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回到客棧,南宮綾迅速收拾好自個兒的行囊。
方才,玉如意找到了一家藥鋪,便讓她先回客棧,他說要暫時留在那里煉制藥膏,約莫要待上兩、三個時辰。她如果不趁這個機會逃走,她就是傻子。
拿起包袱,她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間,悄悄拉過店小二,給他一點銀兩,請他去安葬不久前被他害死的乞丐,這才放心離開。
她尋思他既是一路往南,那麼她此時就不能向南走,必須先躲個一陣子,所以出了城後,她刻意繞路去鄰縣,準備乘船南下,路程雖然比較遠,但起碼比較安全。
好不容易趕到渡口,她交了渡資,上了船,等待船家開船。
她找了個位子坐下,低眸望著碧波蕩漾的江水,自己終于能擺月兌玉如意,除了松了口氣外,心里竟莫名生起一絲不舍。
仔細想想,這陣子他雖然常口氣凶狠的威脅她,但他其實並沒有傷害過她,甚至還幫她逃離大哥和金絲山莊的人,沒讓她被抓回去。
但……她又想到他無緣無故打死兩名乞丐的凶殘行徑,便覺得驚恐萬分,不曉得哪天他會不會也這麼對她。
思及此,她下意識抓緊包袱,不知當他發現她不告而別後,會不會勃然大怒追來?以他的性子,若是被他逮到,說不定他會狠狠折磨她一番。
她不由得再想起那天她失足跌落陷阱時,他拿著竹子抵住她的咽喉,想殺死她的情景,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船家,還不開船嗎?」她忍不住揚聲問。
船家回頭說︰「再等會兒,等人到齊就開船了。」
坐在船上,她不安的緊盯著渡口的方向,害怕他會追來,一邊喃喃自語,「玉如意,你不要怨我騙你,我說感激你救了我,是真的,不過我實在伺候不了你,最重要的是,我還要趕到杭州去和瑩兒會合,她若沒等到我,一定會急死的,我不能失信于她……」
說著說著,她不禁又回想起昨日他吻她的事。
那時她說她寧願一死以扞衛自個兒的清白時,他听了明明就很生氣,卻什麼都沒說,以他殘佞的性子,她這麼忤逆他,他竟然這麼輕易的就放過她,著實讓她有些意外,但更讓她不解的是,他為何會突然吻她……
只是因為她隨口說仰慕他,還是……有別的原因?
「人都到齊了,大伙兒坐穩,要開船了。」船家高喊一聲,撐起長竿,緩緩將船撐離渡口。
船終于開了,南宮綾輕輕吐了口氣,這下就算玉如意趕上來,也追不到她了吧?
怎知這念頭才剛閃過,忽地有一道人影躍上船,那人用狹長的雙眸飛快的掃視穿上的眾人,隨即瞥見縮在角落的她,接著大步一跨,不由分說地拽著她的手臂,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帶她跳下船。
一下船,南宮綾便被用來摔在地上,她還沒來得急出聲,夾著怒氣的一掌便襲至她面前,眼看就要打中她,她害怕得連忙閉上雙眼,怎料並沒有感覺到預期的疼痛,她畏懼的緩緩睜開眼,發現那一掌在她眼前一寸之處硬生生止住了。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背著我私逃!」玉如意憤怒不已,陰鶩的瞪視著她。
她緊緊抓著包袱,膽戰心驚的看著盛怒的他,張開嘴說著什麼,才發現自己竟發不出任何聲音。片刻,她好不容易才抖著嗓音,結結巴巴的編了個理由,「我、我……我是听說對岸的芝麻燒餅很好吃,所、所以想、想趁著公子制藥時,去、去買回來給公子嘗嘗。」
天啊,他為什麼這麼快就追來了?他不是說要在那家藥鋪里煉藥嗎,難不成是騙她的?
