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雨朝來歇,空山天氣清,盤雲雙鶴下,隔水一蟬鳴。
天方炎熱,又連著在床上躺了數日,好不容易才央得香晴、香藍扶她出來透透氣。蘭亭,她倚靠著柔軟舒服的躺椅,臉色比前幾天紅潤了許多。
「少爺好像在生氣?」香晴端著藥讓她喝,順口說道。
這幾日無論誰見到少爺,都主動避得遠遠,不為什麼,誰都不想無端端成炮灰。
「這也難怪,誰也不能忍受喜歡的女子成為自己的妹妹啊。」香藍站在一旁。如今兩人由老夫人分派,已成為她的貼身丫鬟。
「咳、咳──」棠昱才入了嘴的藥都給嗆了出來。
「怎麼啦?又不舒服啦?」香晴連忙輕輕幫她拍背。
香藍趕緊拿了條手絹給她擦,「要不要請少爺來啊?」
棠昱-丟個白眼給她,「還說!我是被你的胡說八道給嗆著的。」
香藍怔了怔,一會意過來馬上喊冤,「我哪有胡說八道,你問香晴好了,你昏迷不醒那兩天,少爺是衣不解帶守在床側,就連湯藥都是他親自喂你,別說他連著兩天不曾合眼在照顧你,每次我一進來,就不曾看過少爺的視線離開過你。你說,要不是喜歡你,少爺會這麼做?」
香晴點點頭,「香藍說得真,確實是這麼回事。」
「看吧,連香晴也認同。」有這回事?棠昱-一陣訝異,她並不知道少爺為了她不曾合眼,還真的是他親自喂她湯藥──這麼說他……他已經「親」了她不下數遍?!
棠昱-捂住了唇,臉上一片暈紅。
「-兒,你怎麼了?」香晴疑惑地凝望她。
「臉好紅,是不是發燒了?」香藍彎下腰,把臉兒湊近她,眸底閃著促狹的光芒。
「說……說不定是因為我救了他,是為他而受傷,他……他是內疚、是補償,才那樣照顧我。」她的心髒是怎麼了,為什麼愈跳愈快?
「-兒,你一向伶牙俐齒,怎麼這會兒連說個話都結巴了?」香藍好笑地瞅著她。
「好了,香藍,你別忘記少爺早已訂下一門親事了,如此扇風點火,難道要-兒做妾?」香晴搖搖頭。棠昱-一怔,體內一股才生成的熱度突然冷卻下來。
香藍還真是忘了,她伸吐著粉舌,模樣嬌俏可愛,「對呢,少女乃女乃都快進門了,瞧我還說傻話!-兒,你可別放在心上,你如今是咱們家的小姐了,老夫人也說了要為你擇一門佳婿,說什麼也不能教你委屈了。」
「這還像話。」香晴笑起來,「-兒,藥都快涼了,快喝了吧!」
棠昱-望著藥,「好苦……」
「少爺說良藥苦口嘛。」香藍正是少爺迷的其中一位,從知道她家少爺還專精於醫術,就更加著迷了。「說實在話,少爺天天為你診脈觀色,關懷備至,真教人羨慕呢。」
「香藍,怎麼才說完你又來了。」香晴瞅她一眼。
「可是……唉,真的很可惜嘛。」香藍微噘著小嘴。
「可惜你不是鄭家小姐,是嗎?」香晴笑她。
「可惜百年人才落了外人田,做了便宜給人,如果是-兒和少爺成對,我還甘心些。」她皺起俏鼻。
香晴笑了,「我說香藍,不甘心你又能如何?」
「我可氣嘔了!」
