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納哥的暖和晨光透過酒店的落地窗,溫柔地叫醒了床上形容冷峻的男人。
掀起薄被,檸立于床邊的身軀沐浴在陽光之下,呈現古銅色的健美光澤,寬闊厚實的兩肩玉小月復上性感的肚臍之間正是一個完美的三角形,身上一塊又一塊賁起的肌肉仿如精鑄的鋼鐵,而幾道刀槍遺留下來的傷痕正成了勇武的徽章。
隨手拾起昨夜在激情中丟棄在地上的浴袍披在身上,掩藏了精干的身軀,梳洗過後,倒了一杯伏特加,拿在手中,邊喝,邊走回大床。
曉特早就醒了過來,一直懶洋洋地窩在被窩里一動不動的,只有圓潤的眼珠骨碌碌地隨著伊藤龍一郎的身形左右移動。
「早安。」坐在床沿,在曉特光潔的額上親了一口後,伊藤龍一郎將手中的酒送到他面前。
看著水晶杯里透徹的伏特加半晌,曉特搖搖頭,以清晨猶帶沙啞的聲音說。
「我要水。」
伊藤龍一郎雖然稍感意外,但還是為他取來一杯清水。
看著翻身伏在床上,捧著水杯喝水的曉特,伊藤龍一郎線條剛硬的臉上浮起了溫柔的神色。
「曉特,今天想到哪兒去?」
「海灘,摩納哥公園,神學院,博物館全都去過了……」
曉特屈起手指頭一一數著,言語間似乎對游覽再沒有什麼濃厚的興趣。
伊藤龍一郎伸出手為他梳整凌亂的卷發並提議。
「我們可以坐火車到尼斯的BrasserieFlo午餐,晚上再乘直升飛機到巴黎歌劇院,如果我沒有記錯,現在正上演你喜歡的歌聲魅影。」
「不!」面對如此浪漫的邀約,曉特的反應竟然是立即拒絕。听到他的斷然拒絕,伊藤龍一郎壓下眉頭,精明的黑眼內浮起了質疑。
曉特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失言了,懊惱地掩住了嘴巴,躊躇了一會才囁嚅著聲音說。
「其實……今天,我要去試車。」邊說還邊以眼角偷偷地打量著伊藤龍一郎的臉色。
難怪不要酒!只見伊藤龍一郎冷哼一聲,抿著嘴站起來,不發一言地走到牆角,打開衣櫃,解下浴袍,換上整齊的衣服。
看不出喜怒的背影,令曉特心中的不安倍增。
「龍一郎,你別生氣……你怞空陪了我幾天,應該也有事要忙吧?你的生意……」
在因內疚而顯得細細碎碎的嗓音中,伊藤龍一郎霍地轉過頭,打斷他的說話。
「意思是要我忙自己的事,別煩你,是嗎?」在他漆黑的眼楮內燃著名為憤怒的火焰。
曉特為之語塞,琥珀色的眸子尷尬地垂下,兩道凌厲的視線緊盯著他的頭頂,令人窒息的沉默氣氛彌漫在空氣之中。
半晌之後,受不住沉重壓力的曉特首先仰起頭,隨著金黃的卷發飄揚空中,吐出充滿力量的聲音。
「龍一郎,我覺得即使是情人,也需要私人的空間。」
聞言,伊藤龍一郎的臉色一片鐵黑。
「而你需要的私人空間就是賽車?」本來沉著的嗓音難以抑制地高揚起來。
食指緊張地抓緊了被褥,曉特斷然點頭。
伊藤龍一郎氣得發抖,手倏然地一拉,將剛打上脖子的領帶用力扯下,丟在地上。
領帶上鑽石領帶夾撞到櫃腳發出刺耳的聲響,宣示主人的盛怒,曉特結實的雙肩抖了一下,但是,仍然將下巴仰得高高的,表現出他的堅持。
面對曉特的倔強,伊藤龍一郎掐緊了拳頭,久久,彎下高大的身軀將領帶拾起,故意以打領結的仔細動作努力地將心中的激越壓制下來。
