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非因回到于家一年多了,于信鴻對這個孫女的疼愛早已是人人皆知。彷佛是失去的珍寶重新找了回來,對失而復得的東西變得更加珍惜和小心翼翼。
對于虎視眈眈覬覦著他的珍寶的人,他一日比一日更加厭惡!
于氏集團近幾年來一直持續虧損,除了在決策上出現問題,造成部分投資失利外,主要是因為于信鴻放出去的幾條長線,在短期內見不到效果的關系。所以,于信鴻一直在安撫股東,希望將眼光放遠。
于氏的主要經營有食品制造和連鎖量販店,但因為近幾年來有不少集團聯合外商投入連鎖量販的經營產業,在競爭激烈的情況下,利潤減少,于信鴻開始把大量資金投入近幾年前景看好的科技產業,雖然對這個行業不熟悉,不過他花大筆金錢聘雇專業人員,還釋出股權增加資金,听專業人員的建議,到國外設廠。
最近,又因為專業人員的評估差距,資金不足,令他大動肝火。他也知道自己的持股比例不到一半了,又遇上股東不滿,這種時候想再增加資金實在有困難,他還得防止藍家的蠢動。
「我決定,把我的股權全數轉到我孫女名下。不過,她還年輕,所以公司還是由我來管理。」他的宣布令眾人嘩然,對于他疼愛孫女的行徑,感到不可思議。
但是于非因很快的成為富有的女人這一點,已經引起不少追求者蠢蠢欲動。娶到她,就等于拿到于氏集團的經營權,又听說于家孫女溫柔貌美,如此吸引人的條件,很快引來一群狂蜂浪蝶。
「寒悅,你得加快腳步了,不然你的競爭者將下只是藍家小子而已。」對自己引起的蚤動,于信鴻顯然相當滿意。
究竟他的如意算盤是怎麼打的?只是為了釣起他這條魚,于信鴻還不可能拿自己所擁有的全部籌碼來下注。沈寒悅一臉狐疑。
「……董事長,您這個動作……不覺得危險嗎?……萬一,藍御天有意吃下于氏集團,您這……不等于給他機會嗎?」他刺探得小心翼翼。疑惑的臉上帶著確實的憂慮。
以于信鴻的深謀遠慮,不可能對此毫無顧慮。
「不錯,我是給他機會。」于信鴻笑了。
沈寒悅的疑慮更深,怕他起疑,不能再追問下去。
于信鴻卻坦白的說了,「無論如何,那小子的確是深愛著非因……。他在市場搜集委托書的動作,我不是不知道,現在我倒要看看他會怎麼做!」
「董事長……莫非是拿藍御天對非因的感情下注?」
「寒悅,你也知道公司現在的情況,所以我必須孤注一擲才行。」他走這一步還有另一個考量,他沒有說出口的是,他已經在暗地里尋求增資的可能性,為免這個動作過于明顯影響到股價,甚至給了藍家可乘之機,轉移眾人的焦點也是必須要做的事。他馬上說︰「非因現在是我交付重任的對象,我相信她也明白自己的責任,不管怎麼說,她到底是我的孫女,這個時候如果藍御天對于氏敢有任何動作,那就是在背叛她。」
原來,于信鴻等于是把自己的孫女當作擋箭牌,他等著看藍御天是否敢把箭射過來。
冷靜而陰險的商人。他觀察了一年多,確實了解到藍御天對于非因的愛情有多深,才敢走這一著棋的吧?
沈寒悅隱忍住嘴角一抹冷冷笑意。無論如何,于信鴻千算萬算也算不到的是,于非因不是自己的孫女兒,藍御天也不是為了愛情會讓腦袋變鈍的笨蛋!
