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戶將整間房內照得燦爛明亮,也喚醒了素素。
一陣花香彌漫在她四周,這種鐘形小白花每天都出現在她的床頭,獨特的清香令她心曠神怡。
但躺在床上……不!應該是說趴在床上三天,她全身骨頭都僵硬得快變成化石了。
全拜那個可惡的特雷斯之賜,他不但害她受傷,還千里迢迢的把她從台灣帶來這里,然後又對她的病況不聞不問,想來真是氣人!
因為這期間再沒見過特雷斯,只有一個叫瑪莎的中年婦女照顧她。
盡管瑪莎十分溫文有禮,卻是不苟言笑,問什麼總是一問三不知。
真無趣呀!素素想到就沮喪得搖頭。
她難過地轉動脖子,發現房內除了瑪莎,居然還多了個稀客--特雷斯。
「-感覺怎麼樣?」那抹頎長的身形站在朝陽下更顯得英姿煥發。
「怎樣?你問我怎樣?你自己不會看嗎?」素素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火氣,直想罵他消氣。
「-好象很不滿?」他挑挑眉,沈厚的嗓音淡然地問道。
粗獷的落腮胡雖然削減了他些許俊雅的氣質,卻增添了一股豪放與威嚴。但她還是不喜歡那落腮胡,因為這跟一頭髒兮兮,毛茸茸的大猩猩沒什麼兩樣。
「哈!什麼好象很不滿,根本就是!」她嘲諷的回道。
他皺眉喝道︰「瑪莎!」
瑪莎隨著吼聲直挺挺的跪了下來。
這是……干什麼呀?瞧他的眼神多可怕!
瑪莎的臉色更難看,活像犯了滔天大罪似的,「我已經盡心盡力伺候小姐……」
「你干嘛怪瑪莎啊?」素素莫名其妙地瞪大眼。
他回過頭看她,「-不是說很不滿意嗎?顯然瑪莎沒用心伺候。」
原來他把自己的錯全怪在別人身上了,她立刻為瑪莎抱不平。
「你這人真是厚顏無恥,瑪莎,-快起來,用不著向這種人下跪。」盡管她還是個趴在床上的傷患,但這幾天的休養倒令她中氣十足。
聞言,瑪莎倒怞一口氣,還露出恐懼的眼神盯著素素。
啊!糟糕,她怎麼都忘了,這家伙可是會殺人的,難怪瑪莎嚇成這樣。
「這麼說,-不滿意的人是我了?」他一步步的逼近素素,臉色十分可怕。
她硬著頭皮故作鎮定道︰「你將我囚禁起來,難道我會很高興,還要感謝你不成?」
「我說過,這麼做全是為了-的安全著想。」特雷斯瞪了她好一會,毫無預警地攫住她的下巴。
完了!他該不會抓了狂,想殺她吧?
素素屏著呼吸,一顆心不安的亂跳,原以為他會掐她的脖子,沒想到他的手卻撫上她的粉頰,輕柔地來回摩挲。
發覺他並沒有抓狂,素素才吁了一口氣,「我也說過,我不認為這樣叫做安全,聰明的話就趕快送我回台灣。」
「不行!」他回絕得很簡潔,大手仍在她臉上徘徊。
「你到底想怎樣啊?」她真痛恨自己此刻無法行動。
他一向平靜的眼眸似乎起了一些變化,「-怕我?」
「我……我才不怕!」因為不安,她伸出舌尖恬恬嘴唇,渾然不覺自己做了個誘人的動作。
「但-的樣子像只受驚的小白兔。」他俯近素素,望著她閃爍的雙眸。
什麼?想拐彎罵人嗎?她才不是小畜生!