「你還想騙我?」他氣憤地用五指用力扣住她的細頸。
若不是他餓了,回客棧要叫她燒飯給他吃,也不會發現她已經偷偷離開,他立刻一路追趕,花了點時間才找到她。
脖頸被用力掐住,勒住了呼吸,南宮綾眼露驚懼,艱澀的開口,「我、我沒有騙公子。」完了,她不會就這樣死在他手里吧?她好不甘心,若是就這樣死了,她和瑩兒當初辛苦的逃婚,究竟是為了什麼?
「你以為我會再相信你的鬼話?」玉如意怒極了,漸漸收攏五指,但在見到她張著嘴,一臉痛楚,眉心緊皺,臉色發白,滿眼絕望時,他胸口莫名一緊,不自覺的又松開了手。
看著她捂著頸子,趴在地上拼命大口喘息咳嗽,想到她仍然活著,沒有被他錯手殺死,他的怒氣因此褪了幾分。
帶急促的喘息平靜下來,發現自個兒逃過一死的南宮綾,仰起蒼白的小臉,看向臉色陰沉的玉如意,思索了下,虛弱的說道,「請公子息怒,以後我要上哪去,一定向公子稟報,再也不會不告而別。」在鬼門關前奏了一遭,她嚇得渾身虛軟乏力,不用裝就顯得很柔弱討好。
「哼,你不要以為我會這麼簡單就饒過你。」玉如意眯起眼,目光陰森的瞅著她,接著從懷里取出一顆藥,猝不及防的塞進她嘴里,迫她吐下。
藥順著她的喉嚨滑下,她干咳了幾聲,駭問道︰「你剛才讓我吃下的是什麼?」
「毒藥。」他冷冷的吐出兩個字。
「毒藥?」想起他之前喂那一老一少的乞丐吃毒藥,她驚恐的瞪大眼,他不掐死她,原來是想毒死她,到頭來她還是逃不了一死。
瑩兒,對不起,我不能到杭州去了……
見她一臉悲絕,玉如意冷笑一聲,「這毒藥一時半刻要不了你的命,只要每天都服用一顆解藥,你仍可以長命百歲,但若你還想逃跑,哼,你就等著腸穿肚爛、痛苦而死。」
「……」南宮綾茫然的望著他好一會兒,才听懂他的話,他的意思是,她必須每天服用他的解藥,才能不死,否則……
這樣一來,她豈不是永遠都不能離開他了?
見她沒有回應,玉如意抬起她的下顎,眯起眼盯著她,「你明白我說的話了嗎?」
「……明白。」好半晌,南宮綾才輕輕頷首。他沒殺她,卻用這樣的方法控制她,是想令她卑屈的活在他的瀅威之下,毫無尊嚴的過日子嗎?
南宮綾被玉如意揪了回去,他雖然又回到藥鋪煉藥,不過這次卻逼她一定要在他的視線範圍內,不得離開半步,她只好枯坐在藥鋪里等他。
日落時分,金黃色的余輝灑滿街道,她卻覺得自個兒的心仿佛沉陷在無底的寒冷深淵里,感受不到一絲暖意。
若是那夜她不曾呼救,乖乖的在陷阱里過一夜,也許就不會遇上他了。
但此刻再多的懊惱也沒用,不知道瑩兒現在怎麼樣了?她走到哪兒了?要是她先到杭州,遲遲等不到她,她一定會回頭找她的。
若是她跟玉如意商量,讓她去杭州見瑩兒,也不知他會不會答應……
一直望著窗外的眼忽然眨了眨,帶看清楚經過的兩道人影時,她霍地站起身,驚訝的追了出去——「你們等等!」
听到叫喚聲的兩人,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停下腳步。
「你們……沒死嗎?」她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一老一少的乞丐。
「我們活得好好的,姑娘為何要咒我們死?」老乞丐聞言,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咦,這個姑娘我好像見過……」小乞丐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骨碌碌的轉著,盯著她好一會兒,接著想起了什麼,指著她說︰「你不是就是那問我在哭什麼的大姐姐嗎?」
看著兩個「死而復生」的人,南宮綾滿臉驚疑,「那時候你們明明就被打得吐血了,為什麼沒死?」
「我和義父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晌午的時候,我一醒過來,就發現肚子不痛了,義父的病也好了大半。」
「怎麼會這樣?」她狐疑的蹙起細眉。
小乞丐搔搔一頭髒兮兮的頭發,也是滿臉疑惑,「我也不知道,義父說可能是有神仙治好了我們的病。」
「神仙治好的?」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南宮綾頓時想起當時玉如意塞進他們嘴里的「毒藥」,莫非那不是毒藥,而是什麼丹藥?