「既然他肯給我機會,我不好好把握,怎麼對得起……他如此處心積慮的安排呢?」冰冷的藍眸-起無情的光芒。
「不過說實在話,你真的一點不擔心非因她的反應嗎?」沈寒悅微微憂慮的扯眉。
與其說于信鴻是如何有把握,倒不如說,他出了一道藍御天無論如何都只能擇其一的題目,正得意不已吧?于信鴻的想法是,于氏的江山和美人,藍御天無論選擇哪一邊,都必須放棄另一邊。
「……雖然是我的父母、未出世的妹妹,不過那時候的我還不懂事。藍家的慘劇,傷痛最深的不是我,是藍影白。他一直等著我長大,和他一起為藍家復仇,我不可能讓他失望。」深沉的藍眼有著堅決的意念。
「你也說過,他為了保護紀兒,卻把無辜的非因推上戰場,這讓你相當氣憤。」
「不錯。不過這是關起門來該算的帳,打開門,藍家的炮口是一致對外的。」
「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萬一非因的選擇是于信鴻呢?」
「不會!她會知道于信鴻不是她的親祖父,她會離開于家!」
「她也有可能離開你,當她知道這一切全部是我們所設計的騙局,而她只是一顆被人躁控的棋子--你該不會真的傻到要把一切都告訴她吧?」
「你……要我隱瞞她?」
「就把她當作于信鴻的親孫女,等拿下于氏,我會對她說明藍家的悲劇和于信鴻的無情,我相信善良的非因了解前因後果以後,一定能夠明白你的苦衷。這麼一來,你們才有可能在一起。」
「……這不是你想出來的吧?」
「你猜得沒錯,這是藍總裁的意思。他的確是一位心思細膩的人。」
「……寒悅,總有一天,你會被他利用了,還滿心感激他。」
「我認為他的建議是對的,這是為了你好。」
「也許是。不過,如果不是牽扯到于信鴻的親孫女--紀兒的話,我想他是比較渴望能夠親眼看到于信鴻受騙上當的表情吧。」所以說,沈寒悅根本是當了傳聲筒還不自知。
「你是說,藍總裁派我來傳話的目的,是為了不讓紀兒的身分曝光?」他一臉恍然大悟。
「他也是為了模糊紀兒的身分,才一早就在『仙人掌』里做了妥善的安排……。我也明白,他要我對付于信鴻,一方面是他對于信鴻的仇恨,另一方面他也是借機磨練我,希望我有能力繼承他的事業。」
「原來,你完全明白他的想法?」這兩個藍家人,果然流著同樣令人驚嘆和屏息的血液。
「……那是因為他毫不避諱讓我知道他的心思。也正因為我完全明白他所做的一切,是為了培養我獨當一面的能力,我更必須去做,這不只是為了他,更為了我自己。」
沈寒悅深深了解他的心理。不管為了誰做了任何事,在這過程當中所吸取的經驗和歷練,都將成為自己面對未來的籌碼。真正有實力的人,是懂得讓自己成長的人。
「那麼,對非因,你有什麼決定?」
讓她把于信鴻當作親祖父,那麼她一輩子都可能背負著對藍家的愧疚。把真相告訴她,面對他無情而殘酷的利用,她的反應……他甚至不願意去想。
想起她第一次知道自己也有親人時,那麼激動又興奮,她是那麼迫不及待告訴他,她有一個爺爺,終于也有了自己的家的歸屬感……
御天,怎麼辦?我真的好高興!我有一個和我是血親的祖父,我……我有親人,我終于……知道自己真的是姓于。我的真實身世,我的血緣……好像我的世界,我的過去終于都被填補了……心底角落那塊空洞,終于填滿了。御天,我以為我不在乎的,但是原來……原來我這麼在乎呢,我這麼在乎……御天,怎麼辦?我真的好高興,我一點遺憾都沒有了……
「不……不讓因子知道真相,也許是對的吧……嗯,就這麼決定。」低沉的嗓音,在深沉的痛楚和愧疚之中徘徊,努力的找出一條減低傷害的路來。
「那麼一切……是勝券在握了。」藍御天手中握有的股權,再加上其它股東的支持,也許不需動到于非因手上的股份,于氏的經營權即將在董事會上掀起大戰了!
對目前資金短缺的于氏來說,背後擁有影天集團支持的藍御天,可說是佔盡優勢。
于非因忽然之間無法喘息!
