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鏡,玉柔辭掉了工作,開始整天待在豆漿店,幫爸媽賣豆漿、燒餅、油條,成為名副其實的豆漿西施。
葉家兩老是相當開心的,畢竟心愛的女兒不再為工作辛勞奔波,又能回到家里照顧生意,增加營業額,這怎麼教人不開心。
黃昏時分,玉柔穿著短褲、T恤窩在沙發里看HBO,手上俐落地包著水煎包,嘴邊還悠閑地哼著小曲,相當自在快樂。
葉媽媽由前廳探進頭,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女兒,外找。」
「誰啊?」
「一位姓王的先生。」
王柏蒼!
玉柔手中未完成的水煎包倏地掉落一地,她心驚地跳起身。「媽,說我不在。」
「可是——」葉媽媽帶頭走進內廳,後面跟的是表情凝重的葉爸爸,再來是捧著一束百合花的王柏蒼。
玉柔無法置信,他凝望著她,臉上有著篤定的神情……和一絲笑意?笑意?!
她呆愣看著母親招呼他人座,三人一字排開,坐在她面前。
「女兒,坐啊!」
她被母親硬拉回座位,下可置信地死瞪著王柏蒼。「你來干什麼?」
王柏蒼定定地看著她,淺淺一笑。「提親。」
仿佛五雷轟頂,晴天霹靂。「提——親?」
他將視線投向葉家兩老。「伯父、伯母,誠如我剛才所說,希望您將女兒嫁給我。」他灼熱的大手握住玉柔冰冷的手,緊緊地像是一個永恆的承諾。
玉柔大力地怞回。「你這是什麼意思?!」
王柏蒼淺淺一笑,專注地看著她。「相親、交往、結婚,我要擁有你。」
露骨的宣言,讓葉爸爸倒吸了口氣,葉媽媽則是滿臉的陶醉。
葉玉柔想大聲尖叫。「你已經有未婚妻了,你怎麼娶我?」
他堅定的眸子像是要看透她的靈魂。「我要娶的人是你。」
「你為什麼要娶我?」
「我要你。」
王柏蒼真的瘋了。「你為了這樣的理由,竟要娶我?」玉柔欲哭無淚。
葉爸爸在此時清清喉嚨,鎮定地開口︰「小柔,爸爸怎麼沒听過你和王先生交往的事?」
「我跟他沒有交往。」
一抹邪氣的笑容在王柏蒼臉上緩緩展開。「你委身于我,難道這不叫做‘交往’?」
空氣凝結。兩老大力地怞氣,用力瞪著自己的女兒,不可置信,玉柔慘白著臉,恨不得鑽個洞躲起來!
葉爸爸馬上反應。「小柔!」他氣得渾身發抖,身體往前傾,如果沒有葉媽媽死命拉住,說不定葉爸爸真的會賞一拳給她。「這種敗壞門風的事你也做得出來?!爸爸是怎麼教你的?你書是怎麼念的?我葉某人竟然會教出這樣的小孩!如果不是王先生有責任感登門求親,你做出這種事,誰還會娶你?」
淚一滴一滴落在玉柔沾著面粉的手背上,爸爸的話一字一字打在她早已自責萬分的心上。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玉柔喃喃低語,用王柏蒼听得到的音量無助地抗議。「你不愛我,不可能真心想娶我,我不要只有的婚姻。」她的淚潸然而下。
葉爸爸下了一個重大決定。「王先生,我教女無方,謝謝你肯對小女負責,你找個日子把我女兒娶走算了,所有的規矩全部不用!」
「爸!」玉柔淚如雨下。
「老公!」葉媽媽也慌了。
「伯父、伯母,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和玉柔單獨說幾句話。」這場混亂的肇事者,反而冷靜地要求。
葉媽媽拉起氣極敗壞的葉爸爸。「好,你們年輕人好好談談,至于婚事我們再說好了。」她把葉爸爸拖離內廳,葉爸爸邊走還邊大聲怒吼︰「不用說了!娶走!都給我娶走!」
恢復平靜之後,只听到玉柔傷心的啜泣聲。
王柏蒼握住玉柔沾著面粉的手,溫柔地緩緩拭淨。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定定地看著她。「我要你,唯有讓你成為我的妻子,我才能真正擁有你。」
錯愕、驚懼、無法置信,在玉柔蒼白的面容上浮現。她怞回手,緊緊地交握在自己膝蓋上。
「我在你眼中看過鄙夷,一個你如此不齒的女人,你願意與她共度一生?」
「我要你。」
依舊是這個答案。玉柔的淚愈流愈急。「因為我不答應成為你的情婦,你退而求其次,委屈自己來娶我?王柏蒼,你帶著你該死的犧牲奉獻的偉大情躁去死吧,不要惹我。」
王柏蒼抱住玉柔,輕撫她哭泣顫抖的背脊。「別哭了,我不要你在我面前傷心。」
玉柔抬起頭,淚眼茫茫地看著王柏蒼。「我再問你一次,你愛我嗎?」
「我不懂愛。」
玉柔閉上雙眼,感受由心口傳至全身的創痛。
王柏蒼緩緩拭去玉柔的淚水,輕輕吻著柔女敕的唇,帶著不可思議的溫柔。「我要娶你。」王柏蒼緊緊將她摟抱在懷里。「無論如何,我都要娶你。」
「不……」玉柔虛弱地掙扎。
他撫著她柔順的馬尾。「就算用強的,我還是要你嫁給我。我會請伯父說服你,無論如何,我要擁有你。」他語氣急促,強迫威脅她。
她看著他剛毅不屈的臉龐。為什麼?這樣冷漠的人,為何自己會受他的吸引?
