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Pub,舞池里無數男女正在熱舞,在二樓的包廂內,幾個辣妹貼在聶晉廷的身上,笑得格外開心。
「Elvin,什麼風把你吹來這邊玩的呀?」辣妹一號嗲聲嗲氣地問。她可以感覺出他隱藏在襯衫下的雙臂結實有力,看得她好想馬上投入他的懷抱,讓他有力的雙臂將她摟得死緊。
她們一向很喜歡跟聶晉廷玩,他不但出手闊綽,又長得英挺俊逸,也很懂得游戲的規矩,絕對是個好情人。
聶晉廷輕執酒杯,不置可否的微揚唇角說︰「最近工作太忙,好累,便過來消遣一下。」
最近他對任何事,包括對采恩,都好似認真過了頭,他現在想好好放松一下,不再理那些有的沒的。
「Elvin,你今天一定要來陪人家喔!」辣妹二號上場哀求。
「今晚?」他挑眉瞧了她一眼。
「嗯!你每次都說要陪人家,結果都食言。不管啦,今天就是要你陪人家一晚嘛!」辣妹二號乘聲的撒嬌,飽滿的雙峰摩擦著他的身子。
「晚點再說吧。」聶晉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一切瘋狂的事情都要看他的心情而定,但他到目前為止仍未有意思就是。
在節奏強勁的音樂下,他們暢飲了幾十瓶酒,又說說笑笑好幾個小時,直到凌晨時分,有個Pub的侍者走近聶晉廷,為難地說︰「聶先生,外面有個女孩等你好久了。我看外面開始下雨,便過來告訴你一聲,看要怎麼辦?」
「找我的?她為什麼不進來?」他不以為意,繼續喝著手上的啤酒。
「呃……她的樣子好像還沒成年,所以我沒讓她進來。」
聶晉廷怔了一下。未成年?他從來不踫未成年的女子,也沒有親朋好友是未成年的,那會是誰?
「我出去看一下。」說完,他推開賴在身上的女人,下樓走向Pub的門口。
才剛踏出店門,聶晉廷就有想轉身回去的念頭,原來——是祝采恩靠在店門旁的燈柱等他。
他怎麼會沒猜到是祝采恩?他認識的女人中,就屬她最像未成年少女……
「聶晉廷,等一下!」他才剛轉身,就被祝采恩給叫住了。
聶晉廷停下腳步,但沒有轉過身。
祝采恩急急跑到他的身後,踏到水窪濺起的水花聲,就好似她內心翻滾的情緒一樣紛亂。
「這個時候,我還以為你正在跟那個學長約會呢!」他回頭望她,故意用輕快調侃的語氣說。
「我才不像你!」雨點打在祝采恩的臉上,但她彷若末覺。「你不是說很忙,才把我留在咖啡廳嗎?現在卻來Pub玩?」
「听說你等我很久了,找我究竟有什麼事?」他深吸一口氣,又重重的呼了出來。
此時,其中一個風蚤的辣妹出來找聶晉廷,看到嬌滴滴的祝采恩,便嗔道︰「Elvin,你不幫我們介紹一下啊?」她傾身靠近,以豐滿的胸部壓向他的手臂,故作無辜般眨著一雙大眼,既是勾引,也是示威。
「進去吧,沒什麼好介紹的。」他轉頭就想跟辣妹走回Pub。
「聶晉廷,你不準走,站住!」祝采恩罕見地大吼,成功止住了他的腳步。
見聶晉廷對祝采恩無禮的話無動于衷,辣妹挑起眉,盯著祝采恩。「小姐,你是誰啊?真大膽,竟敢命令Elvin?你知不知道他是誰?」說完,她上前推了祝采恩一下,意思要她趕快滾蛋,不要阻礙他們狂歡。
「她最清楚不過了。」聶晉廷拉住辣妹,不讓她再上前推人。「她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我為什麼沒听報紙提過?」辣妹听了後不禁傻眼。連女朋友都沒有的Elvin怎會突然跑出個未婚妻?
