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站在公車站牌前,元瑛琦懷疑自己今天是走霉運不成?
面試遇到湛馭坡、被母親趕出門、原想借住湛家卻不得不離開,甚至就連現在等了半天也不見公車來。
「搞什麼鬼啊?人背的時候,連公車都欺負我。」
這時,一輛汽車向她駛來。
湛馭坡因為心情煩躁才開車出門,想找個地方宣泄郁悶的情緒。
不意瞥見在公車站牌前有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原本不想理會,卻還是在駛近時停了下來。
元瑛琦意外看見一輛銀色跑車在她面前停下,降下車窗。
「上車!」
居然是湛馭坡,她不禁詫異。
見她仍站在原地不動,他不耐地說︰「要不就繼續等。」
一句話提醒了元瑛琦,都已經等了快半個小時還不見公車來,她還要繼續拗下去嗎?權衡之下,決定先上車再說,即便得和湛馭坡共處在一個密閉空間。
她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上車,「謝謝。」
湛馭坡踩下油門,沒有開口回應她的道謝。
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元瑛琦並沒有責怪他,畢竟自己的父親成天跟年輕女人亂搞,任誰都會心情不好。
一路上她都保持沉默,免得讓他感到尷尬。
因為太過在意湛馭坡的反應,她沒有注意到車子前往的方向,直到他們在一家PUB前停下。
「這里是哪里?」她看著車外問,這時才想起,從她上車,湛馭坡都沒問過她要去哪里。
湛馭坡不發一語,逕自推開車門下車。
「喂!」她連忙跟著下車。
他直接走進PUB,並沒有招呼她,教她愣在車旁,一時之間不知道是否該跟上。
他不會整夜都窩在里面不走吧?遲疑了幾秒,她決定跟著他,看他到底要干什麼。
PUB里,湛馭坡選了張桌子坐下後,便向侍者點了酒,當元瑛琦找到他時,他早已喝了起來。
湛馭坡只是看她一眼,便逕自喝著侍者送來的酒。
元瑛琦看著桌上的幾瓶酒,他該不是想醉死自己吧?
站在湛馭坡面前,她猶豫著是否該就此離開,問題是人都已經跟他進來了,何況他剛才還好心的停下車來載她,就這麼丟下他,有點不夠意思。
唉!早知如此,她一開始就不會上車了。
反正現在回家也是挨罵,干脆就等晚點母親睡了再溜回去,她這才在湛馭坡對面的椅子坐下。
湛馭坡對此沒有任何表示,仍兀自喝著手中的酒。
雖說父親拈花惹草的行徑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他也以為自己應該已經麻木了,但心情還是無可避免地受到影響。
從有記憶以來,就看著爺爺為父親收拾他的風流債,出國兩年,如今回來,父親依然如昔,教他如何不感到心煩。
看著他大口地將酒往嘴里灌,元瑛琦雖然理解他此刻的心情,終究還是看不下去,尤其他跟自己一樣都還沒吃晚餐,空月復喝酒不好吧。
一個人呆坐也挺尷尬的,尤其他看來沒打算理她,她干脆招來侍者點了兩份餐點。
期間,湛馭坡繼續喝悶酒,直到侍者將她點的餐點送來。
她將其中一份餐點推向湛馭坡,「吃完再喝吧。」她不確定自己是關心,還是單純的看不下去。
湛馭坡看了她一眼,沒有答腔。
既然沒法逼他吃,她逕自吃起自己的東西,料想他餓了就會吃。
不過心情煩悶的人似乎不懂得餓,她遲遲沒有看到湛馭坡用餐,反而是酒又喝了不少。
吃到一半,她終于看不下去,「好歹都點了,吃一些吧!」
湛馭坡抬眼看她。
「又不能打包。」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胡亂說道。
「想吃就拿去。」
「我怎麼可能吃得下兩份餐?」
「那就放著。」湛馭坡繼續喝酒。
元瑛琦眼里冒火,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怕他空月復喝酒對身體不好,才會好心也幫他點一份。
「你不是晚餐也沒有吃?」她試著捺下性子好言勸道。
只可惜湛馭坡根本不領情,甚至對她的絮絮叨叨不耐煩起來,「那是我的事。」
厚∼她氣得簡直想狠K他的頭,真是好心沒好報。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難伺候!」
「沒人要你伺候。」
「你——」
湛馭坡繼續喝酒,根本不理她,教她到嘴的抱怨只能咽回肚子里。
怎麼會有這麼討厭的人?
她怒瞪著湛馭坡,但他卻根本不看她,最後她只能賭氣地低頭狂吃自己的東西。
哼,不吃就算了,醉死你活該!
兩人就這麼各據一方,稍後侍者收走餐點,可桌上的酒瓶仍在繼續增加。
元瑛琦開始後悔自己干麼跟進來,簡直是自找麻煩,看湛馭坡的神情,似乎醉了。
盡管告訴自己不要理他,但她還是按捺不住開口勸說,「別再喝了。」
湛馭坡還是不理她。
「別再喝了。」
這回湛馭坡有了反應,只見他抬起頭。
以為他又會說出什麼惱人的話,卻听他冒出一句,「你坐在這里干什麼?」
元瑛琦先是一怔,接著確信他八成醉了,她忍不住嘀咕,「叫你吃點東西再喝偏不听。」
湛馭坡瞪視著她,「我問你坐在這里做什麼?」
這家伙!明明就是他自己載她來的,瞧他說的,好像是她硬要跟到這里似的。
回答醉酒的人問題根本是在浪費時間,但她還是忍不住說︰「還不是你叫我上車,是你載我過來的。」
湛馭坡想了下,好像想起來了。
「看到那女人的事情讓你很得意吧?」
她哪里得意了?
