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爺,有請客。」
「誰?」
「一位姓陰的先生和一位姓存的女士。」
沙漠眉一挑,陰倪?!算算時間,他也該來了。
「請他們到會客室。」
「是。」
沙漠從書房內站起身,走到門邊懸掛著的整衣鏡前梳理了一下衣容,然後走出了書房,穿越了客廳之後進入了會客室。
此時陰倪與存衣彩已經被沙管家請到了會客室等候著。
「沙爺爺,請人沏一壺伯爵茶來。」
「是,小少爺。」沙爺爺答聲之後順手將會客室兩邊的隔音木門給拉了起來,將安靜的空間留給他們。
「陰先生、存女士,請坐。」沙漠攤攤手,示意他們在他面前的布面沙發上坐下,自己則挑了主人位動作優雅的坐下。「陰先生你真大本領,寒舍這樣偏僻的地方你也能找到,若不是你早就知道這個地方,就是你的本領高,眼線眾多,才能讓你找到這地方來,不管是哪一個答案,總之都令晚輩佩服。」
陰倪輕輕的微笑,「我沒想到你是昔日故人的兒子,漠兒,你對陰叔叔也太見外了吧!依我和令尊的交情,當日在你店里時你就該告訴我,陰叔叔也才好跟你敘敘舊啊!」
「喔?你認識家父啊?」他歉意的道︰「對不起,在我年紀根小的時候雙親就死于空難,之後這座島就不若以往般門庭若市,對于雙親曾有過的至親好友我再也沒見過,時間久了,我連長相都給忘了,所以你若不提起,我還真不曉得你認識家父呢!」
「這幾年事情繁多……」自從知道沙伽爾死了之後,他對任何事都不再感到興趣,就連沙伽爾還留下一個兒子這件事都他忘了,若不是那日他再度光臨「陰陽」時不見這小伙子的蹤影,他根本就不會著急的打听這小伙子的下落與背景。
「不用解釋,你的難處我了解。」
「想不到你都這麼大了。」
「時間總是在不知不覺當中過去的……」
沙漠的話才說到一半,會客室靠近玄關處的木門就被用力拉開,舞紛神色匆忙的叫著︰「媽……」
「有什麼事嗎?」沙漠板起臉,自然沒漏听到她那一句「媽」字。
「門、門主?!」她倒怞口氣,紅潤臉色在她臉上迅速退去的速度,明顯的在告訴大家她並沒有想到沙漠會在這會客室里。
「我有客人,有什麼事你等會兒再說。」
「是、是。」他的話猶如赦免金牌般讓舞紛急急的往後退,離去前她的眼神迅速的朝著坐在陰倪身旁的存衣彩看了一眼,動作雖然非常敏捷,但還是讓沙漠發現了。
舞紛人才退離會客室,一轉身就撞上了端著餐盤的沙爺爺,她驚魂未定又再度被他嚇到,也顧不得道歉就疾步踏出了屋子。
沙爺爺納悶的盯著她的背影,不曉得撞著他有什麼好讓她嚇成這樣子,他聳聳肩,走進了會客室。
「陰先生,真抱歉,我的職員不懂得規矩才會誤闖進來。」
「沒關系。」
「小少爺,茶送來了。」
「放吧!」
沙爺爺小心的放下印著花朵的磁杯與磁壺,然後欠欠身,就轉身離去。
「倪,你們聊,我出去透透氣。」從進到會客室之後就再也沒有開口的存衣彩,低聲的向陰倪道,在取得他的同意之後,她有禮的站起身對著沙漠點點頭,「失陪了。」
「女士,請留步。」沙漠站起身,「你想出去透透氣最好是加件外套比較不會著了風寒,我的衣服你若不嫌棄,就先穿著吧!」他月兌下他的西裝外套替她披上,在送她走出會客室時手指不經意的接了下外套上的扣子,然後若無其事的轉身回到座位上。
那是個竊听器。若存女士有什麼舉動,他可以清楚的接收到。
「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
「嗯。」
「陰先生,你可以說說你的來意了。」
「呃?」陰倪沒料到他會如此開門見山,「我只是想來見見你。」
「喔?」
「我可以坐到你的身邊嗎?」不等他的應允,陰倪就站起身,坐到他身旁的座位上。「你……真美。」
