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謝謝!謝謝女菩薩救命大恩!小人給您磕頭!給您磕頭……」
眼看著那迎風飄逸的身影都走遠了,小兄弟還是不停的對地點頭,都把額頭磨破了還滿心感激不停止。蒙面的無名女菩薩,早在三年前就救過自己一命,今日還救了祖母一命哪!真正是女菩薩呀……
如柳趕緊走,她再不走快一點,都要留下來幫那小兄弟治那磕破的額頭了。都說了她不是女菩薩,怎麼總是說不听呢?礙於師父的交代,她又不能說出馭石的秘密,唉,她只不過是一個年二十三的斷掌女,就連她娘,也在她六歲時被她克死……
終於走出那戶人家的視線,她終於站不住坐了下來,她喘吁吁,面紗底下一張臉兒蒼白如紙,額冒冷汗,「老毛病」又發作了……一想到那承襲了沈婆的本事的師弟又要叨念不休,她不覺柳眉深顰。
仰天一瞥,滿天灰雲舞動,仿佛隨時都會下起大雨來,一連幾日,在過午就會開始下雨,一直到傍晚雨勢才歇,她低頭瞅著衣袖上的血跡,微微嘆一口氣,到傍晚,師弟就會出來找她了,她還是先將血跡洗乾淨,趁著下雨前,趕緊避雨去。
前面不遠處有條河,去那兒洗洗。
她取下面紗,瀑布聲愈來愈近,她的步伐卻快不起來,每走一步都像拖著,好不容易靠近河了,眼前的景色卻晃了起來……糟了……糟糕……她得在昏迷前先把血跡洗去啊……否則師弟尋著她時就慘了……
流水潺潺,青木圍繞,三年前染遍此地的血跡與慘況,早已在歲月里洗淨……一雙深沉孤獨的黑瞳,注視著遠方不知名的地方,動也不動,已經有兩個時辰了。三年了,父親與一雲鏢局的一票兄弟慘死在此,他花了三年的時間尋找仇人、布局、下手,終於在昨日逮住犯人,為他們報了仇……黃泉有知,可以安息了。
他捧水洗了把臉,抹去疼痛與哀傷。回去後,他還得管理整個「過雲莊」,他不能讓任何人看見他的軟弱。
直起身,回過頭來,雲天-看上去高大勇猛,粗壯威武,剽悍的表情給那張過於好看的臉添了幾分不善的戾氣,要嚇人,是夠了,只是可惜了一張難得的上天之作。
有人!
雲天-眼光瞟去,準確掃向發出微弱聲音的方位,一躍而飛上高樹遠望,一個白色丁點,仔細一看,是穿白衣的身影……女子?——倒了!
他立時飛縱而下,幾個迅速移步,登時來到女子身旁。
低頭凝睇動也不動的身子,濃眉蹙起,此女子一頭長發遮去容顏,這身月白衣裳的質料上等,不該是附近村姑的打扮……
疑有詐,他立在一旁查看了會兒,出其不意點住她袕道,令她即使耍詐也動彈不得,這才扶起她——
他猛然一驚……好輕的身子……姑娘家都這麼輕?
撥開她的頭發,他的目光停在她的臉,更深的驚訝——不,該是驚艷,他的神色不自覺流露深深的驚顫,為這麼美的一張臉兒贊嘆……雪白如透的肌膚,精致如雕的五官,柔美的小臉兒還不到他一個巴掌大,黑亮的長發如絲,縴細的肩膀、柔軟的身子,仿佛他稍一用力即會將她掐碎似的……
……是師弟來了嗎?如柳努力掀開眼皮,卻只能勉強撐開一條縫,她集中目光……不是!不是師弟……這人……不曾見過……
他眯眼,瞅著她眼露驚恐,似要掙扎卻動彈不得,芙蓉臉兒上出現更深的慌亂和驚怕……她臉色蒼白,冷汗涔涔,不似有假,他抓起她的手……縴細柔荑,柔若無骨,果然不是練家子;他模向她的身……她身上除了一塊玉-,就只有一個白色小瓷瓶,里面只有一顆褐色丸子……他暫時收起那顆藥丸。
若她是個用毒之人,這也許就是他的解藥了。希望她不是他的仇家派來的殺手,她的腰可真細,他這粗枝大葉一不小心,當真就會將她折斷了……真不可思議!
