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醒來,感覺到身體的疲軟和必須面對「然後再來呢?」的抑郁。
他不在床上,她為此十分感激。雖然昨夜共享激情,但她並不認為自己在光天化日之下,能夠毫無遮蔽、光溜溜地面對他。
她伸了個懶腰,渾身的酸痛讓她皺起了眉頭,他要了她三次!好可怕的數字。她一直以為男人一旦發泄之後,要「再起爐灶」必須還要有一段時間,只是,他像是要不夠她,一直索求,卻同樣帶給她驚人的歡愉——這點正是讓她沮喪不已的主因。
穿窗而入的燦爛陽光,像是在取笑她的浪蕩,玉柔苦苦一笑。
她緩慢起床,撿起地毯上的浴袍披在身上,然後走進浴室。也許沖個澡,讓自己清醒一點,提醒自己,這兩天一夜即將劃上句點。
她解開袍子,調整水溫,任由強力的水柱沖在她身上。她擠了一些沐浴精在手心上,沐浴精聞起來是他的味道,他昨晚身上的味道,混合著淡淡男人古龍水的香味。
她閉上眼,深吸口氣,他的身影似乎近在眼前,只要一伸手就可觸及……
玉柔搖頭甩去胡思亂想,她將沐浴精抹在身上,氣味完全彌漫在空氣中,似乎像是王柏蒼緊緊摟抱著她……這個想法使得她的生理產生了莫名的亢奮,她可以感覺到自己在融化、在發熱,她渴望他!
天啊!她聲吟著將頭探到水柱下,希望可以藉此沖掉他的氣味和她的興奮,但那股卻毫無消褪,她的心靈、她的身軀、她的靈魂還系在他身上,她該如何是好?!她為何無法阻止自己愈漸失落的心?
突然浴簾被猛力拉開,一道涼風吹到她的身上。她睜開眼楮,由模糊的水霧中,看見了他,頓時心狠狠地一揪!
王柏蒼站在她面前,水流打在他正式的西裝上,他的眼充斥著深沉的。
玉柔無法拉上簾子,遮住她的赤果,只能怔怔地看著他。
兩人無言對望,之間的沉默愈來愈沉重,仿佛有電流在其中流竄。
王柏蒼饑渴的目光在她身上游動,在她能夠發出聲音之前,他已經將她拉往懷里,火熱的唇覆上了她,他們的舌頭熱烈地交纏,她輕吟出聲,雙手摟住他的頸項,王柏蒼有力灼熱的舌一再探入她需索的唇齒之間。
他捧住她侞白的雙峰,吸吮侞上的水滴和殷紅的蓓蕾,同時一手解開皮帶和身上的衣物,熱水淋在交纏的兩人身上,更加熾熱的燃燒著他們,驅使著他們,他捧住她白皙的婰,她的背抵著冰冷的磁磚,不過她不在乎,她渴望他灼熱激烈的佔有。
「這樣可以嗎?」她屏息問著,兩手無助地攀在他寬厚的肩上。他令她恐懼、著迷的眼神中,此刻流露出熱情。
「可以,把腿環住我。」他饑渴地說,玉柔依言將長腿環在他的腰上,兩人目光深鎖,王柏蒼捧住她的婰,將自己狂放火烈的深深的埋入,完全進入了她,他喘息著,動作幾近瘋狂。「叫我的名字!」
「我……」塊感直沖腦門,她無法言語。身子因他的推進及的驅使,全然配合地扭動著。
「承認我,叫我的名字!」他貼著她頸子粗嗄地聲吟。「叫我,不是別的男人——」
「柏蒼!」玉柔降服地吶喊出聲,王柏蒼以唇火烈地封住了她,一次又一次地在她體內不斷沖剌,直到爆炸,直到全身焚燒,然後尖叫出聲,最後平息。
結束後,他放開了她,任由她虛月兌的身子癱軟地坐在浴缸的邊緣旁,四周火熱的空氣消失,她突然覺得好冷。
該死!他不該任由自己的驅使他!他不該踫她!他不能讓她左右他!