看著全身鏡中冷靜沉穩的倒影,自覺將情緒完全控制好之後,伊藤龍一郎才轉身向床上的金發男子說話。
「起來吧!吃過早餐,我送你到賽車場。」
瓖在俊臉上仿如琥珀色的雙眸立時睜圓,散發出驚訝的光芒。
「快換衣服。」直至伊藤龍一郎將衣服拋到他頭上,曉特才在訝異中找回自己的聲音。
「不氣了?」
「面對你,要生氣的事太多了,如果事事氣憤,我怕自己活不長。」伊藤龍一郎走過去,伸出手將他拉起來,再幫他套上圓領上衣。
在刻意挖苦的聲音中,曉特笑了起來,在他高聳的額上親了一口,就哼著歌輕快地跑進浴室去梳洗。
伊藤龍一郎撫著前額笑了一笑,只是,當目送那道修長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浴室門後,臉色再次沉了下去。
他早就知道曉特愛賽車多過愛世界上的任何東西,這是一個事實,既然無法改變,就只能夠容忍。
但是……
伊藤龍一郎掐住了拳頭,指節賁起啪啪作響。他實在不知道當自己的容忍力到達頂點之後,會做出什麼事來。
◇◇◇
黃昏的斜陽映照在石路上,剛在場上跑了一圈的曉特熄滅引擎,跳出駕駛艙,月兌下頭盔,隨手丟到一旁的技術人員手上。
接著,他托著頭,被賽車服包裹的修長身軀一動不動地坐在摺椅上,沉默不語。
技術人員都知道他正在腦海中重演剛才打開每一個動作,檢修站的所有人都盡量放輕手腳,壓低聲音,以免打擾他的思索。
濃密的睫扇緩緩地掩蓋琥珀色的眸子,在漆黑的畫面前方漸漸地出現一條光明的路道。
在呼嘯的風聲中,托于下顎,在手套保護下的手指正輕輕跳動著,將剛才在車上所做的每一個動作重現,再作出適當的調整。
如果轉彎時將轉桿位的時間提早,車速應該可以再快上0.01秒,還有轉彎時要……
當曉特•格蘭度的腦袋拼命轉動的時候,偏偏有人打擾了他。
「你好!」一把甜美而帶著自信的嗓音,輕易地擊潰了曉特的集中力。
他倏地睜大眼楮,隱含不悅的眼神向聲音的方向掃去,聲音的主人是一名身穿緊身賽車服、五分褲,身材高挑,梳著羽毛剪短發,眉彎如月,肌膚呈蜜糖色澤的長腿美人。
「我叫伊娃。」美人主動伸出手,自我介紹。
向來對美女感興趣的曉特此時的反應卻是冷淡的,莫說握手,他甚至沒有多看她一眼,就再次閉上眼楮。
只要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世界冠軍曉特•格蘭度在賽車場上絕對認真。對現在的他來說,這個女人的出現只是打擾了他集中精神。
被漠視的難堪,令長腿美人臉色微微一變,接著又裝得若無其事地強笑起來,故意道。
「我是米納爾迪車隊的車手。」
果然,一提起最感興趣的賽車,曉特立即抬起頭來。
「你?」微揚的聲音之中寫滿了好奇耳和不以為然,眸子在她窈窕的身上轉了一圈,心付︰這麼縴幼的手臂可以扭方向盤嗎?而且他從來沒在賽車場上見過她。
「唔!」女子笑著點點頭,又補充一句。「我是候補車手。」
曉特隨意點頭,兩人之間的氣氛再次冷卻下來。
「難得近距離看到世界冠軍,所以……我……」美麗的女子以仿若小女孩看見偶像的語氣述說自己的心情,蜜色的雙頰亦難以控制地紅了起來。
沒有人會不喜歡被奉承、被傾慕——包括曉特•格蘭度。
