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有點強,落入黑暗的夜色里,樹影搖曳,風聲不斷。
風喜玉準備的晚餐,從來不曾準時過,今天就拖到八點,
冉寒蓮下樓,才看見羅為已經回來了。
他一身灰藍上衣,米色長褲,頤長的身影站在窗口和丁揚細聲交談。……俊美的側臉,高貴優雅的動作,僅只是站在那兒,就令人難以移開目光。
她緩緩轉頭,沒有打招呼,走入餐廳里。
餐桌上只有兩副碗筷。風喜玉不在,廚房里也找不到她。剛才好像也沒有看到白衣。
她正困惑,走出廚房,和羅為在餐廳踫上了。
「晚餐,剩下我們兩個。」他深邃的眼神落在她臉上。……听說哭了,現在倒是很平靜。
「丁揚呢?」她方才明明還看見他。她坐了下來。
「出去了。」他拉開椅子,坐在她對面。
「……白衣也不在。你支開他們,有事情跟我說?」她拿起碗筷,夾了青菜,細嚼慢咽,笑問他。懶得和他周旋,她開門見山的問。
「……我以為應該是-有話要說。」他微微一笑,一貫的自信和彷佛能透視一切的眼光。
也就是說,他是為了她,才支開所有的人。
她淡淡地掃他一眼,揚起笑容,「是啊,我應該恭喜你要結婚了。你未婚妻可真是漂亮,恭喜你們俊男美女,郎才女貌,百年好合。」
他望著她的笑容,她沉著的眼神沒有閃躲他的目光,她沉穩冷靜得彷佛真心祝福他……
「謝謝。」他低頭吃飯,她不在自己掌握里的反應一時擾亂了他的心神。他得重新整理一下思緒,想想看她在玩哪一招?
「寒玉和采兒的婚姻,是你促成的。」她忽然又開口。他抬頭凝望她。
她言詞清晰,語調平緩地說︰「雖然一開始像一場買賣的交易婚姻,不過後來也都愛上了對方,現在很幸福。你也是,希望你結婚後付出真心去愛你的妻子,好好守護你的家庭,將來和他們一樣幸福。」
羅為-起眼瞅著她。她只是對他一笑,沒有平常的戲謔,也不見吃味的模樣。繼續吃飯。
「……當然,她是一個完美的女性,值得好好寵愛。」
「那麼,你就好好珍惜吧。」她臉色變也未變,笑著回答他。
羅為似乎再也難以下咽,他放下了碗筷。
「既然如此,-為什麼哭?」他扯起眉頭,萬萬沒有想到情緒先失控的人會是他。
彷佛是執意要她難堪的質問。她也擱下了早已食之無味的碗筷。
「……難得我肯誠心的祝福你,不再搗亂了,你就不能好好的接受嗎?」冉寒蓮輕輕一嘆,眼里依然沉靜沒有太多的神采。
她過去的活力和風情萬種的光芒,現在看來就像一場再也找不回來的夢。任憑他絞盡腦汁也無法破解她的心思,他完全看不透現在的她!
到底怎麼了?……這股莫名的躁動情緒和不安。……她以退為進嗎?不可能沒有絲毫破綻,她不可能把情緒掌握得如此完整……認真的?……她放棄了。
就在他緊緊盯著她也看不透時,她緩緩起身。
「我吃飽了,你慢慢吃吧。」
她一頭長發飄逸,米黃色的洋裝合身地包裹著她完美的身段,美麗而優雅的背影離開了餐廳,餐桌上留下他一個人……
羅為強壓下內心浮動情緒,沒有任何動作。
平靜又安靜,在這種時候,過于和平,充滿假象,反而令人窒息。
雖然他是這棟房子的主人,他當然是最有權利待在這個房子里的人……不過怎麼說呢?怎麼他會給人「死賴在這兒不走」的感覺呢?
