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重案組的路上,壯叔看著關邵行凝重的表情。才一上車,他就急著要查荊小姐送到哪家醫院,甚至動用警網。他一直是個理智且公私分明的人,可是此刻,很明顯他真的慌了。
壯叔嘆了口氣,找了個最簡單的方式──他拿出自己的手機,直接打電話給小林。小林就算不願意透露給頭,暗示他總可以吧?
「……不是頭要我問的,荊小姐對我們那麼好,我們也應該關心她。」
小林雖然很掙扎,但還是希望小姐快樂,不管她現在有多傷心,能讓荊小姐開心的人確實只有關隊長。
「壯叔,荊小姐沒有去醫院,她人在陽明山主屋,大少請醫生來家里替小姐包扎傷口。」
關邵行拿走壯叔的手機,低沉的嗓音很緊繃。「她沒事吧?」
「沒事。」
「醒了嗎?」
「醒了。」
「情況如何?」
「很傷心。」小林只是忠實轉達。
關邵行沉默了,將手機交給壯叔,繼續開車,但緊握方向盤的雙手顯露他的僵硬和低落。
小林向壯叔交代。「壯叔,要阻止關隊長來這里,大少在家,他脾氣並不好。」
「這事我阻止不了的。」壯叔嘆了口氣,結束電話。
關邵行將車頭一轉,往陽明山的方向急駛而去。
果真讓小林猜中了。壯叔搖搖頭。「頭,你的表現不算不在乎。」
關邵行沒答話。認識她之後,理智在很多時候都自動消失,否則他不會放任她天天到辦公室送點心,更不會因為她受傷而亂了心思。
不在乎嗎?他還想欺騙誰?
壯叔很清楚他的掙扎。荊小姐的家世讓頭一直裹足不前,如果她只是個平凡女孩,他相信兩人早就開花結果了。
關邵行始終沉默,可是壯叔還是忍不住要提醒,因為荊小姐是好人,如果沒有辦法珍惜她,或許放她自由,她會更快樂。「頭,如果你沒想要回應人家,就該趁這時候放走她比較好。」
放走她?
關邵行眯起眼。他想過兩人之間的距離,也相信「門當戶對」這回事,但,他從來沒想過,如果她不在他身邊,自己該怎麼辦?他自私地以為,不管兩人的未來如何、結局如何,他只想她留在他身邊。
壯叔繼續嘆氣。愛情除了甜蜜,最困難的就是這一段吧?如果能挺得過去,頭和荊小姐才有可能。
關邵行火速趕到荊家的陽明山主屋,正在門口巡視的小林看到吱一聲停在大門口的黑色休旅車時,一點也不訝異。
關邵行下車。「她呢?」
「在屋內。大少吩咐不見訪客。」小林回答得很公式化。
這在他的預料之中。「我找你們大少,荊靖會很想見到我。」
小林深吸口氣。這是他最害怕的狀況,關隊長和大少屬于同一種人,他們的理智也許勝過常人,但失去冷靜時,也比常人還難以控制幾百倍。
他拿出對講機通報。
關邵行來訪果真如荊靖的預料。「沒想到他找上門的速度還挺快的。」他模著下巴,犀利的黑眸充滿著期待。
佣人將關邵行帶進主屋的起居室,送上茶水後便退下。
荊靖坐在主位,眯著眼,氣勢像個王者。既然這個男人那麼在的乎生活方式的不同,那他就讓他明白荊家和平常百姓到底哪里不同!
「坐,來者是客,喝茶,每公克以萬元計算的茶葉你鐵定沒喝過;對了,你現在穿的真皮拖鞋是手工縫制,你一個月不吃不喝可能都買不起──唉,想想這就是我們的生活,可憐我那個傻瓜妹妹還在重案組喝了快兩個月的粗茶。」
對于荊靖的挑釁,關邵行反倒不痛不癢。這輩子能用言語傷害他的人只有荊玫,其他人沒有這個機會,也沒這個本事。
「我找荊玫。」
荊靖故作驚訝。「原來你是來找荊玫不是來找我的?嘖,連警官都會說謊,這個社會還有什麼公理正義?外面的人應該來看看,不要以為只有荊家不守承諾。」
「我要見她。」
荊靖聳聳肩,笑了。「無關緊要的人不用見她。」
但關邵行沉穩極了,他扯了扯嘴角。「你可以問問荊玫,在我家的那天早上我和她發生了什麼事,再來評斷我是不是無關無關緊要的人。」
這下荊靖不冷靜了。他倏地站起來,吼著︰「你明明說沒有事的!」
「說沒事的是荊玫,不是我。」能說出這句話,是他和荊玫爭執過後最開心的一刻。
荊靖沖上前,一把揪起關邵行的衣領。「關邵行!你不愛她,為什麼要踫她?」
關邵行掙月兌他的箝制。「這是我和荊玫的事,我要見她!」
荊靖猛然出拳。「別想!」
兩個人都有空手道黑帶的水準,每一次出手是拳拳到肉。荊家保鏢立刻沖向前。「大少──」
荊靖下命令。「你們全給我安靜站在原地,這是我和關隊長的恩怨。」
關邵行冷冷的勾起笑,甩甩手備戰。他心情很差,如果荊大少願意當他的沙包,他並不反對!