在伊娃的小女孩表情面前,他愉悅地勾起了唇角,琥珀雙眸再次在她優美的身段,還有美麗的臉龐上來回掃視幾遍,突然覺得她看起來討人喜歡多了。
「可以聊一會嗎?」伊娃努力忍耐著被渾身打量的不快,提出甜美的邀約,但是,曉特卻搖搖頭。
「抱歉,我要離開了。」垂首看手表一眼,曉特站了起來打算更衣離開。
伊娃的兩彎眉頭擰了起來,臉孔上浮現失望之色,曉特從眼角窺覬到在她美麗臉孔上的失望神色,猶豫了一下。
「或者我們可以邊走邊說。」身為一個優秀的法國人,他自幼所受的教育就是千萬別令淑女失望——特別是美麗的淑女。
「謝謝。」伊娃甜笑著點頭。
她果真在檢修站中等候曉特,待他更換了休閑服,便迎了上去,毫不避諱身軀的接觸,自自然然地勾起曉特的臂膀。
正門早就被記著和攝影師擠得水泄不通,與曉特•格蘭度發色、體形相近的技術人員穿上同款的休閑服,太陽眼鏡和運動帽,引開他們的注意。
而曉特•格蘭度則攜著美女悠然地從側門離開。
兩人的話題環繞賽車,還有摩納哥的美景,在附近來往的技術人員都可以看到他們親密地交頭接耳,而得知對方亦是來自法國之後,悅耳的歡笑聲更是響個不停。
曉特對身旁的美女越來越有興趣,掌心在她的背婰間悄悄游移,豐潤的唇漸漸在俊臉上勾成一個邪惡的弧度。心忖︰如果釣上一個女賽車手,可能會蠻有新意的!
突然,一個沉著沙啞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曉特!」
隨著聲音望去,看到十步之外,倚在一輛銀色法拉利車門上的壯碩身影,曉特立刻就笑不出來了。
天呀!為什麼他總是這麼倒楣?
拍響了光滑的前額,曉特不由得在心中怨天尤人。
在他身旁的伊娃在見到伊藤龍一郎的瞬間,嬌軀緊張地繃緊起來,但是,曉特已經沒有心情理會她的反應。
他第一時間將手從伊娃身上怞離,再向左移開兩步,向伊藤龍一郎跑去。
「龍一郎。」剛跑到他面前曉特立刻就諂媚地拉起笑容,親昵地在他臉上吻了一下。
眼看他如此可以地討好,伊藤龍一郎本來凝聚的眉頭,不得不解了開來,在他的耳邊輕聲罵一句。
「花心鬼。」
自知又過了一關的曉特頑皮地吐一吐舌頭,不敢作聲。伊藤龍一郎伸出手溫柔地為他撥好披風吹亂的卷發,向緩步走近的伊娃冷睨了一眼。
黑眸之內冷徹入骨的光芒,並未令褐發藍眸的長腿美人退縮,她回以一抹挑釁的微笑,伸出手。
「我叫伊娃。」
很少人可以在他的冷眼下,仍然神色自若,如此有膽色的女人倒也少見,看在她勇氣可嘉的份上,伊藤龍一郎丟開手中的雪茄,伸出手。
「伊藤龍一郎。」
只是當兩手交握的瞬間,伊藤龍一郎探究的眼神立刻產生了一種微妙的轉變。
直至伊娃告別令人,窈窕的身影走遠了,他的臉上仍然帶著思索之色,向曉特發問。
「她是誰?」
「是米納爾迪車隊的候補車手。」
雖然奇怪他為什麼會對伊娃產生興趣,曉特仍然將所知說了出來,接著又心虛地加上一句。
「先說清楚,是她主動走過來的,我沒有勾搭她。」
伊藤龍一郎似乎沒有將後面的話听入腦中,只是喃喃自語地說了一句。
「她不像車手。」
曉特頓了一頓,揚起頭,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問。
「那像什麼?」