他在她的身上點了兩下,解開袕道,「姑娘,你哪里不舒服?」
不許……不許踫她的身子……他……他是誰?不是這附近的人……師弟,師弟……
「血……血……得洗去……」她的意識模糊,不知自己說了什麼,她的師弟來之前……
血?他這才注意到她衣袖上有血跡,眉頭一扯,馬上拉高衣袖一瞧她的傷勢……縴瘦無瑕的手宛如白玉……沒傷?那她這血哪來的——
「姑娘!」她的身子一軟,倒在他的懷里。
一個昏迷的女子已經是麻煩,卻又在這時下起了滂沱大雨,又添了一樁麻煩,他趕緊抱起她,前面不遠就有山洞可以避雨。
她可真輕,抱在手里沒什麼重量,比他腰際系的劈天劍輕得多了,真不可思議!
雨勢極大,躲進山洞里,兩人的衣服早已濕了。
這里乾燥而且乾淨,看起來有人整理過,大概是附近居民上山工作時遮風避雨的地方,他將她放在一張石床上。瞧外頭這陣雨,短時刻內是停不了了,和她勢必得在此耗上些時候。
他月兌下濕透的青色布衫,就連里面那件交領汗衫也月兌了,赤果上身,他忽然才想起人家姑娘……
雖是過午而已,但深秋薄涼,山上雨水冷,昏迷的她,更仿佛隨時會斷氣的模樣,裹著一身濕衣服,怕死得更容易了。
天可見,他雲天-絕無輕薄之意,他只是不忍見如此縴細女子在他眼前絕了氣,才必須為她寬衣解帶……大不了他娶了她就是了。
他忽然揚起嘴角,娶她的念頭居然不讓他覺得排斥,這心情可真奇特。
剛才隨手一模,就知她衣服穿得單薄了,大概和他一樣,只有里外兩件衣服而已,他是習武之人,自然不畏這一點寒意,她一個弱女子,穿這麼點衣服太容易著涼了,更何況衣服都濕了。
他笨手笨腳,幫她把外衣卸下,剩下單衣濕貼著肚兜,他把那件濕衣服也月兌了——
隨即進入他眼里的,是一片令人怦然心動的無邊春色,僅剩的淡粉色肚兜外,她赤果的肌膚白細柔綿,心口胸波起伏,她撩人的曲線畢露,美麗不可言語……
他一怔,從短暫難堪的失神中猛然回過神智,發現她氣息微弱,全身冰冷!
石洞里無任何可遮寒蔽體之物,況且石床冰冷,只怕會令她體溫降得更快,他略一猶豫,終於還是將她冰冷的身子扶起,抱進懷里……
他不自覺深吸一口氣,吸入她身上不知名的清香,他眉間的紋路更深,為了弄熱她的身子,卻還是得將她摟在懷里,他是救人為要,顧不得禮節,絕非有意輕薄她,天可憐見。
他運起內力,將生熱的手掌貼住她的胸口,護住了她一絲氣脈後,才將手掌離開她。
他瞅著她依然昏迷,眼光移到一旁的衣服……她的衣著打扮雖然簡單,但質料上等,應該是貴戶人家的女兒,但若是千金之軀,又為何只身走此山道?
