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巨建築事務所……在六樓。
何可姍轉頭,往電梯按鈕一按,從地下停車場上來的電梯停在一樓開門了,她晃著一個精美的小盒子走進去,里面有一個人,馬上就喊了她。
「可姍,好久不見了。」
她這時候才把目光對上去,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女孩,扎著馬尾巴,穿著輕便,手上抱著牛皮紙袋,里面似乎裝了一疊厚厚的文件,還提著皮包,腋下還夾著兩個黑色的卷筒。
望著露齒的笑容,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啊,她到六樓──她轉頭一看,門關了,只有六樓的按鈕亮著……她也是到六樓?可她怎麼知道她也是要到六樓?
「……-在三巨工作?」她這一問,女孩愣了一下,望著她的穿著看了看,眼神看起來似乎懷疑自己是否認錯人,但馬上又出現肯定。
「可姍,-怎麼了?」
她怎麼了?……該不會她這一進去,就得開始對每一個認識她,她不認識的人解釋,她失憶了,所以她想不起來每一個人誰是誰?……那會很麻煩耶。
「……我是高先生的助理小娟啊,可姍,-沒事吧?」她有點擔心地望著何可姍,這份助理的工作她做了三年了。
「啊……剛剛在外面有點曬昏了頭,頭昏眼花的,所以看不清楚,沒事、我沒事。」拜托,她又不是林黛玉,用這什麼爛藉口。
還好,六樓一下子就到了,但不知道里面還有多少人認識她──來找他之前,她還真的沒想過這會是個問題。
「可姍?」小娟走出電梯,轉頭停下來,疑惑地望著何可姍一腳還踩在電梯里,動也不動。
「這個,請-拿給高驚天,或者-把它吃掉也可以。」她把精致的小盒子塞進她的手上,踩出門的一腳縮了回來,又進了電梯。
「可姍──」門一下子就關上了,她莫名其妙地望著手上多了的小盒子……梅氏飯店的西點耶……
「美娟,-把圖送過去了嗎?」高驚天從事務所出來,他正好有事情要出去。
「我送了。高先生,這是可姍送來給你的,這是限量的蛋糕,得要排隊的呢!」她有點舍不得地把小盒子交出去。
他拿過盒子,望了一眼,隨即找她的身影,「……她人呢?」
「剛下樓。她好像身體不舒服,剛才把東西交給我,人就走了。」她的眼神充分表露對美食的渴望。
「打電話給陳先生,說我今天有事情不能過去,-另外再跟他約時間。」高驚天馬上從樓梯下去。
「是……」她望著高驚天匆匆下樓的背影滴著口水,看樣子,那盒美味的糕點是不會再回來了,唉。
☆☆☆
「可姍!」他在大樓門口追上她。
她回頭看見高驚天,還有他手上提著的盒子,有一點訝異,怎麼他的動作這麼快?
