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當然知道,且在一起的目的如果只是為了跟你討論翊嘉的未來,那我寧願選擇結束。」
為了一點蒜皮小事,馮翊淳提出了分手的要求。
張亞民不過是想多關心一下馮翊嘉,並且反對馮翊淳堅持要送她出國讀書的決定,而她居然說要跟他結束十年的感情!
她明明知道翊嘉的個性還很純真,送她出國不等于是把她打入地獄一樣。
再說,她喜歡留在台灣,而且,她鐘愛剪紙社所有的人。
「-瘋了嗎?我們討論的是翊嘉的學業,這跟我們在一起有什麼關系?」
「有,因為我想自己決定她的未來,我們在一起太久了,任何有關翊嘉的事你都要插一腳的話,我會覺得很累。」
「可是她並不想出國。」張亞民也開始惱了。
「她年紀還小,並不懂得未來是怎麼回事。」
「她都快滿十八歲了,已經大到可以自己決定未來了,-老是替她決定,有沒有想過,她根本不想離開台灣、離開家,離開-這個霸道的姊姊!」
張亞民被她給氣瘋了,才會說得如此坦白與激動,聲音之大,還把睡了一陣子的馮翊嘉給吵醒。
「姊,亞民哥,你們在吵架嗎?」
看到馮翊嘉從樓上走下來,馮翊淳到口的話立刻改變。
「沒什麼,我們在討論一件公事。明天是周末,-可以去小靜家住兩天,最近忙校慶的事,應該很累吧!」
馮翊嘉雖然單純,但並不笨。
她看出張亞民生氣的臉還沒完全回復,且姊姊的表情也有點怪,他們肯定吵架了。
「姊,-不要騙我,-是不是又為了我的事在和亞民哥生氣?」
「沒的事……」
「她要跟我分手。」
馮翊淳才想急急否認,張亞民卻忍不住說了出來。
馮翊淳發飆了,「我早說過,大家如果配合不來就不必勉強,你還年輕,還能找到不錯的女人,不必把所有青春都浪費在我身上。」
「亞民哥!」
張亞民的手已經舉高,就差一點點,他便會失去理智教訓直想攆他走的馮翊淳,幸好馮翊嘉及時出聲喝止。
「到底是為了什麼事,你們要這麼生氣?」
「還不是有關-出國的事,-姊姊太倔了,她不該硬要把-送出國。」
听到他的話,馮翊嘉立刻望向馮翊淳。
「我是為-好。」
「我不想出國。」
馮翊嘉一說完,張亞民立刻朝馮翊淳露出-看吧的眼神,讓她更是下不了台。
「出國念書是為了-將來的出路著想,如果能出去看看,以後才會更有國際觀念,再說,在台灣-是找不到好學校念的。」
說來說去,馮翊淳就是嫌她功課不夠好。
「那我寧可不念。」
「-在說什麼?」馮翊淳壓根沒想到,她居然跟張亞民說得一模一樣。
「我說我不念,我不想出國,-也不該為了我的事一直拖延跟亞民哥的婚事,我討厭自己成為-不婚的理由,我都已經快十八歲了,-該放手讓我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馮翊嘉大聲說完,馮翊淳立刻甩了她一個大耳光。
她豆大的淚水,就這麼懸在眼眶中。
馮翊淳後悔不已,天呀!她從來不曾打她的,而今天,居然因為這麼點小小的溝通不良,重重的甩了她一耳光。
「我討厭-的自私。」說完,馮翊嘉轉身往外跑。
大半夜的,她穿著睡衣要去哪?「-不去追她嗎?」
看到她跑掉,張亞民有點緊張,卻見馮翊淳只是冷靜的坐下,然後撥一通電話給小靜。
「喂,小靜嗎……我是淳姊……翊嘉可能會去找-,-先替我照顧她兩天。」
見她掛斷電話,張亞民忍不住開口,「-干麼打她?她說的話不過是心里話,-老是用-的想法綁住她的自由,她都被-壓得快喘不過氣來了。」
「出去。」
她現在什麼話都不想說,她只想一個人冷靜下來。
「什麼?」
听到她趕他出去的張亞民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剛才听到的話。
「我說,請你出去!」
這句話實在是太明白了。
他二話不說,轉身走了出去。
十年的感情,如果最終只是落得猶如外人般的待遇的話,這段感情,他也可以不要。
等到他也離開後,馮翊淳才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也想輕松的嫁人,輕松的看待妹妹的未來,但父母臨終交代,她肩上有責任,這種沉重壓力,不是外人能體會的。
這會兒她打跑了妹妹,也氣走了情人,少了他們,誰還能慰藉她孤苦寂寞的心呢?