「香藍,這些話現在說說算了,以後別再提,教人听見了,誤會我跟少爺,那對將進門的少女乃女乃可不好交代。」棠昱-端過藥,眉頭緊蹙著。
香藍瞅著她,「你介意啦?」
棠昱-睇她一眼,「我當然介意,若教未來的少你你誤會了,我日後可沒好日子過。」
「怕什麼,你現在身分不同了,有老夫人給你撐腰呢!」憑她們的私交,-兒成為上官家的小姐,香藍自然地與有榮焉。
「人家少你你有少爺撐腰,少爺又是老夫人的心頭肉,天真的香藍,我可不敢不自量力。」棠昱-揚起嘴角,雖然臉上笑著,嘴里卻盡是苦味。
「這……」香藍這下也啞口無言了。「香藍,-兒是為你才說這些話,我們為人家奴婢,最不能得罪主人,尤其……不曉得未來少你你的為人。你可別忘記她進了門便是主母,如果今天這段話傳進她耳,倘若她計較,責你嘴碎,賞你一頓打是便宜你,萬一她要趕你出門,那諒是也沒有人敢為你吭聲的,所以你以後說話還是應該謹慎點。」
香晴畢竟長一歲,比香藍穩重多了。
「真有這樣嚴重?」香藍卻是半信半疑,實在一直以來老夫人對大家都很好,讓她們過慣了好日子。香晴和棠昱-對看一眼,其實她們已經見過鄭家小姐,所以香晴這會兒才特別語重心長的叮囑香藍。
她並不想批評未來的女主人,但見香藍一派的以為所有的主人都跟老夫人一樣仁慈,如此天真,實在為她擔心,故而香晴改變了主意。
「我本來不想讓你知道,現在不得不說。」
香藍狐疑地瞅著她,「干嘛這樣嚴肅?你瞞著我什麼事?」
香晴攢起眉頭,「記不記得去年元宵節晚上,我同你說過我和-兒在撟頭邊救了一位想尋短見的小姑娘?」
「就是你說她跟我一樣年紀,可憐生不同命那位?」香藍還記得,是因為-兒和香晴當時把她的私房錢和她們的娘留下來唯一值錢的金戒指都拿去給了那位姑娘,她哪可能忘記。
香晴點頭,「就是她。她爹整日酗酒,打小就把她賣給人做奴婢,後來娘跟人跑了,爹也死了,就剩下哥哥一位親人……」
「這個你跟我說過了嘛,她哥哥在給人做木工,很努力的工作存錢想為妹妹贖身,可憐天不睜眼,工作時摔斷了腿,大夫說需要龐大的醫藥費才治得好他的腿,所以你們便把我的錢都拿去給她了。你說這件事干嘛啊?」這件事她知道嘛。
「你就是這種個性,又沖動又沒耐性,-兒當時說別讓你知道果然是對的。」香晴搖搖頭。
「我現在還是懷疑應該讓她知道。」棠昱-說著,趁兩人都沒發覺時偷偷地把藥往旁邊倒了。
「好啊,原來你們兩人連成一氣,就瞞著我,現在還不說,到底什麼事?」香藍一听這兩人居然有秘密,氣呼呼地說。香晴看著棠昱-,「為她日後能知分寸,還是對她說吧?」
「瞧她生氣的,我還能反對嗎?」棠昱-倒了藥便後悔了,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麼的,這會兒胸口又隱隱作痛……可那藥,是真苦,一天還得喝三回,她都成藥罐子了。「可是香藍,你得答應,听完以後保持沉默,不能大呼小叫,更不許忿忿不平。」
都給人說了沒耐性又容易沖動,她這會兒還會不特別注意自己的脾氣嗎?