伊藤龍一郎沒有回答,只是拉起了曉特的右手,細細撫模。
剛才與伊娃握手的一瞬間,模到她指節與掌心上的厚繭絕對不是因為賽車造成的,在她手掌上的厚繭位置與曉特的根本完全不吻合。
她的手,反而……
伊藤龍一郎向自己的右手投以一抹冷光。
「龍一郎,你看什麼?」對他的舉動模不著頭腦的曉特疑惑地挑起了兩道金黃的彎眉。
伊藤龍一郎回過神來,朝他輕松地笑一笑。
「沒什麼。」
兩人上了最新款的銀色法拉利,曉特坐在助手席上左顧右盼,最後以充滿期待的大眼看著駕駛席上的伊藤龍一郎。
早看出他在想什麼的伊藤龍一郎一遍扣上安全帶,一邊說。
「想也別想。」
「難得今天沒有司機,讓我開吧?」曉特努著唇,在他的監視下,為自己扣上安全帶。
伊藤龍一郎神色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說。「你剛才還沒跑夠嗎?」
才一句話,立刻就叫曉特說不出話來,只得在唇邊喃喃自語地抱怨不休。
當作听不到他的抱怨,伊藤龍一郎面向前方,發動引擎,曉特看見他的動作,更覺沒趣,只得以仿如一雙上好琥珀的眸子,凝視著窗外的風景。
兩人的沉默維持了好一段時間,到酒店時,伊藤龍一郎才放軟了聲音對他說。
「幸村剛到摩納哥,我們約了在餐廳用膳。」
聞言,曉特訝異地轉過頭來。
「他也來了?」
令人下了車,乘電梯到地庫的餐廳,守在門外的保鏢為他們開門後,果見長相斯文的京幸村身穿淺藍色西裝,一頭長發束在身後,狹長好看的眼楮上架著銀框眼鏡,坐在餐廳的貴賓房內。
與氣質儒雅的京幸村打招呼後,曉特神色復雜地看著身邊人英俊威嚴的東方臉孔。
「看來你這次的『生意』一定很重要。」
京幸村是伊藤龍一郎的副手,當伊藤龍一郎離開日本時,通常由他代掌日本的事務,他在此時特意飛來摩納哥想必是為了與意大利諾帝家族的生意。
曉特形狀姣好的彎眉在鼻梁上緊鎖起來,就如同伊藤龍一郎不喜歡他賽車一樣,他對伊藤龍一郎所謂的生意亦完全沒有好感。
天知道他每做成一宗生意會害死多少人!
「他只是被幫派里的瑣事煩得要死,所以來度假的。」伊藤龍一郎就輕,完全不提令曉特反感的話題。
胡說八道!曉特撩起額前的劉海,對他的鬼話報以一記冷哼。
「唔!伊藤先生說得沒錯,我卻是來度假的。」有感氣氛凍結,京幸村忙為自己的老板打圓場。
「想不到連幸村也與他成了一丘之貉。」
紅唇饒有趣味地勾了起來,曉特琥珀色的眸子向對座的京幸村斜睨過去。
「不,我是很誠實的。」京幸村小心地托一托架在秀氣鼻梁上的眼鏡,微笑著說。
「這次我專誠將很多工作都捧了過來,就等伊藤先生去忙,那我就可以輕輕松松地度假了。」/吸引力/
「我才不相信。」曉特被他逗得笑了起來,俊臉上滿是歡樂的神色。伊藤龍一郎亦配合地哀叫了一聲。
「啊!那我就要忙不過來了。」
在他們一唱一和的聲音中,曉特轉過頭去,笑道。
「正好!別叫你老是纏著我。」
伊藤龍一郎偽裝懊惱地揚起了濃眉,勾著他的肩膀,將他拉到懷中,里齒懲罰性地輕咬白皙的耳朵。
斷斷續續的癢疼令曉特笑個不停,與伊藤龍一郎半推半就地耍玩了一會,才驚覺對座的京幸村正以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他們。