他是妖醫,擁有極為高明的醫術,隨身帶著什麼靈丹妙藥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既然要救他們,為何又要把他們打得吐血,事後又不肯對她明說,反而說那是會讓他們死得更快的毒藥?
一旁不知何時走出來的藥鋪胡掌櫃也一臉詫異的看著老乞丐,從頭到腳打量著他,「老乞丐,你的病都好了嗎?」
「好多了?」老乞丐點點頭。
「這怎麼可能?」胡掌櫃立刻走上前抓起他的手診脈,接著嘖嘖稱奇,「真是奇了,你的脈象平穩不少,這是怎麼回事?是哪位高人治好你的?」
「是神仙治好的。」老乞丐模著花白的胡子笑答。
「哪來的神仙?你不要胡說,一定是有醫術精湛的高人幫你診治過。」胡掌櫃接著看向一旁的小乞丐,發現他也是神清氣爽,一掃原先的病氣,不禁問道︰「小乞丐你說,是誰治好你們的?」
這一老一少的乞丐,先前吃壞了肚子,接著又染上風寒,因為沒錢看病,只能一直拖著,病情越來越嚴重,不久前,老乞丐病倒了,大伙兒都以為他沒救了,沒想到不出兩天,他竟然像沒生過病似的。
小乞丐模了模鼻子,眨著無辜的雙眼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胡掌櫃不信,認為他們一定是存心隱瞞,遂從袖子里掏出幾枚銅板,「你若老實告訴我,這些銅板就是你的。」
一見那些銅板,小乞丐眼楮頓時發亮,連忙搶過來緊緊攢在手里,然後伸手指向南宮綾。
「你是說……是這位姑娘救了你們?」胡掌櫃看看他們,在瞅向南宮綾。
「先前她的同伴把我和義父打得吐血,暈了過去,等我們醒來後,病痛便好了不少。」小乞丐說道。
「是和這位姑娘一起的那位公子?」胡掌櫃先是一訝,接著便陷入沉思。
一老一少乞丐怕他會把銅板要回去,便乘機趕緊離開了。
南宮綾怔怔的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直到听見胡掌櫃的聲音才回過神來——
「啊,我明白了,原來如此啊!」
「胡掌櫃,你在說什麼?」她不解的問。
胡掌櫃解釋,「他定是先將他們積滯在五髒六腑的郁氣給打出來,接著再喂他們服下什麼靈丹妙藥,不過,到底是什麼樣的丹藥,竟會如此神奇,能讓他們的病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好了大半呢?」
南宮綾詫道︰「胡掌櫃,你認為是公子治好他們的嗎?」
「八成是這樣,你還記得你家公子剛踏進鋪里時,指點過我一帖藥的劑量和調配方法嗎?之後我仔細想了想,他說的那種配法,確實更能發揮藥效。還有啊,從你家公子在我藥鋪里選的藥材來看,他必是一位精通醫術之人。」若非長期研究藥草的人,是無法一眼就分辨出藥材的優劣。
「可是他當時為什麼要說他殺了他們?」南宮綾喃喃自語。
她說得太小聲,胡掌櫃沒听清楚,「姑娘,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去看看公子的藥制好了沒?」
南宮綾說完,便轉身走進藥鋪後方的制藥室,還沒推門進去,便聞到一股清香,她抬起手正準備敲門,門便被打開了,她愣了好一會兒,才把手放下來,見玉如意手上拿著一只白色的瓷瓶,問道︰「公子,你制好藥了?」
玉如意看也不看她一眼,徑自將瓶子收進懷里,便往外走去。
他刻意的漠視令南宮綾不得不吞下原本想問他的問題,神色略微復雜的注視著他的背影好一會,這才快步跟了上去。
她原以為自個兒有些模清他的脾性,可是此刻她又覺得她好像完全不了解他。
她實在不明白,他明明出手救了那一老一少,為何又故意騙她說殺了他們,讓她誤會他?害她匆促的逃走,結果被抓了回來,還被喂食了毒藥。
對了,他喂她吃下的那顆藥,該不會也沒有毒吧?