「爺爺……這不行啊……」
「非因,-是我的繼承人,這些早晚都是要給-的。現在只是把時間提早罷了。」
「可是爺爺,我沒有那個能力,我不能繼承您的公司,應該是寒悅他才有這個能力。我知道爺爺一向很欣賞他,所以應該--」
「寒悅是一個人才,不過-是我的孫女,我把我的一切給-是理所當然的。」于信鴻凝望著她,「我本來是希望寒悅來繼承我,並且照顧-,但是-已經有一個藍御天了。」
「爺爺……」為什麼爺爺的眼神里帶著遺憾和惋惜?于非因不免憂心,「爺爺,您不喜歡御天嗎?」
「……只要是-喜歡的人,我不會不喜歡。」于信鴻蒼老的眼神里彷佛想把對過去的悔恨都在她的身上加以彌補,「非因,只要-幸福,那就夠了。」
「爺爺……」滿心的感激,融合在甜美的笑容里。她有時候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都說爺爺專制嚴厲?在她的眼里的爺爺,一直是和藹可親,處處為她著想,事事為她打算的人。
于信鴻只要看到她的笑容,不知不覺也跟著微笑。他是衷心希望她能夠幸福,他也想過了,如果藍御天能夠為了非因放棄仇恨,那麼他也願意考慮成全他們。
只要藍御天對于氏集團放手……一切,都還有商量余地,否則--他就是死,也不會讓他們在一起!
下雨了。
接連幾日悶熱的天氣,一早,就開始變天了。
爺爺說,今天的董事會她必須出席。
于信鴻一早有其它的事,所以先到公司去了,他留下沈寒悅陪著她一起到公司。
沈寒悅開車,她坐在旁邊,望著外面滂沱大雨,心情很難安定。一再的想起最近藍御天對她說的話……
因子……不管我做了什麼,只有我對-的心是真的!
因子,等我……等我辦完該辦的事,我們就結婚。
明明他的話很令她喜悅,但為什麼她在事後回想時,會愈來愈不安?是因為他近來一再的強調對她的愛嗎?這一點確實有點不像他,還有他激動的反應,他深沉的眼神,都彷佛藏著她所不知道的秘密……
如果不想讓她知道,一定是為了她好,她不會深究,但是……如果他一個人這麼煩惱,她希望能夠多少為他分擔一些。
「……唉。」她心里也很茫然,藍御天會希望她怎麼做呢?她要如何去做,才能夠幫助他?
沈寒悅瞥她一眼,「怎麼在嘆氣?」
于非因轉頭望著他,忽然眼里充滿希望,「寒悅,如果你有煩惱,你希望和人分擔嗎?」
她的心思全寫在臉上。沈寒悅手握著方向盤,笑了笑,「-想知道藍御天的心事,渴望為他分擔,卻又擔心過度干涉,惹他不高興,是嗎?」
她頓時一臉羞赧,「……我有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他淺淺一笑,直視著前方路面的眼神一沉,笑容在瞬間消失,隨著他接下來嚴肅的語調,車內的氣氛變了樣。
「非因,如果-想知道御天的事情,包括他的心事,他的煩惱,我都可以告訴。不過---不能出席董事會。」
她一怔,他的表情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
「……我不明白,你怎麼知道他的事情?……為什麼我不能出席董事會?」她往車窗外一看,這時候才發覺這條路不是往公司的方向!「寒悅,你這是--」
「非因,我會讓-明白一切事情-應該相信我不會傷害。現在我要帶-去的是御天他以前住過的地方,那里離『仙人掌』不遠。這條路是往『仙人掌』的方向,沒有錯吧?」他輕緩的聲音釋放出善意,安撫她慌張的情緒。
她緩緩轉頭望著車窗外。就因為是熟悉的路,方才她在失神的過程中,才疏忽了這並不是往公司的方向。
「但是,爺爺在等我們!他說今天的會議很重要,我一定得去的啊!寒悅!」她焦急地乞求。
「非因,-剛才說-想分擔御天的煩惱,如果我說這第一件事情,就是放棄董事會,-現在可以安靜下來嗎?」
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楮瞠大驚訝和茫然瞅住他。許久,她依然反應不過來這兩者之間的關聯。
「……為什麼于氏的一場董事會,會和御天的煩惱有關?」她輕緩而低喃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她對藍御天甚至對沈寒悅,對他們兩人都有完全的信任,在她內心里甚至認為做任何卑劣的猜測都會對不起他們。
「……非因,我相信-是真的一點也不憎恨造成-父母發生那場意外的始作俑者。一來,他是-的祖父;再者,-對不曾見過面的父母毫無印象,沒有絲毫記憶,沒有共同生活的體驗和感情,所以對于-父母所發生的意外,-只能說是有遺憾,但無法有太深刻的悲傷吧?」車內的氣氛嚴肅而緊張,他努力試著平緩她的情緒,也正一步一步把她帶入藍御天的內心世界里。
她迷惘的眼神,只是更加茫然。為什麼他把話題扯得更遠了呢?他們一開始只是在討論藍御天而已吧?