「謝謝。」沙漠望向他,陰倪的相貌是屬于陽剛味道重的,他有深邃的雙眸還有高挺的鼻梁以及豐潤的雙唇,以西方人的血統而言,他的長相是上上之姿,加上他的年紀、地位以及渾身散發出來的高貴氣質,他是相常迷人的男人。
任何人也想像不到如此男人味的男人會是個同性戀,呸!他在心底啐著。
「陰先生,你的相貌也非常好。」
「漠兒,你就不要陰先生、陰先生的這樣生疏的叫我了,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漠兒不敢。論輩分,我還是該叫你一聲伯伯的。」
「伯伯……」陰倪皺皺眉,甚是不滿意,「把輩分都拉遠了、年紀也拉大了,我不喜歡。」
「這……」
「我不介意你直呼我的名字,你就直接喊我的名字就行了。」他的手放到了沙漠的大腿上,態度從容的微笑著。
「好吧,陰倪。」
「這才對嘛!」陰倪愉悅的笑著,「漠兒,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有種非常熟悉的感覺,就覺得你與眾不同,沒想到我的感覺還真是敏銳,你竟然是伽爾的兒子!」
「謝謝。」「伽爾」這兩個字猶如利刀,劃破了他心底深處的疤痕。
「你一定是伽爾送給我的禮物,絕對是!瞧瞧你的氣質、你的談吐、你的相貌,果真是應了‘虎父無犬子’這句話……不!不,你還勝過你的父親……」
「謝謝你的贊美,不過我父親在我心底的地位與才能是我一輩子都望塵莫及的。」
是啊!畢竟是他深愛了大半輩子的人,對于伽爾的一切一切,他都深深著迷著。
「如果當年他不死于空難就好了。」
陰倪沉了沉臉,當年就算伽爾不死于空難,不論如何他都會死于非命的,只要他和那個賤女人在一塊兒生活的一天,他都會和那個賤女人一塊兒葬生。
他不容許伽爾和那個賤女人幸福快樂的生活著,伽爾只能屬于他的,若不屬于他,任何人也不能擁有伽爾。
「如果爸爸還活在世上,我想他和媽媽的感情一定還是非常的好。」
「媽媽?」
「是啊!你忘記了嗎?我的母親白珊琪啊!在我小時候的記憶里,父母親的感情是非常甜蜜的,他們是我的驕傲、是我的自信……」
「別提你母親!」陰倪一聲大喝,打斷了沙漠的回憶。
「陰伯伯?」
「對不起,我和你的母親有點心結,所以……」
「陰伯伯,不論你和我的母親曾經有過什麼樣的過節,我希望你能看在她已死去多年的面上能夠既往不咎。她畢竟是我的母親,沒有任何一個為人子的希望看到在母親死去多年之後,還有人仇視若自己的母親的。」
「對不起。」是啊!沙漠的一句話點醒了他,那個賤女人這一生惟一做對的一件事情就是生下了沙漠,若不是她十月懷胎,他的後半生等于是活在黑暗之中,看在這點上他是不該再如此仇視地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原諒她了。」
「謝謝。」
「漠兒,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請說。」
「關于你在香港的店,那是一間同性戀的酒吧,你會以這樣的性向做為你經營的大方向,是不是代表著你也有相同的性向?」
「你說呢?」沙漠避而不答。
「我想……」其實陰倪百分之百肯定他是,依他如此美麗的外貌女人多半是避之惟恐不及,不會有任何女人願意和一個比自己美麗的男人在一塊兒生活的,加上他經營的店家又是家針對男同性戀為主要營業對象的酒吧,一個正常的男人是不可能無緣無故甘願與一堆和自己不同興趣的男人,廝混在一塊而不感到做嘔的。
「沙漠?」唐馨的聲音從客廳傳來,引起了沙漠的注意,他听到她的腳步聲從書房走去,于是他揚聲喊著,「馨兒,我在這兒。」