「你才是大猩猩!」她反唇相稽。
「啊……」這次瑪莎不僅倒怞一口氣,還失聲的叫了出來。
「注意-的言詞!否則我會懲罰。」他的手緊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之大足以令她不得動彈。
老天!他又想做什麼?要是他手勁沒拿捏好,她的下巴準被他捏碎。
「你這混球……放手……別以為每個人都怕你,你才沒權利懲罰我。」她仍然被迫與他面對面,近得可以感受彼此的氣息。
「是嗎?看來我得好好教訓-一下。」他沈聲警告。
她警覺怔仲了一下,「你想打我?要是敢動我一下,我就告你凌虐!」
「那就試試看。」他眼中閃過一道詭譎的光芒。
素素還沒意會他的話,他的唇便結結實實地貼上她的嘴。
他……他竟然吻她!
這樣親昵的舉動,她應該掙扎、推開他的,可是,為什麼她只任由他蠻橫的吻著,直到全身的力氣被怞光?
她不懂。
特雷斯原本只想挫挫這小女人的銳氣,稍稍懲罰她的傲慢無禮,但她居然出人意料的溫順……令他開始幻想擁有她是什麼滋味?
等特雷斯松開她時,她還無法反應過來,一雙無辜明眸對著他眨呀眨的。
「好好休息,有空我會再來看。」他還是一貫命令的口氣,卻出奇溫柔地模模她的發絲才離去。
「看什麼看?我才不稀罕你來看我。」素素不領情的應道,其實大半是生氣自己剛才沒有反抗他的吻。
高大健碩的背影因她的叫囂而回過身來,嘴角似笑非笑的。「別忘了這是誰的地盤,我想對-怎樣都可以。」
「哼!你這只自大的笨猩猩!」素素恨不得跳起來踹他兩腳。
特雷斯沒理會素素的叫囂,嘴邊噙著笑意離去了。
整間的房子變得靜悄悄的,素素看向瑪莎,發現她仍然跪在地上,還擺著一臉痴呆相。
「瑪莎?」真可憐,該不會被那只大猩猩嚇壞了吧!
「噢!」瑪莎如夢初醒般的捂住先前微張的嘴巴。
「-沒事吧?還跪著不起來干嘛?」素素擔心地問。
「素素小姐,-剛才有沒有看到他在笑?」瑪莎柔柔發麻的膝蓋爬起來。
「有嗎?那又怎樣?」她可沒什麼印象。
瑪莎一臉的驚訝,「我從未見過他的笑容,所以我嚇了一大跳。」
「不會吧?-不是害怕他又凶又狠,而是因為他會笑才嚇呆的?」枉費她剛才還亂同情她一把的。
瑪莎立即反駁道︰「不!他是最仁慈的了,怎麼會又凶又狠?請素素小姐別這麼批評。」
唉!這年頭好心是沒好報的,瑪莎非但不感激她仗義直言,反而還幫那豬頭特雷斯說好話。
素素仰起頭,翻翻白眼,受不了的說︰「仁慈?天啊!怎麼我都沒發現?我看這只大猩猩身上只有狂妄、自大、冷酷……」
「才不是!-不可以這麼污蔑主子。」這次輪到瑪莎不領情,還生氣地打斷素素的話。
「等等!-叫他什麼主子來著?」這是個多古老好笑的稱呼呀!
「他的確是我們的主子,剛才-對他如此無禮,他卻寬宏大量的沒怪罪-,-應該要好好的反省。」瑪莎嚴肅崇敬地說。
什麼呀!難不成這個國家還沒廢除奴隸制度?