他瞥一眼那件沾了血的衣服,腦海里盡是三年前那一場他缺了席的殺戮……懷里緊抱著嬌弱的身子,他的臉色不自覺間更為緊繃。
熱……好熱……她覺得自己好像被擠在一個熱炕中動彈不得……她緩緩掀起眼簾……這是……什麼……光線相當微弱,好像被什麼擋著,她的臉、她的唇都被迫緊貼著一片溫熱,太靠近了,她看不出她接觸著什麼……
她……對了,她記得在昏迷之前用了馭石的能力,難怪她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她昏迷幾天了呢……以那位老人家的病情推算,大約有超過七日了吧……
「你醒了?」一感覺到懷里的人兒有細微的動作,雲天-松開了她,低頭瞅著那一雙終於張開的眼兒。
她微張著口,茫然的眼里映著一個男人的影子他……是誰?她剛才……難道一直都——
她本來無神的雙瞳對著他圓睜,瞪大了,一張小嘴兒驚訝得只會抖動,連一點聲音都出不來。雲天-緩緩扯起眉頭……他沒對她橫眉豎目吧?
她想起來了!在她昏迷之前——就是他!他在她的身上……她連動的力氣都沒有,好不容易環緊自己,卻在這一刻臉色更蒼白!她緩緩低頭,看見自己身上僅剩下貼身內衣,還躺在一個赤果男人的懷里!
她臉上就連一點血色都沒有,飽受驚嚇的眼里滿滿是慌亂、恐懼、無地自容!
「別……別踫……」她別開臉,撐盡力氣想逃,卻連翻身都困難。
「別怕。」他握住她的手,下了石床,輕輕地把她平放,將一旁還濕著的衣服蓋在她身上,「姑娘昏迷之後下了一場大雷雨,我抱姑娘到石洞里避雨,卻見你氣息微弱,渾身冰冷,我是唯恐姑娘浸在一身濕衣里早晚送了性命,才冒犯姑娘。」
他低沉平穩的聲音里透著一股正氣,放下了她之後,也轉過身去……她听到雨聲,他為她遮身的衣服都還濕著,他確實是為了救她的命……她驚慌的氣息緩和下來,心里有憂慮,臉上卻平緩。
「……多謝公子。」這麼說,她昏迷不久?……難怪她使不出一點力氣,她能夠在這麼短的時辰里醒過來,已經是奇跡了……
雲天-一怔,料不到這姑娘如此明理好說話,天底下哪個女子不把自身清譽看做性命;無論他是不是為了救她,他月兌去她的衣服,看了她的身子,他到底確實毀了她清白了,如果她要求他負起責任,他也只好娶她為妻,她卻連一句要他負責的話都不說嗎?
他轉過身來,低頭凝視她一雙清眸,心里更狐疑,「你不怪我魯莽多事,毀你清白?」
她正為自己無法動彈著惱,他的話,分了她的心思,她眼光對上他,這時候,她才仔細看了他,他長相英挺,眉宇間正氣凜然,一雙深眸足以嚇走四方小鬼,她莫名地臉熱了,虛弱的心跳跟著活絡了些……她羞答答的眼兒從他赤果的上身避開了。
「我明白……公子情非得已……」知他絕無輕薄之意,她又豈能責怪他?只是今日之事,若被師父知道,該如何是好?師弟也應該出來找她了——她變了臉色,急著撐起身子,卻只是一個動作,臉上就冷汗涔涔,她還是咬牙撐起。
他本避著男女授受不親,擔心一上前又嚇著她,但她面色蒼白,連嘴唇都變了色,看得他終於忍不住過去扶助她,「你還不能起身,起來做什麼?」他輕斥,語氣里有憂慮和不悅。
「我……得趕緊穿上衣服……萬一師弟找來,恐怕連累公子了……」她那性情急躁的師弟,怕不問青紅皂白就砍了人家。她緊緊抓著滑落身上的衣服,羞紅了臉。
瞧她連說個話都還喘著氣,縴瘦的身子還得依靠他一手撐著,更別提她能自己把衣服穿回去了……她都自顧不暇,還為了他如此慌忙……他一陣心熱,瞅著她的美貌,看進她心地里的溫柔和善良,他下了決定。