荊靖嗤笑了聲。「關邵行,你離我妹遠一點,你很清楚自己配不上她。」
他神情堅定。「可以,讓她親自跟我說。」
接著,兩個人真的就在起居室打了起來,一時間你來我往、不分高下,管家緊張得哇哇叫,沖到樓上求援。
沒多久,荊玫跑出房間,在挑高的二樓大喊︰「住手!」
關邵行聞言立刻停手,但荊靖的拳頭已經停不住,他扎扎實實揮了關邵行一記右勾拳。關邵行應聲倒地,嘴角的血染紅了他的薄唇──
荊玫慌亂地沖下樓,卻在最後兩階時踩空,眼看著她就要跌下樓梯,關邵行及時飛撲過去抱住她,讓自己承受所有的沖撞。
荊玫閉上眼,等著接受撞擊的疼痛,卻發現自己被人緊緊抱在懷里,沒有痛,只有他熟悉的溫熱和氣息……
她睜開眼,看著關邵行,他的黑眸像不見底的黑洞,點點光芒在其中閃耀。一瞬間,她仿佛回到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時,他就像北極的冰山一樣冷,不愛笑不說話,但面對孩子時,卻又溫暖得像太陽。
再來,他有笑容了,話還是不多,總是微微揚起嘴角,似笑非笑,酷酷的,但不冷漠。哪怕他只是微笑,她也感覺充滿希望,她告訴自己,總有一天她要讓這個男人愛上她,不是玩笑的挑戰,而是真心的希望。
那一晚,兩人站在飯店落地窗前,他看著她笑,那不只是微笑,他甚至敞開結實的胸膛給她和柔柔最安全的保護,她沉淪于他寵溺的溫柔笑意中,听著飄揚的聖誕歌聲,在他懷里,那一刻她懂得什麼叫幸福,她甚至偷偷幻想,這是不是就是愛情?
那個欲火沸騰的早晨,他灼熱地吻她,像烙印般吻遍她全身。他的黑眸燃起,他灼燙的呼吸,大掌的每一個踫觸都像點燃一把火,仿佛將她燃燒……
但最後他告訴她,他們是不同的。他說,荊家是只顧商業利益的土地掮客,他的不信任、他眼中的冷漠、他的疏遠,讓她忽然意識到,這個男人就像一座山,一座她永遠無法成功挑戰的高峰……
只是,她的愛給得太快,快到她毫無知覺,等她想收回來時,發現那些付出的愛已經收不回來了……
這是一場多不公平的戰役啊!而她,卻是唯一的輸家。
「沒事吧?」關邵行扶起她,打量她身上可能出現的撞傷。
她好氣,氣自己也氣他。就算這男人被大哥打得鼻青臉腫,他依然還是世界上唯一讓她迷戀的男人。
她搖頭,低下頭讓長發遮掩自己盈眶的熱淚。
她想走,他卻捉著她的胳臂不放。
「荊玫,我們需要談談。」他說,語調因壓抑而沙啞。
但她不想談,他想說什麼她都知道,她更害怕從他口中听到更多會讓自己受傷的話。
「保護區的事──」
她像刺蝟般整個緊繃、反彈,用力推他。
「荊玫──」他急了,低頭看著她受傷的淚眼。「不是這樣的,我的意思是──」
這時,荊堂忽然出聲。
「唷,打起來了啊?大哥,你太不夠意思了,我都沒參與!」
荊堂讓家里的保鏢急Call回來,他走進起居室,就看到鼻青臉腫的兩個男人。
兩人的受傷程度不分軒輊,突然間,荊堂對沒緣的妹婿印象分數直接由負分增加到正五十分。能和大哥過招,還能讓大哥掛彩,關邵行的確厲害!