這麼一想,她一直微蹙的眉心豁然舒展,但隨即又輕擰起來,他的性子喜怒無常,陰晴不定,上一瞬還笑眯眯的,下一瞬可以立刻發怒翻臉,很難保證不是毒藥。
尤其他抓她回來時,他的臉色簡直陰煞駭人,是毒藥的可能性很大。
南宮綾很想問個明白,但他還在氣她私自離開,必然不會告訴她,她只能沉默的跟在他身後,獨自揣測著。
夜半時分,一道人影來到南宮綾的床榻前,幽黑的眼眸凝視著床榻上熟睡的人許久。
他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沒殺了她,他無比慶幸,卻無法原諒她竟然背著他私逃,若是他沒有及時發現,此刻她不知已逃到哪里去了,她就這麼不想待在他身邊嗎?
這個可惡的女人,居然還敢說什麼仰慕他,分明就是在騙他!
「你既然敢騙我,就要有付出代價的覺悟。」玉如意陰沉的注視著她的睡容,低聲說︰「你說我該怎麼懲罰你?是一根一根剁掉你的手指和腳趾,還是挖掉你的眼楮,或是慢慢凌遲你?」
這些酷刑他恨不得全都用在她身上,卻又矛盾的覺得舍不得。
他幽幽的想著,只要她心甘情願待在他身邊,他會對她好的……他從沒有想要留下一個人過,即使是對白小木,他都不曾有過這樣的心情。
但是他要怎麼做,才能讓她甘願留在他身邊?
不是用毒藥控制她,而是希望她能沒有任何怨言的留下,為他燒飯,為他烹茶,繼續說著那些好听的話洪他開心。
是不是……只要讓她愛上他,她就會毫無怨言的留下?就像白小木對沈千秋那樣。
想起白小木,他不禁憶及他曾夸下的豪語——他會在三個月內,找到一個不輸給白小木,且死心塌地愛著他的女人回去。
……對,就是她了!
