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完宴會回家,田蜜蜜胸中一口怨氣下吐不快,氣呼呼地回去找相依為命的爺爺告狀。
「爺爺,我今天遇到了一個大混蛋!」
她拖了張椅子,坐在躺在搖椅上的白發老人身旁,開始滔滔不絕地訴苦。
「那家伙叫做高侃言,是個建築師,人長得像台灣黑熊,脾氣比榴蓮還臭!」
雖然在梁董領著她走向高侃言之前,一向偏愛肌肉男的她早就注意到身材高大、卻難得地給人感覺頗具知性氣質的他,曾經為之眼前一亮。
但此一時彼一時,那個膽敢當場給她難看的男人,可是讓她忍了一晚的火氣,說他像黑熊還算客氣了!
「氣死我了!那男的竟敢當著我和我客戶的面,說我是個騙錢的江湖術士!什麼東西——」
她火大地拍了下椅子的扶手。「那個孤陋寡聞的家伙!哪里知道我們田家可是相傳數代的風水師,爺爺您當年又是多有名啊!我們為多少人消災解厄、積善造福,結果今天竟然被一個不認識的臭男人劈頭就罵我是騙錢的江湖術士,實在有夠嘔!
「哼,不過是個小小的建築師就自命清高、瞧不起人嗎?下次膽敢再說我是騙子,看我怎麼修理他!越想越氣,怎麼有那麼沒禮貌的男人……」
回想當時那高侃言撂下話就掉頭走人,跩到不行的背影真是怎麼看怎麼欠扁。
要不是得顧及自己在這大半年間,那麼努力在社交場合里營造的知性形象、優雅氣質,不能因為一時意氣而毀子一旦,她還真想立刻月兌下高跟鞋往他後腦勺砸過去呢!
忍到回家才爆發的她,真的是氣到快得內傷了,多希望有人也義憤填膺地跟她一起把高侃言罵得狗血淋頭、一無是處。
可是,在她滔滔不絕地發完一股怨氣之後,爺爺並沒有回應她半句。她沉默無語,室內便又恢復寂靜無聲了。
「唉……」
田蜜蜜深深嘆了一口氣,突然什麼火氣都沒了。
她的脾氣一向來得快、去得也快,有什麼不如意,只要回家嚷一嚷就算了。
畢竟,她沒有哭泣、沮喪、陷入低潮的閑功夫,更不能奢望倚靠任何人為她加油,因為——
她是一家之主。
「爺爺,該睡嘍!」
她拉起一直望著窗外發呆的爺爺回到床上,安置他睡好,這才退出房外、輕輕掩上門。
十七年前,爺爺突然中風,在家人的堅持下,不得不放棄最喜歡的堪輿工作。
從事教職的獨子!也就是她的父親!不想繼承衣缽,爺爺只好黯然取下懸掛三代的風水師招牌。
遺憾讓老人家變得郁郁寡歡,只有在小孫女天真地說將來也要當個風水師、纏著要听堪輿故事時,老人家的雙眸才會恢復靈動,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
但是六年前,爺爺得了失智癥,再也不能和寵愛的孫女討論風水學,就算孫女真的遵守承諾、繼承家業成了風水師,也看不到爺爺欣慰的笑容和鼓勵的言語了。
而母親早逝,父親又在兩年前因為車禍意外過世,她不只是一家之主,還得負起照顧爺爺的責任、雇用外籍看護工等一切生活開銷,現在的她沒有哭著撒嬌的權利。
所以,就算再出現幾個像高侃言這樣看不起風水師的家伙,她也絕不會因此意志消沉。
總有一天,她要成為一代風水宗師,看看還有誰敢輕視她!
只是……
她端了杯熱可可坐在沙發上,環顧周遭一片冷清,剛燃起的雄心壯志瞬間又冷卻一半。
好寂寞……
「鈴∼∼」
一片沉寂的客廳里突然響起電話鈴聲,把她嚇了一跳。怕吵到爺爺,她趕緊伸手接听。
「喂?」
「喂,我是悅琪。蜜蜜,你後天有空嗎?」
「後天?」
田蜜蜜伸手從丟在一旁的晚宴包里取出PDA,查看一下行程表。
「早上要去處理一處陰宅風水,接下來暫時沒有什麼安排。」
「處理完大概幾點?」
她抿唇佔算一下。「我跟客戶約了早上七點踫面,因為得上山,所以最快也得十點以後才能回來吧?怎麼,有事嗎?」
「嗯,我想約你來烤肉。」賀悅琪在電話那端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那就約十一點吧!我跟天嵐會去載你,沒問題吧?」
「是沒問題,不過我自己去就行了,不用來載——」
「好像有人按門鈴,我去開門了,就這麼說定,到時見嘍!」
賀悅琪匆匆掛掉電話,根本沒給她把話說完的機會。
「算了,去悅琪那烤肉兼散心,好像也不錯。」
掛上電話,她心情又好一些了。
***鳳鳴軒獨家制作***bbs.fmx.cn***
上了車,田蜜蜜才知道,原來烤肉地點不是在悅琪家里,而是元毅風位于北投山上的度假小屋。
「我跟他們又不太熱,我也跟去好嗎?」
听說除了他們三人,主人夫妻也約了其它友人去玩,田蜜蜜擔心沒受到邀請的自己跟去,似乎有些不妥。
「又不是沒見過面,而且我跟他們提過要邀請你,他們還很高興,說可以順便向你討教幾招風水布置的問題呢!」
「是嗎?那就好。」
知道已經跟主人報備過,田蜜蜜不疑有他,安心地看著窗外風景,完全沒發現賀悅琪對著開車的丈夫扮鬼臉的淘氣表情。
因為有一件事賀悅琪並未向好友提起——今天是她特地安排的「相親宴」!
