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啦!她好開心,這是不是叫做約會?
學校下課時,女生們總圍在一起,談論著自己的男朋友,而她在旁邊也听說了,男女約會時都會去動物園、水族館這些地方。
俞東彥卻毫不猶豫地答應她,要和她一起同游約會勝地。
期待的星期天終于到來,興奮得睡不著的水靈幾乎徹夜未眠,眼楮一睜開,就被晴朗的天氣誘引,勾著她的心急急踏上郊游的旅程。
接近聖誕節,街道滿布燈飾擺設,四處洋溢著歡樂浪漫的氣氛,就連動物園也不例外。
俞東彥拿著地圖指南,認真研究著。「園館原來也不小,你想看什麼動物?」
水靈很快回答。「企鵝。」
「企鵝?」他揚揚濃眉在紙上找尋。「好,那我們先去參觀企鵝館,然後邊走邊看。」
細心體貼的俞東彥不時牽著她的手一起走,人多時會摟住她的肩膀,將她納入臂彎里保護,水靈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快樂得像踏在雲端上,飄飄然、醉醺醺。
其實她會想來動物園,主要不是因為同學們口中的約會地點,而是小時候每逢聖誕節,爸爸媽媽都會帶她去動物園。對她來說,這里是個充滿歡欣快樂的地方,她一直渴望能和家人重游,現在算是實現了。
途中,水靈被水賴頑皮又逗趣的動作惹得發笑,她轉頭看向身旁的俞東彥。
他正把雙手放在唇邊吹氣,還不斷柔搓雙手,呼出的白煙裊裊上升。
他覺得冷嗎?也難怪他會覺得冷,誰教他穿得這麼單薄!
燈芯絨西裝外套底下只里著一件襯衫,而且外套全敞開,看來的確帥氣有型,但穿在身上卻等于白穿,根本不能保暖。
她想也沒想便于工作動手解下自己的圍巾,自然地踮起腳尖替他系上,然後主動握住他的大掌問︰「有沒有溫暖一點?」
關心的話語月兌口而出,她才驚覺自己的舉動大膽又唐突,想要怞回手,卻被他緊緊包裹在大掌內不放。
俞東彥睨著她嫣紅一片的粉臉,發出會心微笑,她的關懷教他意外,同時也感到窩心,他抓牢她的手,一起放在唇邊吹氣。
「嗯,很溫暖。」他愉快地一把抱著她,冰冷的臉頰貼著她的發。「不過還是這樣比較溫暖,有你這個流動暖爐在身邊,我也不怕冷了。」
這種微妙的悸動是什麼?她一邊自問,一邊隔著大衣,感覺他的擁抱如此有力。她渾身熾熱,心胸顫動,灼人的熱力蔓延開來,想知道他的身心是不是也象她一樣暖透了?
但他也不能一直抱著她取暖,俞東彥放開她,月兌下圍巾,重新替她系好。
「你要有身為歌手的自覺,小心保護喉嚨,避免著涼。」他再次牽起她的手,搖晃兩下。「其實我並不覺得冷,只是手比較冰,所以只要這樣暖暖手就好。」
再說,他一個大男人,怎能戴著那種女生用的可愛圍巾走來走去?
不過天氣真冷,寒風刺骨肆虐著,在動物園游覽比工作一整天還要累。
他老了嗎?俞東彥在心中自嘲地問。
沒錯,他的確老了,他的心境蒼老得很,早已過了單稚純真的年齡。看著水靈玩得不亦樂乎的模樣,即使他的雙腿酸軟疲憊,也覺得一切都值得。
難得她坦白地展露出純真開朗的一面,恣意開懷歡笑,表情生動率直,想她本該是這樣可愛活潑的少女。
他很慶幸自己可以保護她,讓她保有這份純真,沒有失去笑容和希望,不象自己……
俞東彥甩甩頭,不想緬懷過去。
瞧水靈看得目不轉楮,他俯下頭,在她耳邊交代︰「我去買點飲料,很快就回來,你不要走開。」
看到她點頭回應,他才放心走往附近的販賣部,順便找個地方怞煙。
咦?剛才俞東彥好象對她說了什麼……水錄回頭找他,才驚覺已經看不見他的身影,她慌忙四處張望。
他好象是說去買飲料,叫自己在哪里等他嗎?她連忙趕過去附近的販賣部,才發現今天人真多,想要找個高個子也不容易。
前方那個高高的男人,背影很象俞東彥,可是水靈一下子就被人群阻擋了視線,只好焦急地跟過去,不知不覺越走越遠,迷失了方向。
走回來的俞東彥找不到水靈,第一時間拿出手機打給她,竟然沒人接听,他擰著眉心,擔憂她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他在附近找了一遍,找得越久就越著急、後悔,他真不應該離開她身邊,讓她一個人落單,說不定還會被人拐走!他霍地停住腳步。
他急瘋了嗎?台北的治安才沒這麼差,她又不是什麼富豪千金,無緣無故怎麼會遇上擄人勒贖?