「我明白,-一定覺得我這些話听起來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所以讓-愈听愈胡涂。非因,很多事情無法一言而盡,尤其在我希望-能夠完全了解藍御天的內心想法和他的苦衷的前提之下,-一定要有耐心才能繼續听下去。」
「寒悅,我相信你明白我真的很想知道御天的所有事情,但是現在爺爺在等我,他也在等你,不是嗎?」她乞求的眼神,心急卻又猶豫,在她的身上,親情和愛情不是一直都沒有沖突的嗎?
「很抱歉,我是為影天集團的總裁藍影白先生工作的人。」
「藍影白?」她沒有听過這個名字,但是熟悉的姓氏,還有他冰冷的語氣,讓她有不祥預感。
沈寒悅已經猜到藍御天不可能把這個名字告訴她。「……-的母親和他們一家人是非常好的朋友,也曾經協助-父母私奔到美國,在-出生前夕,藍先生的大嫂遠赴美國去陪伴,發生意外時,她也不幸過世了……她就是藍御天的母親。」
強勢的雨柱摧打在玻璃上,雨刷不停撥動,短暫清晰的視線一再模糊,她全身冰冷,臉色瞬間刷白!
這麼說來,御天的母親是因為她而死?!藍影白就是藍御天口中的叔叔?……沈寒悅是為藍影白工作?……不讓她出席今天的董事會,那麼--
「你們……難道要對付我爺爺?」她顫抖的兩手掩住口,無法置信的眼神里布滿驚恐。
「事情並沒有因此結束,藍夫人過世時,月復中已有胎兒,藍-田先生因為愛妻的死深受打擊,陪著走上黃泉路。藍家本來和樂的一家五口--還有那未出世的孩子,如果沒有發生這件事情,該是美滿的一個家庭。但是現在,只剩下藍影白先生和藍御天,而當時指派人追捕-的父母而導致意外事故的始作俑者于信鴻,從頭到尾都不肯承認那是他的錯誤,還一再指責藍家的多管閑事才會惹來報應。藍影白先生當時還是一個孩子,他在藍-田先生的友人幫助之下,辛苦的把藍御天養大。他看著兄嫂的死亡,面對于信鴻的眼里充滿仇恨,他曾經發誓,有朝一日要為他的兄嫂討回公道。非因,那是藍御天的父母,他的叔叔要報仇,-說,他能夠置身事外嗎?」
于非因早已經淚流滿面,全身抖得不听使喚,蒼白的臉上滿滿是驚駭和難以置信的倉皇!……那雙深沉、幽暗難辨的藍眼,那總是聚攏的深眉,那經常板著的臉,原來是因為背負著難以咽下的仇恨的一口氣。她深愛的男人,她終于了解他內心里的苦和痛……
沈寒悅瞥了她一眼,緩緩嘆了口氣。兩害相權取其輕,為了她和藍御天的感情,選擇讓她愧疚而哭泣也是不得已的,「非因,御天對-的感情是真的-真的必須要完全了解他的心情,站在他的立場,別涉入這件事,好嗎?」
「……你們……要對付的人……是我……爺爺啊……」她疼痛糾結的心,無法偏向任何一邊,她就像飄流在黑暗的深海中的小船一般,四面黑漆漆一片,矛盾而厘不清方向的她,不知道該往哪一邊才能靠岸。
不管他老人家曾經做了什麼,他現在都只是一個慈祥和-的爺爺啊!……她深愛的男人,現在要對付的是她唯一的親人,他將利用剝奪于氏集團的機會來痛擊她的爺爺,她知道了這一切,縱然了解藍御天的苦衷,但是……她也是于家的一分子,她要怎麼面對痛失一切的爺爺--她……做不到……
「寒悅……我求求你……」她低泣的聲音彷佛來自絕望的深谷,尋找著最後一絲的希望。
沈寒悅穩躁著方向盤,深冷的眼神直視著面前豪雨,不曾輕踩煞車。「我帶-去藍家一家人最後一起生活的地方……直到董事會結束。」
「寒悅--」
因子,等我……等我辦完該辦的事,我們就結婚。
等我……等我辦完該辦的事,我們就結婚。
我們就結婚。
為什麼這話听來,竟是如此諷刺,令她難堪得無地自容!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竟是如此天真愚蠢到連自己都瞧不起的地步!