王柏蒼關上蓮蓬頭,順勢拿了一件大浴巾披在玉柔身上,他拿起了地上的衣物,視線瞄向她的。玉柔認為她在他眼里看見了鄙夷,是的,是鄙夷。
幾分鐘前才剛剛熱情分享的彼此,現在宛如陌生人一般,周遭空氣生疏而緊繃。
她抓緊胸前披著的浴巾,渾身突然覺得冷得發顫。
他背對著她。「我會先去退房,你若整理好,隨時可以走。機票在化妝上,回到中正機場有人會送你回去。」
她閉上眼楮,壓抑即將滑落臉頰的淚水。
他再次開口,仍是背對著她,態度一貫的冰冷。「你不在意第一次給了我?」
她提起了渾身所有的防備,輕蔑地說︰「你真以為你是我第一個男人?」
她可以感受到王柏蒼渾身一僵,也許他似乎有一點在乎她……不,如果他真的在乎她,就不會有這麼殘酷的話語,玉柔自嘲一笑。「有一種手術,叫做處女膜再造手術,男人都喜歡玩處女,這只是我工作上的另一個手段罷了!」熱淚刺痛她的眼,她揪著心,等待王柏蒼的回應。
短暫沉默之後,他的語氣更加冰寒。「很好,葉小姐,在你我訂下這個交易時,就說好一切的糾纏到此為止,我相信你能遵守?」
糾纏?「當……」她用力吞咽喉中的苦澀,決心不讓他看出他傷她有多深!「當然了。」
「很好。」王柏蒼漠然離去,順手帶上浴室的門。
玉柔的淚順著臉龐急速滑落,她咬著拳頭阻止自己哭出聲音,她的淚無止境地奔流著,整個身子屈成一團,她撫著胸口,覺得心好痛好痛,莫名地疼痛。
這只是一場夢,一場可怕的噩夢,催眠似地告訴自己,她沒有付出自己的熱情,任由自己被狂放的驅使,她沒有放逐自己的需要,去索求這一份不該發生的!
玉柔突然起身,她飛奔過去鎖上浴室的門。也許太遲了,但是她告訴自己,現在鎖住自己的心還來得及。
絕對來得及,一切都已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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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不舒服嗎?需不需要我們幫忙?」
在飛往桃園中正國際機場的班機上,頭等艙的空服人員關心地注視著這位臉色慘白,雙眼、嘴唇浮腫的女客人。
葉玉柔將視線由窗外皚皚白雲中移向溫柔的聲音,她恬恬干燥腫痛的唇,沙啞地說︰「謝謝你,請麻煩給我一杯水好嗎?如果你們有止痛藥的話,也請給我一顆,謝謝。」她無力地說著,只覺得頭痛欲裂。
「好的,請稍等一下。」
空服人員很快帶來她所需要的東西,並親切地協助她服下止痛藥;然後把她的座椅調到最舒適的角度,並將一條毛毯輕柔地覆蓋在她身上。
「您好好休息,如果有需要什麼請隨時告訴我們。」
「謝謝你。」
「不客氣。」空服人員微笑走開。
玉柔的視線再度望向窗外,心緒紛亂。究竟是怎麼了,自己的心情……和王柏蒼所發生的一切不是都符合自己所預期的嗎?擁抱、親吻、上床!這有什麼了不起?這只是一場交易,不夾雜任何感情,任何情愛,只是一場交易!
他和她劃清界線是對的,畢竟他是這麼地看不起她,認為她人盡可夫。只是自己的心卻在毫無警訊的情形下,無法控制地就這般失落了。一切正如儀安之前所言,她沒那麼瀟灑,她的確是在乎……
思緒宛如潮水涌向她,雙眼一閉、腦袋一空,卻都是他冷峻的身影、狂傲的神情,玉柔眼眶里再度蓄滿了淚水,她拚了命忍住,烏黑的眼神飄向好遠好遠的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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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姐所搭的班機半小時前起飛了。」
管家恭敬地立在一旁,對王柏蒼回報他所交代的事。
這里是王柏蒼在香港的分公司。總裁辦公室。他看著手中的文件。
「你看著她離開?」他的表情緊繃。
「是的,我看著飛機起飛後才回來。」
「接她的人都安排好了?」他又問。
「是的。」
「幫我安排回美國的機票,離開香港。」管家離去。
王柏蒼抬起頭,放下手中的文件,他的表情冷若岩石。
覺得煩躁,失去所有的冷靜——因為她。
沉思了許多,並沒有太多的釋懷。這只是一個交易,他得到了她,她滿足了他,所有的一切應該結束。只是,他仍然渴望她!
該死!
王柏蒼暗暗詛咒了一句,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陽光投射在他的身上,更加顯得他渾身的冰冷陰霾。
他目光投向遠處,心意已定。他會遺忘這一切——包括她。
緊握的拳頭,用力擊向窗戶,發出巨大的聲響,像是憤怒且沮喪的嗚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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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個星期。
回到熟悉的生活,葉玉柔依舊過著雲淡風輕的日子,每天忙碌依然,只是心里頭似乎少了一份踏實的感覺,整個人飄飄然地,像浮在半空中一般。
找個時間,出國度假好了,下午去找儀安,排個計劃……心里正盤算著,沒注意前方,一股腦兒投進一個男人寬闊的胸膛里。
「對不起……」她喃喃說著。
這個味道?!玉柔心頭一緊,她驚喜地抬起頭……嚴學長!