連續好幾天了,他早餐也在,午餐也在,就連晚餐都不缺席。看在眾人眼里,他這可是「反常」哩。
雖然是屋子的主人,但在過去那只是房契上寫著他的名字如此而已,像這樣幾乎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離開這棟房子,只有一直住在這里的幾個人,並不包括他這個房子的主人。
「喂,你猜他們那天晚上發生什麼事了?」白衣躺在後院的樹下乘涼,老實說,只要屋子的那個主人在,整個房子里的空氣流動就都會被他給控制住,害他都快缺氧了。
「你還有時間想這個嗎?」丁揚看著午後流動不停的雲層,看起來下午可能會下雨。
「唉……我也沒辦法啊,我本來是打算找時間跟羅為說了,但是……我就是禁不住美女的懇求,唉。」
「你根本是怕死吧。」丁揚不屑地瞪他一眼。
「你不怕死?那你去說啊!為什麼你不敢說?」白衣爬起來不平地推了他一把。他現在可是很煩惱的。
「……我不知道該站在哪一邊。」這幾天的局勢很明顯,冉寒蓮已經放棄對羅為的感情。她一直都是個深思熟慮的女孩,選擇放棄,是為了羅為。他如果是為羅為好,就不應該插手,但是……又有點看不下去。
白衣望著他,若有听思地說︰「其實她最近的生命脈象很平順,如果能夠一直維持下去,應該就不會有問題。」
「是嗎?那為什麼前一陣子你說她的心髒愈來愈衰弱,可能撐不過這個冬天?」丁揚眼里有了神采,但同時不悅地瞪著他。他開始懷疑他要改姓「庸」了。
「你耳背嗎?我是說--如果能夠一直維持下去的話!她現在的身體和過去比起來,可以說反而是『不正常』。」
「……你的意思是說她隨時……」丁揚臉色一白。
「我希望不是,唉……她應該盡快住院接受更精細的檢查,那就能夠查出她現在的身體變化對她是好或壞。」
「那你還拖什麼!這麼嚴重的事情你敢隱瞞羅為,你當真不要命了嗎?」白痴的庸醫!
「寒蓮不許我說啊!她答應我,願意在隱瞞羅為的情況下住院檢查,但是羅為一直都在,我根本沒辦法去安排。你也知道她的個性,告訴羅為我怕會引起反效果,對她的身體反而不好。你還是快點想想辦法,把羅為趕走吧。」他怎麼會知道這回羅為好像打死不走似的,賴在這里已經好幾天了,明明他未婚妻還在北部,怎麼他不用上去陪人家嗎?
「……她真的答應只要不告訴羅為,她就去醫院?」
「嗯。」
「好吧……我想辦法。」
「好,那我馬上回醫院去安排。」
悶了一個下午,好像真的快下雨了。
風喜玉看看外頭的天氣,等一下地板拖好,要趕緊去關窗子。
「腳抬一下。」拖把到了羅為腳邊,她連臉都沒抬。
「……她還沒回來?」羅為抱著胸瞠,坐在客廳沙發,抬頭瞥一眼風喜玉。寒蓮剛才說要去海邊走走時,他應該跟著去的。
「快了吧。」風喜玉直起身子,雙手靠在拖把上,「讓一讓,不然我怎麼拖地啊?」
羅為很有耐心地扯起嘴角,「……-態度很差啊。」
風喜玉瞪著他,憋了幾天,終于再也忍不住了。
「我覺得你才奇怪!你明明喜歡蓮蓮,為什麼要跟別人訂婚?既然訂婚了,現在搞錯關心對象了吧?」真的是很奇怪!
