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提起這件事,她想起來就沒好氣,「你還敢說?你昨天為什麼沒說你酒量這麼爛?不能喝酒就不要喝,你居然吭都不吭一聲,還給我只喝一瓶啤酒就醉倒,讓自己不省人事。你知道為了把你帶回來,花了我多少力氣嗎?」
「好吧,那晚上我請你吃飯,當作是你照顧我的回禮。」他眸里掠過笑意。
「這還差不多。」她想都沒想的開口,目光不經意瞄見牆上的時鐘,立即大叫一聲,跳下沙發,「天啊!快八點了!今天我們總編要開會,遲到會被扣兩千。」
說完,她急忙拿起包包走向門口。
在她打開大門要出去前,他提醒她,「紫文,別忘了我十點半在殯儀館等你。」昨天他們約好了今天他要帶她去采訪一位遺體化妝師,看化妝師怎麼為往生者上妝。
「我知道。」她揮了揮手表示記得,打開大門匆匆走出去。
穆紫文離開後,徐捷安臉上溢滿了笑容,心情愉悅的輕哼著歌走進盥洗室。
打理好自己,他驅車來到天河,臉上的笑意濃到每個人都留意到他滿面的春風。
「總經理,你今天好像很開心?」泡了一杯熱可可送進他辦公室,莊依芸試探的問。
「嗯。」他輕哼一聲,沒有否認,「對了,依芸,你幫我訂一家氣氛好一點的餐廳,我晚上跟人有約。」
她問︰「是要哪一種料理?」
他考慮了下,「嗯,法國料理好了。」
「總經理……」莊依芸張口想問,但遲疑了下又閉上嘴。
憑女性特有的第六感,她直覺跟他有約的那個人,極有可能就是昨天來過的穆紫文。
一股酸楚的妒意直沖她胸口,她一直以為他沒有特定的交往對象,自己有機會近水樓台先得月。
尤其經過「那——夜」之後,她以為他對她會有所改變,豈知事後他對那晚的事絕口不提,仿佛那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這讓痴痴守在他身邊兩年多的她好不甘心。
她不是沒想過要問個清楚,然而每次話到唇邊,便又畏怯的縮了回去。她不知道該怎麼啟口才好,生怕一問之後,會連他的秘書都沒得當。
見她一臉欲言又止,他挑眉看向她,「還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她終究還是不敢問出口,低頭走了出去。
沒有多想莊依芸的事,徐捷安將堆在桌上的公文快速處理完,看了眼腕表,時間差不多了,他愉快的起身走出辦公室。
來到跟穆紫文約好的殯儀館,他將車開進停車場,準備把車子停好時,不經意從後視鏡中瞟見左後方有輛車子車門被打開,有人粗魯的將一名女孩塞進後座。
他看了一眼,隨即認出那女孩竟是穆紫文,他匆忙拉開車門下車,朝那輛車疾奔過去,喝問︰「你們想把紫文帶去哪里?」
「干XX!」發現被人看見了,對方罵了一句髒話,快速鑽進車里,急駛離開。
見狀,徐捷安也連忙回到車上,一路急追著那輛藍色的豐田轎車,一邊還不忘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簡短的說了幾句後,他便全速追趕前方那輛車子。
看見他跟來,藍色豐田轎車加足馬力想甩掉他。
徐捷安開著銀灰色的BMW,顧不得危險連續超了幾輛車,一路追逐,快接近他們時,他猛一踩油門,撞向藍色豐田車的車尾,想逼迫它停下來。
可對方並沒有如他所願的停下,反而加速行駛。
「該死的,快給我停車!」他神色冷峻的低咒,再度驅車撞向它車尾,但他不敢撞得太大力,怕會傷到後座的穆紫文。
從剛才的情形看來,她分明是被強迫帶上車的,他很擔心她已經受傷了,因為以她的個性,絕對不可能會乖乖跟著那些人上車。
連續追撞了幾次,坐在後座的她都沒回頭,不禁讓他更擔憂她的情況。
過沒多久,看見前面都沒有車了,他索性將油門踩到底,沖到藍色豐田車的前方,接著「吱」地一聲一個甩尾,輪胎摩擦地面的尖銳聲音陡然響起。
