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是感到心浮氣躁,不能好好集中精神習武,鄢天祐索性停下來,把自己關在房里。
他一股腦兒地躺在大床上,雙手枕在腦後瞪著天花板,回想剛才的那一席話,他的惡劣行徑想必傷透她的心吧!
雖然看不到丁奕心的表情,但一定是比哭還難看的笑臉,不管她如何地逞強,還是會受傷的。她是否又躲起來偷偷哭泣?但那又如何?都與他無關吧!
或許這正是他所希望的結果,最好能令她徹底死心,不要再管他了,反正他是個無論身心都已經沒救的男人。
沒錯,他有病,不但身上那該死的血液毛病,他的心也有病,而且非常嚴重。
這幾年下來,丁奕心就像是他身邊的一個影子,也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他總是吝嗇給她好臉色,對她呼之則來、揮之即去。
簡單來說,他以欺負她為樂,不斷地傷害她,好像非把她傷得體無完膚不可,而他更深諳欺負別人的方法有很多種。
她曾對他曉以大義地說過︰隨便欺負女生的男生是最差勁的?真正的男孩子是不會恃強凌弱、動手打人的。
正是她讓他知道動手打人是最差勁的一種做法,讓他知道教人受傷最深最痛的並不是皮肉之苦,而是精神上的凌虐。
所以他根本無須親自動手,只要假借別人之手,造成的傷害反而更大、效果也更好,這就是他一直把丁奕心推給其他男人的原因。
雖然他想盡法子迫使丁奕心遠離自己,但是看見她受傷落淚,他卻半點也高興不起來,而且還備受良心譴責。
自責、內疚、不舍與心痛等復雜情緒,促使他忍不住靠近她,沒理智地緊緊擁抱她,好像想藉由佔有她來肯定什麼,或許是證明他的存在,又或許是證明他能擁有疼愛、呵護她的能力。
他唇邊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用雙手掩住緊閉的眼瞼,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行為有多麼矛盾愚昧,他的心態有多麼異常可笑,明明深愛著她卻不敢承認、想要擁有她卻給不起幸福、選擇舍棄卻又狠不下心,導致這麼多年他們一直在兜圈子。
他不願放開她,同時又不希望她繼續浪費青春,把感情放在他這個沒用的男人身上,因為憑他這副臭皮囊,實在沒有能力給她未來。
其實只要有任何一方想逾越或改變,他們的拉鋸關系便會結束,這種箭在弦上一觸即發的情形,彼此雖沒有明說卻清楚得很。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知道他們終究很難維持原狀下去,必須要有一個了斷,不管是合是分都該有個決定。
到底該如何做才能教他真正硬下心腸,割舍掉這份長達二十年的愛戀,放棄這段沒有結果的感情?
畢竟他這條命是她救回來的,他這個身體與現在擁有的生活全都拜她所賜,如果沒有丁奕心,他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早已結束掉這個灰暗的生命、了結他痛苦的一生。
在丁奕心還沒跑進他的人生前,他不敢想像自己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還遑論有什麼將來可言……
***
沒有任何溫度,空氣是冰冷的;沒有任何變化,世界是停頓的。
對七歲的鄢天祐而言,他活在一個永無止境的循環內,他感覺不到任何快樂與希望,感受不到任何愛意與溫暖,他的人生是苦悶、痛苦的。
自他有記憶以來,不管做什麼,總是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睡覺、吃飯、玩耍都要待在房間內,面對四面牆壁與輪流看護他的佣人,他的人生極其枯燥乏味。