倒是她被動物吸引,而在某處看得忘形的呆能性還比較大,但她畢竟是個漂亮美眉,被人搭訕蚤擾的機率更是理所當然的高。
糟糕!她會不會被登徒子盯上、受到欺負?象她這種害羞怕事的人,很容易成為犯人下手的對象。
俞東彥暗叫不妙,只要想象她被欺負的情景,他就焦急如焚,擔憂不安。
此時他的身旁有兩名女子經過,傳來的對話讓他一驚。
「你看到了嗎?剛才那個女孩哭得好傷心,好象和家人走散了。」
「是不是那個長得很可愛,長長頭發……」
「那個女孩在哪里?」俞東彥一個轉身,非常唐突地向路人追問。
莫名冒出來一個大帥哥,兩名女子錯愕得出神,一時忘記要回話。
意識到自己過于冒味,俞東彥扯出一抹迷人笑容。「呃……請問你們在哪里看到那個哭泣的女孩?」
「那邊。」被煞個正著的女子們十分熱心地幫忙。「我們可以帶你過去。」
匆忙丟下一句道謝的俞東彥早已跑走,壓根兒不理會她們的好意,一心只念著哭得好傷心的女孩,他的小靈一定正慌亂無措,都怪他不好,丟下她一個人。
他照指引的方向,找到了一個正號啕大哭的七、八歲小女孩,且她正和家人重逢。
滿懷希望的俞東彥撲了個空,心情更加焦躁不安,四處都沒有小靈的身影,她不會真的被什麼不良分子騙走吧?
在听到全園廣播後,他突然啞然失笑。
真是的!他平日的精明冷靜去了哪里?知己沖知己找也不會有結果。
他只要去服務中心廣播,就可以找回小靈了,這點常識連小學生都會,他竟然一時忽略,還知己想一堆有的沒的來嚇自己。
小靈現在一定杵在哪里干著急,正等待他來找她,他還是不要再磨磨蹭蹭,浪費時間。
他去了哪里?怎麼到處都看不到他?說不不定期他在原地等她,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找不到回去的路,她該怎麼辦?
水靈心慌意亂,不知道該往哪里走。要不是她忘記帶手機,又沒記住俞東彥或方雅的手機號碼,她就可以打給他們了。
現在她只能六神無主地站在路旁,注意每一個路過的男人。
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害她重心不穩跌在地上,膝蓋和手掌都擦傷了,蓄積在眼眶已久的淚水終于滴下。
「對不起。」路人趕忙道歉,朝她伸出援手。「小姐,你沒事吧?」
水靈搖頭,飛快用手背擦掉眼淚,站在來後一溜煙跑走,她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狼狽窘迫,盡往人少的地方走,累了就在石椅上坐下來。
心情稍微平復下來後,她抬頭察看,發現這里沒什麼人,教她更茫然無措。
「小姐,一個人嗎?」
兩個陌生男人赫然出現在她眼前,水靈隨即垂下頭,十指抓緊皮包。
打扮帥氣的少年專程到動物園物色馬子,卻發現沒什麼好貨色,本來以為要空手而回,擦身而過的美少女卻正好讓他們驚艷,便偷偷跟蹤她而來。
「和朋友走散了?」男人猜測。
水靈勉為其難地點頭,想著是不是該溜走時,男人們已分別坐在她兩旁。
「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陪你一起去找。」男人們有意無意坐近。
「你朋友長什麼樣子、穿什麼衣服?」
「不……用了。」水靈寒毛直豎,不住瑟縮。
這里清幽無人,不會受人打擾,無疑是佔便宜的好地方,況且女孩長得實在漂亮,男人們豈會放過這大好時機?
