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雙胞胎對上學變得格外起勁。
由于兩人生性聰明、運動神經又好,學校的課業對他們來說是游刃有余。
加上長相帥氣,領導能力又強,非但深受同學推崇,在師長間亦相當受寵,學校生活對他們而言,只可用如魚得水來形容。
只不過這樣的生活過久了,難免也會感到乏味。
如今,黎芷丹的出現為他們的生活增添了不少色彩。
每天看著她凝眉走進教室,然後又一臉挫敗的離開,成了雙胞胎的最大樂趣。
他們提出各種刁鑽的難題考她,逼得她招架不住。
想起她顏面盡失的模樣,雙胞胎不禁又得意起來。
見大哥下班回來,想到黎芷丹小時候對他的欺負,雙胞胎不免對大哥心里的想法興起好奇。
雙胞胎對看了一眼,並不急著告訴他,黎芷丹到他們學校任教的事。
「大哥,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小時候的事?」葉耕謙語出試探。
弟弟突如其來的提問,令葉裕皓覺得有些意外。
「怎麼會突然問起小時候?」
「其實也沒什麼。」葉耕謙佯裝若無其事,「只是剛才跟阿勤在聊,無意間談到小時候的事,剛巧你進門就順口問問。」
「怎麼樣?大哥還記不記得?」一旁的葉耕勤追問。
葉裕皓將公事包放下,順手解開西裝的鈕扣。「多少記得。」
「大哥還記得小時候欺負你的惡女人?」
「惡女人?」他狐疑的問。
「黎芷丹啊,那個明明跟你同年,卻總是態度囂張的女人。」
經弟弟這麼一提,葉裕皓想起那天喝得醉醺醺的她,不自覺一笑。
「大哥應該也很氣她吧?」葉耕勤繼續問。
氣她?葉裕皓意外弟弟會這麼想。
在他的記憶中,小丹是女孩子,自然而然的就比較讓她,對她說過的話也不計較。
「誰告訴你們我氣她?」葉裕皓反問。
「大哥不氣她?」雙胞胎意外不已。
他微微一笑,「我有什麼理由氣她?」
「她老是欺負你,還喊你瘌痢頭。」雙胞胎現在想起還不免覺得氣憤。
對于這些事當然有印象,也記得兩個弟弟常常為了維護他而氣哭。
只不過,他沒料到他們居然還記得,甚至耿耿于懷。
「小丹那時還小,難免比較幼稚。」葉裕皓並未放在心上。
「什麼幼稚,她根本是故意的。」葉耕謙頗不以為然。
見兩個弟弟一臉煞有其事,又突然提起黎芷丹,他直覺的問︰「你們見到她啦?」
雙胞胎心頭一凜,下意識的隱瞞,「沒有!」
听大哥談及芷丹的態度顯然是真的沒怪她,若是他知道那惡女到他們學校任教的話,一定會要求他們跟她好好相處。
是以,兩人有志一同的隱瞞下來。
雖說大哥無意追究,可他們卻是說什麼也非得替他討回公道不可,同時也替他們自己討回一口氣。
因為雙胞胎的存心刁難,黎芷丹很快便意識到,師長生涯並不若她原先預期的那般順利。
每天,只要想到要去雙胞胎班上上課,她就覺得神經緊繃,不知道他們又會提出什麼問題來刁難她。
從其他老師那里,她得知雙胞胎智商極高,運動方面的表現也十分出色,是學校里的風雲人物。
在老師眼中,兩人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雖然聰明卻不會故意為難師長,出難題來考倒他們。
听到這話黎芷丹直覺就想反駁,但憶及所有老師對雙胞胎的一致評價,擔心若說出自己的情形,只會招來難堪跟懷疑。
為此,她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
她不明白,為何雙胞胎要處處針對她?
又或者,是自己能力不足,不適合擔任老師?
心情郁卒的她找了家日本料理店,東西沒吃幾口,清酒已喝干了好幾瓶。
遭到失戀、又被學生惡整,她懷疑這世界上還有比自己更悲慘的人。
人家都說情場失意、職場得意,怎麼這話一到了她身上就完全不靈了?
她要不是走霉運,就是做人太過失敗,否則怎麼好像全世界都跟她過不去似的,存心為難她。
她越想越郁卒,清酒一杯接著一杯往肚子里灌。
葉裕皓剛跟日本客戶簽妥合約,起身準備離開。
走出包廂經過一張桌子時,椅子上的女人也不知是沒坐穩,還是仰頭的角度過大,竟整個人往後倒向正巧經過的他。
他本能的出手扶住她,一旁隨行的業務經理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到。
反而是搞不清楚狀況的黎芷丹,無意識的呢喃著,「地震……地震了……」
听到這話葉裕皓笑了,瞥見桌上的酒瓶,隨即意識到她可能喝醉了。
他將對方扶正,「小姐,你沒事吧?」
她醉眼迷蒙的回過臉來,「你在跟我說話?」
葉裕皓意外不已,她竟會是黎芷丹。
更巧合的是,再次見面,她居然又喝醉了?