雨,停了。
晴朗的天空,一望無際的湛藍。
于家,無法爭取到更多的支持,于信鴻失去了一手建立起來的王國,慘敗得徹底!
于氏集團在一夕變天,成為藍家的天下,正式更名為「-田集團」。
一切,已經底定!
但是,對-田集團而言,這一切才剛要開始,不管是人事的安排,未來發展的方向,與影天集團的結合,身為-田集團總裁的藍御天,真正的忙碌現在才開始。
他無法丟下這一切,把于非因從于家帶出來,必須把所有的事情處理到一定程度,等一切都上了軌道,他才能把心思轉到于非因的身上來。不這麼做,就枉費他這麼多年來的心血了。
盡管他心急如焚,他焦慮不安,他如何渴望把屬于他的女人帶回身邊,他……在焦急當中,卻也恐懼著,憂心著,她的反應。這也是他躊躇不前,無法去見她的原因。
「你似乎一點高興的表情也不願意偽裝,我為九泉之下的兄嫂感到遺憾。」藍影白-眼凝視著他遠從美國帶回台灣的兩個牌位,低沉渾厚的嗓音冰冷而威嚴。
曾經發誓,要摘下于氏集團的招牌來做為迎回兄嫂靈位的儀式,等待多年,兄嫂的牌位終于回到了這個家來。
藍御天對著牌位深深的鞠躬,「我深信他們也不願意看到我強顏歡笑,我也相信他們能夠明白我對他們尊敬的心情,這就夠了。」
藍影白瞥他一眼,嘴角輕淡地扯起一抹看不見的贊許的痕跡。
但是看在外人眼中,在這一對叔佷的周圍散發出來的絕對不是溫馨的空氣,在他們四周到處流竄的是任何人都想閃避的電光、火石。
這個祠堂角落的人還有老管家和沈寒悅,兩個人幾乎是屏息不敢出聲,用著小心敬畏的態度陪在一旁。
「……大哥,大嫂,希望兩位在天之靈得以瞑目……。你們也看見了,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希望兩位能夠保佑你們唯一的兒子……心想事成。」藍影白不是會開口主動去幫他的佷子的人,對著牌位,現在他說的這些話,等于是嘉獎他的努力,默許他接下來可以隨心所欲去追求于非因了。
「……我听李叔說,紀兒還在她母親的月復中時,就已經指婚給叔叔了,如果真有此事,希望在天上的父母,還有紀兒的母親,但願能夠讓紀兒少受一些苦,早日讓她得償所願。」對著牌位,藍御天回敬了他的一番話。
藍影白深深扯眉,不悅的淡掃李中一眼,「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瘋巔?」
「……真對不起,都怪我多喝了兩杯,是我酒後失言了。」不用說,是被藍御天灌酒了。老管家是一臉委屈,卻不敢抱怨。
「那麼,你以後會滴酒不沾吧?」藍影白嚴肅而冰冷的臉色,任何人見了都不敢不從。
「是!」
「誰要是敢在她面前胡言亂語,讓她當真的話,那是存心與我為敵,希望你們……好自為之!」藍影白平穩的語氣,還真的會讓人以為這真的只是老管家的胡言亂語。
藍御天雖然是一臉不屑,但是心思不在這里。他心里思思念念的全是他的女人,此時一心一意只想著等待事情結束,他便……
「對不起,我看大門沒關,所以自己進來了。我……可以上炷香嗎?」
熟悉的他日思夜想的迷人的聲音,挑起他全身每一根緊繃的神經!她顫動的聲音里壓抑的痛苦和愧疚,听得他更無地自容,動彈不得!他連轉過身去面對她的勇氣都沒有!
藍影白淡掃她一眼。楚楚動人的模樣,白皙透明得彷佛瓷女圭女圭似的,依稀有當年……她的影子。所以就連于老頭子也無法懷疑這個假孫女的身分吧,這可是他特別為他挑選的女孩,他甚至把她為女兒取的名字給了她。
恐怕……她在地下也睡得不安穩吧,但誰教她……要死得這麼早呢,被留下來的人接下來所做的事,死人是管不著的,只能夠在棺材里怒罵罷了……。她就盡管罵個夠吧,為他的所作所為全因為她的死,盡管罵吧。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