他要讓她愛上他,愛到再也離不開他。
玉如意興奮的暗自盤算,狹長的眼眸頓時興奮的發亮。
一大早,南宮綾便被玉如意的笑容給弄得毛骨悚然。
倒不是他的笑容有多猙獰可怕,相反的,他笑得像三月的春花一樣燦爛,再配上那張妖媚無暇的俊臉,簡直讓人目眩神迷,心蕩神馳。
每次看見他的笑,她便會想起一句話——回眸一笑百媚生,他無須回眸,只要微勾唇角,隨便蕩開一抹笑,便媚態橫生,把人的心勾得癢癢的。
就像她此刻一樣,看著他絕魅的笑容,仿佛有蟲子在心底撓似的,心癢難耐,很想撲上去做些什麼。
察覺自個兒的綺思,南宮綾暗暗使力捏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好借由疼痛,驅散那不該有的心思,她可是個清白女子,豈能像個蕩婦一樣,一見男人就發情。
她盡量不看向他,清了清嗓音說道︰「呃,公子,可不可以讓我起身更衣?」
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好事,讓他心情大好,一大早就闖進她的房間,站在她床前,看著她直笑,一改昨日對她的冷漠態度。
「我又沒綁著你的手腳,你要起來就起來呀。」玉如意依舊笑吟吟的。
他是故意的吧?她怎麼能在他面前更衣,南宮綾眉心蹙起,為了不想一大早就惹怒他,她小心翼翼的措辭道︰「公子可否先出去讓我換個衣裳,再伺候公子用早膳?」
「你要換就換,我不介意。」玉如意好整以暇的坐到椅子上,眸光仍緊瞅著她,對她是越看越滿意。
他不介意,可她介意啊!難道他打算觀賞她更衣嗎?南宮綾暗暗咬牙,橫去一枚眼刀,不過他似乎毫不在意她的怒氣,反而還對她露齒一笑。
她微微一怔,總覺得他今天似乎不太一樣,卻又說不上來是哪里不一樣。
明明昨日還對她視若無睹,今日卻笑容可掬,不過這好像又不算太奇怪,因為他平常本就喜怒難測,陰晴不定,問題到底出在哪兒呢……
啊,對了,他的眼神,他看她的眼神似乎多了一抹什麼。
可是她看不出隱藏在他眼眸中的究竟是什麼,也無暇細想,見他似乎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她只好取過擱在床邊的衣物,躲在被褥里換了起來。
但換好衣物起身後,就連她在梳洗,他的目光仍一直盯著她瞧,看得她頭皮直發麻。「公子,你……」放下梳篦,她回頭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發現他突然來到她身邊,她猝不及防的嚇了一跳,低呼一聲︰「公子,你要做什麼?」只見他不由分說的握住她的手,她又驚又怕的想怞回來。
怎知玉如意緊握著她的手不放,用另一只手從懷里拿出一只白色的瓷瓶,用嘴咬開瓶塞,拈起里頭散發著淡淡清香的侞白色藥膏,涂抹在她的手上。
見她面露驚疑,他難得好心的解釋,「涂上這些藥膏後,你的手不出幾日便會變得柔細白皙。」
南宮綾不敢相信的看向他手中的白色瓷瓶,她認得這只瓷瓶,那是他昨天煉制好的藥膏,听見他的話,她思緒一轉,難道……藥膏是為了她做的嗎?
玉如意專注的幫她上著藥,他拈起藥膏的長指細細涂抹著她的手,沒有遺漏,尤其在她結繭的部位,更是來回仔細輕輕摩挲著。
她怔怔地望著他,不可置信的問︰「公子,這藥膏……是為了我而制的?」
「可不是,但怎知有人不知好歹,趁著我煉藥時私自逃走,你說我該不該生氣?」玉如意橫她一眼,嗓音里的怨怒清晰可辨。
「……」南宮綾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見她菱嘴微張,一臉驚詫,玉如意眉峰一揚,旋即蕩開一抹笑︰「罷了,這次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但不準有下一次。」警告完,他皓白的長指滑過她的腮頰,低沉的嗓音充滿誘惑,「只要你從今以後好好待在我身邊,我不會虧待你的。」
他望著她的眼神勾魂魅惑,南宮綾的小臉忍不住一紅,心緒狠狠震蕩了下,慌亂的垂下眼,避開他勾人的眸光,恭謹的說道︰「我已服下公子的毒藥,沒有公子的解藥,是絕對不敢隨意離開的,請公子放心。」
玉如意不悅的微眯起眼,他討厭她這副刻意裝出來的恭敬,但須臾,又眉開眼笑的說︰「我昨天是騙你的,那毒藥不會讓人腸穿肚爛,頂多只是瘙癢難耐罷了,你不用怕,只要你的表現讓我滿意,我會給你解藥的。」
她該相信他的話嗎?南宮綾抬起頭看向他,猛地又迎上他那雙仿佛會奪人心魄的雙眸,心神一震,立刻再垂下眼。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只是隔了一夜,玉如意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突然對她這麼溫柔,該不會……有什麼陰謀吧?