這讓他忍不住懷疑,小時候那個驕縱的小女孩,曾幾何時竟變成個酒鬼?
不待他開口,黎芷丹已經一把抓住他,「你……陪我喝酒……」
隨行的業務經理見總經理被個喝醉酒的女人纏住,便要上前將她給拉開。
葉裕皓制止下屬的動作。
業務經理不解的開口,「總經理……」
「你先回去吧!」
他的命令讓業務經理一頭霧水。
一直以來,葉裕皓雖然稱不上嚴峻,但在公事上向來是一板一眼、不容模糊。
而今,這個條理一向分明的上司……
「快啊!陪我喝酒……」
「小丹,別再喝了。」說著,他在同桌的另一張椅子坐下。
听到總經理喊陌生女子的名字,業務經理才恍然大悟,原來兩人是舊識,便識趣的靜靜離開。
黎芷丹自顧自的喝酒,也沒想到他沒有杯子,「你為什麼不喝?」
他苦笑著。難道她要自己整瓶拿起來灌不成?
跟著,她突然紅了眼楮,「連你也討厭我……」聲音里含著濃濃的委屈。
葉裕皓一怔,沒料到印象中那個驕傲的小女孩會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不是的小丹,我沒有討厭你。」他試圖安撫她。
「你騙我!」黎芷丹卻不接受,「每個人都討厭我……我是個討厭鬼……」
他不明白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眼前的她實在不像自己記憶中的那個小女孩。
「你混蛋!」她毫無預警的罵出一聲。
葉裕皓一愣。
直到听到她接著道︰「顏育杰,你這個大混蛋!」
葉裕皓這才明白她罵的人不是他。
「說我太強勢……我哪里強勢了?」她眼神渙散的質問著他。
強勢?也許她的個性真的是沒變,葉裕皓心想。
「你說呀!我很強勢嗎?」她執意的逼他回答。
「小丹,你清醒點。」
「說我不夠柔順……跟我提分手……」她醉眼里透著倔氣,「你吃了熊心豹子膽啦!」說著還伸手去戳他。
她稚氣的語氣讓他的嘴角不自覺上揚。也只有他記憶中的那個小女孩才可能像現在這樣,前一秒明明還難過得緊,下一秒話鋒一轉,已理直氣壯的怒斥起人來。
看來她是因為失戀才借酒澆愁,這讓他稍稍寬心了些,至少她不是真變成個酒鬼。
「小丹,你看清楚點,我不是你以為的那個人。」葉裕皓捧住她的兩邊臉頰,讓她把自己看個仔細。
像是把他的話給听進去似的,黎芷丹透著醉意的雙眼認真的打量起他。
就在他以為她終于看清楚來人時……
「啪」的一聲,「壞蛋!」
葉裕皓無預警的被賞了個巴掌,力道雖然不大,卻也不免令他錯愕。
「大壞蛋!敢跟我分手……打你這個大壞蛋……」她邊說,又多拍了他幾下。
錯愕過後,葉裕皓倒沒有生氣,只是覺得無奈。看來自己低估了她醉酒的程度。
心知跟此時的她解釋不清,他索性附和,「好、好、好,我是大壞蛋。」
「不是!」她卻又改口,「你是該死的臭小鬼!」
臭小鬼?葉裕皓懷疑又是誰惹到她了。
她伸手捏住他的兩邊臉頰,「臭小鬼……死小鬼……敢找我麻煩……」
這下子,葉裕皓真要懷疑自己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堂堂一家公司的總經理,要是叫人瞧見現在這模樣,怕不看傻了眼。
擔心再這麼繼續下去,早晚要鬧笑話,他拉下她那兩只不安分的手,「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雖說黎芷丹目前神智不清,但听到回去兩個字反應倒也快。
「不要!」跟著回頭去抓桌上的小酒瓶,「我還要喝。」
葉裕皓一手扶著她另一手去抓她的酒瓶,「小丹,別再喝了,你再喝得醉醺醺回去,黎媽媽又要罵人了。」
「才不會!」她伸手想搶回酒瓶,「她跟公司去旅游了,根本就不在……」
葉裕皓正要隔開她伸過來的手,听到這話不自覺蹙眉。
那不就沒有人照顧她?
「別喝了小丹。」他一邊阻止,一邊盤算該如何安置她。
考量到這麼晚了如果帶她回家,他恐怕得費上一番工夫跟父母解釋。
最後,他決定帶她回自己前陣子新買的公寓。
清晨,黎芷丹悠悠轉醒,覺得自己的頭像要爆裂開來似的。
張開眼的她正想喊疼,卻發現自己置身在一間寬敞且明亮的房間里。
這里是哪里?不對!這里不是她的房間。
她猛地意識到,她轉頭看了看四周。
不是她家!怎麼會躺在這里?