「……你不用下來的呀。」
「剛才-遇到的女孩,她叫余美娟,是我的助理,她跟我說-身體不舒服?」他的目光專注在她的臉上、身上。
她搖搖頭,轉身往外走,「我很好,只是想不起來每一個人而已……我想我以前一定經常來找你,是不是你辦公室里的人都認識我,我都認識他們嗎?」
他馬上就听出來,她轉身就下樓的原因了。
「別走這麼快。」他拉住她,「我送-回去。」
她低頭盯著他手上的小盒子,「不打擾你嗎?」
「不會。」瞅著她的模樣,他揚起嘴角,牽起她的手去取車。
她一怔,裝著小蛋糕的盒子提在他手上,怎麼看都格格不入,甚至有點滑稽,本來她愈看愈想笑,但她的視線一下子就被他的手給吸引──那只拉著她的大手……還溫熱的,有點粗糙……她抬頭望著他側臉,不知不覺,心跳好像在加快當中……
在路上,坐在駕駛座旁,她的目光不時飄到他臉上去……其實他這個人挺溫柔的,而且手也很溫暖……
「可姍。」
他這一叫喚,她才發覺自己正盯著他出神,還好他一直專注在開車。她眨了眨眼,望著他,「什麼事?」
「謝謝-帶蛋糕來給我。」
「……那沒什麼。」順手而已,出錢的也不是她,真的是沒什麼,他這麼客氣,她反而會不好意思耶。
「-怎麼知道我的公司?」
「是妍妍告訴我的。」他不會以為她想起來了吧?她立刻出現困擾的表情,微微扯眉。
他瞥她一眼,眼神挺溫暖的,「我想也是。……叫不出每一個人的名字,那並不是-的錯,不用在意。」
「……我才不在意,只是覺得還要解釋很麻煩而已。」她莫名地臉熱,目光避開了他。
「那就不要解釋,直接告訴他們,我不記得你,就好了。」
「那怎麼可以,很傷人耶!」她訝異地望著他冷血的說法,可想不到他會說出這種話,如果是她熱情的跟人打招呼,卻听到這句話,那她的心肯定會穿破一個洞。
「……-既不想看到別同情的眼光,又不想讓人傷心,難道-想繼續一直待在家里都不出門嗎?別顧慮那麼多了。」
她瞅著他,眼神又一次訂異,隨即轉開視線,「我才沒有想那麼多,我只是懶得出門而已。」
要不是師妍妍特別囑咐她別說,她這時候真想反駁他,她主動提出要和師妍妍一起為募款出擊,她才沒有因為失憶而逃避任何人呢……不過,她現在才想起來她忘了跟妍妍說,等回去以後,她得打電話跟師妍妍說清楚,除了棠晁麾,如果她的募款名單里面有認識她的人,那她是一概不加入的。
他似乎沒有和她辯駁的意思,只是默默地接受了她的說法……何可姍扯起眉頭,與其說接受,不如說他根本不理睬她的話。
☆☆☆
連續幾天,高驚天都是不停按門鈴,直到把她從被窩里挖起來吃午餐為止。
她睡覺的時間似乎更長了,他懷疑如果他不帶午餐來,她很可能就一直睡下去,早餐、午餐全省了。
她已經換了一套休閑服,坐在餐桌旁吃著他帶來的牛肉面,一面還打著瞌睡。
高驚天的面前一碗面還好好的,望著她的眼神難掩擔心,「可姍,下午我陪-去醫院。」
他這一說,她一雙眼楮馬上瞠大了,「都說我沒事,去醫院做什麼。」
「……就這麼決定了。」他低頭,開始吃面。
她也無所謂,輕哼一聲,夾了一塊油豆干塞進嘴里,「誰理你,要去你自己去。」
「我會帶-過去。」就是說,趁她睡著的時候。
「那我就拿手銬把我自己扣在床上,有本事你連床一起搬。」她可一點也不感激他的熱心。
她這個話很難令人不去聯想到一幅活色生香的畫面,連高驚天都要臉紅,他扯起眉頭,「不要亂說話。」
她疑惑地抬起頭,望著他莫名其妙的別扭,她有亂說了什麼話嗎?……仔細想了一遍,也沒有;算了,有時候她就是不懂他這個人的想法。
她低頭繼續吃面,「如果你晚上一直睜著眼楮,那當然到白天就會撐不下去了吧?這是很自然的常理,去看醫生會很丟臉的。」
高驚天抬頭望著她,筷子也放下了,「我怎麼沒听說-會失眠?」
「那是因為你沒有問過我。」她才不會那麼無聊到處去跟人家說她晚上失眠呢。
「……為什麼這樣?」
「不知道。」她的回答可爽快了。
他蹙起濃眉,「從失憶以後,一直都是這樣嗎?」
「沒有,從藥吃完以後才這樣。」
「藥?-在吃什麼藥?」
「我也不知道,是棠晁麾開的,他說每天晚上吃,最近吃完了,本來想找他拿,我表哥說他到日本去了,這兩天才會回來。」
「……他開給-的,該不會是安眠藥?」她為什麼會睡不著?是因為失憶讓她在潛意識里無法安心的入睡,還是周圍的人在無形中給了她必須要想起過去的壓力?