他的車打橫停下,藍色豐田車猝不及防的撞上它,終于停了下來。
徐捷安在第一時間跳下車,朝藍色豐田車跑過去。
豐田車上也下來了三個人,其中一人一下來便破口大罵,「徐捷安,又是你來給恁北多管閑事!你是嫌活膩了是不是?正好,恁北連醫院的那筆帳一起跟你算!」姜源生凶狠的瞪住他。
「姜源生,我勸你最好馬上把紫文放了,否則你的罪行又會多加一條。」徐捷安神色陰鴛的警告他。
「恁北才沒在怕,恁北連人都敢砍了,還會怕這個?」姜源生陰狠的說,手上拿著一根鐵棍,兩名手下一個拿著開山刀、一個拿著木棒,三人殺氣騰騰的圍向徐捷安。
見他們三人朝自己走來,手上都拿著武器,徐捷安決定先下手為強。
他倏地飛踢向其中一人的手腕,奪下對方手里的木棒,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飛另一人手里的開山刀。
沒料到徐捷安竟會先發動攻擊,姜源生拿著鐵棍朝他的頭打去,他機警的側頭避開,肩膀卻不慎被鐵棍掃到。顧不得痛,他立刻還以顏色,拿著木棒朝姜源生小腿的腥骨打去。
姜源生慘嚎一聲,五官痛得皺成一團,彎下了腰。
而徐捷安手里的木棒也應聲斷成兩截。
姜源生捂著腿,臉色猙獰的厲叫,「阿黑、阿德,你們還站在那里看什麼?還不給恁北打死他!」
兩名手下連忙欺身而上,徐捷安丟開斷掉的木棒,與那兩人徒手打了起來。
那兩人很凶悍,但練了十幾年柔道的他,身手比他們更矯健,沒有花太多的時間便把他們一個個摔倒在地。
就在這時,姜源生悄悄的拿著鐵棍伺機潛近他,冷不防朝他背後用力打下。
徐捷安側過身直覺的伸手去擋,手臂上傳來的一陣劇痛,讓他頓時臉色微微一變。
「恁北打死你!」見偷襲得逞,姜源生迅速的再提起鐵棍,準備狠狠朝徐捷安的頭打去。
但突然間,他左腳一緊,令他跨不開腳步。他低下頭一看,穆紫文已不知何時爬下了車子,整個人趴在地上,兩手死死的用盡全力抱住他的小腿不放。
「干XX!給恁北放手!」痛罵了一句,姜源生拎起手里的鐵棍準備打向她。
因為藥物的作用,穆紫文全身虛軟,無法及時閃開,只能驚駭的閉上眼,等著鐵棍朝她打來。
她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然而下一秒,耳邊听到的卻是姜源生淒厲的慘叫聲。
她吃驚的睜開眼,只看到姜源生按著,在地上一邊滾一邊慘嚎,而徐捷安則跪倒在地上喘息著。
「徐捷安,你怎麼了?」她焦急的望向他。
他輕輕搖頭,吐出一口氣後,右手撐著地,有些吃力的站起身,走過去扶起她,讓她靠在車邊。
他眸光上下檢視著她,「你有沒有哪里受傷?」
「沒有……你的手怎麼了?」看見他左手不自然的垂下,她伸手想去踫。
他驚了一下,連忙開口,「不要踫!」
「你的手受傷了?」
「骨頭可能斷了。」他輕描淡寫的說,額頭卻不斷滲出冷汗。
「是不是剛才被姜源生打斷的?可惡!我去幫你把他的手打回來!」她氣憤的想朝姜源生走過去,但是渾身仍軟綿無力,才走了一步就差點跌倒。
他及時摟住她的腰,「紫文,不用管他了,他現在絕對比我還痛苦。」剛才重踹他的那一下,可能會讓他以後再也無法了。
她膘了眼還倒在地上、按著不斷哀嚎的姜源生,他的情況看起來確實比徐捷安還慘。
下一秒。她瞥見另外那兩人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其中一人撿起了姜源生的鐵棍,臉色狠戾的朝他們走來。
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徐捷安的手受傷了,而她現在全身沒力,現在的他們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怎麼辦?