不過,總分當然還是不及格。
荊堂一出現,荊玫便用力推開關邵行,躲在二哥身後。
「保護區的事是我誤會了!」關邵行大喊。他慌了,她的表情太悲傷,似乎想了斷一切……
她搖頭,什麼話都不想說。他們之間的事,不只有保護區的問題而已。
荊靖柔著下巴。「堂,帶玫上去。」
「啊?」就這樣?他還想留下來看好戲說……但生氣中的大哥根本沒有商量的余地。「好。」
「荊玫!」關邵行追上去。
荊靖閃身阻擋。「還想再打?」
關邵行什麼都無所謂了,只要能留住她。「我要跟荊玫把事情談清楚。」
荊靖諷刺地笑。「你們相處快兩個月了,如果都沒能談清楚,那就不用談了,換我跟你談。我父親想要光宗耀祖,想讓妹妹嫁給一個門風端正的人,例如你,父親是警政署長退休,母親是國立大學校長退休,他認為妹妹嫁給你就能扭轉荊家的形象,他也能對得起荊家祖宗。他很在乎這個,所以我們買了地,想要保護很多人保護不了的東西,但沒人相信就算了,你卻用這個打擊小玫?她喜歡你,喜歡到我們差點兄妹鬧翻,我老是想把她打包送回英國,但只要看到她開心的樣子,我就下不了手。不過現在不一樣了,如果你不能讓她開心,只惹她傷心,那麼在我眼中,你就沒有任何價值,同時和我們也不需要往來。就這樣,我說的很清楚,這是我的想法,也將是小玫的想法。」
關邵行直挺挺地站著,臉上表情不再像冷漠的冰山。他緊握拳頭,壓抑著自己奔騰的情緒,沉默不語,因為他無法反駁荊靖。
荊靖再補一刀。「喔,對了,忘了告訴你,你還記得張家吧?他們很喜歡荊玫,張家公子對她一見鐘情,這些天見她心情不好,都會過來主屋陪她,對于保護區的事他也不遺余力,一直和反對團體開會說明。也許張公子沒有關隊長英勇帥氣的外型,也沒有好身手,當然家世更比不上荊家,頂多是科技公司第二代,但遇事見人心,我們看到了,所以決定給他機會。如果荊玫能嫁給他,也是美事一樁,您說是吧?關隊長。小林,送客,往後這個人別想靠近荊家任何人!」
荊靖下了逐客令,同時還附帶禁令,從今以後,荊家和關邵行是毫無關系了。
荊靖的話像一桶冰水潑醒了關邵行。當他執迷不悟于兩人的距離時,他做了什麼?她說︰「至少我願意走入你的生活。」那他做了什麼?有的只是傷害和否定,如果今天角色互換,他能不能和荊玫一樣,為了看到他的笑容,為了得到他的愛,不顧一切爭取……他做得到嗎?
關邵行望著荊玫走回二樓,她在兄長懷里傷心啜泣。
他沉重地閉上眼,任由心底的後悔凌遲自己。
◎◎◎
日子一天一天推進。今年是冷冬,寒流一波接著一波,怪異的天氣變化影響全球,歐洲許多國家籠罩在暴風雪中,道路和航空交通全部封閉,許多旅客被迫滯留在各大機場,專家認為氣候只會持續惡化,愈加嚴重。
而重案組內的低氣壓,絕對可以比擬全球冷凜的氣候,整間辦公室就像覆上一層厚厚的冰霜,穿再多的衣服也沒用,因為那是一種打從心底竄起的冰冷。
大家都明白,荊小姐離開了,也帶走了陽光。
只有小徐還在狀況外,他提議。「壯叔,我們送簽呈申請暖氣好不她?今年績效好,一定可以申請下來的!」
壯叔嗤之以鼻,「啐,咱們是漢子啊,吹什麼暖氣?別笑掉其他人的大牙!況且,」他指著關邵行的辦公室。「你以為裝暖氣是有用喔?告訴你,搬個大火爐來都沒用!這是心的問題,心是死的,氣氛要怎麼活絡啊?我們大家就等著被凍死好了!」
小徐不懂。「壯叔的意思是老大的心已死?」他的「死」還卷舌咧。
壯叔直搖頭,把今天的報紙丟到小徐面前。「飯要吃,報紙也要看,才不會變成井底之蛙!報紙看這邊、看這邊──吼,被你氣死,連報紙都不會看!」壯叔其實也氣到一把火,能把簡單的「你愛我我愛你」搞成這樣,古今中外關邵行絕對是第一人!「上面寫荊小姐打算跟相片中這個科技小開訂婚了!你說,我們頭的心死不死?」
小徐搔搔頭,皺著眉,完全不懂。「呃,頭喜歡荊小姐嗎?每次人家來他都超級冷漠的,害我都不好意思吃荊小姐送來的東西!」
壯叔氣得往小徐頭頂巴下去。「什麼不敢吃?每次就你吃最多!吼,被你氣死,你怎麼會以為頭不喜歡荊小姐咧?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頭有多在意荊小姐,不然子琳傷心調職是調假的喔?要不然重案組變成寒冬是變假的哦?你怎麼這樣笨啊!你有沒有交過女朋友啊?好啦,去打擊犯罪啦!」
小徐捂著頭,委屈死了。他就是不知道啊……
突然,關邵行從辦公室沖出來。「老壯、小徐出任務!」
只拋下一句話,他便立刻走人,老壯拋下報紙,趕快跟上。
什麼任務?最近風平浪靜有什麼任務?小徐跟在最後拼命想,不過有任務也好,總比在辦公室冷個半死好,耶!