他關心的目光卻忽然對上她崇拜的眼神,他一愣,心髒漏跳了一拍,她不會是在這瞬間恢復記──
「我都沒想到那是安眠藥耶!對啊,睡不著吃安眠藥就好了嘛,那我就不用等他回來幫我開藥,我到西藥房去買就有了說,你真聰明耶,不過如果你能夠更早一點注意到就好了。」她揚起了嘴角,晚上終于不用再睜著眼楮東數西數了。
說不出是失落還是安心,對于她能否恢復記憶這件事,他的心情可真是復雜……
「我只是猜測而已,-不能隨便吃藥,我帶-去看別的醫生。」
「拜托哦,為了避開腳踏車,結果自己撞上電線桿而失憶,這可不是光彩的事,你還要我去跟別的醫生重新說一次,你就不怕我得憂郁癥啊,你就別害我病情更嚴重了。」打死她也不要再給自己丟一次臉。
「那麼,我去跟醫生說──」
叮咚、叮咚──
「我去開門。」何可姍馬上站起來,她才不要去給醫生制造笑話呢。不過會是誰呀?她這里能夠不通過守衛的通知,直接來接門鈴的人,可沒有幾個,師妍妍有她的鑰匙就更不會是她了。
她走出餐廳,穿過客廳,好奇地把門拉開。
門外頭,居然站了一個高大而帥氣的男人,她意外地睜大眼楮,「你找誰?」
「我來找我最重要的人。」他笑起來更添魅力,優雅而從容的神態足以彌補輕佻的口氣。
咦?這低沉渾厚的聲音好熟悉……何可姍一怔,瞪著那一雙深炯迷人的眼楮──
「棠晁麾?」她不敢置信地瞪著。
「瞧我,為了-我可把胡子都刮了,我這犧牲可不能白費。」他別有目的地說,無論笑容或語氣都含著曖昧。
她望著他干干淨淨的臉,莫名地一顆心好暖好熱,沖動的眼淚莫名其妙地掉了下來!
「我一定見過你。」她喃喃低語,不知道為什麼,對這張干淨的臉,有一股特別親切的感覺。
「如果這句話是指-失憶之前,我會很高興。」
她連忙點頭,「對,我有感覺!」
「……-對他也有感覺嗎?」他的目光掠過她,注視著她身後的男人,微微扯眉。這小子怎麼會在這?
何可姍疑惑地轉過頭……她都忘了高驚天也在呢。
「沒有,我只對你有這種感覺。」她回過頭,就一直凝視著這張讓她感到很溫馨的臉。
她伸手觸模這張臉,是這張臉讓她在失憶以後第一次有了「熟悉」的感覺,這份激動到現在還散不去……
棠晁麾瞅著她身後的高驚天,瞧著那張撲克臉愈來愈鐵青,那雙充滿妒意的眼楮都快噴出火來,他愉快地笑了,滿意地握住在他臉上爬的那只白皙的手,眼光也回到她身上。
「不枉費我疼-,姍姍。」他的另一只手毫不客氣地伸向她腰際──
高驚天一手擋下,眼光冷怒地瞪視他。
棠晁麾雖然不悅,卻也放下了手,但另一手緊牽著何可姍不放。
她望著棠晁麾變了的臉色,順著他的視線疑惑地回過頭,意外地看見高驚天也是張沉怒的臉,她眨了眨眼,來回又看,這兩個人為什麼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
「你們在干什麼?……你們到底認不認識?」如果都不認識的話,無緣無故怎麼會瞪來瞪去?她狐疑地瞅著兩人。
「可姍──」高驚天對她伸出手。
棠晁麾隨即把她拉到身後,讓高驚天的手撲了空。
「說話就說話,不必動手動腳。」他瞪著高驚天,不讓他踫她毫發。
何可姍低頭瞅著棠晁麾的手緊緊拉著自己,雖然他講一套做一套,可她一點排斥也沒有,對他的感覺只有一股親切和溫暖……真是奇怪,明明他沒刮胡子之前沒這樣的感覺呀,難道她這麼膚淺,竟只重外表?