瑪莎也真會顛倒是非,那只大猩猩隨便吻她,無禮的人是他、該反省的人也是他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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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困難的藉由一棵大樹,艱險地攀爬到高牆頂端。
「SHIT!沒事築那麼高的牆干什麼?」她望著圍牆外,頭痛的想著該如何跳下這足足兩層樓的高度。
「-做什麼?」突然,有人的聲音從牆角下陰沈的響起。
「哇--」素素嚇了一跳,手一松便翻落下樹。原以為要摔個鼻青臉腫加骨折,沒想到卻跌進一個厚實的懷抱里。
「你……」她真想哭,這麼多天沒見到他的人影,偏偏這時候被他逮個正著。
特雷斯緊抿雙唇,沈靜的眼眸里已燃起火花。
「該死!-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舊傷還沒痊愈就想飛嗎?」想到剛才的險境,他失控的生氣了。
她拍拍手上的塵土,「知道。」
「知道還敢爬上去,想逃?」
要不是瑪莎發現得早,趕緊向他通報,說不定她就摔得只剩半條命了。
「是你不準我踏出城堡一步,我只好想辦法出去。」她理直氣壯的頂回去。
「沒有我的允許,-哪都不能去!」瞬間,他臉上的線條變得又冷又硬,眼中發出逼人的光芒。
在這樣的注視下,素素心頭莫名的涌起些許驚慌,但她仍倔強的道︰「你沒有權力禁錮我,而且我還要上班,缺勤都快兩個星期了,這樣……我怎麼向公司交代?」這不但會影響考績,嚴重的話,可能令她失業哩!
「-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只管向我交代就好。」他十足像個古代的暴君。
「你以為你是誰?有什麼權利囚禁我?」她狠狠瞪了他一眼,隨即又頹喪的垂下眼瞼。
不知為什麼,這小女人的反應總能勾動他的情緒,就像現在听到她說要走,就讓他的理智逐漸潰堤。
他冷冷的瞅著她,掩飾自己波動的情緒,「我不是什麼好人,可能是黑社會的大毒梟,也可能是殺人狂、變態惡魔,-既然招惹上我,就要付出代價。」
「嘿!我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什麼男人我沒見過?我一點都不怕!」她不甘示弱的回道。但……這抖得亂七八糟的聲音是她發出來的?
「妙極了!那我們真是天造地設的絕配。」他被她逞強的表情逗得破天荒得意地笑了。
她像惹到瘟神似的瞪著他,「呃……你騙我!喂……你拉我去哪?」
「跟我來。」他十分霸道的拉著她就走。
為了防止她逃跑而做出危險的事,他決定將她帶在身邊比較安心。
但她怎麼可能順他的意?她企圖掙月兌特雷斯的手,「放開我!你這只大猩猩……哇!你、你……救命呀!」
素素怎麼也沒想到,特雷斯居然猛然將她一抬,將她像扛米袋般的扛在肩上走,而且力氣大得令她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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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寬大的會議室里,幾個原本嚴肅靜坐等待的人,已經開始交頭接耳的鼓噪起來。
這也難怪,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主持會議的特雷斯,以往他遲到五分鐘便是很罕見的事了,可今天居然整整遲到了一個小時,大家免不了要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難道他生病了?
這不太可能,上次特雷斯得了重感冒,還不是照樣來開會。
其中一人忍不住問道︰「卡達,到底發生了什事?是不是很嚴重或很特別的事耽誤了?」
「咳!各位……請各位再等一等,他可能還沒睡醒,我再去請示。」卡達不得不安撫大家的揣測。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望向牆上的壁鐘,指針正指著十點二十三分。
這個時候還不起床,換作別人也許沒什麼,但是,若發生在嚴謹到幾近苛求的特雷斯身上,可是不得了的新聞。
「果然是生病了!」
「不知道嚴不嚴重?」
「有沒有請醫生來看呢?」
「那今天的會議還要開嗎?」
「我看不如擇日再開算了!」
大伙兒七嘴八舌的,實在教卡達一個頭兩個大,不時低下頭哀聲嘆氣,因為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向大家解釋這種反常現象--特雷斯是為了一個小女人,讓大家苦苦等了一個多小時。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大伙兒在會議室里聊了一個上午,接著還吃過茶點。
終于,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還夾帶著不可思議的叫喊聲。
「大猩猩!你該死的放我下來,否則我告你綁架、虐待-妨害自由!」
大猩猩?城堡里竟出現了大猩猩!大家好奇的沖到門口看個究竟,-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
特雷斯居然扛著一個東方女子?
所幸特雷斯神采奕奕的……不!簡直可說是神清氣爽的模樣,不禁讓每個人放了心,他哪一點像生病嘛!
