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出色男女在街上並肩而行,惹來不少路人側目。
黑發男子高大俊逸,臉上總是掛著一抹溫柔戲謔的笑容;身旁有點冷傲的大美人則不苟言笑,眉目如畫、清麗月兌俗。
邢霜陪著凌風閑逛,她知道他漫無目的晃蕩是想吸引敵人的注意,故意成為箭靶,他的用心良苦全落入她眼內。
費迪文與可柔前往教堂彩排婚禮,而歐陽義希與希代子亦一同前往,一來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二來以便互相照應。
不想他們成為攻擊目標,所以凌風才特意出來引人注目。
雖然凌風表面上毫不在乎,實際上比誰都更關心每個人的安危,更不想因為自己的關系而連累他們受到傷害。他就是一個面冷心熱,從不率直表達感情的男人。
邢霜自小跟在凌風身邊,很清楚他這種別扭的個性;他善于偽裝,總是用笑臉隱藏自己,不讓人看清他的真面目。
本來保持一點距離的兩人突然親密起來,凌風輕擁住邢霜的肩頭,她抬首望向笑容促狹的他。
「如果讓那個醋壇子油王看到咱們這麼親密,你猜他會不會砍斷我的手?」凌風微微低頭,朝邢霜眨眨眼。
真不老實!邢霜在心中嘀咕。
其實他是在保護她,因為人多擁擠的關系,為免被人潮分散以及踫撞,他才會摟著她,可是他就不會大大方方說出來。這個笑容溫柔無害的天使,對付敵人時的狠絕又像不折不扣的惡魔。
「少主就是喜歡欺負我,明知我不像費迪文那樣伶牙俐齒,又不及義希頭腦靈活。」她嫣然一笑。
「哎呀,你的牙還不利、腦袋還不靈光嗎?」他夸張地反問。「你抬杠的功夫又進步了不少,我就說你不要太靠近那群壞男人,瞧他們都把你帶壞了。」
「沒辦法,誰教我『身邊』盡是壞男人。」她的暗示再明顯不過。
「喂喂喂,你別把我算進去,我可是碩果僅存的一等一新好男人哦!」他不忘自我吹捧一番。
「對,這個好男人還身手了得。」邢霜眨動美目,指指凌風身後的不速之客。「正好有個機會讓你大顯身手。」
他回首瞥見一群黑衣男子。「恐怕咱們要運動一下了,不過聰明的話應該先找輛車。」
「贊成。」她話聲方落,兩人便開始行動。
為數不少的黑衣男子把凌風與邢霜團團圍住,手持利刀蜂擁而上。黑衣男子采人海戰術,凌風與邢霜每擺平一個,又有人緊接而上,玻璃櫥窗破裂以及慘叫聲不絕于耳。
黑衣男子人數眾多,所以不能用槍解決,只能近身搏擊,一時三刻絕不可能將他們全擺平。但如果繼續消耗體力,只會對凌風與邢霜不利,一定要突圍!
凌風向邢霜匆匆使個眼色,邢霜迅速掏出手槍朝某個方向掃射,應聲倒下及躲避的黑衣男子讓出一條路,他們趁機殺出重圍,-離追兵。
凌風與邢霜快要到達街口的時候,見一輛豪華轎車停下來,車門霍地打開。
「快上來!」低沉有力的男聲吆喝。
毫不猶豫,邢霜率先跳上車,凌風殿後甩上車門,車子絕塵而去,留下那群黑衣男子氣憤地大罵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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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剛剛好,你出現得正是時候。」凌風找了個舒適的坐姿,氣定神閑地開口。
天生散發著王者風範的狄恩斯,凜冽的俊臉好不嚇人。他惡狠狠地瞪了凌風一眼,再瞧瞧多日不見的愛妻,臉色雖柔和不少,但仍舊深沉。「我的心髒不好,你就不能行行好,不要再嚇我了行不行?」
「你別這麼夸張。」邢霜忍住笑,伸出小手撫平狄恩斯擰緊的眉頭。「你的心髒夠強,我才是被你懾人的氣勢壓得透不過氣呢!」
面對嬌妻,鋼鐵都化為繞指柔。舍不得邢霜難受,狄恩斯放松緊繃的線條,一只鐵臂挽住她的縴腰,把她帶入懷里抱怨。「你非要每次的歡迎儀式都搞得這麼驚險刺激嗎?」
狄恩斯的親密舉動惹得邢霜滿面紅霞,她尷尬地瞟了凌風一眼,嬌斥霸氣的丈夫。「你放開我,少主在看呢!」
「你們自便,不用理我。」可惡的惡魔毫不避諱、目不轉楮盯著他們看。「我不介意當觀眾。」
「可是我介意!」狄恩斯咬牙切齒瞪著這個超級電燈泡。如果不是凌風在場,他早已狠狠吻住愛妻了!