「干麼啊?學妹,低著頭走路很危險的!」
胸口強烈的失落感緊揪著她的心,原來她真的在乎他?天啊!她該怎麼辦?
「學妹?」
眨去眼眶里的淚水,葉玉柔淺淺一笑。她深吸口氣,抬起頭,看見學長前所未有的狼狽模樣,不覺驚呼出聲︰「學長!你干麼啊?被坦克車撞到了啊?」
學長頭發零亂,胡須沒刮,衣服縐得亂七八糟,完全失去了以往英姿翩翩的帥氣!
嚴允濤哭喪著臉。「儀安不理我了……」他哀怨地說。
「發生什麼事了,學長?」
「她發現了……」嚴允濤的俊臉如喪考*。「她發現我在上戳洞的事了!」
「怎麼會?」玉柔大吃一驚!去香港之前,陪儀安去醫院檢查,證實已經懷孕的消息,想來一切就快如學長所願,沒想到……
嚴允濤嘆了口氣,沮喪不已。「要怪就怪我,得意忘形說溜了嘴。」
天啊!儀安那座萬年火山爆發啦!「你笨死了,學長!你明明知道儀安的脾氣的。哦,我快被你氣死了——」一個想法閃過,玉柔開始全身發麻。「學長……你沒把我給抖出來吧?」
「當然沒有!」嚴允濤義氣十足地說。
「算你機警,否則我準被儀安剝了皮,做‘玉柔牌’皮包。」玉柔嘆了口氣,可憐的學長,儀安生起氣來,是相當相當可怕的。
「那你打算怎麼辦啊?學長?」
學長還是哀怨著一張俊臉。「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啊,美麗又聰明的玉柔小學妹。」他捉住玉柔的手,滿臉懇求。
玉柔開始覺得頭皮發麻,不要吧……
「學妹,請你當我們的和事佬吧!」
她就知道!「我不要,生氣的儀安好可怕,況且如果我跟你一樣說溜了嘴,這下我死定了!我不要我不要!」玉柔搖頭如波浪鼓。
嚴允濤繼續哀求。「學妹啊,你不幫我誰能幫我啊?你這麼聰明伶俐,一定會有辦法幫你可憐的學長的,你知道我有多愛儀安,沒有她我活不下去啊!」
學長愛的告白好動人啊,不過,玉柔還是拚了命搖頭拒絕。「學長你活該!我不要!」
「你太狠了——」他臉上閃過一絲狡詐。「既然如此,學長我不得不找個墊背的,要死大家一起死!」
「學長你威脅我?你太卑鄙了!」
「要不然你幫我啊!」
「學長,你過河拆橋,我只是幫你出點子,是你自己要照做的,關我什麼事啊?!」玉柔氣到想咬人。
「那你幫我啊!」
死賴皮大暴龍!「我會被你氣死,死暴龍!」
大大的笑容亮在嚴允濤帥帥的臉上。「答應了?」
「要不然我能怎麼辦?!」玉柔沒好氣說著。她還不想這麼早被儀安砍死,幸好只是當個說客,她小心一點,別說溜嘴就好。
嚴允濤一臉皮樣。「那我等你的好消息哦,美麗伶俐又可愛聰明的玉柔小學妹。」目的達成,「鼓勵」地拍拍玉柔的肩膀,嚴允濤揚長離去!
玉柔忍住轉身殺恐龍的沖動,她嘆了口氣,一個轉身,又撞上一副男性堅硬的身軀。
又是這個味道!哦!臭學長,刮胡水可不可以換個牌子啊?!
她抬起頭。「學長!你又想干麼——」尾音哽住,玉柔刷白了臉,瞪著以為今生今世都不會再出現在她生命里的男人。
王柏蒼!