他多想與家人一起,多想像姐姐一樣緊緊抱著父母親撒嬌,多想在花園內自由奔跑,多想上學讀書、結交朋友……可惜這一切都是奢望,他只是個被排斥在外的小孩,被關在籠子里生活的一個可憐蟲。
家人對他的關愛永遠只用眼楮與嘴巴,沒有人好好地擁抱過他,如非必要,家人都不會觸模他,他們戰戰兢兢,就害怕會傷害他一根汗毛,令他感覺自己就好像是一個怪物。
為什麼他只要受傷,血就會流個不停?為什麼他會生這種病?他又為了什麼而存在呢?為了不停進出醫院,忍受手臂上的針孔與虛弱身體的折磨,還是等待血液流干的一天?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寧願選擇後者,就讓身體的血液全部流干吧,看看可以流多久,會有多少血……
☆
「哇!很痛!」鄢天祐放下刀子,任由手腕上的鮮血涌出,看著染紅的床單,他的身體逐漸感覺到冰冷,瞳孔空洞無神。
「你在干什麼?」隱約听到隔壁發出叫聲,丁奕心慌忙跑過來瞧瞧,想不到會看到好不怵目驚心的一幕。
「你流了好多血!」丁奕心氣急敗壞地拿毛巾纏住他的手腕,用力按著他的傷口止血,另一手把藥送往他的唇邊。「快吃藥。」
鄢天祐卻不領情,把藥打掉並甩開她的手。
「我去找人來。」丁奕心二話不說轉身離開。
鄢天祐沒受傷的手卻抓住她不放。「誰叫你多管閑事了?你不要叫人來。」
「那怎麼行,你會血流不止的。」想不到他還滿有力氣,丁奕心一時間掙月兌不開,看著大片鮮血不斷流出,她感到腿軟無力,心慌意亂得很。
「我叫你不要管我!」他壓低聲音吼叫,所有力氣快要用盡。
他本來已經蒼白的臉色,現在更是慘白得嚇人,丁奕心急得眼眶泛紅。「我不管你,你會死的。」
「生與死有什麼分別?反正我的世界只有四面牆!」雖是晦氣話,卻是不爭的事實。「我死了倒好,你便不會再受到欺負,不用再照顧我這個怪物。」
瞅著了無生趣的他,丁奕心驚恐地睜大眼,豆大淚珠隨即滑下,死亡別離對她而言並不陌生,那是多麼慘痛的經歷與令人傷心的事,她不想再次發生,不想再有認識的人死去,即使是眼前淨會欺負她的他也不例外。
「你並不是什麼怪物,你只是生病了而已。」任由淚流滿面,丁奕心拚命按著他的傷口。「如果你死了,阿姨他們會很傷心,我也會很難過,你不要死,你要如何欺負我、打罵我都不要緊,你不要跟我父母一樣去天國,不要離開我們。」
丁奕心一把抱緊他,不顧一切抱著他不放,她小小的身體止不住顫抖,非常擔心他會消失不見。她不要!不要任何人死去!
原來人的體溫如此地熾人,仿佛可以融化內心的積雪,並且熨燙冰冷的心,鄢天祐鼻子一酸,淚水忍不住潸然而下。
從來不知道擁抱是如此地溫暖柔軟,想不到這個世界上還有人重視他,看來他不再是孤單一人,或許生活會多點趣味,不再毫無意義可言!或許……
☆
虛弱蒼白的小臉已然熟睡,丁奕心小心翼翼地替鄢天祐拉好被子,安靜地坐在旁邊,守護她的「睡王子」。
鄢天祐的身體比一般人孱弱,特別容易感到疲累,所以大部分的時間他都在睡覺,而丁奕心則會守在一旁,一邊看書、一邊陪伴著他。
驚心動魄的自殺不遂事件,把整個鄢家搞得人仰馬翻,阿姨更是當場昏倒,鄢天祐則差點沒命,如果不是他沒割中動脈的話,恐怕早已救不活了。
因為失血過多,他的身體更加虛弱了,需要好好地休息調理,平日囂張跋扈、蠻橫任性的臉孔,相信還要好長一段時間才會看得到。
生與死有什麼分別?反正我的世界只有四面牆!
當時鄢天祐那句絕望的話,一直縈繞在丁奕心耳際,令她感到好心酸。
是因為在極度呵護下成長,與外界完全隔離,鄢天祐才會對生命感到絕望,而萌生輕生的念頭吧!