他不客氣地質問罪魁禍首。「你這次又惹上什麼麻煩事?」
「沒什麼,只是有人看我不順眼。」凌風笑著打哈哈。
「討厭你的人比比皆是。」狄恩斯嘲笑。「是誰終于忍不住出手?」
「杰克?鐘斯與御龍幫。」凌風無奈地攤手。
狄恩斯吹了一聲口哨。他對杰克?鐘斯的事也略有耳聞,想不到杰克的行動這麼快,護妻心切的他立刻申明︰「你別拖霜兒下水!」
邢霜再也忍不住,挑高柳眉冷聲問︰「狄恩斯?扎哈圖先生,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狄恩斯對少主的惡劣態度邢霜已經不想與他計較,但在結婚前他們有約法三章,她不會退出組織,而他亦不能干涉她的任務,她有絕對的行動自由。
被愛妻連名帶姓警告,狄恩斯連忙討好。「霜兒你別誤會,我不是干涉你的行動,我的意思是,以凌風的機智和身手,不太需要你保護。」
沒辦法,誰教狄恩斯被邢霜吃得死死的!有一回他對她的任務大表反對,她足足與他冷戰了一個月,然後一聲不響離開,又不把行蹤告知他,害他每晚獨守空房之余還外加提心吊膽。
有了一次教訓後,他學乖了,知道愛妻吃軟不吃硬,當她連名帶姓稱呼他時,他還不見風轉舵,就等著自討苦吃了。
一旁的始作俑者兼觀眾則憋笑得快要內傷。向來威武不屈的一國之君,對愛妻低聲下氣巴結,如果讓他的子民看到,會有何感想?
還不快出聲幫幫我!狄恩斯猛對凌風使眼色。
「沒錯,小霜兒你不用保護我。」凌風大方發揮日行一善的美德。「我打算回總部。」
「現在?少主不參加費迪文的婚禮了?」邢霜忙問。
「我可不想搞砸他的婚禮。」只要凌風出現,御龍幫極可能埋伏大批狙擊手。「現在直接去機場,我搭最早的班機回新加坡。」
「我陪少主回去。」邢霜也贊成,這種情況下少主實在不宜留在台灣。
不待凌風反對,有人已叫苦連天。「我才剛下飛機,現在又要坐?」
「你可以在這里等,反正我送少主回總部後,還會回來參加婚禮。」邢霜板著臉說。
好不容易趕過來,狄恩斯才不要與邢霜分開,他認命地拿出行動電話撥號。「馬蘭,立刻安排包機飛新加坡。」
「現在?王才剛剛下飛機……」電話那端,馬蘭奇怪不已。
狄恩斯終于找到發泄的對象,拿著電話大聲咆哮︰「對!現在、立刻,我三十分鐘後到機場!」
凌風與邢霜相視而笑。可憐的馬蘭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無辜地被刮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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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龍幫在台灣黑白兩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幫規甚嚴的御龍幫行事快、狠、絕,雖然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不過他們奉行有仇必報、有恩必還的法則,所以還算得上恩怨分明、重情重義。
御龍幫分為三個堂口,分別是御風堂、御火堂以及御海堂,御龍幫由三位堂主于十四年前共同創立,他們的權力平分,無分輩分高低。
御園是御龍幫的總部,亦是三位堂主的居所,守衛十分森嚴,閑雜人等不得擅入。
一抹身影急步疾行,直闖入御園內的議事廳。
「海堂主,火堂主與風堂主正在開會。」一名守衛急忙報告。
「我知道。」御海堂堂主,別號冷焰,沒有停下腳步,冷眼掃視守衛,徑自推門而入。
室內兩名高大俊美的男子同時轉頭,看向擅闖的女子。
御風堂堂主向逸飛,別號飛焰,一頭貼服柔順的黑發散落額前,瘦削頎長的身軀顯得溫文儒雅、風度翩翩,隨和的個性深得幫內上下愛戴。
他瀟灑地雙手插入褲袋,神情復雜難懂,盯著冷焰的眼神別有深意。