「蓮蓮……她似乎真的是很喜歡。」一向高傲的冉寒蓮,不太主動去親近人,多少也是因為身子的關系。她不喜歡別人的同情眼光,所以不太讓人接近她。能夠喊她寒蓮的人不多,喊她蓮蓮……她真是第一個。
「那是當然的,我也很喜歡她啊!我們還交換了東西呢。」說起來有些得意……不過想起來,還是多少有些不安就是了。她微微扯眉。
「她跟-交換東西?」冉寒蓮會做這種事?這可真不像是她啊。羅為忍不住多看了風喜玉幾眼……真是有些吃味啊。
「不過……不是現在就是了。她說等她不在了以後,要把她脖子上的戒指送給我,然後--」
「住口!」羅為忽然一聲怒斥,臉色大變。
風喜玉嚇得只能愣在那兒。
羅為緊緊握起拳頭,眼神冰冷瞪住了她,「……-再說一次,她跟-說了什麼?什麼時候說的?」
「果然……是不太對勁的嗎?」風喜玉開始心慌,「她……看到報紙那天,一個人關在房里一下午,後來我在陽台找到她,她跟我說了很多事……都是有關你的,然後……她說要放棄你。不久就說了……那些話……我也嚇了一跳,因為……真的很不好,我還怕她想不開。然後她就說,只是要交換東西……可是,還是很奇怪吧?……我們都還這麼年輕……」
她要放棄他?……所以才祝福他嗎?不是另有計謀?……她不可能會做傻事,她最瞧不起的就是不珍惜生命的人,她一直都活得比別人要努力……為什麼會突然說這種話?……為什麼?
「羅先生……羅先生?」他怎麼了?都不回答她,好歹讓她知道原因啊,不要一個人自己在那兒想啊……他的臉色好恐怖。
「喜玉,我想吃愛玉耶,拿出來吃好不好?」冉寒蓮趁著還沒下雨前回來,才走進客廳,她就感覺到氣氛不對了︰「……好熱,我先去沖個涼再說。」
「蓮、蓮蓮!」她想開溜,不要以為她不知道!
羅為站起來,「我陪-上去。」
咦……她是要去洗澡……她瞪著他走過來拉住她的手,就把她給拖上樓。她眨了眨眼,訝異地瞪著他的手……一遲疑,就失去拒絕的機會了。……他的手異常的冰冷!
丁揚和白衣從後院進來,兩個人才準備要分頭行動而已,一見風喜玉站在樓梯口頻頻往上望。
「看什麼?」白衣狐疑地跟過來。
「糟了啊,剛剛羅先生把蓮蓮拖上去了……是我說錯話了嗎?」風喜玉心急地抓著白衣。
「-又闖禍了?」丁揚皺起眉頭,
「-說了什麼?」白衣開始覺得頭皮發麻,有不祥預感。
「我哪有闖禍啊,是蓮蓮她自己說,等她不在了要把戒指送給我,我只是隨口說出來……羅先生就震怒了……好嚇人哦。」她拍了拍胸口,有點擔心要去收驚。
「完了……」白衣立刻臉色蒼白。
丁揚沉下臉,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恐怕羅為不只是震怒而已吧,一般人可能已經被他給嚇得屁滾尿流……這個風喜玉,果真不是正常人。
「寒蓮昏迷那一陣子以後,我想羅為早就有預感了吧。他只是不肯相信她的身體情況真有那麼差,在自欺欺人罷了。寒蓮這幾天一反常態的行為,終于讓他不得不正視了。」丁揚嘆了口氣,
「你還有心情說這些?……我一定會被他打死的,這次真的死定了……我要不要也留個東西給-?」白衣瞪著風喜玉,無意識地走上樓梯,又馬上跳下來。他已經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要你的東西做什麼?」風喜玉開始覺得她遇上一群怪人了,個個都跟她家里那一群有得比。
丁揚臉色也是相當難看。他也月兌不了責任。
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呢?難道才剛剛跟她聯絡過的羅冀天,已經把消息放給他了?