都留意到了還會壓不住嗎?香藍自然承諾道︰「這有何難,香晴,快說。」
「她叫柔兒,給了一位小姐做丫鬟,為了她哥哥,柔兒求主子借銀兩,她的主子卻說她一條命都已經賣給了她家,日後拿什麼還債?斷然不借。任是柔兒百般哭求都無用,最後實在逼不得已,再籌不出醫藥費,別說她哥哥腿要廢了,就連生命恐怕都保不住,柔兒鋌而走險,偷了主子的金飾變賣,為哥哥治傷。
「那……她沒被發現吧?」香藍听得為柔兒一陣緊張,還抓緊了香晴的手。
「沒兩天就被逮到了。」香晴輕嘆口氣,「可憐的柔兒,被主子毒打了一頓不說,差點就被送進牢,幸好她主子給她兩天的期限,只要她把金飾拿回來便作罷……」
「什麼幸好?!柔兒要有錢就不會去偷金飾了!她主子分明是逼她去死嘛!」香藍再也忍不住沖口大罵。香晴居然還說什麼幸好!棠昱-微扯著眉頭,伸手輕輕地壓著胸口。
香晴拉了拉香藍,「才說別大呼小叫,你又給-兒說中了。」
「可這教人怎麼忍得住!她那個主子是沒心沒肺嗎?救命的錢都不借?當是施舍也算做件善事!她怎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天底下居然有如此沒天良的人!」香藍早已經管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任是再沒感情的人听到這樣的事也要不平,何況是她。
「可你能說主子錯嗎?是她自己的錢財,她借與不借,施舍不施舍,是主子的自由,而柔兒縱有一百個理由,縱有千萬個不得已,縱然她是為了救命,她偷了主子的東西,犯了偷竊罪終是事實。告到官府去,奴婢偷主子東西,罪證確鑿,誰輸誰蠃清清楚楚,怕你辯都不能辯,是是非非又算什麼。」棠昱-口氣輕輕淡淡,卻讓听者有萬般皆是命的無力感。
「世間事便是這樣,生在富貴之家便得富貴,出生一般人家也只能怪自己上輩子沒燒好香,這生才沒好命。」香晴是知命認命的,可貴在不怨天尤人。
香藍緊緊攢起眉頭,「天理何在?」
「倒也不是那樣絕望,好人總有好報,瞧柔兒不是遇得-兒和我了嗎?我們幫她籌款贖回了金飾,並且陪她一起送回給她的主子,-兒還向老夫人借了銀兩給她的哥哥療傷,她的哥哥傷愈後又開始工作了,這會兒正努力攢錢要讓妹妹將來過好日子呢。」香晴笑道。
「遇見你們那才真的叫幸好,否則不白白送掉一條命了?跟了那樣的主子,柔兒可真可憐,真不幸!」香藍忿忿不平地道。香晴和棠昱-對看一眼。
「我現在明白了,原來也有這樣的主子,難怪你們要我謹言慎行。不過我想應該不會那麼慘啦,老夫人和少爺都有一副好心腸,不是說好心有好報嗎?更何況他們的眼光也不至於太差嘛。」
「香藍……你還不明白嗎?」香晴有口難言。
「明白什麼?」香藍單純明亮的眼楮望著她。
香晴半天不開口,棠昱-便輕淡地說了重點,「柔兒那位主子,就是鄭家小姐。」
「不……會吧?!」香藍驚恐地瞪圓了眼楮。
「千真萬確,是咱們日後的主母。」香晴輕蹙黛眉,可見得她也為此煩惱。看著眼前兩人,棠昱-只覺得胸口更痛了。
天上無私是明月。
無私明月,皎潔銀輝灑進房內,她躺在床上,想著白天的事,翻覆難眠。
鄭家小姐若進了門,上官家將做何改變?她又如何?今日不知為什麼,一想到這兒,心就難安。
她緩緩撐起身子坐起來,錦緞繡花薄被柔軟地滑落。
她掀開被子下床。想不到她連自己穿繡鞋都吃力,看樣子她真不該連今晚的藥都偷偷倒掉。
她按著胸口,緩緩站起身,才站直身子,馬上一陣暈眩襲來,頃刻間天旋地轉,搖晃的身子往前傾倒──結實的臂膀及時接住她!
「你起來做什麼?」上官耀壓低的嗓音滿滿是不悅,要不是他就在門外,她這一摔,一暈厥,怕不到早上才有人發覺!