這幾個月來,她可是努力把自己認識的未婚親友全部過濾一遍,還要求老公提供「黃金單身漢名單」,嚴格篩選到最後,才比對出一個最適合田蜜蜜的人選——高侃言。
田蜜蜜欣賞高大強健的運動型男人——高侃言有固定上健身房的習慣。
四肢發達、頭腦不能簡單!高侃言可是個博士。
討厭小白臉型的花美男——高侃言是擁有小麥膚色的性格型男。
年紀差距最好在五到十五之間——高侃言剛好大她十歲。
不能花心——高侃言沒有劈腿記錄。
要有愛心——高侃言定期捐款給家扶中心。
更棒的是,高侃書的女友剛好正在應募中。
呵,建築師和風水師,多完美的絕配呀……
就連詠晴知道了她的計劃,也覺得值得一試,答應幫忙,在雙方好友推波助瀾之下,就不信兩個當事人擦不出火花。
嘿、嘿,她的紅娘初體驗,絕對百分之百會成功!
在她喜孜孜地想著自己的計劃時,車子已經抵達度假小屋了。
一行人才進屋,就發現元氏夫妻已經將烤肉器具準備齊全。由于時間已經過了中午十二點,夫妻倆還貼心地先送上一籃有機水果讓大家填填肚子,免得在烤肉之前就先餓到頭發昏了。
「方姐,高大哥那邊沒問題吧?」
趁著田蜜蜜上廁所的空檔,賀悅琪小聲向方詠晴確認還沒到場的男方下落。
「剛剛他打電話說是公事耽擱,會晚個半小時到。你放心,他答應我的事從沒食言過,一定會來的。倒是……」
方詠晴有些不安地望向正在和簡天嵐閑聊、一邊啃隻果的丈夫。
「倒是怎樣?」看見她露出古怪神情,賀悅琪不禁好奇她欲言又止的原因。
「我今天早上才跟毅風提起要撮合他們的事,結果他听完,竟然哈哈大笑。」
「為什麼?」
「我也想知道。」方詠晴微嘟著嘴。「我問他笑什麼?他什麼都不說,只說等他們兩個踫面,我就會知道原因,還說會有好戲看,古里古怪的,不曉得在說什麼。」
「會有好戲看?」賀悅琪也覺得納悶。「什麼意思?」
方詠晴雙肩一聳。「誰知道?別理他,反正我們照計劃做就是了。」
「嗯。」
兩人剛說完,田蜜蜜也回到庭院,主動詢問是不是要開始幫忙烤肉。
「等等,還有一個人沒到。你先吃點水果,我有事進屋里一下。」
賀悅琪說完便使了個眼色,方詠晴接收到了,立刻殷勤地塞了顆水梨給田蜜蜜。
「蜜蜜,吃水果。」
方詠晴堆著滿臉笑,盡量表現自然地指著房子開始介紹。
「這間度假小屋蓋得很別致吧?是我要求建築師照著我去挪威旅游時拍攝的照片所設計的喔!」
「嗯,的確很有度假風,剛剛搭車上來,我也被這棟屋子吸引了。」
因為興趣與工作的關系,田蜜蜜對建築也多少有些涉獵。
看著紅木牆、白窗框,斜頂上還立了根煙囪的美麗木屋,她不得不同意這棟建築的確恰如其分地予人來到北歐童話小屋的感覺,足以作為風景明信片的取景主角了。
「光看一張平面照片就能設計出客戶想要的屋子,滿厲害的,是吧?」方詠晴乘機在高侃言抵達前,多為他說些好話。「其實這位建築師是我的多年好友,他有許多知名的設計喔!之前他還受邀到日本參與一棟美術館的設計——」.