「你們──」
「放開她。」高驚天瞪住棠晁麾。
何可姍被打斷話,還被高驚天的樣子嚇得愣了一下。
棠晁麾無視于高驚天的威脅,回頭瞅著她,「姍姍,把這個沒禮貌的人趕出去。」
「可姍,過來。」他站在那兒,口氣听起來還算沉著,臉色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她望著他們一來一往,怒目相向,還對她喊來喊去,她不悅地扯起眉頭,本來要開口,可沒有她說話的余地。
「姍姍不是你的所有物,我可不許你對她下任何命令。」棠晁麾口氣不小,霸道十足。
「你應該檢討你自己,把她放開。」他一伸手,棠晁麾就像母雞護小雞似的防著他這只老鷹,令他怒從中來。
「高驚天,姍姍她剛才已經說過,她現在對你完全沒有感覺了,從今以後不許你再賴著她。」棠晁麾似乎知道這句話的殺傷力極大,他可是一點也不留情。
高驚天瞬間冷了臉,卻用復雜難解的眼神凝視著她。
她一怔,心里一陣怪怪的不舒服感,雙眉緊鎖,不悅地甩開棠晁麾的手,「你不要把話說得那麼難听,他才沒有賴著我呢!你講這種話很傷人耶!」
「可是-對他沒有以前的感覺了,不是嗎?」他用深思的眼光瞅著她,眼底里仿佛有一絲訝異。
「我怎麼知道我以前對他是什麼感覺,你不要問這種難以回答的問題好不好?」她想不起來都已經夠煩了。
棠晁麾瞅著高驚天比死還難堪的表情,可以想像姍姍她無心的一句話對他造成的影響……
他揚起大大的笑容對著高驚天,「瞧,就算她以前愛你,她現在也什麼都不記得了,如果你在失去她以後,才想要珍惜她,很可惜,你已經被判出局,這里,已經沒有你的位置了。」
何可姍扯起眉頭,「你又在胡說什麼?高驚天他只是把我當作朋友,什麼珍惜嘛,你很肉麻耶!」
「肉麻嗎?說得也是呢。」棠晁麾愉快地笑了起來。
「……我走了。」高驚天沒有多說什麼,從她的身旁擦身而過,一眼也未再看她。
她一怔,莫名地心里一陣揪疼,趕緊轉身拉住他,「高驚天!你……你牛肉面還沒吃完耶。」
「不吃了。」他看著她的手,直到她放開,他打開門走出去。
門砰地關上,她隨即回頭,把情緒往棠晁麾發泄,「都怪你說一堆亂七八糟的話,你看他都被你氣走了!」
「所以,我留下來陪-了不是嗎?」他模著光溜溜的下巴,有一段時間不曾刮過胡子了,一時還真不習慣。
她望著他的臉,氣也生不起來了,剩下的只有疑惑,「為什麼我會覺得我以前一定見過你?為什麼只有你讓我覺得熟悉?」
棠晁麾滿足地笑望著她,「那是因為──」
叮咚!叮咚──
「又是誰?」她轉身,走過去打開門,意外地看見走了又回來的人,「高驚天?……怎麼了?」他的表情好難看,態度好嚴肅哦!
高驚天的目光掠過她,直接和棠晁麾對上,語氣仿佛刻意壓制過,「外面那些行李是你的?」
「是啊。」棠晁麾微笑著承認。
「行李?」何可姍探頭出去看,果然外面的走廊上有一堆行李箱,她回頭,「你剛從日本回來嗎?」
「那也不需要把行李都搬上來。」高驚天眯眼瞅著棠晁麾。
有道理呢。何可姍點點頭,「你應該先回家一趟再過來,這樣就不必把行李搬來搬去了。」
「姍姍,我想高驚天不是這個意思。」棠晁麾笑起來。
「那是什麼意思?」她疑惑地望向高驚天,他的臉色還是嚴冷得存心嚇唬她似的,看得她也要皺眉。
「他是覺得我會搬進這里來住。」否則也不會特地又回頭,一臉的嚴陣以待。
「這里?」何可姍手往地上一指,心里在想她這兒的確還有客房……
高驚天瞅著她,臉色更加緊繃,他本來的確是不在乎她忘了他的,他以為她就算忘了他,她的感情也不會變……現在他知道他錯得有多離譜!
