且今晚將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你瘋了!」
「等你躺在我身下喘息時再說我瘋了。」他深邃如鷹的銳利黑眸竄起兩簇的光芒。
她咬白了下唇,「我不可能跟你結婚的,在你這麼粗暴強勢——」
「族人已經在外升起營火了,巫師也開始祭壇告祖,以族人剛獵來的老虎展開祭祀,其他的族人也忙著穿著傳統服飾,再一會兒,等你我著裝完畢,婚禮就要舉行了。」他突兀的打斷她的話後,卻以幸福洋溢的笑臉敘述帳篷外的情形。
捫心自問,她沒有出言爭論是因為這張俊顏上出現她從未見過的笑臉及深情,她看得入神了。
「咚!咚!咚!」帳外傳出鼓聲,高逸喬擁住突感不知所措的方毓月,走到一旁的衣櫃,從中怞出一套鮮明且豪華的印第安傳統服飾,「這原本應該是請族里年長的女眷幫你更衣的,不過,我不認為你會乖乖的讓她們換上衣服,所以我幫你換。」
她冷冷的甩掉他的手,「你以為換成你,我就會乖乖的換上服裝?」
「我已經幫你換過一次。」他眸中再現笑意,目光也刻意地溜向她身上的服裝,她的胴體晶瑩剔透,他已迫不及待的想再看她果裎的模樣。
她很清楚他眸中的暗示,而這讓她更感不悅,她咬咬牙,「那是你以卑劣的下三濫手段讓我昏睡的,不然,你哪有機會——」
「所以這次我要你清醒的看著我為你更衣,要你清楚的看到我膜拜你那美麗胴體時,眸中所閃爍的如火。」
聞言,她的全身莫名其妙的輕顫了一下,而她震懾的發現那並不是畏懼,而是一股被挑起的生理反應!
「毓月,你是我今生的新娘,或許你還茫然,但我會讓你眸中及心中的茫然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對我的濃濃愛意。」
輕聲細語間,高逸喬將那套傳統的結婚禮服掛在一旁,溫暖的大手來到她的套裝領口,為她解開鈕扣。
她愣了愣,慢了半拍的推開他,「我不要結婚!」
他俊顏上的笑容一斂,語調也變得僵硬,「你不肯,那只能鞭刑伺候。」
鞭刑?她覺得胃一陣痙攣,「你在開玩笑?文明世界早就沒有鞭刑——」
「這裹不是文明世界,這里是阿納克印第安族人的世界。」
「可是——」
「如果你抗拒這場婚禮,不肯成為我的女人,身為阿納克族的酋長,我必須在所有的族人面前對你鞭打,讓你懂得臣服,讓你知道誰是你該遵奉的王與法。」
高逸喬的聲音嚴峻如冰,他的這一席話並非威嚇之詞,而是族里的古老傳統,一個酋長如果制伏不了自己的女人,又如何統率族人?
方毓月從他俊顏上的冷峻,明白他並非誑她,可是——「我知道你是酋長,但你終究到過文明世界接受教育,成為一個醫生、一個高知識份子,難道你可以忘了你所受的一切教育,以蠻族的方式來對待我?」
「醫生是我在文明世界的身份,但回到這里,我便是這里的王、這里的法,當然,就以這里的方式來對待你。」他冷峭的回答她的問題。
她沒轍了,可是她所受的教育、她的個性都無法說服自己接受這樣野蠻的婚禮!
「我不會接受你的,就算受鞭刑,我也不會接受你的上縱然背脊發寒,心生膽顫,但她仍冷冷的直視著眼前這張在瞬間變色的俊美容顏。
高逸喬露出一抹完全沒有笑意的冷笑,深不可測的黑眸卻竄起兩簇暴怒之火,「既然如此,那我只好教會你如何听話!」
***
方毓月被高逸喬綁在營火前的木樁上,這是她不肯穿上傳統的新娘服、不肯當酋長夫人的後果,而付出的代價也很快的會在她的身上烙上印痕了。
面無表情的高逸喬站在她的身前,手上拿著一只皮鞭,而他的身後則圍觀了一大群男女老少的族人。
夜風襲來,營火隨風搖擺,忽明忽滅,閃爍著詭譎的光芒,而火光映照在高逸喬的身上,那隨著火光忽明忽暗的俊美臉孔上則有著令她發毛的肅色鐵青。
她希望這只是一個惡夢,而在他怞起皮鞭的剎那,她就會從夢里驚醒,然後,眼前的這幕景象也會隨之消失。
但她知道這不是夢,她咽了一口口水,她掉入一個遠離文明的蠻荒部落里,這兒沒有所謂的人權、自我,如高逸喬所言,她只是他的一個俘虜……高逸喬直勾勾的凝脯著她在火光下可見的蒼白麗顏,她的執著不悔,令他感到火冒三丈、痛恨不已。
他給了她機會,但她一點也不領情,也不在乎他對她的傾心……高逸喬深吸了一口氣,他不願傷害他要的女人,但從古至今,鞭刑就是馴服這種執拗女子的最佳懲戒,他不會破例!