「關于風水,他應該不熟吧?」
田蜜蜜對那個建築師有多知名沒興趣,倒是對這屋子的風水缺失實在是不吐不快。
「嗄?」方詠晴一臉下解。
田蜜蜜忍了好久,還是憋不住地想把自己一眼所見的風水缺失告知屋主。
「雖然是偶爾來住的度假小屋,設計時還是應該先考慮一些風水問題。像是對面鄰居跟你們房屋坐向不同,一開始就該注意對向他們屋角處不該開窗,偏左、偏右都能避開的,偏偏你們就正對著它開,很明顯是建築設計師對風水學一點概念也沒有。」
「那會產生什麼影響?」
方詠晴跟大多數人一樣,覺得風水之說姑且听听,若是小小修改一不能回避一些厄運,也不是不能接受,一切無關迷信,只是為求心安。
「居住者的健康會受影響。不過也不是沒得治,要硬踫硬的話,就掛八卦、獸牌來鎮煞,不然就把玻璃貼上深色隔熱紙、加上窗簾,盡量別開窗,這樣也能制煞。」
既然開了頭,田蜜蜜也就友情大放送,把這屋子的風水缺失一一點出來。
「還有,剛剛我看廁所有兩道門,一道向著客廳、一道應該是通往臥室吧?這樣的設計或許方便,但廁所的穢氣對流,在風水學中其實是很不好的,屋主容易在消化系統出毛病,或是兼有失眠的癥狀,最好把通往臥室那道門封死。還有!」
「那麼多毛病,那干脆把房子打掉重建怎樣?」
明顯帶著怒氣的一句話,把討論得正起勁的兩個女人嚇了一跳。
「侃言?」
方詠晴完全沒注意到他什麼時候來的,不過看他那張活像被人倒債的臭臉,」
還是听見田蜜蜜剛剛對房子的批評了。
「是你?!」
田蜜蜜一回頭,立刻認出眼前這個前晚剛認識就莫名其妙指責她騙錢的混球。
「對,是我。而且這棟房子也是我設計的,我就是那個對風水一竅不通、孤陋寡聞的建築師。」
高侃書一進門就認出了她,還來不及詫異她怎麼會在這里,就听見她又在那「妖言惑眾」,對他的設計接二連三地提出批評。
「封窗、封門的,簡直是一派胡言!」
忍耐……
不知道田蜜蜜正在按撩一觸即發的脾氣,他繼續毫不客氣地質問她。
「照你那麼說,干脆每個人都像老鼠一樣挖地洞住,什麼煞都沖不到最好吧?」
在悅琪的朋友家,不能太放肆,當他是瘋狗亂吠、不要跟他計較,維持淑女形象——
「如果你真的那麼厲害,怎麼只當個風水師?干麼不替自己找一塊風水寶地,當個女總統還是台灣首富算了?那麼神就讓我轉行當總統看看!不過我看你根本辦不到吧?」
這一刻,什麼不能放肆、淑女形象的,田蜜蜜氣得全部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就算我有這個能耐,也得看你有沒有那個命,可惜依你的面相,這輩子別想當總統了,不甘心就提早重新投胎吧!」
哼,要比牙尖嘴利,她也是不會輸的。
「如果你跪下來拜托我的話,我立刻幫你找個袕、還幫忙挖坑給你跳,而且費用全免,只要你下輩子選上總統時,記得奉我為國師就行了。」
「你當我白痴啊?!」
「是啊!」
高侃言完全沒料到,看起來溫柔嫻靜、談吐輕柔的「仙女」,竟然只手插腰、怒眉斜飛地發狠跟他杠上,完全換了一個人。
「你——」
方詠晴在一旁忍俊不禁地笑出來,打斷了他們的斗嘴,兩人終于發現其它人不曉得什麼時候全部聚集過來了。
「精彩!」元毅風對著他們鼓掌叫好。「勢均力敵,還未分出勝負,要不要繼續?」
「看來你們原本就認識了。」簡天嵐確定這兩個人不可能是剛認識。
「真的嗎?」賀悅琪听老公那麼說,驚訝地跟好友確認。
「嗯,前天見過。」田蜜蜜悻悻地回答,低聲又補上一句︰「真是冤家路窄。」
雖然沒听見好友後頭那句嘟囔,不過賀悅琪也清楚瞧見她一臉不悅。
「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賀悅琪小心翼翼地問,對撮合他們的計劃還沒放棄。
「誤會?」田蜜蜜冷笑說︰「我想他應該是‘真心誠意’認定我是個騙財的江湖術士,不是誤會。」
「沒錯。」
高侃言率直的一句,立刻換來在場三個女人的白眼相待。
「高大哥,蜜蜜是我的好朋友,我可以保證她從來沒騙人家錢,她真的是一位很厲害的風水師。你那麼貶低她,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
一見寶貝老婆傷心,簡天嵐也狠狠白了他一眼,情勢一下子成了四對一。
「沒錯!」方詠晴路見不平,也忍下住教訓起好友。「侃言,你應該跟蜜歉。你不信風水是你的事,但是那麼說人家太沒風度了。」