徐捷安也看見他們了,神色一凜的將她護到身後。
看著愈來愈接近的兩人,她不假思索的拉了拉他的衣服,低聲說︰「徐捷安,你不用管我。你先走,再報警救我。」她全身沒力不可能逃得掉,而他雖然手受傷了,但他的腳沒事,一定能跑得掉。
他一動也不動,堅定的站在她前面,「我不可能丟下你自己離開。你不用擔心,對付這種角色,就算我手斷了一只,也可以解決他們。」
見他不肯走,她急得伸手推他,「你先走,我不會怪你的,快走呀!」沒必要把兩個人都拖在這里等死。
「想走?來不及了!」那兩人來到他們面前,臉色獰惡的抄起鐵棍就朝他們揮去。
就在穆紫文駭然的屏住氣息時,驀然間,一輛銀色跑車朝那兩人沖了過去。
拿著鐵棍的兩名手下見狀,知道徐捷安他們的援兵到了,于是急忙跑走,做鳥獸散。
跑車駛至受傷的徐捷安身旁停下,一名男人連忙下車走向他。
「捷安,你沒事吧?」
「沒事……阿提,幫我保護紫文……」看到姚提趕到,徐捷安兩眼一閉,放心的暈了過去。
穆紫文嚇得驚呼一聲,「徐捷安!」
姚提及時扶住他倒下的身子。
「徐媽媽,對不起,徐捷安是為了救我,所以才會弄成這樣。」站在病床前,看著剛做完手術還沒清醒過來的徐捷安,穆紫文歉疚的說。
「你沒事就好,捷安傷得不算重,過一陣子就會復原了,你不要放在心上。」顏玉竹微笑地拍拍她的手安慰她。
「當初如果我不去采訪姜源生,就不會惹出這些事了。」雖然徐媽媽沒有責怪她,穆紫文還是很自責,這一連串事情的起因都是因為她。
「紫文,這件事真的不怪你。如果你還是覺得過意不去……不然這樣好了,他現在斷了一只手,日常起居多少會有些不方便,不如這段時間你來幫忙照顧他好不好?」
穆紫文立刻點頭,「那當然,他是為了我受傷,我一定會照顧他到復原。」
顏玉竹慈愛的笑容里透著一絲欣慰,再看了兒子一眼,她拎起包包說︰「那捷安就麻煩你了,我先回公司。」
「好,徐媽媽慢走。」
送顏玉竹離開後,穆紫文走回病房,忽然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對勁。
雖然自己承諾說會照顧徐捷安,可是徐媽媽會不會也太放心了點?畢竟是她的兒子,她就這樣把他丟給外人來照顧真的可以嗎?
以前還一直覺得徐媽媽跟徐捷安感情很好,該不會都是偽裝出來的假象吧?
要不然,怎麼會徐捷安喝醉酒,徐媽媽竟丟下他跑去打牌,現在連他受傷了她也不管?
穆紫文睇向病床上的人,見他那兩道修長好看的眉毛微微皺起來,似乎連在夢里都還感覺到疼痛,她忍不住伸手輕輕撫平他眉心的皺折。
他趕來救她,還為她傷成這樣,她不可能不感動,從事情發生到現在,她心頭的震撼便一直激蕩著,久久無法平息。
她沒有想到為了救她,他會拼成那樣,完全不顧自身安危。
那時她剛到殯儀館,停好車才走下車子,就突然有人從背後用手帕捂住她的口鼻,她整個人頓時軟綿綿的使不出一點力氣,好像還暈過去了一會,一醒來,就從車窗看見徐捷安被姜源生他們三個人包圍,他們手里各拿著棍棒,還有一把開山刀。
她心里又急又慌,想下去幫忙,偏偏全身都使不上力,好不容易拉開車門,卻腳一跨出去就摔了個狗吃屎。
連站起來都沒辦法做到,她只好一步步慢慢爬過去,等爬到車頭時,看見姜源生拿著鐵棍要朝徐捷安打下去,她驚怒交加,當時也不知是哪生出來的力氣,便朝姜源生撲了過去,雙手死命的抱住他的腳拖住他。
還好她幫上了點忙,徐捷安才沒受到太大的傷害,要不然她一定會自責到死。
她注視著他,紅著眼眶輕聲道︰「徐捷安,以前你對我做過的那些事都一筆勾銷了,我們重新當好朋友,你快點好起來。」
她承認,以前曾經因為氣他而詛咒過他好幾次,但現在看見他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她卻心疼得要死。
過去那些事一下子都變得不重要了,現在,她只希望他快點康復,就算要像以前那樣老愛設計她也沒關系,只要他平安活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