棠晁麾看見他緊緊握住拳頭,一副拚命壓抑情緒的樣子,他微微扯眉,又揚起嘴角,「姍姍,我租下隔壁的房子了,這層樓只有我們兩個人住,以後我就能就近照顧-了。」
「原來你搬到隔壁了?」何可姍隨即開心的笑了,她的眼里就只有以後有棠晁麾住在隔壁的熱鬧樣子,眼前的人完全被她忽略了。
「……他搬過來能令-這麼高興?」高驚天深冷的眼神鎖住她。
「那當──」然……她一看見高驚天的眼神,頭點了一半就停住了,他緊繃的臉色害她無端端生畏,明明招惹他的人是棠晁麾,怎麼他也對她擺臉色了,他這樣是非不分哦……她一臉無辜地閉了嘴,卻看到他把頭一轉就走了,這次連個招呼也不打。
「──高驚天?」她本來要追上去,棠晁麾伸手拉住了她。
「姍姍,來幫我整理行李好嗎?」
「棠晁麾,你說他是怎麼回事,我又沒招惹他,他為什麼一聲不響就走了?他到底在生氣什麼?」何可姍指著門外,心里莫名其妙地著急。
「姍姍,-又不是他的女朋友,何必緊張他的一舉一動?」
她一怔。對哦,她在意這些做什麼,又不是他的女朋友,高驚天都說過他們只是朋友……
那他明天還會不會帶午餐來給她?
☆☆☆
師妍妍從丈夫那兒听到棠晁麾搬進何可姍住的大廈里,兩人做了鄰居,馬上跑回娘家。
「氣死人了,我們家高驚天老是‘慢半拍’!」這會兒高驚天還沒回來,倒是秋欣和高星火在家,師妍妍一坐下來馬上把十萬火急的情況說明了,一邊還罵著高驚天的遲鈍。
「姍姍這女孩我是很喜歡,不過老大對她不是一直不來電嗎?」年近五十的秋欣染了一頭紅褐色短發,有一雙細長精明的眼楮,平常人很隨和,也不太管兩個兒子的情事,她只有在被惹怒時,才會讓人知道她的「厲害」。
「要是真的不來電,他干嘛在人家失憶後,三天兩頭跑到人家家里去送飯,還幫人家買東西、倒垃圾?高星火,你說,你會不會為一個不來電的女孩做‘小弟’?」
「真要是這樣,那我抱孫有望了。」秋欣立刻笑眯了眼。
「那可就不一定了,老哥這個人一向有鋤強扶弱的精神,別忘了他是‘花園洋房’的負責人,他也許只是同情心作祟罷了。」
「高星火!你是看姍姍哪里不順眼?」
「……哼。」沖著這何可姍是唐時-的表妹這一點,就已經得罪他了,哪還有他失戀,光讓她愛情順遂的道理。
「這麼說也對。不過沒關系,最近還有一個女孩子對咱們家老大很有興趣,我看這個筱梅也挺不錯的,昨天還專程帶了一盒月餅和水果來拜訪呢。」秋欣她呢,只要有孫子抱,誰當她家的長媳,她都沒有意見的。
高驚天一回來,才走到玄關,就听到客廳的吵鬧聲。
「那怎麼行!姍姍她愛了我們家高驚天那麼多年了,我絕對不許高驚天移情別戀!」他家高驚天的妻子除非何可姍,任何人想取代,她這個做阿姨的都絕對反對到底。
「現在移情別戀的還不知道是誰呢,何可姍她要是對老哥還有一點點感情,-現在還用得著擔心那個棠晁麾嗎?」當事人都沒動靜,就只有她一根蠟燭兩頭燒。
「高星火!這麼沒良心的話你也說得出口,你不怕咬到舌頭!誰喜歡失憶啊!等姍姍想起來,她對驚天的感情還是不會改變的!」
「可是我看她一點也沒有打算想起來的意思,再說,我們誰也不知道老哥究竟喜歡誰,他從不和人談心事,誰會知道他在想什麼?」