「那是誰的聲音?」
「你還記得那日你在酒吧里為你送餐點的女孩嗎?就是她。」
「喔。」對于女人陰倪一向不花工夫記下樣子,所以他只是假裝的應聲充當知道,其實壓根子里他從沒記過她的長相。「我記得你說她是你店里廚師的妹妹,她怎麼會在這里?」
「當時我只當你是普通客人,一個女人在我那樣的店里晃來晃去難免會遭到客人的敵視,所以我只好拿她是廚師的妹妹來打零工做為幌子,其實……」
「沙漠,快!我問你一件事……」唐馨拉開緊靠著客廳的木門,話才說到一半就發現陰倪坐在里頭,她連忙收起慌亂的心,禮貌的對他點點頭,「你好。」
「嗯。」陰倪隨便應了聲,不大理睬。
「有事?」
「我有事要問你,你現在方便離開嗎?」
「陰伯伯,你要和我談的事情我們改天再聊吧!你和存女士可以盡情的在我這兒住下,一會兒我馬上命人幫你們安排房間,請你稍坐片刻,我先失陪了。」說完話,沙漠站起身就拉著唐馨的手離開。
對于沙漠對待唐馨的反應陰倪看在眼里,心中五味雜陳全糾結在一塊兒,自己之前的推論全都不成立了,瞧他看那女人的溫柔眼神——和他的父親一樣!——
唐馨領著沙漠走上三樓,一直到走到長廊的盡頭才停止腳步。
等沙漠站穩了腳跟之後,她撇著嘴替他用力的拍掉身上看不見的塵埃,嘴里嘟嚷著,「為什麼要讓他這樣靠近的坐在你身邊?為什麼要讓他模你的腿?為什麼要讓他摟你的肩?髒死了、髒死了、髒死了!」
她含糊不清的話讓沙漠抬高嘴角,「清干淨了?」
「還沒!要干淨,我想讓你把衣服換下來直接拿去用火燒掉比較快。」她帶氣的哼著。
「小公主,吃醋啦?」
「是啊!」她瞪了他一眼,「女人的醋我也吃、男人的醋我也得吃!你真受歡迎!」
「這……不能怪我嘛!」
「少來。我告訴你,你最好離他們遠一點。」
「他們?你指誰?」
「少裝不懂,只要是對你有意思的你最好都跟他們保持距離,尤其是那位陰先生,你最好離他一百公尺遠,身邊帶著一個女人還對你色迷迷的直瞧著,同性戀也就罷了,他若是個雙性戀,小心你被他傳染了愛滋病。」
「嘖嘖!最毒婦人心,你這樣咒我,小心會有報應。」
「什麼報應?」
「我得了愛滋,你也難逃被傳染的可能性。」
「呸!」唐馨出氣的槌打著他。「你若成天和那位陰先生相處在一塊兒,我就不要你了!」
「你舍得?不要我你想去當尼姑啊?」
她氣得嘟起嘴,「我就是寧願去當尼姑也不要你!」
「好哇!你這小妖婆!騙了我的心就想拍拍走人啊?」
「誰教你不守夫道,怨不得我,哼哼!」她抬高下巴不看他。
沙漠微微一笑道︰「好啦!全都听你的,不和陰倪走太近,和他們全體都保持距離,滿意了?」
「不準騙我?」
「絕沒騙你。」
「還有……」
「還有?馨兒,你也太得寸進尺了喔!」
「我只是在保護好我的‘所有物’,任何事都不算過分。」
他嘆口氣,一聲「所有物」竟讓他的心底有一點兒的驕傲?哎!「你說。」
「沒事情你最好閉著眼楮。」
「干麼?」
「免得你一雙勾魂眼四處打轉著,就勾來了成群成打的女人,還有男人,到時我豈不是要成桶醋、成桶醋的喝了?」
沙漠皺了皺眉,心底有點明白為什麼門里的「雷電戶」戶長成天都閉著眼楮假寐了,原來是避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啊!
看著他皺眉,唐馨也皺起眉頭來;就連皺個眉他怎麼都能這樣英俊?「我該去拿塊面紗讓你把整張臉都罩起來的。」真要杜絕所有的麻煩,大概就只有這樣做了。
這會兒沙漠不只皺眉了,他連鼻子、嘴巴能皺的他全都一並皺起來,「你要告訴我什麼事?快說,不然我要走了。」
再不阻止她,說不定一會連他的身體她也要他包起來,這還成什麼體統?