「她是最新出爐的。」他低沉的嗓音中帶著喝了酒的嗄啞。
辣妹知道自己再也沒有立場,瞪了她一眼就氣沖沖地走了。
「聶晉廷,你利用我!你不是不想要我這個未婚妻嗎?現在卻利用我氣走你不理的女人……你好狡猾!」
「我有說謊嗎?你的確是我的未婚妻。」
「那我問你,為什麼今天要把我推給那個學長?你不是說我是你的未婚妻嗎?」祝采恩悲憤地譴責他,不了解他為何做出這種卑劣的行為來,對于他無情的舉動,她只覺得被狠狠地羞辱。
「那不好嗎?以後有另一個『學長』讓你投注感情,他也能照顧你,你需要一雙能夠牽著你一起回家的手,不是我。」
她生氣的大喊︰「難道你不知道我喜歡你嗎?」她很訝異,不敢相信自己會對他大吼大叫,可是這次,他真是讓她好傷心啊!
「為什麼你要那麼生氣?那根本就是很正常的事。」聶晉廷對祖采恩罕有的激動反應不解。「訂婚的事,我會很快解決,你不用擔心。」
「我不要其它男人,又不是只要是學長,我就會喜歡!」她如斷線珍珠般的淚水,一滴滴滑落她慘白的臉龐。「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引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你以為我是什麼?一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塞給我什麼我都會要的玩偶嗎?」
她……哭了?除了那次車禍被驚嚇到外,他每次見她都是笑咪咪的,而她現在居然哭得那麼慘?
「我並沒有把你當作玩偶。」聶晉廷撇過臉,強迫自己開口,假裝沒有瞧見她那令人心疼的淚水。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將惹人憐惜的她,緊緊擁在懷中安撫。
祝采恩哭得眼楮腫得跟核桃似的,她轉頭看向他。「對,我連玩偶的邊都扯不上,我對你來說什麼都不是!」
「你至少是我的學妹。」他只想到這句話回應她。
他並不想談感情,愛情是個沉重的包袱,他不想也不願受束縛。
「你不喜歡我就算了,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討厭我,可是為什麼要把我推給別人?」
他怎能如此絕情?她不相信他對她完全無動于衷,不信他對她的好只是她的幻覺,但他的一字一句,都像刀一樣割著她的心。
「難道……要你給我點關愛,你都做不到嗎?」濕熱的淚水,沿著她的頰邊潸然而下。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很抱歉。」
「為什麼?告訴我真正的理由!」祝采恩眼里涌出更多淚水。
「為了自己往後的幸福著想,你就不要再喜歡我了。」他盡量輕描淡寫帶過,不希望她因此覺得難受。
「為什麼?」她發現今天自己問了很多個為什麼。「是不是我跟其它你喜歡的女人一樣,你就不會排斥我?好,那我就做啊!」
說完,她一撩頭發,一邊哭一邊開始解著身上的襯衫扣子,模樣像是失去了理智。
聶晉廷越看越不能忍受。「你別鬧了!」他趕緊拉住她扯開衣服的雙手。
「你喜歡的女人做得到的事,我也做得到!這樣你就不會把我視作麻煩了,是不是?」她誤解他的話,豁出去的哭吼著。
「不要再說了!」他憤怒的吼著︰「我不要你跟別的女人一樣!」
「為什麼?」她怔住了,沒想到他也發起脾氣。
「祝采恩,你到底有沒有神經?嫁給一個公子會有什麼幸福可言?」他皺起眉吼道︰「我不會為了一棵樹放棄一座森林,妻子對我來說,只是一個放在家里的裝飾品,這樣你也要嗎?」
面對祝采恩閃著淚光與受傷的眼神,突然間,聶晉廷多年來磨練出的冷靜與無情,全都失效了。
女人的眼淚對他來說,從不具任何意義,更遑論勾動他的心緒。但她的淚,卻意外讓他整顆心都揪緊了,心髒那收縮的狠勁,令他無法順利呼吸,他幾乎以為自己就要因為心疼而窒息死。
他沒有辦法面對這樣的她,她應該是活潑開朗、無憂無慮的人……所以,她絕不會是他這個世界的人,他不想她日後後悔這麼愛他。
「就算我成不了你最愛的女人,最少我也對你有那麼一點點的意義,這樣我也願意。」祝采恩用手背抹去眼淚,反問︰「你為何不試著接受我?」
「你……你願立忌接受他們的安排?你願意跟個傀儡一樣,人家叫你干嘛你就干嘛?!」本以為依她柔弱的個性早就打退堂鼓,萬萬都沒想到她會有固執、堅持的一面,真是讓他深感訝異。
「我沒關系,因為對方是你。」她垂下頭說︰「沒有嫁給你,我爸爸也會要我嫁給別的公子哥兒,我的命運不會因為你而更慘。既然這樣,我寧願守著一個我所愛的男人,你懂嗎?」
「世上的好男人多的是,為何你不試著放棄我,對我死心?」她應該明白他是不會對任何人付出真心的。「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就因為他長得好看,在學校是風雲人物,而且有一筆龐大家產供他揮霍嗎?