她真希望剛才的事都沒有發生,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
「好了沒,-一進門就哭個沒停,-不說,我怎麼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哭了足足兩個鐘頭,馮翊嘉也不曉得自己干麼搭輛出租車就跑來找施力輪,從前的她,肯定會去找小靜,且不必說分明,小靜都能猜到原因,而他卻什麼也猜不到。
噢,不,他甚至一次也沒猜,這會兒大概是被她哭煩了,才問了這麼一句。
「喏,面紙拿去,別把鼻涕擤在畫布上,這可是要賣錢的。」
現實鬼,也不好好安慰她,就只知道要畫圖賣錢,他到底有沒有一點良心。
「這畫要賣誰?」馮翊嘉擤了鼻涕,哽咽的問。臉上那重重的紅印,到現在還沒退。
「賣給有錢人。」
「你沒錢嗎?」
「有哇,不過這是人情所托,已經拖了一年了。」
「為什麼?」
她居然突然不哭了,不過她一不哭,話就立刻多了起來。
「因為我畫不出來,我已經……一年沒作畫了。」
听到他一年沒作畫,她立刻瞪大眼楮,「你不想畫嗎?」
「不是。」
「還是你偷懶。」她準備打破砂鍋問到底。
「也沒有。」
「那你為什麼不畫?」
施力輪看了她好久,很想大聲罵人,但看到她紅腫的眼楮,想罵人的話,又吞進肚子里。
「因為……我的靈感不見了。」
「那你不去找靈感嗎?」
厚!難怪她會哭著來,一定是因為太白目被誰罵了。
也不想想看,如果他有靈感的話,干麼不畫!
「所以你從法國跑回台灣?」
更狠的是,她居然說中了他的心聲。
他真的很想接續前面那個人行為,再把她狠狠的打哭。
「是,怎樣,這答案拖油瓶小姐滿意嗎?」
一听到拖油瓶三個字,馮翊嘉好不容易才停住的淚水,立即蓄勢待發。
施力輪見狀,馬上丟下好不容易有靈感拿起的畫筆,拉住她的手往門外走。
「干麼啦,你要帶我去哪?」
「帶-回家呀,我的腦袋空虛了一整年,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靈感,我可不想被-這個愛哭鬼給哭跑了。」
馮翊嘉抿緊的唇,硬生的松開,「我又沒哭。」
「是,那是現在,誰曉得等一下會怎麼樣。」
「我才不會哭咧!」
「那最好。」
得到承諾,他帶著她回到畫布前。
老實說,施力輪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有靈感,自從一年前那件丑聞風波,他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沉浸在女人堆里,完全找不到作畫的感覺,直到那天在校慶上看到她那些多采多姿的剪紙。
「你要畫什麼?」
這會兒,啟發他繼續作畫的大恩人,好象又忘記剛才哭個不停的動機,轉而好奇他的畫布。
看著她紅腫的眼楮,施力輪沒打算繼續畫下去,走進浴室,弄了條濕毛巾,輕輕的敷在她的臉上。來回好幾次,等她眼楮比較消後,又泡了杯三合一的臻果女乃茶放在她的面前。
「你怎麼都不問我……」
「趁熱喝了吧!」
馮翊嘉听話的喝光了一整杯女乃茶,準備收拾時,施力輪卻拉著她往他房里走。
「施力輪……」
「放心,今晚我睡沙發,-睡床。」
他怎麼突然那麼好?