「所以說你這個做弟弟的真沒用,你就不會想辦法去了解一下嗎?」說得她一肚子火氣。
「……人回來了,-當面問他更直截了當。」高星火坐在門口對面的沙發里,第一眼看到高驚天進門。
師妍妍回過頭去,馬上是一張笑臉,「你回來啦,過來坐嘛,好秋欣有話跟你說呢。」
「見風使舵。」高星火馬上揶揄她。
「閉嘴!」她回頭丟一個白眼。
「老大,過來說說話吧?」秋欣端著臉笑,女人當然是站在女人這一邊的,她從來就不會讓師妍妍失望。
「……我正好有件事情要告訴你們。」高驚天望著他們,他現在已經作了決定。
瞧他嚴肅的表情,三個人狐疑地對看了一眼。
「等一等,讓我先說。」就因為他平常沉默,所以一旦他有話說出口,就很難有轉折余地,所以絕不能讓他先說,「棠晁麾搬進姍姍住的大廈了,這個人舉止輕佻,甜言蜜語,而姍姍那麼單純,如果他為了得到姍姍不擇手段,那姍姍可就危險了,還好那棟大樓是唐家的,我幫你弄一層樓,你也住進去,幫我保護姍姍的安全。」為了撮合兩人,她不惜詆毀別人的人格,還幫他找了台階,讓他順理成章近水樓台,她這個阿姨可真是仁至義盡了。
「她被騙是她笨,管她的。」高星火嗤了一聲。她那麼一丁點伎倆,小孩子都看得出來,虧她還說得天花亂墜。
「你再開口,我就跟熊泰講!」她瞪他一眼,抬出他老父來。
「我常教你們兄弟要保護弱小,既然妍妍都這麼說了,老大,你就搬過去吧。」秋欣微微眯眼,一臉不見牙齒的笑容,口氣呢,命令的成分達到百分百。
高驚天還沒開口,也沒點頭,師妍妍已經滿意地笑咧了嘴,只要秋欣說話了,就沒有高驚天反對的余地,這在這個家從來不曾出錯。
還好,這下總算不至于便宜了棠晁麾──
「不,我沒有這個打算。」
高驚天一開口,馬上讓三雙眼楮都瞪大了,就連高星火都想不到他老哥什麼時候生了這個膽,居然敢挑戰他家武則天的權威──
「老大,我沒听清楚,你再說一次。」這兒子,是要鬧家庭革命了?
一听到秋欣清脆冷柔的聲音,雖然不是針對她,她還是脖子一陣涼,這要讓秋欣生起氣來,高驚天短時間內都別想進家門了。
「媽,如果不麻煩,請-打掃客房,明天我把姍姍接回來住。」
師妍妍愣住了,高星火扯起眉頭,秋欣隨即轉怒為笑,由衷笑開了顏,「那倒是一點都不麻煩,既然你有這個決定,就要早說啊。」
師妍妍大大松了一口氣,「你這個人,原來比我還會吊胃口。」
「別高興得太早,這個決定,那個失憶女同意了沒有?」高星火潑了家里兩個女人的冷水,冷眼睇向高驚天。
「這里離‘花園洋房’、她出事的地點都近,對她恢復記憶會比較有幫助……不管她是否同意,我已經決定了。」他低沉慢條斯理地說。
「太好了,我贊成!」師妍妍對他首次展現的魄力,不停拍手叫好。
「老大,對女孩子還是要溫柔點比較好。」站在同為女人的立場,秋欣得這麼說,不過身為期待抱孫子的母親,她這眼楮可都已經笑眯了。
「哼,隨便你們。」不然他還能怎樣,這屋里每一個人,無論年紀、輩分都比他大,他唯一管得動的就只有今天沒來的小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