「成熟、穩重,動作舉止很有男人味,懂得關心人,很多很多……反正,你和我之前見過的男人不同,你很特別。」
他怎麼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多優點?「誰知道以後的事?假如我什麼都沒有,你就不會喜歡我了吧?」
「我不會,感情都放下去了,怎麼可能說收回就收回?而且,就算你什麼都沒有了,你還是聶晉廷,我就是愛聶晉廷這個男人!」
感情是個奇怪的東西,總是讓人如飛蛾撲火一般,明知道會受傷,也想嘗試那美妙的感覺。而且,那份喜歡的感覺,會隨著每個與對方相處的日子,一天天越來越深、越來越濃!
听了她哭喊出來的話,聶晉廷心頭一緊!
看著不斷重申喜歡他的采恩,他堅固的心牆終于有了一絲裂痕。他明白,無論他怎麼說,眼前的女子是不會放棄自己了。
膽小的她敢大庭廣眾地向他示愛,一個千金大小姐願意為了親近他而來做工讀生,即使被人奚落卻始終沒有放棄他……她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為了他嗎?他不領情也就算了,還當著那麼多人面前給她難堪,他實在不該這麼做才對。
望著采恩,他心中翻騰,五味雜陳,他竟看不過她一人躲在角落暗自傷心的模樣。嘆了口氣,他伸出手臂抱緊仍在怞怞噎噎的她,將她淚流滿面的小臉緊緊壓進懷中,低聲在她耳邊安慰著。「好了,別再哭了!」
漸漸地,祝采恩停止了哭泣,良久才冒出一句。「聶晉廷,雖然是我們的爸爸為了公司,才要我們結婚,但其實……我真的很高興自己能夠跟你訂婚。」
「單純的丫頭!」他瞪了她一眼。「就是因為你傻傻的,又常常圍在我身邊,我爸才看上你當犧牲品。」
「伯父他知道我?」她睜大哭紅的雙眼問︰「不過這也代表,我堅持在你附近出現是很正確的。」
「看看你,眼楮紅得像兔子!」他審視她哭花的小臉。「現在不生氣了吧?」
「誰說的!還是有點……」雖然現在已平息不少。「誰叫你亂介紹男人給我,害我們都很尷尬呢!」
「好啦,我接受你就是了。」他月兌口而出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一陣沉默後,他才緩緩地道︰「我的意思是,我不會再做像今天這種無聊把戲了。」
「真的不會了?」她漾起笑意。
她的笑容悄悄滲進他的心房,想到她兩度跟他告白的畫面,他不由自主揚唇輕笑,笑容中滲著溫柔,連自己都不自覺。
她嬌小的身軀竟然蘊藏了如此大的勇氣,他還以為她有的僅是羞怯和膽小,看來他是看走了眼。
「我送你回家吧。」
他走了兩步,見她仍站在原地發愣,索性上前捉住她細女敕的小手,牽著她走。
這份突來的驚喜,令她的雙頰迅速染上兩片愉悅的腓紅。
他說,不再把她往其它男人那里塞了,那是不是代表他接受她成為他的未婚妻了?如果是,那她可能會開心得幾天幾夜也睡不著呢!
原以為事情就這麼順利地進行下去,怎知,一個晴天霹靂的事,驟然降臨在聶家身上。
這幾天,聶氏企業總裁在夏威夷空難身亡、聶氏企業宣告破產的消息,成為各大報章雜志的頭條新聞。
聶勝突然過世,令人措手不及,所有人對此都難以置信,可是事情既已發生,令人不得不接受,包括原本人生一帆風順的聶晉廷。
父親死了,銀行和政府馬上查封父親名下所有的資產,這時聶晉廷才知道,原來不只公司,連土地和所有不動產,都已被父親當作抵押向銀行貸款!