意外有了依靠,倒是教她頓覺慶幸和安心,但待暈眩感淡去,腦袋回復了作用,她不禁詫異道︰「少爺?你怎麼在這?」
她听出他的聲音,幽暗中,依稀可辨他俊逸的輪廓……幾天以來,他除了每天早晨來為她診療外,幾乎都在藏書閣,就連夜晚也在那兒睡下,這是她听香藍說的。棠昱-微紅了臉,也不知怎麼了,怎麼這會兒見著他,心里便一陣莫名悸動?
「我問你起來做什麼?」他環著她輕盈柳腰,摟著她的動作看起來還無意攙扶她回床榻。
「我睡不著,想到院子走走。」她壓低聲音,只因香藍、香晴就睡在前房,她要是不小心驚醒了她們,只怕眼下這情況是解釋不清了。棠昱-攢起眉頭,「你怎麼可以在半夜三更進我房?」
「還想到院子走走嗎?」
棠昱-狐疑地瞅著他,可惜一室幽暗,月光無法將他的表情照得清楚。她正在疑惑之際,身子突然騰空,上官耀輕易便將她攔腰抱起。
毫無預警,害她險些驚叫,待一定神,他無聲無息的步伐已經走下樓梯。
她攀著他的肩膀,不論是手指或身體都感覺得出他有著結實硬碩的身軀,過去便一直有所覺,只是怎麼都懷疑不到他會武功這件事上,畢竟從未見他習武過……
「我想起來了,你不許我靠近藏書閣,是因為你在那兒練武,是嗎?」
上官耀抱著她走出前庭,在清朗的月光下,幽靜的夜色中,桂香滿庭,他放下她,輕輕地將她鎖抱在懷。「你很好奇?」
「老夫人明明不許你舞刀弄劍。」是夜的關系?他的胸膛今夜特別吸引她依賴,總覺得舒服又有安全感,而她……怎麼好像仗著身子虛弱就變得特別大膽了?
「你不喚女乃女乃?」他有一些意外她肯安靜地倚靠著他。上官耀揚起嘴角,聲音放輕柔,像是怕驚動這份安靜似的,連摟抱她的動作都顯得異常輕柔。
「當面我自然改口……你希望我稱你為兄長?」只有一次惡作劇的喚他大哥,雖然老夫人認了她做孫女,但她從來沒有把自己當做上官家的小姐。
上官耀沉默,只有手臂收緊了。
棠昱-一怔,緩緩地仰起臉,在清月下望住他,「少爺……你有可能在今年和鄭家小姐成親嗎?」
上官耀攢起眉頭,「問這做什麼?」
「如果少女乃女乃進門了,她……你和她還是住在雙月樓嗎?」她只要想起這一點,心口就莫名的痛,不知道為什麼,她居然無法忍受那位鄭家小姐踏進雙月樓。是因為這園有她親手栽種的花,還是她反感於鄭家小姐的刻薄?還是,她根本就討厭看到她和少爺親近的模樣?
最近她感覺鄭家小姐根本配不上少爺,但這樣的念頭又令她覺得自己心胸狹隘,她根本是有私心……
上官耀凝望著她清瘦了的臉蛋,聆听著她關切的話題,眸底有了狐疑,「你今晚怎麼了,為什麼一再提起她?」
幸好夜色遮掩了她的臉紅和心虛,但她還是垂眼避開了他的審視,並且輕輕推開他,與他保持一臂的距離。
「我既做了老夫人的孫女,她關心的事我自然多少也應該擔待些。」即使身子未痊愈,可也不損她「裝蒜」的本事。
「女乃女乃關心她的孫媳婦進門是否會住在雙月樓?」上官耀一點都不含糊的點出她的語病,祖母可是從來不管這等小細節的,她休要隨口誆他。
她一愣。少爺何時變精明了?