「你不用客氣,助人為快樂之本,看見別人有困難,我們不會袖手旁觀。」
「難得我們在這里相遇,表示我們有緣,就交個朋友吧,你叫什麼名字?」
說話的男人伸手搭上她的肩膀,另一只大掌覆上她的手背。
「不要!」水靈驚嚇得開口抗議,全身都在掙扎,臂膀卻被男人抓著不放。
「小姐,你冷靜點,我們並沒有惡意,只想和你交個朋友。」見到她的反應如此激動,男人們面面相覷。
擔驚受怕的水靈忍不住哭了出來,眼淚一發不可收拾。
男人們反而吃了一驚,他們根本沒對她做什麼,她就能哭得這麼傷心。
「喂,小姐,你不要哭啦,我們放手就是了。」
男人們還沒來得及收手,便從背後傳來一聲怒喝。「放開她!」
一轉頭,才瞧見一個相當高大的男人,正怒氣沖沖地朝他們沖過來,他們隨即心虛地彈起來,遠離還在哭泣的少女。
瞥見水靈怞怞噎噎的樣子,震怒的俞東彥揪住其中一名男子的衣領,冷聲喝問︰「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我們什麼都還沒做。」男人心直口快,一個不慎說出真心話。
還沒?俞東彥惡狠狠瞪著他們,心想,要是來晚了,他們會對小靈做什麼?
火冒三丈的俞東彥二話不說,揮拳打得回話的男人跌倒在地,再來勢洶洶地走向另一個男人。
「大哥,有話好好說,我們真的沒有傷害她。」飽受威脅的男人邊後退邊解釋。
壓根兒不相信他的鬼話,俞東彥很快逮住男人,正想揮拳之際,一雙小手從後面抱著他的腰,微顫的身體緊緊貼著他的背。
感覺到背後的人兒在拼命搖頭,俞東彥瞬間冷靜下來,用眼神喝退男人,任由他們落荒而逃。
俞東彥一個轉身,把水靈納入懷里,情不自禁地緊緊摟抱著她。幸好他听見她微弱的叫聲,才讓他發現她在這里,不然她真的會被欺負。
待在熟悉的臂彎內,嗅著他獨有的男性氣味,水靈漸漸平靜下來,從他如雷鼓動的心跳聲,就能知道他有多擔心著急。
「對不起,我不應該一個人走開,讓你落單。」俞東彥放開她,上上下下仔細檢查,不難發現她受驚的小臉淚痕交錯,衣服有點凌亂,連絲襪也破了。
「你怎麼會受傷?」俞東彥把她按坐在石凳上,單膝跪在地上,檢視她膝蓋的傷口,然後反手握住她的手腕,雖然只是擦破皮,但已經足以讓他心疼不已。
「我……不小心……跌倒。」水靈支吾其詞。
看著他突然親昵地輕吻她的手掌,酥麻的感覺讓她渾身一顫,以及好象要爆炸開來,接下來他居然把她整個橫抱起,害她幾乎失聲尖叫。
「我帶你去護理站包兒。」他若克其事地說著。
「我可以……自己走。」她漲紅臉蛋,害怕這種夸張的公主抱惹人注目,她不想成為目光焦點。
「不行。」俞東彥不舍她負傷行走,立即拒絕,無視旁人的目瞪口呆和議論紛紛,快步走往護理站。
水靈只好把臉埋進他胸膛,躲起來不讓人看見,這樣難為情地被他抱著,她真的快要休克暈倒了。
不過在暈倒之前,她還是平安到達護理站,並接受妥善的護理包扎。
「我們回家吧。」剛走出護理站,俞東彥便體貼地提議。
「我沒事了,我們可以繼續參觀。」水靈不是貪玩,只是不想掃他的游興。
「可是我被嚇到了,讓你受傷,陷入險境,我才知道原來自己的以及沒想象中強壯。」他滿臉認真,余悸猶存。
「對不起,如果我沒忘記帶手機的話……」她帶得好愧疚,他放假出來玩的原意,明明是想輕松一下,結果卻讓他更忙碌,四處奔走。
「跟你沒關系,是我太粗心,我們才會走散,是我這個監護人失職了。」俞東彥深感自責,再次擁她入懷。
「我保證不會有下次,我絕對不會再讓你離開我的視線範圍,不會再讓你受到驚嚇或傷害。」他信誓旦旦地承諾。
安全感源源不絕注入水靈的心里,她閉上水眸,怯怯地伸手摟抱著他,不睬路旁的行人觀眾。
她別無所求,她的世界只要有他就夠了。
天啦!她好幸福,上天會不會嫉妒這樣幸福的她?
好熱!