高侃言不服氣地為自己辯駁。「問題是她先慫恿我的客戶更改設計圖——」
「那也是我的客戶。」田蜜蜜更正他的說法。「他找你畫設計圖、找我看風水,我依我的專業告知他該修正的部分,那是我的工作;你身為設計師,依顧客的需求修改到讓客戶滿意,不也是你的工作?是你自己沒有以客為尊的敬業精神,憑什麼說我不對?」
他一點也不同意她的論點。「客戶不一定永遠是對的,我的堅持是為了客戶的居住品質——」
「好了、好了,別忘了我們是來烤肉的,肚子都快餓扁了,你們倆也該休戰了吧?」
上次高侃言和田蜜蜜在宴會中對上時,元毅風人就在不遠處,看見好友氣沖沖地離開,他也追上去問清楚前因後果,所以一听說老婆想撮合這對冤家,他就知道今天有好戲看了。
「雖然說打是情、罵是愛,不過你們兩個才見兩次面就對罵得如此爽快,會不會愛得太濃烈了點?」
大家都以為元毅風是要跳出來當和事佬,但依他的個性,當然不可能輕易放過這個調侃好友的機會。
「誰愛他(她)啊!」高侃言和田蜜蜜急著否認。
「喔,異口同聲,那麼有默契呀?」元毅風嘻皮笑臉地瞅著他們。「看來這場‘烤肉相親大會’根本是多余的,你們兩個第一次在宴會上就已經看對眼了吧?」
「相親?!」
這次兩個人又是異口同聲,也聰明地立刻明白元毅風的意思,訝異地對上一眼,尷尬地別開視線,卻又默契十足地從脖子紅上臉,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鳳鳴軒獨家制作***bbs.fmx.cn***
「都是那個風水師帶衰我的!」
一離開外公的辦公室,高侃言立刻沒好氣地抱怨。
前天那場「相親烤肉大會」——喔,不,根本就是鴻門宴!他東西沒吃多少,倒是吞了一堆窩囊氣。
他明明是據理力爭,偏偏大家一面倒地袒護那個田蜜蜜,搞得好像是他一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女人似的。
天知道她不過是張嘴說說,他的設計就得花多少心力更動?少一面牆、多一面牆,他就得重新計算結構安全的問題,多一扇窗、少一扇窗,他也得重新估量采光和視野,哪有她以為的那麼簡單!
更離譜的是,好友竟然還異想天開地撮合他們?
哼,要不是不想掃大家的興,他昨天就當場掉頭走人了,就算那個田蜜蜜長得再美、再有個性,除非她不當風水師,不然——
「不,不管她當什麼,我都不可能對那個女人有興趣!」
發現自己竟然在心里好像對「天敵」有那麼一咪咪的好感,高侃言立刻在嘴上補了一句提醒自己。
回辦公室向助理交代一下工作事項後,他搭電梯到停車場,不甘不願地開車離開。
雖然上次他對梁董大牌地說要改圖就另請高明,但是對方找外公抱怨,害他剛剛被外公叫進去念了一頓以客為尊的大道理,還激他難道修改一下就不會建屋了?硬是不準他將這個案子轉給別人。
「什麼以客為尊?客人又不一定永遠是對的……」
一想到外公的說法竟然和田蜜蜜一樣,他更覺得不是滋味。
這些年來,他一直努力創造屬于自己的風格,加上客戶幾乎也是因為喜歡他的設計風格才找上他,也造就出他的好風評,擁有現在的名氣。
他不是不能迎合客戶的要求,也向來重視和客戶的事前溝通,但那得是「事前」。
梁董的修改要求會讓他火大,就是因為那已經不只是更動設計圖的問題,而是建物主體己經完成,光是廚房和客房對調,水、電、瓦斯管線就得來個乾坤大挪移,更別說還有改變窗戶方向、打掉隔間牆等等影響建築結構的問題。
只是因為所謂的風水,就要他把房子大肆改建,而且從外牆、門窗到內部格局都要變動,根本就是面目全非,當初還要他設計干麼?他能平心靜氣才有鬼!
他停好車,步行到梁董重建中的新屋。因為收到通知,工程暫時停止,工地里冷冷清清的。
他環繞屋外一圈,再進入屋內實地勘察如何改善,無論心里如何不樂意,既然要改,就得改得完美無缺,這不是為了別人,而是因為不能砸了自己兢兢業業建立的好口碑。
「砰!」
忽然,二樓傳來一聲巨響,像是有個重物落地。
他眉頭一擰,想起樓上還擺著一大捆訂做鋁條,萬一被偷走就麻煩了。
于是,他順手從地上怞起一根切劫過的鋼筋廢料護身,小心翼翼地上樓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