關邵行在車上聯系同僚。「攔住了?五分鐘就到。」
他將警鳴器架在車頂上,油門一踩,車子如風馳電掣般在車水馬龍的路上急速前進。
看老大這個氣勢……
「一定是十大槍擊要犯的阿陰,嘿嘿嘿!」後座的小徐自言自語,很是興奮。
「阿陰,你慘啊!」
壯叔簡直快暈倒。怎麼會有人笨成這樣?听也知道頭是聯絡交通隊,這和十大槍擊要犯有什麼關系啊?就算真的是緝捕槍擊要犯,三個人身上只有各一把手槍沒其他裝備,是去送死喔?笨蛋!
不過話說回來,頭攔了誰的車?
五分鐘之後,答案揭曉。兩輛交通大隊的警車攔住一輛黑色賓士,駕駛人正在接受盤查。
小徐大叫。「啊,我知道、我知道,那是要跟荊小姐訂婚的科技小開!我剛剛有看報紙!啊……好可憐喔,荊小姐的未婚夫是槍擊要犯喔?」
壯叔翻了個白眼。小徐未來絕對是重案組之光,他想的永遠都是槍擊要犯!
「氣死人了!去打擊犯罪啦!」
關邵行完全無視于兩人,只是匆匆下車,壯叔和小徐跟著下車。
他看到副駕駛座上的荊玫,不動聲色,但很滿意她臉上的錯愕。無論什麼表情都好,至少,不是冷漠。
他深呼吸。才多久沒看到她,他發現自己的思念已經蔓延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
張公子認出關邵行,目瞪口呆。「是你?」
關邵行問一旁的交警。「證件查驗了嗎?」
「查驗了,沒有紀錄。」
他的目光冷冷一掃。「沒有?」
交警快嚇死了。「呃……長官,我、我再確認一次……」
壯叔加進來演戲,拿起手機作勢要打電話。「頭,一般聯網查不到,我查我們重案組電腦比較快,咱們重案組的資料庫可精彩了,什麼都查得到!」
張公子一臉蒼白。「我、我、我可以找律師嗎?」
關邵行聳肩。「可以,但不是現在。」
荊玫下車,身上小露酥胸的香檳色小禮服差點氣死關邵行,但美女如仙女般降臨,讓交警全看呆了。
「要小命的就別看太多,瞄到就好!瞄到就好!」壯叔碎碎念。
「不冷嗎?」關邵行口氣忍不住很沖。
荊玫拉攏雙肩上的披肩。她絕對不是因為听話才拉披肩,讓她不自在的是他灼熱的視線,像要燙傷她似的。
見她沉默不語,關邵行接著說︰「好久不見。」
他注意到她的發色有了變化,之前的酒紅色換成了深巧克力色,浪漫地盤成發髻。「柔柔最愛的顏色不見了。」
她抬頭,不解地皺眉。
關邵行揚起笑,舉起手輕輕拂過她前額的劉海。
荊玫一顫,趕緊後退,正好退進張公子的懷里,張公子禮貌性地輕摟荊玫的腰,這下關邵行完全笑不出來。他雙手插腰,氣到說不出話,煩躁煩悶的樣子就像關在鐵籠里的狂獅。
為了不讓現場發生命案,一旁的壯叔馬上趕人。頭的臉色太難看了,不在乎?
呿,騙誰。「喂,你你你──就是你,過來酒測!」
張公子乖乖走向交警,對方已經拿出酒測儀器。雖然他們覺得很奇怪,駕駛人根本沒喝酒,為什麼要酒測?
荊玫立刻抗議。「我們又沒有喝酒,為什麼要酒測?」他們在前往宴會的途中就被攔下來,怎麼喝酒?