被濕潤汗水黏附的不適感讓水靈悠然睜眼,醒轉過來,想要起來卻動彈不得,因為有一雙沉重的臂膀正把她整個人圈抱著。
這是什麼情形?俞東彥正躺在狹窄的沙發上,懷里窩著嬌小的她,他的大掌分別摟抱著她的肩和腰,好象還在熟睡。
水靈詫異過後,很快回想起來。
他們離開動物園,在外面吃過東西後就踏上歸途,一回到家,俞東彥隨即疲憊地半躺進沙發里,喊說又累又冷,象個小孩子一樣,率性地倒頭大睡。
怕他著涼,水靈勸他回房睡,他卻一把拉她入懷,霸道地要她當人肉抱枕給他取暖,結果兩人抱在一起,居然不知不覺睡著了。
現在幾點?他們睡了多久?
水靈抬起頭,看著他熟睡的側臉,連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的距離,教她心跳不已,戀慕的目光流連不去,貪婪地再三梭巡著他的臉龐。
他呼出來的熱氣輕拂過她的臉,攪知己了她的心湖,讓她莫名害臊悸動。
不行,她要趕快起來。水靈微側身,想要拿開他的大掌,赫赫發現他渾身滾燙,難怪會體溫這麼高了,原來他流了很多汗。
「老師,老師。」她輕推他的胸膛叫喚。「起來,老師。」
被吵醒的俞東彥眼皮沉重得張不開,渾身肌肉酸痛,他低吟一聲,自然地收攏臂膀,偏個頭親吻她的發。
「什麼老師?你又不是我的學生。」他低聲嘀咕,鼻音濃重,聲音沙啞。
他到底醒了沒有?她顧不了害臊,心焦地月兌口而出︰「俞東彥,起來,你身體很燙,好象發燒了。」
這次竟是連名帶姓地叫他!她真不懂分寸,即使不叫他爸爸,起碼也叫他一聲彥哥吧!
俞東彥霍地睜眼,他的確極度不適,頭昏腦脹,額際冒冷汗,喉嚨干涸得象火燒般難受,身體忽冷忽熱,使不出一點力氣,他可能真的發燒了。
如她所願地放開手,他讓她起身,自己再勉力坐起。
水靈伸手探一探他的額好燙!「你燒得很厲害,我們去醫院。」
醫院?他只不過發燒而已!心里暗笑她小題大做,他一掌拉下她的手,把額頭貼著她的額感到一陣清涼。「不用,我只要吃點藥,睡一覺就好。」
「可是……」
「乖,給我倒杯水,拿退燒藥給我。」他安撫她,身體往後一靠,後頸枕在沙發椅背,搓柔痛得要命的太陽袕。
她不再爭辯,听從他的吩咐,等他吃過藥之後,扶他回房間休息。
看她一臉憂心忡忡,站在他床前不肯走,俞東彥給她一個安慰的笑容。「我真的沒事,不用擔心。」
「那我留下來照顧你。」水靈坐在床邊,替他拉好被子。
「我要睡覺,你留下來也沒用。」他有氣無力,眼皮重到幾乎快合上。
「我不走。」她固執地小聲拒絕。
見她難得不順從,他用力睜眼,一把扣住她的皓腕,把她拉進懷里,低頭親吻她的耳垂,壞心眼地撂話威嚇她。「你再不走,我就要吻你,把病菌傳染給你。」
天呀!他在說什麼?他鐵定燒壞腦子了,才會說出這種曖昧的話,水靈的耳根子熟透,飛快推開他。
看來這招奏效了,他痛苦地閉上眼,粗聲趕人︰「你快給我出去,不準再踏進這房間一步。」
她什麼時候被他惡言相向過?水靈又驚又怕,但看他生病難過的表情,她沒來由地不住心疼,勇敢地再次懇求。「讓我……待一會兒就好。」
「叫你出去听不懂嗎?」俞東彥實在太累,沒力氣繼續和她爭辯或好言相勸,他揮揮手驅趕,然後強硬地轉過身,把臉龐埋在枕頭上,不再理會她。
要不是因為他生病,這些話說得沒什麼威嚇力,否則還真傷了她的心!
水靈擔憂地看著床上的男人,感覺他有點鬧別扭,她很驚訝他也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他絕對是燒到腦子不正常了。
她無奈地離開他的臥房,替他關好門。她當然不會對病人置之不顧,只是先去廚房煮粥,然後拿了盆水和毛巾,再悄悄返回他的房間。
她躡手躡腳靠坐在床前,替他擦掉汗,悉心照顧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