「你不必擔心,我未娶親,定為你清白負責。」他緩了口氣,凝望著她細汗不斷的小臉兒,微微心疼。對她,他承認是一見傾心,他想知道她為何孤身在此,又為何衣袖沾血,一連串的疑問想問,卻怕急了嚇著她。
而他的話還是嚇著了她,她絕無意要求他負責,更甚者,她這一輩子不曾想過嫁人這一回事……
她望住他好一晌,心思百轉,從她的身世、她的斷掌、和他素昧平生、彼此的一無所知……她一驚,一思妄念急急打斷,很快轉開了臉兒,呼吸紊亂,「雨小了,您還是快走吧……今日之事,就當未發生過。」
既然他已經下定決心,他就認定她是他的人了,在她又昏迷之前,他急於探知她的名和姓,「我姓雲,你呢?」
她?……她的姓……仿佛一根黑暗的針深深扎進心底,捏緊衣襟的手心微微出汗,「我沒有姓……」怕他以為她不願意說,她才告訴恩人,「我只有名字,叫如柳。」
沒有姓……他一怔,腦海里一下子閃過她多種不幸的身世,她平靜而溫柔的神色更帶給他心疼和憐惜,他更執意了,「我給你姓,以後你跟著我姓雲,你叫雲如柳。」
雲——如柳……她震驚地望著他,心底一下子莫名地滾燙得暖熱!無論如何,她知道這一句話她會記得一輩子,她永遠會記得曾經有一個人說要給她姓氏,她叫如柳,雲如柳……她緩緩揚起嘴角,唇色更白,本來不必這麼做,但他不肯離去,還堅決娶她……她倚靠他的手臂,攤開緊抓著衣服的手,把一雙斷紋的手掌給他看,「……你快走吧,我師弟就快到了。」
他的眼光從她攤平的手心移到她憂心忡忡的蒼白容顏,臉上不解,「這是做什麼?」
她有一些急了,為他的安危犯急,只是這一急,一口氣幾乎喘不上來,面色由白泛青,嘴唇青紫,她把頭靠著他,一手抓著衣襟,一只掌心勉強撐著攤平在他面前,「你看清……楚……這斷掌……曾……克死……全……」
「夠了!」他打斷了她,從恍然到深深的憐惜,一個刺疼,他緊緊握住她又發冷的手,一雙深眉緊鎖,「我們暫時不談這些,你病得很嚴重,我帶你下山找大夫。」
他瞧外頭雨停了,放下她,回頭把衣服穿上——
「師姊,你在嗎?」一名少年從洞口闖了進來!
雲天-眼角一瞟,一個驚訝閃過,更快的把拾起的衣服仍向少年的眼楮,閃身回到石床前,動作迅速地遮好她的身子。
「誰!可惡——」
「師弟……」她躺在石床上,瞥向那聲音的主人。
「師姊?」少年扔掉衣服,一眼看見如柳,興奮地一步上前,看見居然有個赤身的男人在師姊身側,不堪的想像竄念,眼底隨即噴出怒火,殺氣騰騰舉起大刀砍過來——「無恥之徒!我殺了你!」
「師弟——」如柳來不及阻止,那把裂地刀已經砍下來!她的臉色乍白。
雲天-抄起劈天劍向他的刀砍了回去,使用內力,一舉就把少年的刀震飛了,他目光不悅地瞪起,「你這猛烈的性子還沒磨圓嗎?這麼『盛情款待』你三年不見的親人?」嚴峻的臉上有咬牙的痕跡。
少年愣住,听見熟悉的聲音,定眼一看,從那把再熟不過的劈天劍到一張熟悉的臉……「大哥!」
少年的臉龐頓時生亮,眼底殺意盡斂,泛出熱絡光彩,興奮地笑了,往前一步……可是大哥怎麼會在此,還赤身在師姊身旁——這、這、這……笑容轉為錯愕和難以置信!他最尊敬的大哥居然做出這等事!想不到連他最崇拜的大哥,都抵擋不了師姊天香國色的美貌誘惑——
「停止你腦袋里面的蠢念!」雲天-額際暴起青筋,一雙怒眼瞪著盡想些骯髒事的蠢弟。
「可是……可是……」雲天柱舉棋不定的神色望向大哥,又看向師姊,就算他深信大哥的為人,但他親眼所見……他師姊清白……這、這、這……他回去要如何向師父和沈婆交代?