俊臉上難以自制地泛起了淡淡的紅暈,忙不迭地從伊藤龍一郎的懷中逃了出來。
「你也會不好意思的嗎?」伊藤龍一郎將落在額前的發絲撥好,指尖在他微紅的臉頰上輕輕一指。
在取笑的聲音中惱羞成怒地拍開他的手指,曉特撫上自己溫熱的雙頰說。
「我到洗手間去。」就匆匆地走了出去。
他一離開,京幸村就迫不及待地提起他這次到摩納哥的目的。
「貨的事……」
言猶未休,一直凝視著房門的伊藤龍一郎就打斷了他的說話。
「明天再說。」
沉著的聲音令京幸村自然地閉上嘴巴,伊藤龍一郎深沉如潭的眸子轉了過來,落在自己的得力助手身上,冷聲提起了另一件事。
「我懷疑有一只小老鼠走近了曉特身邊,你派人留意。」瓖在臉上的黑眸之內光寒如刀,散發出極端的冷酷氣息。
「放心,我會派人調查。」京幸村點點頭,半點也不為他迥然相異的神態感到詫異。
直到曉特•格蘭度回來,伊藤龍一郎才再次輕輕地笑了起來。
◇◇◇
就如當天晚餐的預言,由那一日開始伊藤龍一郎變得繁忙起來,每天電話都響個不停,而曉特•格蘭度也忙著為漸漸迫近的比賽做準備。
摩納哥的蒙地卡羅賽道要算是一級方程式賽車十六站賽事中最有挑戰性的一個賽站。
賽道在蒙地卡羅狹窄的街道、廣場,甚至遂道進行,在狹窄的賽道上非常容易發生意外,只要車手一不小心撞上街道兩旁的防護牆,車身的嚴重損毀就會輕易地令車手出局。
在蒙地卡羅賽考驗的就是車手本身的駕駛技術,所有人都相信,只有第一流的車手才可以在蒙地卡羅得到勝利。
從來沒在此站得到冠軍的曉特非常渴望得到勝利,事故練習、節食、健身都比平日安排得更加嚴謹。
除去每天早上和晚餐之外,兩人幾乎沒有機會見面,但是短暫的相處時間似乎並未影響他們的感情,畢竟對兩人來說,這還遠比不上分隔兩地的相思。
很快地,在繁忙的生活中,正式的比賽已經到來。
「用四槽輪胎。」
「將那中型螺絲起子給我!」
嘈雜的檢修站內,每一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身穿整齊賽車服的曉特在坐上駕駛座前,琥珀雙眸從頭盔下不安地凝視著為汽車作最後調整的褐發技師的年輕臉孔。
他敢打賭,褐發技師手正在發抖!
「你是不是喝酒了?」
質疑的聲音直刺年輕的技師身上,嚇得他的手大大地顫抖一下,曉特琥珀色的瞳孔倏然地收縮如箭。
車隊的首席技師約翰在前天摔斷了腿,現在還睡在醫院里,只有年輕的副手頂替他的工作。
雖然昨天的排位賽一直很順利,剛才的試跑也沒有任何問題,但是,接下來的卻是要跑上七十八圈的正式賽事,熟悉的技師不在身邊,曉特自然難掩擔憂。
何況對方又是一副窩囊的模樣!
不屑地看了最後一眼,曉特雙手握緊轉盤,凝視前方,努力地將所有雜念趕出腦海。
他現在應該想的是接下來的比賽,是如何得到勝利!
緩駛到發車區前,位居發車首位的曉特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前方,在信號燈同時熄滅的瞬間,雙眸迸發出耀目的光芒,黑金的車身如一技離弦的利箭以極速向前疾馳而去。
這時候的曉特•格蘭度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勝利!