「老夫人關心你何時才要將鄭家小姐娶進門呀。」她還是理直氣壯。
「可她不會過問鄭家小姐住哪兒。」他瞅著她閃閃躲躲的眼神,多日來陰郁的心情終於有了一絲愉快。
棠昱-一時語塞了,滿滿的心虛和在意教她編不出藉口來。
「好……好,我承認這是我想知道的,我……我在這兒種了花,我擔心她若住進這兒可能會破壞了我的花園,還有……還有……」還有什麼?怎麼她居然腦袋鈍了?
銀光灑落一張特別俊逸迷人的笑臉,「還有什麼?」
棠昱-有些惱怒地蹙眉。
上官耀卻在這時候突然擁住她,並且在她錯愕的眼光下噙住了她鮮女敕可口的小嘴。
「少……」
她抗議的聲音全讓他火熱的唇舌給吞了!病弱的身子在他緊緊的擁抱下就連一絲掙扎的空隙都沒有……
她的身子、她的唇被少爺控制,可她的心、她的腦子應該還管用吧?為什麼她漸漸覺得連她的理性、她的感情都倒向他……
她訝異的驚覺她沒有反抗少爺的念頭,甚至……
甚至喜歡他的親吻!是夜的關系?
是迷人的月色迷惑了她?她的心頓時熱燙,整個身子都在他的摟抱下沸騰。
他擁吻著她甜美的唇,吸吮她熱情的丁香舌,直到兩人幾乎窒息,他才緩緩的抬頭。松開她,他深情的目光卻充滿迷戀地凝望她。
「-兒……」
她低眉垂眼,粉頰滾燙,呼吸亂了,整個思緒更亂紛紛,什麼也無法想、無法思考,若要任著她現在的感情奔流,她毫無理智的只想再投進少爺懷里……
這個念頭嚇壞了她,羞死了她,她……她一個黃花閨女,居然生出這麼不知廉恥、不潔的私欲──
到現在她才不得不對自己承認,這麼久的朝夕相處,她其實早已經愛上少爺……是因為身分懸殊、因為他已訂下親事,她一直壓下這份感情,從來就不讓自己去想,甚至還拿向二爺做仰慕對象欺騙自己、欺騙少爺。
但,如今對自己坦白,為她帶來的只有更多的煩惱和懊惱。她不能做他的妾……
「-兒,我想……」
不,不能教這份不該有的感情繼續發展!她撫著胸口,臉色一白,突然倒進他懷里。
「-兒!」他摟住她虛弱的身子,也不管還有話要說,馬上拉起她的手診脈。
她輕輕地、無聲無息地松一口氣。
「奇怪,這兩天傷勢都未有好轉的跡象,是藥方不對?」上官耀狐疑,一再為她把脈。
見他困惑不解的神情,她低下頭低喃︰「……苦了。」
「你說什麼?」他擁緊她,關切的眼眸湊近她。
她瞄他一眼,「……太苦了……喝。」
他迷惑地凝望她垂眼斂眉的模樣,「你在說什麼?」
棠昱-最後只得把臉迎上他,不太耐煩地噘起檀口,「藥太苦了,我不想喝,所以倒掉了。」上官耀一怔,眯眼瞅著懷里的人兒,眼眸在夜色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藥太苦,你不想喝,所以倒掉?」
棠昱-攢起柳眉,「干嘛重復人家的話。」
上官耀幾乎要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這個一向機靈聰穎、懂事明理的丫頭,這個腦袋清晰、能對人曉以大義的丫頭,居然告訴他──藥太苦,不想喝,所以倒了!她居然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態度,還義正辭嚴!
一想到她一點也沒把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她根本不在乎傷勢加重,而他,早上為她看診,夜晚還要過來看她的情況,每天擔心著她的身子……上官耀額際冒了幾條青筋,嘴角卻掛起了迷人的微笑。
「你倒了幾帖藥?」她怎麼……全身莫名地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