「對了!」他的提醒讓唐馨想起了她方才急急忙忙要拉他來問個究竟的事情,「進來。」
她推開身後的白色木門,領著他走進了一間寬敞豪華的房間,房間的中間擺了張Kingsize的大床,床的兩側擺放著兩個精致的床頭櫃,床間鋪設了一地柔軟的長毛羊毛地毯,落地窗的窗門緊緊閉著,窗簾則垂放下來,陽光微微的透過簾幕的細縫,照進來的微光讓房內的視野微晰,這間房間顯然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居住過了。
「你說我可以隨意在這屋子里的任何房間走動。」她道著。
「嗯。」
「我偶然走進了這間房間,里頭有一張圖吸引了我的注意。」
「嗯。」沙漠知道她指的是哪張圖,那是他從樓梯轉折處移到這兒來的。
「我能知道他們是你的誰嗎?」她走近牆上懸掛的一張油畫像面前,輕聲的問著。
油畫里有一對年輕的夫婦,男的穿了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女的則穿了一身華麗的禮服,兩人的膝上坐了個小男孩,畫師的技巧相當純熟,所以讓她一眼就能看出那個小男孩就是沙漠兒時的模樣,至于抱著他的夫婦——他們是他的誰?
「我的雙親。」
「我能拜見他們嗎?」
「他們死在二十三年前的空難里。這位畫師的技巧非常好,里頭的人和真人並無兩樣,你若想見他們,看這張圖就行了。」就因為如此,所以當初他才會命人把這張畫給移到這里來,他太害怕每每上樓時撞見這幅畫時帶給他心里的傷痛!
「他們是你父母?」她湊近油畫,太像了!「沙漠,你說這世界上有沒有可能有同一對夫婦長得極為相像的?」
「不可能。」他想起他在香港機場上驚鴻一瞥的那對夫婦,他甩甩頭道。
「他叫做沙伽爾,她叫做白珊琪,對嗎?」她指著畫里的兩夫婦。
「你怎麼知道?!」
「你一直認為他們死在空難里?」
「唐馨,你想說什麼?」
「他們——和我的養父母非常相似,湊巧的,我的春父母就叫沙伽爾和白珊琪,你說他們是不是同一對夫婦?」
「你說什麼?!」她的話帶給沙漠太大的震驚了!「收養你的夫婦就是我的父母?!」
「我想,是吧!」
「不可能!」他用力搖頭,「他們死在空難里了!就在地中海域上空,當時全世界的新聞報導都這樣說,所有的剪報我全都留下來了,不相信我可以拿給你證實。」
「你的新聞紙比得上我一模一樣,而且活生生生活在世界上的兩個人嗎?」
「不可能!他們死了!」沙漠鐵青著臉。
「沙漠……」
「不要說了,」他不相信,他怎麼樣也不肯相信!
「沙漠,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嗎?」她發現到他的身體正劇烈的顫抖著,她走近他,伸開雙臂將他擁在懷中。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唐馨蹙眉,他的反應讓她心疼,父母親尚活在人世間的消息就能令他反應如此巨大,當初他听到父母親死于空難時究竟是如何撐過來的?!噢!天啊!