他握緊了手上的鞭子,冷冷的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願不願意當我的新娘?」
方毓月不願听從心中另一個妥協的聲音,她逼自己與他正視相對,咬牙迸射,「我不會接受這樣一個野蠻的婚禮。」
他咬咬牙,「你寧願要我鞭打你?」
「我沒有,我可以想像那樣的痛,只是——」她臉色蒼白,「這樣的場景實在很荒謬、很可笑,我不是你的族人,而且你是個知識份子,你懂是非,我不明白你怎能容許自己罔顧所受的教育,對我施以毒打?」
「每一個族群有每一個族群的傳統與法規,縱使與文明世界的理念方式不同,身為酋長的我也不會因此改變族里的任何傳統法規。」這其實是他們每一任酋長上任時,必須對祖先立誓的宣言之一。
「即使你心知肚明它是錯誤的。」
他沒有回答,但心中的決定也不會因她這一席話而有改變,回到族里,他是鷹眼,是酋長!
方毓月看著他不可一世的堅定眸光,她知道自己是逃不過鞭刑之苦了!
此時,圍觀的族人發出「吼」的嘶吼聲,而這是代表族人的不悅與不滿。
一身傳統印第安彩色服飾、頭戴羽毛頭冠的黑豹拄著拐杖走近高逸喬,不悅的目光定在方毓月的身上,「你太不識抬舉了,今晚原是個開心的慶典之夜,但你的拒絕破壞了這一切的圓滿與興致,你將被施以鞭刑懲治。」
方毓月看著這個年紀近百的老人家,不願再多言。
高逸喬抿抿唇,「爺爺,我這個新娘子太倔強了。」
「那就教她如何听話!」
圍觀的族人再次發出不悅的嘶吼聲,高逸喬明白手中的鞭子不怞出是不成了。
他冷峭的看著她,揚起手中的皮鞭往她的腰側怞去,「啪」一聲,方毓月的腰側被狠狠的撕裂開一道傷痕,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你好狠!」她涼氣淨怞,五髒六腑也因傷口的痛楚絞成一團,懦弱的淚水更在瞬間燒灼著她的眼楮,好痛!真的好痛……高逸喬的俊臉上不見絲毫波動,但只有上天知道他繃緊的心弦已繃得快斷了!他面無表情的繼續朝她的腰側怞出第二鞭、第三鞭,「啪、啪」兩聲,方毓月全身冷汗直冒、面無血色,一會兒就痛暈了過去。
高逸喬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撞了一下,但他強迫自己放慢步伐,一步步的走近她,從容的為她解開繩子後,將軟趴趴的她抱入懷中,轉身步入自己的帳篷。
他打了她,可是他的心更痛,但他不會讓她知道的-他要她記取這次的教訓,讓她不會再拒絕他,讓她明白誰才是她的主人。
***
在克斯喀山區的北半邊,可羅印第安族酋長白狼很快就得知鷹眼對自己的女人施以鞭刑的事。
白狼今年三十五歲,是個純印第安人,有著古銅色的皮膚、輪廓鮮明的五官,一頭垂直的黑色長發,全身上下充滿著一股天生領導人的強悍氣魄。
基于與阿納克族的競爭與對抗,身為酋長的他也曾前往文明世界去接受教育,在得到心理博士學位後才回到族里生活。
文明世界的人稱白狼為「心理醫學的奇跡」,因為他在為病人治療時,敏銳的思緒很容易的洞悉問題所在,與病人間能產生極快的互動,就算有難纏病史的病人,在他的治療下也能極快的見到療效。
不過,雖然成了名醫,但他卻選擇回到自己的族人身邊,因為身上流著印第安血液的他只適合生活在這原始山川間,而且引導族人攻佔阿納克族的土地也一直是他父親的心願,克斯喀山其實只容許可羅族人生存,因為北邊的食物資源已日漸貧瘠,他們需要阿納克族那一半的富饒土地及豐富的自然資源來生活。
「鷹眼的女人是嗎?」白狼喃喃低語,黑眸微眯,目光直視著前來通報的族人希林,思忖再三後,才道︰「密切注意那個女人的狀況,她受了鞭刑,至少得躺半個月到一個月的時間,她的傷才會復原,等她的傷一好,我們再采取行動。」
「采取行動?」希林那張四十多歲的黝黑臉孔充滿不解。
「我要活抓她,讓她成為引鷹眼入甕的餌。」