見她沉默不搭腔,低垂著首也不知在想什麼,他便抬起她的臉,質問道︰「你在想什麼,怎麼不說話?」
「我在想……那一老一少的乞丐是不是公子治好的?你當時打得他們吐血,其實是在幫他們清除體內的郁氣對嗎?」趁他此刻心情似乎不錯,她趕緊問出心里的疑惑。
听到她的疑問,玉如意並沒有太意外,「你看見他們了?」
「恩,他們的病已好了大半,公子,你當時為什麼不告訴我實話?」
「哼,你還敢說,你那時對我說了什麼,自個兒都不記得了嗎?我出手醫治他們,你竟然罵我狠毒殘忍!」
「我……」南宮綾一時語塞,想起昨日的情景,她確實是這麼罵他沒錯,但一般人若是瞧見他一腳踩得老乞丐和小乞丐吐血,任誰都不會想到他是在醫治他們吧?
「那時是我誤解了公子,可公子為何不同我解釋?」若不是他讓她有這樣的誤會,她也不會被他抓回來強迫喂下毒藥,她突然覺得自個兒很冤。
玉如意挑眉道︰「解釋什麼,不是你要我救他們的嗎?」
「咦?我當時什麼都沒說呀。」她是有那個意思,但是她根本來不及開口他便動手了。
「你那時回頭看我,不是想求我醫治他們嗎?」他不在乎的說道。
听他這麼說,她一臉詫異,「公子的意思是說,你是因為我才會出手救他們的?」僅憑她當時回頭看了他一眼,他便明白她的心思?怎麼可能!
「怎麼,難道你當時不是要我救人,是我會錯意了?」
南宮綾連忙道︰「不,我確實是想求公子救他們,只是沒想到,我都沒開口,公子就明白我的意思。」他不僅沒有胡亂殺人,甚至還因為她而出手救了他們,又特地為她煉制柔膚潤肌的藥膏,這是……為什麼?
「這就叫眉目傳情,心有靈犀吧。」玉如意笑眯了眼,再次撫上她的手,繼續在她的掌心一遍又一遍用藥膏仔細涂抹。
什麼眉目傳情,心有靈犀,這兩句話根本不可能用在他們身上吧?南宮綾想糾正他,怎知身子突然微微一顫,他的手指仿佛羽毛般,在她的掌心一圈圈的輕抹著,那微微瘙癢的感覺直沖心底,令她心頭宛如有什麼也正在蚤動著。
「公、公子,可以了。」南宮綾突然覺得臉頰一陣燥熱,掙扎著想縮回手,心又開始失去控制,狂亂的跳動著。
她感覺得到他刻意示好,比起他平時動輒便對她橫眉豎目的威嚇挑釁,這樣的他,更令她不知所措。
她有些慌亂的想逃開,但她的手被他緊握著無法掙月兌,他那雙會勾魂的眼又緊緊的盯著她,看得她覺得渾身都在發燙。
見他遲遲不肯放手,她艱澀的開口︰「我、我該去煮茶給公子喝了。」
玉如意放開她,手指卻滑上了她的眉眼,瑰麗如櫻的唇瓣抿起一抹笑,安撫道︰「你用不著怕我,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邊,我會對你好的。」
南宮綾覺得背脊竄上一陣冷寒,這是她今天第二次听見他這麼說了,他他他……是不是昨兒個吃錯什麼藥了呀,要不然怎麼會突然性情大變,口口聲聲說會對她好?