關邵行眯起眼。她雙臂環胸,挑釁地冷冷看著他,胸前美景頓時進階,他仰頭吐口氣。
他一手插腰,一手按著太陽袕。「臨檢需要理由嗎?」
如果可以,他真想去她家把所有會展露她迷人性感一面的衣服統統燒掉,他知道這想法或許很偏激也很瘋狂,但他真的很想這麼做!
荊玫感受到他的肅殺之氣,順著他的目光瞄到自己的侞溝,她倒怞口氣,趕忙放下雙手,立正站好,同時把披巾拉攏。但一做完這些,她又很懊惱。在乎他的感受干麼?就算她月兌光光在大街上果奔也不關他的事!
她氣自己,更氣他!「你是被分配到交通隊了嗎?」
他聳肩。「這是執行任務。」
她更生氣了。「你這樣叫擾民!」
關邵行一臉無辜,原來當無賴就是這樣。「會嗎?」他轉頭問︰「測得怎樣?」
交通員警囁嚅不安。「長官,這……」
壯叔接話。「報告隊長,機器壞掉了。」
關邵行手指一彈。「那就扣車,人帶回局里測。」
張公子傻了,荊玫也愣住了。
「關邵行?」
被連名帶姓一起叫的關邵行皺起眉頭。「你叫我關邵行?」
荊玫氣炸了。「還是我得恭恭敬敬稱你一聲關隊長?」
他深呼吸。「不用客氣,和之前一樣就可以。」
邵行……那不是她能呼喚的名字。「關隊長,您說我們違規了什麼必須扣車去警局?我和明益還趕著去參加宴會,我一點都不想被耽擱!」
明益?關邵行冷著一張臉,妒火毫不客氣地燒了上來。「听說你們要訂婚了?」
她沒說話,低著頭不看他,緊握的拳頭反應她瀕臨爆發的情緒。
「你跟他很合適。」關邵行的語氣酸透了。這是吃味,絕對不是認同!
荊玫一甩頭,扯開笑,迎視他的祝福。「是啊,我和明益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他大步逼近,近距離俯視她。「你在乎門當戶對嗎?」
她退一步,避開他。「是你在乎門當戶對。」
他再靠近,雙手插在褲袋,彎腰平視她美麗的眼眸。「你不是喜歡我嗎?怎麼可以嫁給別人?」
太近了……她屏著氣息,開始覺得心慌。「你很得意我喜歡你嗎?」
關邵行微笑。「是很得意,而且你是愛我,不只是喜歡我。」
他的得意激起了荊玫熊熊的怒火。就算他不愛她,也不能借著她愛他之名,在她面前耀武揚威!太過分了……
委屈的眼淚蓄在眼眶里,她深呼吸,用力推開他。「那麼,你就等著習慣我不再喜歡你吧!」
她轉身想走,關邵行伸出手擋住她。
荊玫咬著唇,從晚宴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機,直接撥電話求援。
關邵行看到她顫抖的肩膀和強忍的眼淚,嘆了口氣,把外套月兌下披在她肩上。
和她斗氣傷了她,不也是傷了自己?
他彎身,看著她的眼。「我只想見你。」
荊玫只是搖頭,淚滑下臉頰。
「你不見我。」他手指拭去她的眼淚,每滴眼淚都熨燙著他的心。
她氣他。「那也不能這麼做,根本不關益明的事。」
他站直腰。呼,看著一旁的張益明。「老壯,幫忙護送張先生回家。」
他牽著她的手,她冰冷的體溫又讓他皺眉,他趕緊帶著她走向自己的休旅車。
「小玫──」張益明深情呼喚,但一看到關邵行掃過來的目光後馬上住口。
「是荊小姐。」
他打開車門,休旅車比一般轎車來得高,他輕松地抱起她,讓她安穩地坐在副駕駛座。
她沒有抵抗,眼里卻是滿滿的委屈。
「你哭,痛的是我。」
她別過頭,不理會他的示好。男人的溫柔是陷阱,女人要小心。「嘖,你哭,我一點都不痛。」
他笑了,將自己的外套再次披在她身上。「有必要穿這麼少嗎?今天氣溫不到十度。」
她嫌棄地看了眼他身上的短袖T恤。「等你在十度低溫穿毛衣之後,再來檢討我穿的會不會太少。」
關邵行大笑,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我還有宴會要參加,你把我帶走,我大哥會生氣。」她撂下狠話。
休旅車的高度,讓他不用彎身就能和她平視,他笑著俯身輕啄她嘟起的紅唇。
「那就讓荊靖生氣吧──」
他坐上車,車子揚長而去。
壯叔大笑,小徐則是完全搞不懂狀況。「這麼說來,頭是喜歡荊小姐的?」
壯叔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訴咱們兄弟,重案組的春天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