原來他是如此地孤獨悲觀,想不到鄢家為他悉心築起的堡壘,對他來說,卻是一個可怕的牢籠,甚至想以死來獲得擺月兌。
不過說句公道話,鄢家的確過度保護鄢天祐,偌大的鄢家,他就只能呆在房間里,恐怕除了醫院外,他沒去過其他地方,再加上他飲食起居的時間與家人不同,每一餐他都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享用。
說到鄢天祐的飲食,還真讓丁奕心大開眼界,他所有食物全都經過特殊處理,不但根據營養師調配,而且還全是不用咀嚼的流質食物,這是因為怕他會不小心咬到舌頭或兩頰之故。
舉凡種種的照顧和關注,在鄢天祐身上多不勝數,雖說是為了怕他受傷,但卻完全剝奪了他的生活樂趣,善意的愛護全變成極大的負擔。
不行,再這樣下去實在不行。丁奕心認為不能再讓鄢天祐繼續過這樣的生活,她決定找阿姨談談,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她決定付諸行動。
「阿姨,鄢伯伯,你們有沒有空?」丁奕心在二樓的偏廳找到鄢孝宏夫婦。
事情發生後,現在的鄢太太如驚弓之鳥,看見丁奕心小小的身影出現,她隨即彈起來追問。「是不是天祐出了什麼事?」
「不是,他什麼事都沒有,他正在睡覺。」丁奕心連忙搖頭說明。「只是,我有事情想找你們。」
「你太過躁心了,別嚇著小孩。」放下酒杯,鄢孝宏輕擁愛妻的肩膀撫慰,她最近都比較神經質。「奕心,你有什麼事要跟我們談?」
「是關于天祐……」丁奕心想著該如何啟齒。
「那個孩子,想不到他會這麼傻,竟然看不開。」鄢孝宏實在不太了解自己的兒子,他枉為人父。
「天祐到底在想什麼?他有什麼不開心的事,為何不告訴我們?」鄢太太喉嚨酸楚,眼眸內水氣氤氳。
她可不是要來令鄢氏夫婦自責內疚,丁奕心急忙道出自己的想法。「其實天祐他是因為太過孤單寂寞,他一直很想當個普通小孩,可以上學讀書、結交朋友。」
「我們也知道一直以來苦了他,可是他的身體需要悉心照顧,與外界接觸實在太危險了,正常人的生活會讓他吃不消的。」
鄢太太的出發點雖是為了兒子著想,可是做法太偏激了。
「阿姨,請不要怪我坦白,我覺得天祐受到過分的保護了,你們的做法令他失去自由與快樂。」雖然待在鄢家的日子尚淺,丁奕心卻觀察得十分入微。
「我知道天祐非常渴望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很多事都想嘗試去做,想要盡情奔跑、想要開懷大笑、想要接觸所有新奇好玩的事物,就算會受傷他也不在乎……」
听著她的話,鄢孝宏夫婦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雖然明知那些平凡不過的生活,一直是兒子畢生的渴望,面對兒子懇求的眼神他們總是選擇視而不見,完全沒正視過他的真正需要,正因為他們害怕失去,所以才會保護過度,殊不知,這麼做已不知不覺傷害了兒子。
他們的做法難道真的錯了嗎?他們是否該放手,不要太過緊張,嘗試把兒子當成一般小孩看待,讓他享有童年應有的快樂生活。
鄢孝宏緊握妻子的手,他們在彼此眼里讀出某種相同的訊息。
「奕心,你說得很有道理,我們會認真考慮,重新安排天祐的生活。」
「真的太好了!」丁奕心笑逐顏開。「那是不是可以讓他上學呢?」
「不能躁之過急,現在首先是要調養好天祐的身體!」知道小女孩是真心為兒子著想,鄢太太既感激又安慰。