「他們不可能活著,他們若活著不可能不讓我知道的……不可能、不可能,你認識的人一定不是他們,一定不是……」
「沙漠……」
「你騙我的,對不對?」
「不……」
「你一定是騙我的!」他猛然大吼。
「沙漠。」她的心淌著血,不是為了他的指控,而是為了他內心深處的掙扎,她仿佛能看見他心底的疤痕正在滲著血,天啊!她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對不起,我想靜一靜。」他驚覺到他的失態,沙啞著聲音道。
「我能陪你嗎?」她懇求著,「讓我陪你,你想哭、想叫、想鬧、想吵都讓我待在你的身邊,好嗎?」
沙漠靜靜的看著地,她的溫柔讓他內心的堤防漸漸決堤,最後他承受不住的撲倒在她的懷中,伸出雙臂用力的抱住她,臂力之驚人幾乎令她窒息。
他沒有再出聲,沒有像唐馨說的哭、鬧、叫、吵,只是緊緊的抱著她不放,久久之後,他的眼角滲出了一滴滴斗大的淚珠,是晶瑩而且剔透的;這是遲來的眼淚——自從各方消息證實他的雙親真的死于空難後,他就再也不哭、不叫、不鬧、不吵,安靜得令人害怕,現在在得知他的父母仍活在世界上,他的眼淚是一種解月兌、一種釋放……——
清晨花瓣上的第一滴露水才剛落入泥土,唐馨就在花園的小徑上散步了。
自從她來到這座小島上之後,她就著成了每天清晨在花園走走的習慣,一面享受花園在清晨時的寧靜,一面呼吸著屬于清晨時才有的特有清新味道兒,雖然清晨時的煙嵐常讓她覺得寒冷,但她仍然每天準時向這座花園報到。
「呼!」她呵著氣,搓柔著粉女敕的手掌,昨天沙漠已經提出警告,不準許她再每天一早按時的向花園報到,但到了早上生理時鐘叫醒了她,忍不住地她又往花園里走來了。
今天她特地穿了條白色長褲以及披了件薄外套,但還是覺得有點涼意,隨便走走就進屋去了,應該沒關系的,她在心里告訴自己。
「你好。」走著走著,她沒想到竟然會遇見陰倪。
「你好。」
「住在這兒兩天了,發現你每天一早都準時的到花園里散散步,馨兒,你真有閑情逸致。」
「陰先生,我想我們還沒熟悉到可以互喊彼此的名字,我認為你還是喊我唐小姐比較合適。」她生疏的道著。
「對不起,我以為依我和漠兒的交情是可以像漠兒一樣喊你的名字的。」
「沙漠是沙漠,唐馨是唐馨,你和他熟稔並不代表我一定得和你熟識,況且你真的以為你和沙漠的交情已經很好了嗎?」她抬抬下巴。
陰倪俊浪的外表閃過一模敵意,但稍縱即逝,並不容易發現。
「對不起,陰先生,我的個性就是這樣,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多有得罪的地方,請你包涵。」她可沒錯過他那充滿敵意的眼神,她掩嘴一笑,甜甜的道。
「不,這樣的女人才有意思。」他道。
「噢?原來陰先生你也能發掘女人的優點啊?」
他的臉色一黯,近半百歲的年紀,焉有听不懂她在暗諷他的意思?
「對不起,看來我們是話不投機,我想不如我們還是各走各的!會比較愉快點。」
「請留步。」
「嗯?」
「這座島上有片草地可以騎馬,不知唐小姐願不願意陪我一塊兒去溜溜馬兒?」
她眉一挑,沒想到他竟然還敢約會她,「不了,一大清早做騎馬這樣的活動我似乎不太適宜,陰先生你還是自已去吧!」
「真可惜!本來我還想帶你順便去馬房瞧瞧昨天才剛生下來的小馬呢!」
「小馬?」
「是啊!昨天馬房里一只白馬生了一只小白馬,小白馬的額前還有一小撮灰色的毛,很是可愛,只不過唐小姐大概是沒興趣去欣賞吧!」
她活了這麼大可還沒看過剛出生的小馬呢!「如果只是看馬,我想我可以陪你一塊兒去。」
「那真是太好了!」他伸出手就要拉住她。
唐馨身子一退,退避去他大手的踫觸,「我可以自己走,請你帶路。」
陰倪可有可無的轉身,身體笨重的倚靠著拐杖朝馬房走,而她也跟在他的身後以一定的距離跟著。
走了一小段路,兩人雙雙走出了花園,在往後屋走去的角度,她只需稍稍仰頭就能瞧見陰倪與存衣彩兩人住的房問,她不經易的瞟見一身黑衣從窗簾下露出。