真是稀奇啊……那麼正經八百,這不像是撒旦會擺出的臉色啊。
外頭已經飄起雨來了。冉寒蓮柔了柔手腕,走過去把落地窗門給關上。她的動作很緩慢,甚至不太想回頭面對他。
「-……」羅為腦袋里一片空白,內心的恐慌和懼怕席卷了整個人,他連開口都膽怯。
「我什麼啊?把人家拖上來,你想做什麼啊?」她回頭側著臉兒嫵媚地微笑,身子靠在窗門上,雙手貼在身後。
羅為-起了眼。她的笑容,她的聲音,她的機靈反應,她的千嬌百媚……這一切都必須一直陪著他到老死。
「白衣……他都說了。」
她一怔,蒼白臉色在瞬間泄漏了一絲心虛!即使只是一眨眼間,她馬上鎮靜的彌補過來,裝作一臉茫然……也已經來不及了。
「沒頭沒尾,你在說什麼啊?」她若無其事的笑著,心髒開始劇烈跳動,身後一雙手緊緊的交握住。
羅為望著她,只怕還難以接受呈現在眼前的事實!如果他肯多用點心……不,也許如果他能夠冷靜正視她的身體情況,他早就能夠察覺他們對他有所隱瞞。
但是,要他接受事實,他果真是做不到。
「-老實告訴我,他說-……還能夠活多久?」哽咽的聲音,他費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吐出來,瞬間眼眶已泛紅。
「你……你不要這樣……」她活多久都無所謂,但是無法忍受他變成這個樣子。她別開臉,慌張地顫抖著身子,不忍去看他。
「多久?……五年?……三年?」他听到心髒鼓動著愈來愈巨大的聲音,隨著她不言不語,他就更加慌亂無措。
她在想,該怎麼撐過這一關……
「不說嗎?……我去宰了該死的他們!竟敢瞞我--」一股巨大難以宣泄的疼痛和憤怒,幾乎撐破整個身體爆發出來。
「羅為!」在他猛然轉身時,她從身後緊緊抱住他,敵不過他的力氣一度被他拖著走,「不要這樣……」
她溫熱的身子和心髒的跳動聲貼著他的背,這才找回他的理性,才稍稍止息了他的暴動。他轉身把她抱進懷里,現在唯有緊抱著她,才能安撫他的情緒。
「我必須要知道的……白衣竟敢瞞著!」他咬牙切齒的聲音,回到她身上只剩下沙啞的聲音,「……-說吧,我會接受的。」
騙人,他的話說得有多牽強,連他自己都知道。
「……最近我已經好多了,之前……是他誤診。」她睜圓著眼楮,連眨都沒眨直直和他對望。
「-還要騙我?」他臉上明顯又是一把怒火燒起的痕跡,他拉起她脖子上的項鏈,「這戒指!-從來不離身的!即使是二十歲那年,-也不曾說過……要把它給誰---對這個風喜玉可真是特別--寒蓮,如果讓我下樓去問,連她我都不會放過!」
「你……」她臉色一白,最擔心的就是一旦讓他發現,就不可能瞞得下去了,果然……她只是忘了交代風喜玉一聲,沒想到就出了差錯。……但是她也不想讓她知道她的身體狀況,才決定若無其事的帶過去。沒有想到她會跟羅為談起……還是讓她察覺了嗎?
羅為緊握她的手,拉回她的思緒。
反正在羅為的逼問之下,白衣是不敢騙他的,想瞞也瞞不了。她望他一眼,清淡地說︰「……一年。」
「……什麼?」彷佛一把刀狠狠插下來,他慘白了臉色!
他果然是難以接受的,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哎,別這樣瞪著她看啊,她會心虛的。
「……其實,這也沒什麼……」她都多活了這麼多年。
「不!不會的……-會一直陪著我,不會有任何事情……」
他的吼聲嚇到了她,訝異地望著他--
「我絕不讓-發生任何事……-必須在我身邊,-必須一直陪著我。」他顫抖的聲音同時夾帶著對上天的祈求和威脅,膽怯害怕卻又具強勢主宰,呈現極端對比的矛盾。
他……根本毫無理性可言,就像個完全不講道理的孩子一樣。冉寒蓮有些難以置信地抖著一顆虛弱的心……
他根本不能接受她的死吧。……雖然這個認知一下子就讓溫暖漲滿了她心胸,但是也同時深深困擾著她……
「你在說什麼啊?應該在你身邊陪著你的人,是你即將要娶的妻子,你搞錯對象了吧?」她垂下臉兒,伸手推開他……
他鎖住她縴細的腰,再也難以控制住崩潰的情緒!