用完早膳,準備上路前,玉如意笑吟吟地交代。「你去吩咐店小二準備熱水,然後伺候我沐浴淨身。」
「伺候公子沐浴?」聞言,南宮綾驚道。
「怎麼,你不願意?」眉一挑,正要發怒,玉如意卻及時壓制下來,反倒興致勃勃的改口笑道︰「那不然換我伺候你入浴也成。」
她慌忙的直搖手,「不,怎能讓公子做這種事,當然是我伺候公子入浴。」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叫苦,這陣子跟著他,沐浴淨身這種事他一向都是自個兒來的,不曾要他服侍過,今天怎麼會突然這麼要求?
不過,她也不能說什麼,他的話就是命令,她只能無奈又驚恐的去找店小二。
不久,店小二便送來了浴桶和熱水,看著那裝滿熱水的浴桶,南宮綾很想奪門而出,偏偏某人像個沒沐浴過的孩子一樣,興奮的張開雙手,等著她替他寬衣解帶。
她只能硬著頭皮走向他,故作鎮定的動手解開他腰間的織帶,接著褪下他的外衣,看著里面的白色中衣,她忐忑的咬咬牙,心一橫,迅速月兌掉,一看到他勁瘦的胸膛,她立刻羞紅了臉,連忙背過身去。
玉如意悠悠地提醒她。「你還沒幫我月兌褲子。」
他分明是故意的!南宮綾惱怒的轉過身,瞪他一眼,在伸手扯下他褻褲的那一瞬間,也同時閉上了眼。
盯著她羞紅的雙頰,玉如意低低一笑,在她緊抿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南宮綾驚愕的睜開眼,只見他妖美的臉上漾著賊笑,在她面前,悠哉的抬起長腿跨進浴桶里。
啊,看見了、看見了!她會瞎掉!
南宮綾宛如石化了般,全身僵硬的呆愣在原地,完全無法反應。
「還仵在那兒做什麼?過來幫我擦背呀!」瞥見她震驚的神色,玉如意更是笑得像偷到腥的貓兒一般,歡快不已。
擦背?他竟然還要她幫她擦背?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
「當然是婢女呀,當初我救了你時,是你自個兒說要當我的婢女的,你忘了嗎?」玉如意好心提醒她。
南宮綾錯愕的捂住嘴,但因為她太慌亂了,壓根沒有發現自己其實沒有開口說話。
見到她變幻不定的神情,玉如意心情大好,連聲催促,「還不快過來。」他又補上一句,「你若是不想替我擦背,想跟我一塊兒洗也成,快月兌了衣裳進來。」
「我……擦。」她不滿的咬著牙,拿起巾帕走到他身後,用力的搓洗他的背。
他的肌膚細白瑩潤,簡直比女人還好上幾分,在她大力的搓柔下,很快便泛紅了,她雖然心跳如擂鼓,但是目光卻不受控制的直盯著她白玉般的美背,掌心下的肌肉不是軟趴趴的,而是精瘦結實,她下意識的按了按,發現竟堅硬如石。
「喜歡嗎?」他笑問。
「什、什麼?」她趕緊收回心神,不敢再亂踫。
「喜歡你看見的嗎?」他回頭覷著她,媚眼如絲。
她只覺得他似乎在用眼神誘惑她似的,惹得她心頭一陣亂顫,她想低頭避開他那狐媚勾魂的眼神,可是她的雙眼卻不听使喚,直勾勾的凝視著他,心神蕩漾,無法自己。
南宮綾,你不要中計了,他在勾引你,你還不快點回神,不要中了他的美男計!她用力擰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這才拉回神志。
她立刻低下頭,不再看他,接著吶吶的說︰「對不起,公子,我內急。」說完便將手里的巾帕掛在浴桶旁,也不等他同意,便快步奪門而出。
望向被關上的門,玉如意勾起一抹邪笑,微微眯起眼,「你逃吧,我看你能逃到哪兒去。」既然他相中了她,決定要她死心塌地的愛上他,就不會讓她從他手中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