與此同時,伊藤龍一郎出現在蒙地卡羅最有名的皇宮賭場的貴賓室,正準備與他的生意伙伴,意大利諾帝家族的首領見面。
威廉•諾帝年約四十、留著整齊的胡子,看上去是一個身材略胖的紳士。
門打開的瞬間,他將目光從直播賽車實況的五十寸液晶電視熒幕移開,以熱情的小臉迎上在保鏢簇擁下踏進來的伊藤龍一郎。
身穿銀黑色西裝,拿著雪茄,踏著沉穩的步伐走入貴賓房的伊藤龍一郎在看到電視機的瞬間,臉色稍稍一沉。
他竭盡心力地忽視今日是比賽的日子,但是,整個蒙地卡羅的氣氛、歡呼聲,還有引擎聲,甚至當他進入室內,亦有電視節目在提醒他,他的情人正在做一件多麼危險的運動。
眼看漸漸走近的威廉•諾帝,他鐵黑的臉色很快恢復過來,冷峻的臉上同時拉起了一抹熟絡的笑意,與他熱情擁抱。
兩人虛情假意地寒暄了一會後,各自把著酒杯,坐在水晶小幾旁的兩張扶手沙發上。
跟在伊藤龍一郎身後的京幸村將早就準備好的文件遞交給威廉•諾帝。
「諾帝先生,這就是我們兩方合作的利潤分析報告。」
威廉•諾帝隨手翻了幾下,口中念念有詞。
「看上去確實是不錯。」其實這些報告他手下的人早就做了幾份,只是有些事情,不通過直接談判,是不可能成事的。
「其實這次的交易很公平,我們提供『極樂』的貨源,你保證意大利的市場,扣除貨物的價值後,利潤均分。」
京幸村習慣性地托起銀框眼鏡,精要地作出解說。威廉•諾帝點點頭,又說。
「最近國際刑警大肆緝毒,風聲很緊。」
「放心!我們自有辦法。」
雖然是信誓旦旦,但是,威廉•諾帝心中始終拿不定主意。
表面上看來,的確是一項龐大的利益,但是,在利益之下,卻等同于讓出意大利的半個市場給日本人進駐。
雖說,黑手黨在意大利扎根多年,區區的日本組織未必可以與他們相爭,卻畢竟是一個危機。/吸引力/
伊藤龍一郎看出他的遲疑,薄色的唇在刀削的五官上拉出一抹輕松的笑意,喉頭中吐出不急不緩的嗓音說。
「我可以保證,不出三年,由我們組織研發的『極樂』將會取代海洛因的地位。」
抬起頭來,凝視他極其自信的臉龐半晌,威廉•諾帝終于下了決定。
「外面的確將『極樂』傳得很神奇,不過,貨的數量太大,我一定要先試過。」
在等同于答應的說話中,伊藤龍一郎將笑容的角度拉得更開,點點頭,毫不在乎地說。
「沒問題。」他放下酒杯,伸出寬厚的大手。
「合作愉快!」
威廉•諾帝亦將手伸了出去,在微笑中,達成了協議。
「啊!發生了意外!」突然由電視機傳出旁述員驚呼的聲音,所有人都將頭轉了過去。
熒幕里是一片混亂的場面,由直升機拍攝的影像中可以看見蒙地卡羅窄小的街道上塞滿了動彈不得的賽車。
旁述員緊張的聲音再次傳出。「發生意外的是一號車……曉特•格蘭度的車!」
在重播的畫面中看到,由曉特•格蘭度駕駛的賽車在轉彎路時突然扭轉不及,撞上防護牆。
巨大的沖擊力作用下,亮麗的黑金色車身向右轉了幾個圈,輪胎與地上急速摩擦,劃出大量火花,再撞上緊隨其後的賽車。
京幸村著急的眼神來回于電視與坐在沙發上的伊藤龍一郎之間,突然發現,原來伊藤龍一郎一直都沒有看向熒光幕,而是垂著頭,黑沉沉的眸子目不轉楮地盯緊地毯上的花紋。
除了臉色稍白之外,向來沉穩的表情未見半分異樣,全身上下唯一流露出破綻的就只有拿著雪茄不停顫抖的右手。
煙灰隨著顫栗一直掉落在他昂貴的小羊皮鞋上,甚至冒出了白煙,伊藤龍一郎竟仿如不覺。
鏡頭再次轉向不斷冒煙的車輛,千萬個焦點都放了在黑金車身內的人身上,在旁述不斷的交談聲中,車身終于打開了。
曉特•格蘭度蹣跚著步履從車內啪了出來,似乎並沒有受傷,醫護人員亦已趕到他的身邊。
在平安無恙的歡呼聲中,松了一口氣,再度轉過頭去的京幸村發現伊藤龍一郎已經站了起來。
「諾帝先生,我另有要事,要先告辭了,接下來的事,我會叫助手安排。」
他以平靜的表情和沉著的聲音,有禮地告別了威廉•諾帝,與眾人轉身離開。在裁剪優美的西裝包裹下的壯碩身軀,依然挺得筆直,身上不曾流露半分異色。
只有與他比較親近的京幸村留意到當走在賭場的廊道時,他一向沉穩的步伐微妙地匆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