御火堂堂主列焰陽,別號烈焰,不苟言笑的他氣勢懾人,一身黑衣與古銅色肌膚互相輝映,嚴肅又淡漠的眉宇下是張稜角分明的剛毅臉孔,渾身充滿高傲張狂的霸者氣勢。
「很抱歉打斷你們的會議。」冷焰向他們點頭。
「冷焰,你來得比我想象中要快。」烈焰狹長的黑眸審視冷焰。每個人都會有死袕,連一向冷靜自制的冷焰也不例外,她沖動的舉止可謂破天荒。
自知失態的冷焰緊握拳頭。只要事關那個男人,她總是會不自覺失去控制。「我只想確認一下,你們是否已經接下追殺狂門少主的委托。」
烈焰與飛焰飛快交換眼神,剛才他們正好在談論這件事情,正主便出現了。
「難得有人與咱們同仇敵愾,何樂而不為?」面無表情的烈焰讓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可是咱們的目的只是要打倒狂門,並不是要取他性命。」冷焰神色黯然。
「那有什麼分別?只要那個男人一死,狂門自然瓦解。」烈焰緊盯著冷焰。「你的敵人就是御龍幫的敵人,我們不會放過任何對不起御龍幫的人。」
「但是我希望能以自己的方式解決。」
「冷焰,你這樣拖拖拉拉已有半年,是時候做個了斷。」烈焰有感而發。「我已經接下委托,你可以與飛焰一起行動。」
「好。」深知幫規不容許出爾反爾,冷焰只有答應。
烈焰頗含深意地瞥了一眼冷焰,再投向一直保持沉默的飛焰,然後大步離去。
「飛焰,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烈焰離去後,冷冰雪上前質問向逸飛。她指的是昨天御風堂派出大批人馬追殺凌風一事。
「難得冷冰冰的冷焰會燃燒。」向逸飛笑咪咪地撥開遮住冷冰雪半張美麗容顏的發絲,面冷心熱的她只有在他面前才會流露出真性情。
「你早就知道烈焰接受了委托?」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冰雪,並沒阻止他親昵的踫觸,因為除了凌風以外,向逸飛是第二個改變她一生的男人,亦是她生命中第二重要的男人。
「你知道烈焰之所以會這樣做,完全是為了你。」他笑而不答。「就算咱們拒絕接下這筆生意,也會有別人做。」
向逸飛說的是實情。不擇手段的杰克?鐘斯要殺凌風,沒有人可以阻止得了。
「可是我不要他死。」冷冰雪的美目閃過一絲痛苦。
在得知凌風被人追殺後,她居然開始擔心他。那夜他明明已經踏出她的生命,變為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她不應該在乎凌風的生死,不該擔心他的安危,可是她卻該死的擔心不已,甚至考慮破壞幫規推掉委托。
雖然冷冰雪一直很恨凌風,但她從沒有殺他的念頭,她只要擊敗他,讓他後悔當初狠心-棄她,加倍奉還他對她的絕情絕義,還有就是……
「你放心,他還不會死。」向逸飛滿面鄙夷。「想不到狂門少主這麼想當縮頭烏龜,他昨日已經逃回狂門總部。」
「真的?」她頓時心寬不少。
「他動作太快,連杰克都始料未及。」向逸飛眯眼思忖。「只要他留在總部,要殺他似乎不太可能。」
因為狂門的總部太隱蔽,從沒有人知道正確位置,不過即使找到,也不見得混得進去。
冷冰雪內心充滿矛盾,喜憂參半。喜的是凌風暫時生命無虞,憂的是只要杰克一日不放棄追殺他,他的性命便會受到威脅,除非凌風永遠留在總部,不然杰克一定會逮到殺他的機會。
凌風絕不能死,她還未打敗他,還沒讓他嘗到苦果,她不會眼睜睜讓別人殺了他!「給我兩個星期,我會解決一切,你先別插手。」
「你打算做什麼?」與她認識十四年,向逸飛對她可說非常了解,她對那男人的情意他亦很清楚。
她別開眼躲避向逸飛洞悉的目光,視線飄向窗外,落在遠方。「其實烈焰說得對,我與他還是要有個了斷。」
十四年來,向逸飛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冷冰雪,而她的全副心神總是在那個男人身上,他討厭這樣。
咱們很清楚,冷焰一直深愛著那個男人,你再這樣拖拉下去不是辦法。這是你的機會,與那個男人決一勝負,把她的心奪回來吧!