「你們不用擔心,我會一直陪在天祐身邊。」丁奕心拍胸脯保證。
于是,為了有能力保護鄢天祐,丁奕心開始學習武術,並且提議讓鄢天祐一起習武,既可自衛防身又可強身健體,還能修心養性、鍛煉體能。
剛好鄢家與武術名家的鐵家有點交情,特地請鐵家的大公子親自指導他們。
雖然鄢天祐仍沒能去上學讀書,但生活有了很大的改變,他的世界已不再只有四面牆,他可以在鄢家自由進出,與家人同桌用餐,生活不再單調無趣,變得多彩多姿、健康朝氣。
鄢天祐與丁奕心的關系也變得友好,雖然仍愛擺臉色、愛發少爺脾氣,但已較少欺負人,心中對她的喜愛也與日俱增,對她的常伴左右與唯命是從更是覺得理所當然又不可或缺。
國中開始,鄢天祐終于可以一償宿願,進入某私立名門學府就讀,開始接觸這個世界,正式展開他的人生。
***
自尊心極強的鄢天祐,不想受到特別的待遇或歧視,一直隱瞞他的病情。從不與人有身體接觸的他,常遭受誤解,以為他是個有潔癖或目中無人的家伙。
在同學眼中,他是個自以為是、不可一世的驕縱少爺,瞧不起別人又不屑與人打交道;在鄢氏員工眼中,他則是個喜歡玩通宵而不能早起,喜歡躲懶而不工作的半吊子二世祖。
縱然他長得一表人才,又是金龜婿,公司上下卻沒半個女職員敢靠近他,只因為他脾氣暴躁又不近人情,傲慢冷漠得教人退避三舍。
鄢天祐的苦一直只有丁奕心最清楚明了,沒有人比她更懂他、更包容他。
回過神的丁奕心放下手邊的工作,午飯時間已過,卻還沒看見鄢天祐的身影,她不禁擔心起來。
因為早上起不來的關系,鄢天祐只工作半天,平常他都會在中午左右進公司,今天卻遲遲不見人影,不會是身體不舒服吧,她還是打電話問司機好了。
「漢叔,你與少爺人在哪里?」
「小姐,我們在士林的百齡運動公園。」
百齡運動公園?唉!誰惹他不高興了?「你們何時回公司?」
「少爺沒交代。」漢叔是個老實人,說話不會拐彎抹角。「小姐,少爺去了很久都還沒回來,我有點擔心他。」
「我現在過去看看。」丁奕心二話不說起身離開。「如果少爺回來了,你通知我一聲,不要讓他知道我正要去找他。」
「是,我知道。」
☆
偌大的公園內,丁奕心毫不猶豫地往足球場走去,在河岸護提的固定看台上,她輕易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知道每當鄢天祐有心事或感到苦悶時,他總會跑到這里,遠遠地觀看球員們在球場上揮汗淋灕的英姿,流露出羨慕渴望的眼神,這些年來他的習慣從沒改變,改變的恐怕只有他的心境吧!
丁奕心靜靜地站在一隅,習慣從後頭凝望他落寞孤單的背影,她並沒上前打擾他,打算等他要走的時候才現身。
這個總是讓她擔憂心疼的男人,她多想上前擁抱他,給予安慰支持,分擔他的苦惱傷痛,如果她的溫柔能夠融化他高築的藩籬、她的愛意能夠溫暖他冰封的心,那樣子她便不會佇立在這里,說什麼她都會飛撲進他的懷里。
丁奕心勾起一抹無奈的笑容,知道自己如果真的不顧一切靠近他,執意進駐他的心扉,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甩開她,然後逃得遠遠的,永遠不再回頭。
因為現在的他已經不再需要她的慰藉、不再喜歡被她踫觸,更討厭她的積極主動。不像小的時候,只要她牽著他的手或擁抱他,他就會非常高興地回應她,不是緊握她的小手,就是抱著她不放,略帶笨拙的俊臉更會流露出被人需要與重視的喜悅,他那窩心又珍惜的表情教她如何也忘不了。
到底他在何時開始變得如此無情,何時開始對她疏遠冷漠?