「新客戶?」他譏誚地問,雙臂環胸,冷冷地俯看著她。
玉柔心里一怞,她深吸口氣。「不關你的事。」她轉身想走。
王柏蒼拉住了她,用力一扯,將她帶進自己的懷里,大手著她的背脊。「這麼冷漠?完全不像我所熟悉的你——熱情而且性感。」
漠視由背脊傳至全身的酥麻,漠視他充斥在周遭的氣息,玉柔忍住一切的情緒,讓自己習慣他的冰冷,還要強裝所有的瀟灑自然。
她淺淺一笑。「你在糾纏我?你失約了哦,王先生!」
王柏蒼挑起她的下顎,一向冰冷的眼底卻閃著憤怒的光芒。「我是你的保戶,你忘了嗎?保持聯系是正當的事,你總不會‘好處’拿盡,然後拍拍走人吧?!」
「當然不會,我該當以禮相待,」玉柔撥開他挑著她下顎的手指。「顯然我誤解了王先生的意思,我以為王先生所謂的‘不再糾纏’是指老死不相往來。」
玉柔後退兩步,仰頭,扮起一個美美的專業笑臉。「王先生,近來安好?」
他的眼楮冷得像冰。「不用這麼虛假地對我笑。」
玉柔張著無辜的眼。「虛假?怎麼會?我很真誠的。」
似乎玉柔的「以禮相待」激怒了這頭沉寂安靜的豹子,王柏蒼怒火連天,他雖無語,但憤怒的火焰,卻不斷噴發在玉柔始終保持完美的笑靨和有禮姿態上。
兩人對峙,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
鄙夷!她在他眼里又看到了鄙夷,無法再忍受下去。「王先生,不耽誤你寶貴的時間,我先走了,有空到公司來喝杯茶,再見。」
點頭,退,轉身,離去。沒有任何攔阻,只感覺到一道銳利的視線盯著自己的背,像是要燃燒她一般。玉柔大步往前邁進,淚水緩緩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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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後,玉柔來到儀安的學校。
她坐在樹蔭下等著儀安下課。黃昏時刻,微風輕拂,天邊的紅霞染紅了大地,這是儀安一天當中最喜歡的時刻,不過意境過于憂郁,她並不喜歡,尤其現在她的心情正是最灰暗的時候,天邊黑幕將垂的世界,更添加她心里無比的煩悶。
如果要出國走走,她一定要去二十四小時都看得到陽光的地方!
玉柔嘆了口氣,看著儀安由遠處走來。一直覺得王柏蒼的氣息和某人很像,原來儀安的他都是屬于冰塊一族,高傲、不多話、冷眼旁觀,旁人永遠無法猜測他們的心里在想些什麼。
玉柔淺淺一笑,接過儀安遞給她的罐裝冰咖啡,她拉開拉環。「謝謝。」
「不客氣。」儀安在她身旁坐了下來。「去一趟香港,一切都好?」
「嗯哼。」
「不想多說?」
「情緒還沒整理好,怕自己胡言亂語,想好再告訴你。」玉柔收回淺笑。「學長來找過我了。」她單刀直入,切入主題。
「他怎麼說?」
看來情況還不嚴重,儀安至少不會拒絕談論這個話題。「能怎麼說?」不過為了自身的安全,玉柔選擇答話愈精簡愈好。「你認為呢?」她將問題丟回給發問者。
「要你來當說客?」
「承蒙學長看得起,我的確是來當你們的和事佬。」
「這件事你最好少管,我懷疑你也有份!」儀安銳利的眼神瞄向葉玉柔,後者因心虛而顯得臉色發白。
喔哦,該死!就知道儀安會猜到。玉柔趕緊扮起笑臉。「我?你這個死沒良心的!你怎麼可以說我是共犯,我怎麼可能這樣對你!好啊,你說不管就不管,我反而樂得輕松。」學長,對不起,恕小女子沒膽冒犯這座萬年大火山,您就好自為之吧!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儀安認真地看著玉柔,她抬起手輕撫玉柔微腫的眼眶。「你哭過啊?」
玉柔的眼閃過濃濃而無法掩飾的淒涼。
儀安環住玉柔的肩,相當不舍地說︰「就說你沒這麼瀟灑,你還去招惹這種事。」
聞言,心頭一緊,鼻頭一酸,玉柔的淚一顆一顆滴落下來。「不知道會這麼困難,我以為只是兩天一夜,牙根一咬就過了,誰知道……誰知道……」玉柔欲言又止。
「誰知道你會去在乎他?」儀安下了斷語。
「不……我沒有,我沒有在乎他……」
儀安無語,听著玉柔慌亂地解釋。
「我不會在乎他的,這只是一場交易,我只是一時亂了,找不到頭緒,這不代表我在乎他……」玉柔搖著頭,整個情緒完全崩潰。她淚流滿面,掩面哀傷啜泣著,一切的字句哽在喉中,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儀安緊緊摟住她顫抖的肩膀,她望向天邊漸漸被黑幕取代的紅霞。天黑了,又是一天的結束。
而在遠處,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大頭車里,一雙鷹隼般的黑眸,目睹她的崩潰和淚水,而眼眸中似乎也閃動著憐惜不舍的光芒。
「開車。」他輕聲命令,車子伴著黑幕緩緩駛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