烈焰的話言猶在耳,他對飛焰的感情早就了然于胸。
向逸飛目光炯炯,這個他愛了十四年的女子,從冷冰雪昏倒在他懷里那一刻開始,他便一直珍而重之地守護著她,只要待在她身邊,向逸飛便感到心滿意足。
他從不奢求她的回報,從不妄想冷冰雪會愛他,但現在向逸飛多希望她回頭看他一眼,多渴望她看看他再也藏不住的濃烈愛意,在她回到那個男人身邊以前。
「忘了他吧!」向逸飛伸手扳正冷冰雪的下巴,姆指在她頰上摩娑。
向逸飛異常的舉止令她詫異,對上他深邃又陌生的熾熱眼眸,冷冰雪心一凜。
平日溫柔關懷的眼神變得熱情如火,她還來不及逃,他就攬住她的縴腰,低頭堵住她的紅唇。
她驚訝得全無反應,任由他親吻自己。
感覺向逸飛灼熱火燙的唇舌入侵,冷冰雪猝然推開他,雙手掩住唇瓣,難以置信地瞠大美目。
她視他為最親的人,也是她最依賴的向大哥……不!她不想去深思他怪異的行為,不想懂得他的情愫,他不可能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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縷縷輕煙飄散,金發男子叼著一支雪茄,一手拿著酒杯,舒適地靠在沙發內閉目養神,還有雙縴縴玉手正替他按摩頸肩。
男子的右眉眼角有條醒目的刀疤,破壞了他尚稱英俊的容貌,還增添了股暴戾之氣。
緊閉的鷹眸霍地睜開,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享受了。他的王國、他所擁有的一切毀于一旦,全拜那個可惡的暗王之子所賜!
「只幾年不見,那個兔崽子竟變得這麼沒種,倉皇而逃?」杰克?鐘斯陰森的藍眸迸出火光。
「如果他是個行事魯莽、有勇無謀的匹夫,你不會恨他入骨。」凱羅琳?加爾訕笑。
「你對他的評價似乎不錯。」杰克語氣不滿。
「這幾年凌少爺成長了不少,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黃毛小子,現在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凱羅琳半開玩笑地說,不知是真還是假。
「哼,你竟敢在我面前贊賞別的男人?」杰克警告。
「是在你背後。」凱羅琳幽他一默。
杰克用力擲下酒杯,粗野地拉她入懷,眯眼盯著她。「難不成你看上他了?」
凱羅琳發出嬌笑,雙手撫上他性格的臉龐。「我就是喜歡你吃醋的樣子……」
「還有殺人。」杰克眼中迸出嗜血的光芒。
為了杰克,凱羅琳什麼都肯做,甚至出賣身體勾引男人。
她不介意為杰克付出,因為那些踫過她的男人最後只有一個下場——被掠奪一空,杰克還會親手殺了他們。
凱羅琳撫著他眉上的疤痕,那是凌風給他的禮物,他一直處心積慮想要加倍奉還。「御龍幫好象很有把握,夸下海口說會在兩個星期內做掉凌少爺,還要求咱們不要插手。」
「很好,如果他們真有本事取他性命,我不介意假手他人,雖然不能親手解決他有點遺憾。」杰克捻熄雪茄,埋首在她胸前。
「還有一個有趣的消息。」凱羅琳攬住他的頭顱,享受他的親吻踫觸。「數日前,有一名女子當眾掌摑凌少爺。」
杰克一頓。「是誰?」
「還在調查中。」凱羅琳浮起一個玩味的笑容。「那名女子與他的關系一定非比尋常。」
「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討論到此為止,他吻上她的紅唇,享受情人間的熱情繾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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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避向來不是解決問題的好方法,越是躲就越避不了,越不想面對就越會被迫面對。
凌風注視著屏幕上的委托信,按下回復鍵,確認送出,然後打印,拿著燙手的委托書離開房間。
費迪文與可柔的幸好沒出什麼岔子,婚禮順利結束;在台北的婚禮後,他們立刻動身前往費迪文英國的老家,再次舉行另一場更盛大的世紀婚禮。
凌風之所以會逃得那麼快、那麼急,他心知肚明,除了不想連累他們外,他在逃避,逃避一個他永遠忘不掉的女子,躲開他一直藏在心里的人兒。
除了害怕面對她,他更害怕牽連她,所以他夾著尾巴逃走,為的只是與她劃清界線,不讓人發現他們的關系。
可是事與願違,凌風捏緊手上的委托書,心意已決。
不能再逃了!
有什麼事情比保護心愛的人更加重要?
凌風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絕這項委托,即使明知有詐,他都義無反顧往這個陷阱跳下去——只為贖罪與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