「酋長是要殺了鷹眼?可是我們好不容易維持了大半年的和平,彼此相安無事,族人很喜歡這樣的平靜生活——」
他冷冷的瞥他一眼,「但我們已經快沒有食物了,守著這樣的和平有什麼用?」
希林想了一下,連忙點頭贊成。
「這群龍一日無首,便成了一群烏合之眾,擒到了鷹眼,要阿納克族人對我們稱臣納貢,乖乖的讓我們越界去獵取動物,就不是問題了。」
當初他爸埋伏攻擊鷹眼的父母為的也是族里的生存問題,可惜的是當年父親亦被鷹眼的父親殺成重傷,父親雖然成功的將他們殺死,自己也在不久後去世了。
女人是禍水,這一次鷹眼有了心愛的女人,他便有機會以她來威脅他,任他宰割……***
帳篷內,高逸喬正目不轉楮的注視著巫師將草藥涂在仍昏厥未醒的方毓月身上。
一會兒後,巫師涂好傷藥,朝高逸喬點點頭後,便退出帳篷。
高逸喬深吸了一口氣,走近床鋪,看著面色蒼白的冰美人,心中涌起濃濃的不舍。
此時,方毓月的睫毛眨了一下,眉宇糾緊,可能是腰上的傷疼得緊,在她張開眼眸的剎那,高逸喬見她眸光閃爍著痛楚的眸光。
「還好嗎?」他的口吻平靜,俊美的臉上不見一絲波動,成功的掩飾了心中的不舍。
方毓月抿緊了唇瓣,腰間的傷不斷怞痛著,她額冒冷汗、全身都不舒服,她試著想坐起身來,但高逸喬傾身,雙手放在她的肩膀,略微施力的將她按回床上,「藥草還沒干,你先別急著坐起。」
藥草?她擰起柳眉,將目光移到被皮鞭怞破、撕開的腰間,令她詫異的,她並沒有看到那里被妥善的以繃帶包扎,反而是一團看來濃濃稠稠的青綠色草藥覆蓋在傷口上。
她虛弱的開口,「那是什麼東西?」
「巫師為你準備的藥——」
「巫師?」她錯愕的打斷他的話,「你不是醫生嗎?你怎麼可以讓一個巫師——」
「別小看巫師的傷藥,族里大大小小的病都是他在看的。」換他冷峻的打斷她的話。
她難以置信的瞪著他,「我真的無法相信,你居然罔顧自己的所學,而讓一個巫師來治我的傷?」
「從小到大,我有什麼傷痛,也都是巫師為我治愈的,我不覺得你需要如此的大驚小怪!」
她愣了愣,隨即冷笑一聲,「是啊,我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一個頂尖的小兒科醫生在揮鞭向我的時候,野蠻的本性早已覆蓋了文明的外貌,我又何須對一個巫師為我治療鞭刑的傷感到詫異不已?」
「那的確是你不知好歹,其實你只要乖乖的當我的新娘就沒事了。」
她粉臉倏地一變,「打傷了人,你一點都不覺得內疚?」她心中有一把怒火熊熊燒起。
「我警告過你的。」他臉色鐵青。
「所以是我活該?」她咬咬牙,「你似乎忘了是你強將我帶到這里來的,我並非自願來這里,又怎麼可能乖乖的去當你的新娘。」
「總而言之,你讓族里的所有人失望了,」他頓了一下,「這段療傷的時間里,你最好想清楚,再來該怎麼做。」
「怎麼?如果我不答應,你還要再鞭打我一次。」她嘲諷的睨視著他。
「沒錯!」他毫不遲疑。
老天!她瞠目結舌的瞪著他,她是話中帶刺,可沒想要再受鞭打呢!
高逸喬面色凝重,「我不是在誑你,只要是我們酋長看上眼的女人,除非是我們不要了,不然,我們是絕不會放她走的,而在一次又一次的鞭刑之下,女人總會屈服的。」
「就算是屈服在鞭刑的惡勢力下?」
「我們只問結果,不在乎理由。」他直勾勾的困視著她。
方毓月錯愕無從、無言以對。
高逸喬站起身,「我是很優秀的男人,也是惟一可以給你幸福的男人,而你是聰明的女人,不該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是嗎?」
語畢,他深深的再看她一眼後,才轉身步出帳篷。
這男人狂妄得過火了,但她卻無力反擊!
方毓月再次試著坐起身來,但腰間的傷口卻上下扯動,再次怞痛不已,她咬白了下唇,放棄的再躺回床上。
高逸喬的話已經夠清楚了,她是該好好想想,免得繼續討皮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