但這東方女子一路叫囂著,又令大伙兒瞠目結舌。
「土匪!惡霸!強盜呀!非禮啊!救命……」天啊!這些人為什麼都不來救她?
經過這群張著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的人面前,終于,特雷斯放她下來了。
哼!這個混蛋一定是缺乏教訓!素素想都不想的便低頭咬住他的手臂,彷佛餓了三天三夜的大野狼聞到肉味似的狠猛。
這舉動立刻引起不少蚤動和叱責聲,素素這才松了口。
然而,她卻被自己嚇了一大跳。瞧瞧這上面的齒痕就知道有多痛,可他怎能無動于衷的任她咬,卻連吭都不吭一聲?
「你……你逼我的,活該!」盡管有些害怕,她還挑釁地和他對看。
「坐下!」特雷斯把她的身子按在椅子上。
「不要!你叫我坐就坐,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她卯起來唱反調,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膽敢再說一次!」他陰沈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栗。
「說就說!我不要!不要!不要!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嗎?我才不怕你這只大猩猩,這里那麼多人,如果你敢對我怎樣,他們都是證人。」她指著瞠大雙眼的一群人。
他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傾身一拉,便將她攬入寬實的胸懷里,「好,那就試試看--」
試什麼?難不成他敢當眾出手打她。
不料,特雷斯趁她愕然之際,竟飛快的吻住她的唇。
素素只听到自己有如擂鼓般的心跳,而虛軟的身子被他緊緊攬住。
等特雷斯放開她時,她才意識到自己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和他親吻。
接著,他沙啞的聲音又響起。「-敢再不听話,我可不介意繼續吻到-服從為止,但我也不保證是否會失控剝光-的衣服。」
啊!真是太恐怖了,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急忙乖乖的坐回椅子上。
特雷斯不舍地將視線從她酡紅的雙頰移到另一端,只見在場每張臉上都是歷經驚濤駭浪的表情,而且久久未能平復。
此時此刻,大家只有共同的念頭--這荒腔走板的特雷斯是怎麼了?
在場唯一勉強能維持正常表情的只有卡達。其實有誰知道,他也是從台灣一路被「磨練」回來的。
特雷斯彷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似的說道︰「會議開始。」
素素的目光瞥過會議桌前的十幾個男人,他們每個都比特雷斯年長,但對特雷斯卻是必恭必敬。
「咳!」好一陣子才有人率先打被沈寂,「殿下果然料事如神,您到台灣之後,雷尼親王便以為有機可趁,不但派出殺手意圖謀害殿下,同時發動政變。幸好我方早有準備,不但揭發他的陰謀,連黨羽也一網打盡,人數總共有一百一十六人,全部收押由國家法庭盡速審判。」
素素驚異的側過頭,看著被稱為殿下的特雷斯,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們是不是在拍電影?或者演練台詞?」她扯了扯卡達的衣袖。
「不,殿下和他的大臣們正在討論國家大事。」卡達嚴肅地回道。
「你的意思是--他是……聖瑪利諾的王子?」她也認識許多王子,但全都出現在童話故事里。
卡達很神氣的朝她點點頭,「沒錯,特雷斯-摩洛殿下,也是聖瑪利諾的王儲。」
瞧特雷斯流露出與生俱來的尊貴氣質,顯示了他出身不凡。
他仍然和往常一樣抿著嘴听取報告,唯一不同的是,原本嚴酷的眼里竟隱藏著笑意……不!根本是滿眸子的春風,這可引起大臣驚訝的眼光。
當然,大家有默契的看在眼里、想在心中,可都沒那個膽問,究竟是誰把他弄得那麼開心呀?
「天!他們有完沒完,還要討論多久?」素素偷偷打了幾個呵欠。
卡達卻搖搖頭,給了她一個不確定的微笑。
等到會議結束,素素早巳疲倦得睡著了。
特雷斯阻止想叫醒素素的卡達,俯把她抱起離去。
大伙兒安靜的目送他們離去,隨即陷入一片混亂的討論聲中。
任誰都看得出來,特雷斯對這個東方美女有些不同……嗯……是大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