「我不嫁你。」她說。
王柏蒼淡笑不語,一切的答案都在他自信滿滿的笑容中,而葉玉柔根本無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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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兩天內,王柏蒼又來了兩次,請小舅媽來和爸爸談結婚的事,他堅持完全依照古禮,態度公式化。倒是她這個「準新娘」卻每天躲在房里,絲毫不去理會這一切。
這一天傍晚,王柏蒼好不容易沒像前兩天一樣準時在她家出現,總算可以透透氣了,她拎著兩包垃圾往巷口走去。
突然前方汽車的遠光燈,猛地打在她身上,她眨著眼試圖看清楚前方。
此時,車子走下一名矮肥的男人,他步履蹣跚地走向玉柔。
玉柔眯著眼,當她看清來者是誰時,臉上的血色馬上褪盡。她轉身想跑,處經理的聲音阻止了她的動作。
「葉小姐,我只是來跟你說聲抱歉而已。」
玉柔停住了腳步,她機警地看著四周。黃昏時刻,又是倒垃圾的時間,巷道里來來往往的人相當多。
「不用了,你不用來找我。」她警戒地盯著他,處經理衣著端正,看不出任何異樣。
「我只是來跟你說聲抱歉。」處經理再走近兩步。玉柔趕緊往後退了一步。
他牽動嘴角。「好,我不靠近你。」處經理往後退,直到車旁,他打開車門。「我走了。」
玉柔盯著他所有的動作,直到車子到了巷口,她才放下一顆高懸慌亂的心。
慢慢轉身的同時,突然一種相當不安的感覺襲上心頭。輪胎的摩擦聲在她身後響起,她猛然轉身,處經理的車子有如出閘的猛獸,往她這里開了過來!
她出聲尖叫,轉身想跑,但是,那個有如地獄死神般的瀅穢男人,此時卻伸出魔手,意圖將玉柔抓上車!
玉柔放聲尖叫求救,睜大的眼眸盡是瘋狂的恐懼。「你放手!救命啊!」
她死命掙扎,左手手臂讓他緊緊握住,車速絲毫沒有遞減,葉玉柔像破碎的布偶,膝蓋著地,任由這樣的速度往前拖行。
「你放手!」葉玉柔恐懼無助地吶喊著,用不受鉗制的右手捶打他,用牙齒咬他,此時,上的疼痛早已傳遍全身。「你放手,救命啊!」
「你這個*人,竟敢叫人把我開除。你給我上來,我不會這樣放過你的。」處經理狂亂地咆哮著,有如猛鬼般的淒厲!
「放開我!」膝蓋嚴重撕裂傷,鮮紅的血沾染了路面。
「那個姓王的幫你出頭,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你搞的鬼?!你給我上來!」
膝蓋上的痛楚,宛如一把熾熱的火焰,不斷燃燒著,她只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不要……你放開我……救命啊……」
街道上的行人因為這樣驚心動魄的場面,發出此起彼落的尖叫聲。
淚,模糊了她的視線︰痛,佔據了她所有的知覺;玉柔的意識漸漸混沌不清。
行人當中有人報了警,有人當機立斷,開始拿起路上唾手可得的物品丟向車子,試圖減緩車子行進的速度,不過車速依然未曾稍減。
路人的行為讓這個禽獸不如的男人完全亂了陣腳,車子愈開愈快,愈開愈是凌亂,直到一個巨響轟然炸開!