突然,她听到水聲嘩啦啦從浴室的方向傳來。
浴室里有人!
她倏地緊張的低頭查看。呼!幸好,雖說外套被月兌下了,但襯衫還在。
才松口氣,卻又覺得不太對勁,感覺涼涼的。
猛一拉開被單,黎芷丹冷怞了口氣。除了底褲,她的裙子也月兌了。
原來,昨晚葉裕皓帶黎芷丹回來時,她又吐了。
只不過這回,遭殃的人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雖說葉裕皓因事先有所警覺搶救得宜,她的外套跟裙子仍不免沾到少許的穢物。
擔心她這樣睡覺會不舒服,他才替她把衣物月兌下來。
然而,昨晚醉胡涂的黎芷丹哪里還記得這些細節,眼下的她只對自己的衣衫不整感到震撼。
這……怎麼會這樣?
她努力的回想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偏偏,她最後的記憶只停留在日本料理店,之後的事全不記得了。
該死!怎麼會一點印象也沒有?
雖然想不起來,但房間里的擺飾在在都告訴她,這是一間男人的房間。
換言之,她跟個陌生男人過了一晚?!這個認知讓她的驚愕無以復加。
難道那個男人對她……
不!不對。
除了頭痛得要命外,她並不覺得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更何況,她的衣物大都還穿在身上,情況應該不至于像她想的那麼糟。
充其量,她不過就是被個陌生男人上下其手罷了,她試著安慰自己。
眼角瞥見擱在椅子上的外套跟裙子,再想到浴室里正在梳洗的男人,黎芷丹旋即起身下床。
顧不得頭還痛著,她以最快的速度著裝,同時盡可能不發出聲音驚動浴室里的男人。
穿戴整齊後,她抓起自己的皮包,偷偷模模的打開房門離去。
梳洗完畢,葉裕皓穿著浴袍走出來,冷不防見到床上空空如也,人為之一愣。
他直覺想到的是,小丹醒了。
問題是,她人呢?
照理說,她昨晚喝了那麼多酒,這會應該還在宿醉才是。
注意到擱在椅子上的外套跟裙子不翼而飛,他這才恍然大悟,她走了。
該怎麼說呢?
她的離去就像一陣風般無影無蹤,他一時也不知該做何想法。
葉裕皓正埋首批閱公文,桌上的內線對講機傳來秘書的聲音。
「總經理,高先生來了。」
「請他進來。」
葉裕皓話剛落下,辦公室的門已經被人推開。
「不用請了,我自個熟得很。」在高仲威認為,秘書的通報根本是多此一舉。
葉裕皓對好友露出笑容,「怎麼有空過來?」
高仲威揚了揚手里的信函。
「誰讓我這是兼職當信差?」他將信順手遞給他。「下個月我妹過二十歲生日,家里開宴會,你是她指定的貴客。」
葉裕皓自然明白好友的意思,畢竟高怡蓓從未掩飾對他的喜歡。
「為免我被那小妮子煩死,你非得參加不可。」高仲威有言在先。
「阿威,你明知道我只把怡蓓當妹妹看。」他擔心自己若是去了,會叫怡蓓誤會。
關于這點,高仲威自然是清楚的,只不過……
「我知道不代表她就知道。」他簡直拿妹妹的死心眼沒轍。
「我同怡蓓說過了。」只不見她死心。
「那你就應該清楚她的決心不是能夠輕易動搖的。」否則他也不會被妹妹魯到受不了。
明白他說的沒錯,葉裕皓也無話可說。
反而是高仲-開口出主意,「要想讓她死心,最快的辦法就是你趕快找個女人定下來。」
為了斷絕一個女人的念頭,特意去找另外一個女人?葉裕皓不以為這是個好主意。
高仲威玩笑的補了句,「男人也行。」
葉裕皓啐了他一聲。
「說起來,這也該怪你自己。」高仲威一點也不同情他。
「怪我?」
「女人似乎就喜歡你種調調。」不慍不火、不冷不熱。
葉裕皓挑挑眉,倒是沒有這麼想過。
只是經這麼一提,他便想起了小丹今早的不告而別。很顯然的,阿威所說的女人並不包括她在內,那丫頭從小就討厭他,長大後依然沒變,看來自己是注定不得她的緣。
「在想些什麼?」
「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這樣。」葉裕皓直覺月兌口。
高仲威好奇不已,「那你說出個例子來。」
「說了你也不認識。」
「那倒未必。」畢竟兩人從高中相識至今。
「兒時玩伴你認識?」
這話听在高仲威耳里,只當自己被耍了,「啐!小毛頭也算數?」
小毛頭這會長大成了女人,如何不算數?葉裕皓懶得多作解釋。
「阿彥也去?」他問起另一名好友伊瑞彥。
「你說他能不賣我面子嗎?」言下之意,他這面子自然也得賣。
葉裕皓也不好讓好友無法交差,「我會把時間挪出來。」
至少,有兩名好友在,他也方便找藉口避開怡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