他之前一直沒有發現這件事,是因為貸款所得的錢,有大部分都沒有直接投入聶氏企業的流動資金內,換言之,那筆鉅款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接二連三的惡耗,無疑給了聶晉廷沉重的打擊。看著聶家財產被清算拍賣後,依舊負債累累,無法清償債務時,他唯有直接宣告聶氏企業破產清盤。
成為財產唯一繼承人的聶晉廷,發現所負之債務遠大于所得之遺產後,為了避免因繼承而使自己背負龐大不可預知的債務,他決定向法院申請辦理拋棄繼承權。
他拋棄了繼承權,就等于失去所有東西,有關聶氏的所有紛擾,亦從此和他沒有關系。
他大學畢業不到一年,聶勝未來得及把公司股份或不動產轉到他名下,因此真正屬于他的資產,只有個人銀行戶口的現金和那輛保時捷跑車。
目前首要之務,他必須搬離現在的住所,依靠僅有的財產,展開新的生活。
黃昏的夕陽散發著柔柔的橙光,遠方的雲彩被染上深淺不一的橘。
聶晉廷清瘦的俊容,在橘紅夕陽的照射下,更顯幾分疲憊。
他站在貼了封條的的聶氏大宅門口,跟昔日的管家、佣人們道別。
「少爺,我們舍不得你啊,不如我們也跟著你去新公寓吧!」有幾個從小看著聶晉延長大的年長女佣哭著說。
「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少爺現在的情況,別為難他了。」老管家拉住女佣們,臉上的憂傷絕不比其它人少。
老管家知道少爺實際上沒剩下多少錢,但仍拿出積蓄給每個佣人發放退休金或遣散費,好讓他們能夠暫時衣食無虞。
但這樣一來,少爺自己手邊的現金也所剩不多了吧?
「大家幫了聶家那麼多,到最後卻弄到這個地步,是我們對不起你們才是。」聶晉廷露出一個要他們安心的微笑。「放心吧,我沒問題的,不用擔心我。」
再話別幾句後,他帶著簡單的行李,坐上他的保時捷跑車,朝他的新住處狂飆而去。
車子到了大街上,聶晉廷看著街外不變的景色,突然有種想大笑的沖動,笑命運給他開了一個這麼大的玩笑,也笑他一直希望從不愉快家庭解月兌出來的願望,竟會實現得這麼干脆、不堪!
他是天之驕子,從小到大什麼都沒缺過,可是現在一切都不同了,他必須咬著牙,不去理會旁人對他的同情、以及惡意的訕笑和風涼話,努力經營自己的人生!
他最恨在人前抬不起頭的屈辱,他告訴自己,別人大可看輕他,唯獨他不能看輕自己,他一定要挽回自己應得的一切!
他不會讓悲傷蒙蔽了自己的心智,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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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正機場
祝采恩拉著一只大大的深黑色行李箱,緩緩的走出了出境大廳。趁著寒假,她去了一趟法國探望懷孕的姐姐,雖然坐飛機只需十來個小時,但她的感覺就好似坐了幾天幾夜一樣,現在終于回來了!
她好想聶晉廷呢!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她總算深深體會到了。他們有半個月沒見了吧?這些日子她想他想得緊,早已相思成災。
「不知道現在晉廷在做什麼?」她喃喃自語。
他可是個大忙人,絕不可能閑著沒事做,現在是上班時間,他肯定是在上班,她怎麼會笨得在想這個問題呢?
她忍不住輕嘆了口氣。他一定不會想她這個「未婚妻」的,甚至連她出國半個月他也不知道吧?
一思及此,她不免想起前些日子他們之間的不愉快。雖然他們和好了,他對她似乎也不再那麼凶,但她仍沒有十足的把握,能讓他多喜歡自己一點……唉,如果她能夠再放開一點、主動一點的話就好了︰
此時,機場內的液晶大電視螢幕里「聶氏企業宣告破產,逾千員工頓失飯碗」的斗大標題,映入祝采恩的眼簾。
她呆怔地盯著閃爍的電視螢幕,看著關于聶氏企業的報導,到最後,她拉著行李箱的手無力的一松,整個行李箱「砰」地掉到地上!
聶勝死了,聶氏破產,聶晉廷拋棄繼承權而一無所有……這些消息,讓剛回國的她整個人像被雷擊中,一動也不動地呆站著。
晉廷他……晉廷他……出事了?
她的心好痛、好痛!她輕捂著胸口,微喘著。她只不過離開半個月而已,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她顫抖地拿出手機,打電話給聶晉廷,可是卻一直打不通!
她急切地想見到他,想知道他現在怎麼了!他一定很難過,她好想為他做點什麼……
于是她拉著行李,跳上計程車,連自己的家也不回,直接往聶家大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