她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在大三那年,在那個事故發生之後……
「小姐,你一個人嗎?」
「足球場上有你認識的人嗎?」
兩名身穿球衣的高大男子打斷了丁奕心的思緒,瞧他們一臉的戲謔,丁奕心板著臉孔、站直身子,不過她天生柔順的外表起不了任何威嚇的作用。
「我只是看看而已。」就連她的嗓子也是柔和動听。
兩名青年看女子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色心油然而生。
「如果你對足球有興趣的話,我們非常樂意為你示範。」
「對,我們是校隊的正式球員,待會兒有場友誼賽,歡迎你來觀看。」
「抱歉,請讓我獨處好嗎?」丁奕心客氣地婉拒。
不過兩名青年顯然是听不懂,繼續纏著丁奕心不放。
鄢天祐聞聲回頭張望,看見這一幕一點也不陌生的戲碼,感到非常地不悅。
丁奕心向來很會招惹麻煩,誰教她長得一副極需要男人呵護的模樣。
鄢天祐緩緩站起來,雙手插入褲袋,繼續冷眼旁觀,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
實際上,鄢天祐的內心翻騰不已,他很想上前制止,更恨不得立刻出手趕走那兩個色眯眯的登徒子,挺身而出保護自己所愛的女人。
可是他憑什麼去英雄救美?就憑他這個不能受傷的嬌貴身體?
到頭來弄得自己受傷,反倒要她來救他,豈不變成天大的笑話!
他這個窩囊廢想要變成男子漢,再過八百輩子也不可能呀!
就在青年企圖染指女子的時候,反應敏捷的丁奕心一個擒拿,輕易擺月兌魔爪。
兩名年輕人想不到女子竟然會防身術,只好夾著尾巴逃之夭夭。
打發掉糾纏,丁奕心隨即發現鄢天祐筆直朝她而來,不難瞧出他步伐中帶著濃重的怒氣。
「你來干什麼,跑來給我惹麻煩嗎?」鄢天祐用質問的語氣問她。「只要你出現準沒好事,害我耳根子不能清靜。」
「抱歉,打擾你了。」丁奕心低垂著頭。
「道歉有什麼用?我什麼好心情都全給你破壞掉了,你在公司沒事干嗎,為什麼跑來這里?」他的抱怨簡直是連珠炮。
「你一直不回公司,我有點擔心,所以才過來看看。」她柔聲地回答。
鄢天祐冷冷地睥睨著她。「哼!你擔心什麼?沒有你在身邊,我也死不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丁奕心急忙澄清,為何他老是要曲解她的心意?
「那你是什麼意思?老是喜歡管東管西,擺出一副鄢家小媳婦的模樣。」鄢天祐將鄙夷的目光疾射在她身上。
「我沒有。」她倍感委屈,皓齒輕咬下唇。
「你明明就是!你以為你是誰?」鄢天祐輕抬她的下巴,深幽的銳眸不帶半點感情,神情厭惡不悅,唇邊則抿著一抹冷笑。「別以為上了我的床便是我的女人,你不要妄想以鄢少女乃女乃的身分自居。」
丁奕心的臉色一下子刷白,他的嘲諷永遠一針見血。
鄢天祐可沒打算放過她,他加重手上的力道,極盡侮辱之能事。「你就別再裝蒜了,那天你應該把我的話听得一清二楚,記住,你只是我的伴,別妄想可以嫁入鄢家當少女乃女乃,我鄢天祐不會娶你這個孤女的。」
閉起眼楮不讓傷心泄露出來,丁奕心隱約猜到他無情傷害她的真正目的,可是她不要,不想被他驅逐,不想抹煞掉兩人的感情,她絕對不會如他所願!
「為什麼你要故意說這種話?這明明不是你的真心話,你這樣傷害我,你會感到高興嗎?」丁奕心打從心底呼喊出來,受傷恐懼緊緊地拴住她,她害怕就這樣失去他,一段情被他扼殺埋葬掉。
鄢天祐放開手,頹然垂在身側,他趕緊握拳,竭力不讓自己去踫觸她,苦苦壓下想要擁她入懷的沖動與渴望。
他絕對不能心軟動搖,反正這一天始終要面對,既然傷害無可避免,就不該有所眷戀,讓傷害一再地重復下去。
「當然高興,簡直是大快人心。」鄢天祐斂下所有的感情,藏好破碎的心,俊容僵硬冷凝,從齒縫中擠出違背良心的話。「如果受不了的話,你盡管走,別老是在我身邊打轉。」
不再多看丁奕心一眼,鄢天祐狠心拂袖而去,並下定決心,把他們的一切畫上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