這一場可怕的噩夢,就在處經理撞上路肩的橋墩,玉柔破碎的身子被彈離數尺遠之後,一切結束。
警車和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而近,響徹雲霄。
王柏蒼看見的就是這一副情景,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前方,完全愣住了。他僵著身子走下車,望著在離他五、六十公尺遠那具浴血的嬌小身軀。血色漸漸由他臉上褪去,他什麼都听不到,只听得到自己悸動的心跳;什麼也感覺不到,只感到不斷沉落的心。
這時候,他突然完全了解到,這一生、這一世,她,王柏蒼最在乎的女人,所有的傾心愛戀,也許已經離他而去。
「不!」王柏蒼發出悲慟的怒吼,那一聲長嘯撼動旁人的心靈。
「玉柔!」他大喊,像瘋子一般沖了過去!「玉柔!」
他跌跪在地上,顫抖地扶起了她,白色的洋裝已是血跡斑斑,可是她的臉、她的唇,卻是蒼白如死寂。
他的玉柔不準死、不準離開他,她一定要活著。他的手劇烈地顫抖,慢慢地往她頸動脈探去——微微感覺到一息尚存。
「感謝上天!」
救護車在此時來到,王柏蒼火速協助急救人員將玉柔抱上擔架,抬上救護車,車子快速駛向醫院。
急救人員在玉柔血肉模糊的膝蓋和落地時撞到的頭部,做了初步的急救,替她戴上氧氣面罩,打上點滴。
王柏蒼緊緊地環抱住她,將她固定在擔架上,盡量減少車子的顛簸對她造成的痛苦,盡管她早已昏厥不醒人事;她慘白的面色,和稀微的氣息,更在在都讓他心痛如絞。
他吻著她冰冷的手。「別離開我,再給我一個機會,你不準離開我。」失去她的恐懼像一把無形的劍砍在他身上,他發出破碎的哽咽聲,無限疼惜地凝視今生的摯愛。
王柏蒼抱起了她,用滾燙的手摩擦玉柔冰冷駭人的手,一遍又一遍。
「別離開我,我求你……我愛你。」
他緊摟著她,吻著她冰冶破裂的唇,臉頰貼著她的發,專注地看著她,深怕他一眨眼,玉柔的生命就會消失。
**********SNOWREST**********
急救完畢,玉柔被送進王柏蒼特別指定的頭等病房。
她蒼白著臉,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頭部及雙腿膝蓋里著一層又一層的繃帶。
王柏蒼坐在一旁,他緊緊握著她冰涼的手,神情沉痛而悲傷。他溫柔撫著她冰冷的臉頰,感受屬于她的細致。
病房門輕輕推開,走進一位身著白袍的醫生。他憂心地看著他的好友,一向擁有超人冷靜的他,此刻竟是如此慌張不安。
他走近王柏蒼,拍拍他的肩膀。
王柏蒼沒有抬頭。「她的情況怎麼樣?」他哽聲問道。
醫生嘆了口氣,王柏蒼信不過這邊的醫生,特地把他請了過來,了解她的狀況。他剛才和這里的主治醫生研究過她的傷勢。
「輕微腦震蕩,還要觀察。膝蓋的傷比較嚴重,她可能有一段時間都不能下床走路,至于其他的傷都比較無所謂。」
「如果要轉院呢?」
「最好不要,她不宜受到太多的晃動。」
沉默。
「他呢?」他指的是送進同一家醫院的處經理。王柏蒼的眼里有嗜血的風暴。
「死了。」醫生回答。
「很好。」
又恢復沉默。
王柏蒼的視線始終沒從她臉上移開,他不舍地吻著她的手背,撫著她的臉龐,焦慮的心溢于言表。
醫生默默守在一旁,笑容在他嘴角展開,看著他這一位酷到最頂點的朋友墜入情網,是一件多麼快樂的事啊!看來佳期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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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空氣中充斥著百合的香味,毫無浪漫可言的王柏蒼又使出百合花這一招,病房里一束束的百合花佔據了許多的空間,真不曉得那個死冰塊的腦袋瓜子里,是不是只認識百合花?
玉柔忍住打噴嚏的沖動,因為她知道這個噴嚏一打,他那個可憐的醫生朋友又要被抓來替她做「精密檢查」。為了得到二十四小時的全天照顧,她被轉來醫生朋友開的醫院。
她現在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王柏蒼就可以緊張個老半天,天曉得,打出娘胎之後,她何時有這樣被呵護照顧過?他替她請了一位看護,不過,只要他在這里,一定都事必躬親,照顧她的事,絕對不假手他人。住院一個星期以來,他每天幾乎都在這里,工作也在這里,睡覺也在這里……玉柔覺得心頭甜滋滋的!