「帶著我去馬房妥當嗎?」
「什麼意思?」
「存女士不會吃醋嗎?」
「提她做什麼?」他雙眼一磴,「我的事是我的事,她的事是她的事,我們兩個人劃不上等號的。」
「喔?不過明眼人都看得出存女士很在乎你,就拿現在來說,她就在房里偷偷望著你。」
聞言,陰倪迅速抬頭,窗簾下的黑衣也迅速怞離,他鐵青了臉,轉身繼續柱著拐杖朝馬房走。「別理她。」
唐馨挑挑眉,不在意的跟著他向前走。
兩人走了約莫十分鐘的腳程,就進到了馬房內。
馬房是以粗壯的樹干搭建而成的,里頭的空間相常寬敞,也因為每個隔間都闢了扇小窗,加上馬房內的前後都有著活動式的大欄柵圍著,所以馬房內的空氣相當流通,味道兒並不難聞。
不需陰倪告訴她,唐馨一進馬房就瞧見了他口中的小白馬,小白馬依偎在母馬的身旁,當她靠近時母馬就站起身,鼻子發出呼嚕嚕的聲響直瞪著她瞧。
「馬兒你好。」她靠近它,親切的打著招呼。
母馬一看到她的靠近,馬上踢起蹄子來,不安分的蚤動著。
「乖!馬兒乖,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我只想看看你的兒子,不會傷害你的。」她哄著它,但母馬仍然非常的不安分。
「我替你拉著它,你可以去模模小白馬。」陰倪走到她的身邊,伸手拉住馬轡,示意地進去。
「這樣好嗎?它似乎並不想讓我進去看它的小白馬。」她遲疑的停下腳步。
「放心,它昨天才剛生產完,體力還沒恢復,所以才會有點怕生,你喂一顆方糖,它就會溫馴多了。」他遞給她有才進馬房時在前頭置物箱里找來的方糖。
「來,馬兒,我給你一顆糖吃,你讓我安心看你的小馬好嗎?」她模著它的鬃發,將方糖遞到它的嘴邊。
母馬先是浮躁的甩動著頭,然後嗅了嗅她手上的方糖,一會兒就伸出舌頭含進了方糖。吃過糖之後,馬兒明顯的安靜許多。
「乖!現在讓我進去看看你的小白馬。」唐馨再模模它,安撫它一會兒,確定它平靜下來之後,才放心大膽的鑽進馬房內,走到馬兒身後去看著小馬。
「哇!陰先生,真的像你說的一樣呢!這匹小白馬的頭上還有一小撮灰色的毛呢!好可愛唷!」才瞧見小白馬轉動著圓滾滾的眼珠好奇的打量著她,唐馨就開心的叫起來。
「是啊!再大一點,它那撮灰毛的顏色就會更深、更明顯,到時候它會比它媽媽還要更漂亮。」陰先生沉著臉,揚聲的說,手下的母馬感覺到唐馨接近了小白馬,開始浮躁的晃著頭了。「你模模小白馬,它的毛很溫暖、很柔軟呢!」
她听話的伸出手撫模著小白馬,小白馬似乎感覺到她手心下的溫暖,開始發出「嘶嘶!」的叫聲。
母馬一听到小白馬的嘶叫聲,更加浮躁了,它大力的掙月兌著被捉住馬轡的手,馬蹄也開始用力的踹起來。
「怎麼了?馬兒怎麼了?」感覺到母馬的蚤動,唐馨轉身問著。
話才剛問完,母馬的後腳已經開始粗魯的蹬著地板,前腳朝著天空仰起,「嘶!」
「唐小姐,你快出來,母馬似乎很不高興你踫它的孩子。」陰倪吃力的拉著馬轡,大聲喊著。
「喔!我馬上出來。」瞧見母馬這樣生氣的掙扎著,唐馨不安的找著地方鑽著,想伺機找到一個地方能讓她不被馬的後腳給踢到然後安全離開馬房。
「陰先生,你拉著母馬,別放掉它。」她嚷著,在母為的後腳向上跳躍的瞬間她偷著空,準備從它的腳下鑽出來。
「陰先生,你抓牢,我就……啊!」她話還來不及說完,馬的後腳就向地面用力的直蹬下來,才剛鑽過它身下的唐馨被用力的狠狠的踩了一大下,尖叫聲跟著響起。
陰倪此時嘴一揚,抓著馬轡的手跟著松動,母馬一獲得自由,感覺到腳下有物體的後腳本能的就向後直踹,唐馨柔軟的身子跟著向後飛去,「砰!」的一聲,她連尖叫都來不及就昏了過去。
把唐馨踹倒在地上的馬兒還不滿足,舉起腳蹄又用力的踹了兩下,只見她像個稻草人般一會兒被踹到牆上,一會兒被扔到地上,來來回回數次……
「白痴!剛生產完的母馬不適宜靠近這點常識都不曉得還騎什麼馬?死了活該!」陰倪冷冷的對著滿臉是血的唐馨道著,眉一揚,他冷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