以前都是她睡沙發的。
推著她進被窩里,他接著拿出一整套波波米魯的畫冊丟在床上,笑著哄她,「等-看了幾冊後,肯定會睡得不省人事。」
馮翊嘉一見到畫冊,真的不再-唆。瞧她那安靜又滿足的模樣,他還真有股沖動,要她永遠別回去了。
等他弄妥馮翊嘉,立刻撥了通電話給小靜,這才明白她是被她姊姊打了一巴掌。
看來,她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但他跟小靜都有共同的下解,為什麼馮翊嘉會來找他呢?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
當施力輪再度拿出在校慶買的剪紙時,他的右手開始蠢蠢欲動。
如果真是在遇到她之後才得以繼續推動作畫的靈感,那麼,他該用什麼方式來答謝她呢?
「你先。」
「我才不干,-自己先去。」
「不行,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呀,連這麼點小事都不敢?是你自己突然說要陪我做一件事讓我高興,怎麼,現在你又反悔了嗎?」
早知道就別用這種方式來取悅她了。
說什麼任她決定,那根本是男人一種假大方的說詞,偏偏,他卻用了。
這會兒,小妮子決定要穿耳洞,天呀!在法國他都沒穿耳洞了,在這里更沒理由穿什麼耳洞。
「是-反悔的吧!-若不敢穿耳洞的話,好,那我們別穿了,走。」
施力輪想利用反激的方式讓她改變心意,沒想到她居然不肯,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這位澀女郎真的很難搞,「那-現在想怎麼樣?」
「你先穿。」她嘟著嘴,一臉快要哭出來似的,不曉得的人,還以為他對她怎麼了。
可是他真的不想穿耳洞嘛!
「人家我同學都是她男朋友帶她去穿耳洞的。」
「我這不是也帶-來了。」
「但他們都穿鴛鴦洞。」
什麼叫鴛鴦洞?
該不會兩人都帶同樣的款式、穿同樣的地方吧!
唉!他干麼沒事找事做。
「好啦好啦,真-唆,-可別忘了,我只是冒牌男友而已,干麼要學別人穿什麼鴛鴦洞?」
雖然施力輪直抱怨,但最後他還是跟她一起穿了耳洞。
「痛死了,都是-害的。」
羿日,施力輪的耳朵炎有發膿現象,害得他一點作畫的心情都沒有。反倒是馮翊嘉的心情變好了,她一面哼歌,一面拿刀片割紙,偶爾還會拿出小鏡子,看看耳垂上的耳洞,好象前天發生的事都已經過去似的。
「喂……亞民哥呀……」
看到她的臉忽然沉了下來,施力輪悄悄的坐在她身旁。
「嗯,我曉得……我會啦!你們應該不會分手吧……嗯……好,我知道。」
掛斷了電話,簡短的幾句話,害得馮翊嘉的心情又沉悶了起來。
過了好幾分鐘,施力輪才小心翼翼的問︰「他們要分手嗎?」
「我才不會讓他們分手,施力輪,我們結婚吧!」
幸好他這會兒什麼都沒喝,要不然一定噴了她滿臉。
結婚這種事,不該都是男人主動提出的嗎?
「我姊和亞民哥吵架了,他們從不曾吵得這麼凶,這一次好象很嚴重。亞民哥剛才說要出差,你看,連他也故意離開台灣,那誰要挽救他們的愛情?」
現在,只有她可以挽救了。
「施力輪,你不是答應我,要跟我結婚嗎?」
「沒錯,但-還沒解決好葉小曼的事吧!」
對喔!
那女人的事,從頭到尾都還沒解決過。
「那如果我解決了她的事,你就得跟我結婚。」
這……施力輪又猶豫不決了。
因為他耳朵上的痛,讓他三心二意。
現在兩人都還沒結婚呢,她就把他當成她的男友使喚,那一萬真簽了結婚證書,她不就更會對他予取子求?
「啊!人家不管,你自己說好的。」
又來了,她最會就是這一招——耍賴。
她肯定又會纏他一陣子了,看來,他想安心作畫,恐怕得緩一緩了。
「不管啦,你得跟我結婚。」
「好哇,等我耳朵不再癟的時候。」
「哪有人這樣的?」
「就有,誰叫-要我去當箭靶子,-曉不曉得我耳朵有多痛?」
「可是我的又不會痛。」
馮翊嘉一旦使起她的脾氣,施力輪就沒轍了。
他只希望這妮子只是一時興起念頭。而他雖然在沒轍的情況下答應跟她結婚,但下代表他真有那個心與她結婚。
反正以她大-刺的個性,這件事她應該很快又會忘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