她偷偷地瞄了他一眼,王柏蒼正低著頭,努力把管家送來的補湯吹涼。一股熱氣倏地涌上眼眶,這樣的場面,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原來在他霸氣冷酷的外表下,還有這一番動人的柔情。她突然有種幸福的感覺,他應該愛她吧?!哪怕只是一丁點。
「沒關系,我不怕燙。」她輕輕地說,頭偎在他的肩窩,感受屬于他的剛強味道。
一個吻烙在她額頭上。「來,把湯喝了。」王柏蒼輕聲哄著,他將玉柔輕輕扶正,然後再一口一口喂她喝著補湯。
「好喝嗎?」
玉柔笑逐顏開。「好喝,劉伯做的補湯,無人比得上。」
「你喜歡的話,請劉管家天天做給你喝。」
「不,我要向劉伯學,然後天天做給你喝。」
兩人默默凝視著對方,所有的愛意彌漫在百合花香的空氣里。
王柏蒼放下碗,他撫著玉柔細致的粉頰。「我差點失去了你。」他的臉上有著讓玉柔不舍的傷痛和恐懼。
玉柔抬起手,手指劃過他剛毅的臉部線條。「不,我在你身邊,你沒有失去我。」
王柏蒼吻著她的手心,順勢將她拉進懷里。「愛我嗎?」
玉柔埋在他寬闊的胸腔,听著他有力的心跳。「愛。」而且好愛。
「嫁給我。」他說。這是一句肯定句。
玉柔輕輕推開王柏蒼有力的手臂,她坐直身子,看著王柏蒼清澈自信的眸子。
「為什麼想娶我?你……」玉柔深吸口氣,再度提起這個讓她害怕至極的話題。「你愛我嗎?」她期待著。
沈悶充斥在空氣中,甚至听得到病房外廣播的聲音。她的笑容緩緩淡去……
然後他說︰「我不懂愛。」
沮喪的感覺充斥著玉柔渾身的細胞,她打起精神。「我不信你不愛我,如果你不愛我,你為什麼要這麼照顧我?如果你真不懂愛,那麼請給我一個你要娶我的理由。」
慌亂無措浮現在王柏蒼深沉的眼眸中。「我要你。」
玉柔的雙臂環胸,沮喪的心快要轉變成熊熊怒火。「我討厭這三個字,我要你告訴我你愛我!」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
王柏蒼漠無表情,直挺挺地坐著。「我不懂愛。」
玉柔的怒火這下完全爆發。「那我不要嫁給你!」
王柏蒼抓住玉柔揮晃的手腕,怕她打到自己受傷的膝蓋。「來不及了,喜帖發了,酒席也訂了,等你一出院,我們馬上結婚。」
這個臭男人!玉柔大力推開他。「我不嫁!你承認你愛我有這麼困難嗎?」
面對玉柔狂飆的怒氣,王柏蒼也跟著亂了起來。「我要你,我在乎你,我會照顧你一生一世,可是……」
「夠了!」玉柔大聲地打斷他的話。「反正你就是不會愛上你口中所謂‘人盡可夫’的我就是了!」
王柏蒼渾身僵住,雙方因玉柔的話語而陷入僵局。
玉柔深吸口氣,她瞅著表情嚴肅緊繃的王柏蒼。「你信不信我的第一次真的是給了你,我沒別的男人?」
喜悅的火焰似乎閃過王柏蒼的眼眸,然後快速消失。「我不在乎你的過去,我只要你。」
玉柔激動地抓住他的手臂。「我,葉玉柔只上過一個男人的床,跟一個男人做過愛,那個男人就叫王柏蒼,我問你,你信或不信?」
王柏蒼沉默不語,面無表情。
心痛打碎了這幾天甜蜜的回憶,玉柔放開了他,目光投向窗外,她的淚潸然而下。
王柏蒼輕輕拭去她的眼淚,他的溫柔讓她小小的心髒,好像被切割成兩半一樣疼痛。玉柔大力撥開他的手。「你走。」
她的淚水一滴滴刺在他心上。「別哭了,看著我。」她決絕的表情讓他感到慌張。
玉柔雙拳緊握。「我不要看你,王柏蒼,這是我最後一次為你流淚,你如果再不走,我發誓絕對哭死給你看!」
玉柔的威脅奏效,王柏蒼起身,他彎下腰,一個吻印在玉柔柔美的頸項上,玉柔閉上雙眼,覺得心好痛,淚流得更急了。
「你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不,你不用再來了。」她深吸口氣,狠下心道。「你總是會傷害我,如果你真在乎我,就讓這一切到此為止。」她的表情悲傷,卻強迫自己堅強。「謝謝你這麼幫我。」
她自始至終沒看他一眼。
王柏蒼必須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可以阻止自己怒吼的沖動。
深深看著她,不發一語,王柏蒼轉身離去。
玉柔轉頭瞪著關上的門好一會兒。他真的走了……收回視線,她環顧整個病房,突然覺得安靜得可怕。他一直都在她身旁,陪著她、照顧著她,怎麼他才走不到五分鐘,她就覺得寂寞害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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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期指日可待?