「-早就知道我不可能娶任何人!白衣不行,還有其他醫生,我馬上帶-去找能治好-的醫生!在這之前,我要丁揚和白衣先給我消失!」他一定要斃了他們。他拖著她的手,說走就馬上要走。
「羅為!你不要沖動……」她一手抓著門阻止他,在身體承受不住他如此激烈難以控制的反應前,她趕緊先說︰「你冷靜一下,不然我會受不了的。」
一句話,很輕易就止住了他無法掌控的情緒和動作。
他轉身,松開了她的手,溫柔的把她抱了起來,放到床上。然後……他頹喪地在床沿坐了下來,趴倒在她身上,緊緊的抱住她的身子。
「……我該怎麼做?我應該做些什麼?」他早已手足無措了。
「羅為……你早就應該明白我隨時都有可能會走--」
「不可能!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他不可理喻的打斷她的話,抓著犯疼的頭,「……只要我不踫-,只要我好好的珍惜著-,照顧-的身體,-就會一直陪在我身邊。我發過誓的,-二十歲那年……以後,一直都很好了。老天爺已經答應我,讓-留在我身邊。」
……他在說什麼?整個腦袋塞滿他爆出的驚人秘密,他……就是因為他發了誓,而她活了下來,從此……才不肯接受她的感情嗎?
面對過于震撼的告白,她傻了許久說不出話來……但是淚水早已泛濫,相思成災。
現在才對她說這種話,她該怎麼辦?
他抬頭凝望著她,抹去她滿臉淚水,溫柔而深情地親吻著她的臉,她的唇……他小心呵護的心情,在捧著她臉兒的顫抖的手里泄漏。
就連此刻踫她,他都依然帶著深深恐懼……他放開了她。
「如果……-還敢輕易的說任何話,我就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了。答應我,-必須一直陪著我。」他是真的會毀了這個世界,如果連上蒼都可以輕易背棄信誓,這樣的世界就不需要存在了。
她望著他,完全說不出話來。他俊美而陰狠的臉孔,扭曲著痛苦和乞求,她一直以為她是單戀,她愛他愛得深……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在她身邊的這個男人,用盡了整個生命在愛她。而她,卻是隨時可以拋棄生命,瀟灑的走的女人、
她無法說什麼,只有不停流著淚,同情又可憐這個原來愛得比她深的男人……他居然可以愛著她而不踫她,而且是要用一輩子來守在她身邊……她可做不到。
……就像她的生命期限,不是她所能夠主宰的一樣,她做不到。
「……除非你肯答應,讓我生你的孩子,不然我不可能繼續待在你身邊了。」如果他自己破了誓言的話,就不會把自己逼到瘋狂的地步了吧?不過,這是她的自私……也是她唯一能為他做的。
他瞪著她,彷佛她提出的是不可理喻、無理取鬧的要求似的……雖然和他的誓言踫撞了,但是他似乎不曾想過,他對上天的乞求,他所謂的誓言,只是他的一相情願,才是遠比她更加任性,傲慢又自負的……
他居然會相信這種誓言會有效,可悲又可憐的男人……她真的值得他的痴情嗎?
「……我可以立刻解除婚約,馬上娶-為妻。」他嚴肅而認真的承諾。
冉寒蓮望著他,感動得想痛哭一場……
「我說的是,讓我生你的孩子……你娶我,卻不打算要踫我,對吧?」他在想什麼,別以為能夠騙得過她,
「……我們先結婚再說。」
「不要。」她已經知道他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