「師弟……別誤會……雲公子……他……只是為救我……」她閉眼,捏住一絲神智維持清醒……想不到,他和師弟居然是手足……原來他就是師弟一直掛在嘴上,他最仰慕的大哥雲天-……那她就放心了……
她一句話,馬上安撫了少年的焦慮,他登時明白過來,趕到石床旁,「師姊!你又瞞著我和師父——」他師姊張開了眼,只一眼,就打住了他接下來的話,他扯起眉頭,趕緊從懷里掏了一顆藥丸塞進師姊嘴里。
「你給她吃什麼?」雲天-看見那顆藥丸眼熟,忽然想起剛才在路上,從她懷里搜出的白色瓶子,里面就有一顆一樣的藥丸……
「這個是師姊的——」他師姊緊緊握住他的手,又是要他不說,他只好轉口,「這是師姊的藥,她最近染上風寒,師父開了這藥給師姊服用。師姊,你不應該瞞著我和師父又……出來,我知道你這陣子在屋里關得煩了,但你出來透透氣,也不應該走得這麼遠,師父過兩天就要閉關了,他把照顧你的重責大任交給我,我責任重大,不能令師父不放心,師姊……以後就算出來走走,也應該『量力而為』,否則太令人躁心了。」
「是、是……」面對著師弟的愛嘮叨,她總是微笑應著……她的笑容緩緩褪去,眉心的糾結緩緩平撫,安然地昏沉睡下。
「唉,總是不把我的話听進去。」雲天柱深深地蹙起眉頭,只能望著一張疲憊的倦容抱怨。她一點都不體諒他和師父的心情,她為人治病,是要和自己拚命的,萬一對方病情、傷勢過重,她一不小心就會有性命之虞,就像當年為了救他,她險些送了自己的命,她一點都不懂斟酌自己的能力,害得她一出門,他都要提心吊膽四處尋找,為了保護她,他三年來連家都不敢回,對大哥實在有愧……他回頭——「大哥怎麼了?」
雲天-狐疑地用異樣的眼光瞅著親弟,不敢置信這個嘴巴叨念個不停,跟個婦人似的少年會是他三年不見出手足……他緊抿著嘴不說話,生冷的眼底有著不悅。
當年那場殺戮,天柱是唯一生還的人,當時他醒來後,滿眼血絲,全身僵硬,激動憤世,自責甚深,冷-虔提議為了他著想,最好抹去他的部分記憶,他不知道冷-虔如何能做到,但他同意了,所以現在的天柱完全沒有那場殺戮的記憶,他只以為是他一個人在山上遇劫匪,負傷被救。
「帶我去見你師父,我要帶你回去。」大仇已報,他也不必留在山上了。
「回去?」雲天柱馬上回頭望著師姊,又是一臉不放心,「不行,我答應過師父要保護師姊,我不能下山。」
雲天-瞅著那張蒼白沉睡的容顏,眼角瞥見那件衣袖沾了血的外衣,「天柱,你說她是染了風寒,那這血是哪來的?」
「血?」他的目光落在大哥撿起的衣服,一絲微訝,隨即把眉頭深皺,憂心更深,不自覺月兌口而出,「真是的!那是別人的血,師姊真是——」他猛然在大哥面前住了口。
雲天-疑惑地瞅著他,「別人的血?」
雲天柱先是為難地搔了搔頭,才困擾地說︰「這附近只要有人受了傷,我師姊就會……去照顧——真是的!她老是不顧自己的身子,真傷腦筋!」
「原來如此。」雲天-這才釋懷,把話題帶回,「天柱,你師姊我會帶著,你也一並下山。」