醫生決定收回這句話。他瞪著病床上唉聲嘆氣的女人,自己簡直就要發瘋抓狂!堂堂全台灣——不!應該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外科名醫,竟然被抓來做二十四小時看護工,他能不抓狂嗎?!
「我看你看得很煩耶,你可不可以不要在我旁邊晃來晃去!」玉柔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這樣整天待在這里,你難道都沒事干啊!」
王柏蒼真的沒再出現,玉柔的心情此刻是壞到最高點。
醫生的怒火和玉柔可是不相上下,只是他敢怒不敢言。「你以為我愛來啊?誰叫你們要吵架!」
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們吵架關你屁事啊?你走開啦!」
醫生賞給玉柔好幾百個白眼,他揚揚手上的記事本。「走了報告怎麼寫?」
玉柔皺著眉頭,她覺得這個醫生怪怪的,每一個鐘頭就會在筆記本上記東西,還一邊碎碎念。「什麼報告啊?」
「你的報告啊,你那個未婚未——」
「他不是我的未婚夫!」玉柔大吼打斷他的話。
病人最大,況且他惹不起她!醫生改口︰「好,隨便你……我是說,王柏蒼要我記下你每個鐘頭的情形,向他報告。」
一個酥麻的感動,由腳底竄到每一個毛細孔,她還以為他不來看她,就代表他不在乎她了。「可以借我看看嗎?」
玉柔細細翻閱醫生所做的「報告書」,看著看著,不禁皺起了眉頭。
「我什麼時候食欲不振了?」她說。她食欲好得很,劉伯做的飯菜,天下無敵。再往下翻閱。
「我什麼時候發高燒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什麼時候下床走路跌倒了?還爬下起來!」
「還整日以淚洗面?」這麼沒骨氣!
玉柔拾起頭瞪著變態醫生。「你亂扯一通!」
醫生倒是理直氣壯。「我不寫嚴重一點他會來找你嗎?你們會和好嗎?我可以解月兌嗎?」
玉柔驚訝極了。是哦……可是,他都沒來,難道他真的不在乎她嗎?
「他看了以後怎麼說?」
「你覺得呢?拍桌子!罵人!除了這樣他還能怎樣?你叫他不要來看你的。」被罵的人都是他,他好可憐!
「就算我真的叫他不要來看我,發生‘這麼多事’,他也該來看看我啊!」
醫生哀怨地嘆了口氣。「你們兩個比硬的,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比硬」?!都是他的錯,他有什麼資格跟她要脾氣!
「筆給我!」
醫生把筆遞給了她。「你想干麼?」幾天相處下來,他知道玉柔的個性,並不像她的外表一般柔情似水。
玉柔在記事本上,洋洋灑灑寫了一排字——
「病情惡化,受到感染,已轉入加護病房,生命危急。」
醫生看得當場傻眼。「你……灑狗血啊!」
玉柔瀟灑地將記事本還給醫生。「拿給他看吧!」她緩緩走下床,膝蓋的傷還隱隱作痛,她慢慢往衣櫃走去。
「你要去哪里呢?」醫生看著她收拾行李。「你不等他來嗎?」這不是苦肉計嗎?
「你就告訴他我死了。」劉伯要送午餐來,她必須趁著他沒來之前,趕緊開溜。
「喂,你要是走了,我肯定會被他砍死。苦肉計就好了啦。玉柔小姐,我來安排加護病房,咱們來演一場戲如何?」
玉柔送給他一個大白眼。「願神保佑你。」她收拾好行李拉上拉鏈。
沒時間換衣服了,到機場再說吧!昨天旅行社送來日簽和機票,所以說,她決定要去日本玩!
「你不能走啦——那你告訴我你要去哪里?」
完全不理會他。玉柔困難地坐了下來,穿好球鞋,然後起身,拉拉身上的T恤、牛仔褲。她提起行李,開門離開。
醫生還在身後亂叫一通!
不過望著她緩慢步行的背影,說真的,他還挺贊成玉柔的做法!
王柏蒼啊王柏蒼,遇上這個可怕的女人,你下半輩子慘嘍!
嗯,他得快點送「報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