「——大哥?」帶著他師姊?不行啊!師父一定不會同意的!他大哥果然、果然還是沉迷於師姊的絕色容顏了……
高山泉冷,雲煙縹緲,「故居」在此。
這「故居」,就是冷-虔避世的地方,打從在此結廬而居,十多年來他就未曾下山了。
他兩手反背在身後,神色嚴肅,瞅著雲天-好半晌不說話。
這孩子深黑的目光炯炯,輪廓分明,線條剛硬,英氣逼人,早在三年前,他就看出雲天-的確是難得人才……
看得出他是下定決心了,不帶著柳兒一起走,他勢必不肯離去,不過……
「天柱你可以帶回,柳兒……不行。」冷-虔轉過身去,一句話回絕了他。
「冷前輩,晚輩感激您當年救舍弟一命,這份恩情永世不忘。但是柳兒,我一定得帶走。」
冷-虔深深看了他一眼,當年柳兒救了那孩子以後,就昏迷不醒,他為了不添麻煩,沒有對雲天-說明,他以為是他救了天柱……他還不知道柳兒體內有馭石。
「……你愛上柳兒了?」冷-虔眯眼,一提起如柳,雲天-堅決的神色和他眼里火熱的光芒,就像當年,他提起他的愛人一模一樣……
「是!還望前輩成全。」
他乾淨俐落的回答,就連眼神里一點都不遮掩他對柳兒的著迷……但是冷-虔還是不能放心,如果他迷戀的只是柳兒的外貌,那他就不是柳兒能依靠終身的男人。
「柳兒尚在病中,這事等柳兒醒來再說。」他還不知道柳兒的意願,但就算柳兒也對他有意,在他沒有確定雲天-對柳兒的真正心意前,他絕對不會把柳兒給他。
「柳兒的身子,一向不好嗎?」提起她的病,他心里泛著絲絲疼惜,若不是遇著他,她豈非昏迷在山道上,命在旦夕?
他果真一無所知……冷-虔若有所思,緩緩端起熱茶喝了一口,「如果她的身體一直都很不好,必須要小心謹慎的照料,你還要她嗎?」
「這正是晚輩掛心的地方,若是柳兒不能隨晚輩回去,晚輩擔心,哪一天她可能又昏倒在無人之處,身陷危境……希望,前輩能盡快允許晚輩帶柳兒回到城里,我會給柳兒妥善的照顧。」
他這是在責備他這做師父的,未能妥善照顧柳兒?這口氣狂妄的小子,已經把柳兒視做他的所有物了!冷-虔瞥他一眼,他可還未答應把柳兒許配給他……
「柳兒身子好得很!不用你來照顧。」和雲天柱一同進來的一名老婦人拄著拐杖,彎著身子,滿頭白發,卻眼光銳利,聲音高亢。她正不悅地瞪視這個想把柳兒帶下山的臭小子!
雲天-疑惑地瞅著她。
「大哥,這位是沈婆婆,她是——」
「我是柳兒她母親的女乃娘,她娘過世後,我就是她唯一的親人!你救了柳兒,又是天柱小子的手足,我本該答謝你,但是你若敢把主意打到柳兒身上,我可不會放過你!」
「婆婆,我大哥不是那種人,他——」
砰!她把拐杖往地上一撞,打住了雲天柱的聲音。
「我不管他是哪一種人!除非柳兒點了頭,否則誰都休想拐走我的柳兒!」她就不信柳兒會看上這莽夫!
雲天-卻篤定的說了︰「我會讓柳兒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