雖說一開始她確實有那麼一點幸災樂禍,不過那是因為誤會女人上門找的對象是他。
「你別誣賴我。」她語氣有些心虛。
湛馭坡冷哼一聲,「女人全是一個樣。」
「喂,你這樣說太不公平。」
「為了錢,就算是年紀大到可以當自己父親的男人也無所謂。」
元瑛琦原想和他爭辯,但因為湛馭坡的這句話而打住,想起今晚的情況心里不由得生起些許同情。
最後她只說了句,「又不是每個女人都這樣。」
「是嗎?」語氣嘲諷。
要換做是平常,她一定回嘴,但是這會听在耳里,她卻感到一絲心酸,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的父親成天跟女人胡來。
也是到這時她才明白,他對自己的污蔑是其來有自。
「你不要再喝了。」明白他對女人缺乏信任,她不再辯解,並試著要拿走他手里的酒。
湛馭坡一手揮開她,「放手,誰允許你這女人干涉我的?」
「我不是在干涉你,是你已經醉了。」
「誰說我醉了?」
明明就醉了還不承認,天底下喝醉酒的人全是一個德行。
「你別再喝了。」
「沒你的事。」湛馭坡繼續灌酒。
「算了,隨便你高興怎麼喝就怎麼喝。」明白阻止不了他,元瑛琦放棄了,不再試圖說服他。
湛馭坡擺明是要灌醉自己,看來只有等他醉到不省人事再來善後。
真不該上他的車!心里這麼想,可是看他借酒澆愁,不把自己醉死不罷休的模樣,她竟覺得心疼。
誰能想到堂堂的天之驕子,湛氏企業的未來總裁,家庭生活竟然有這麼不堪的一面。
她到湛家兩次,都沒見到湛展圖的人,也不曾听佑坦提起,便不難想象他是個不負責任的父親。
再想起佑坦說過不曾見過母親,她突然能明白他們兄弟倆為何會個性迥異。
身為兄長的湛馭坡,因為對父親拈花惹草的行為深惡痛絕,所以連帶也對周遭的女人都抱持懷疑、不屑的態度。
而跟哥哥差了十來歲的湛佑坦,因為沒有父母在一旁關愛,養成了他溫順懂事的個性,應該是不想讓家人操心吧!
一樣是單親家庭的孩子,她不得不承認自己要幸福得多。
這時,一名濃妝艷抹的年輕女孩走了過來,打斷了她的冥想。
「先生,請我喝一杯吧?」
年輕女孩想跟他搭訕,只可惜這會他已經醉了。
不過她似乎放心得太早,因為湛馭坡即使是醉了,骨子里對女人的態度並不會因此而改變。
「走開!」他揮開女孩的手。
沒料到會踫釘子,那女孩先是怔了下,不死心的再試一次。
「干麼這麼小氣,只是請我喝一杯酒。」
元瑛琦趕緊插話,「抱歉,他喝醉了。」
年輕女孩也看出來了,只是沒打算就此放棄,「只是讓你男朋友請喝杯酒,干麼這麼緊張?」
什麼男朋友?
元瑛琦還沒來得及反駁,女孩已重新轉向湛馭坡,「不然就陪我跳一支舞吧!」說著伸手要去拉他。
「滾開!」早已醉了的湛馭坡粗魯地一把將她推開。
女孩因為沒有預期到他會這麼做,險些因為站不穩而摔倒。
「像你這種女人,離我遠一點!」這話引起周圍其他客人的注目。
年輕女孩覺得被羞辱,面子上掛不住。
「你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你給我等著。」
元瑛琦想為湛馭坡的言行表示歉意,可那女孩已氣沖沖地甩頭離去。
她忍不住回過頭來念他,「拜托你收斂一點。」
湛馭坡根本沒听進去,仍繼續喝酒。
這插曲並沒有結束,一會就見年輕女孩領著三名流里流氣的年輕男孩殺進來,指著湛馭坡叫道︰「就是這家伙!」
元瑛琦緊張地開口道歉,「對不起小姐,他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擔心會鬧出事情。
但那女孩哪里听得進去。「喝醉了又怎麼樣?就可以把我的面子扔在地上踩嗎?」
「對不起,我替他跟你道歉。」
「不必——」
「吵死了!滾一邊去。」
湛馭坡突然爆出一句怒吼,元瑛琦一驚,還沒來得及再開口,就見四個年輕男女變了臉色。
其中一個男孩說道︰「看來不給你點顏色,你不知道厲害。」
「不要——」
元瑛琦才想阻止,三個男孩已向湛馭坡圍攻過去。
坐著的湛馭坡被帶頭的男孩一拳打倒在地上,PUB里有客人立刻發出尖叫。
元瑛琦心急地想上前阻止,卻因為場面混亂而無法靠近。
湛馭坡雖然醉了,但本能的跟著出手還擊,一群人就這麼打了起來。
「別再打了!」
PUB里的客人有人急著離開,也有人圍上來鼓噪湊熱鬧,但就是沒人幫忙勸架。
湛馭坡畢竟是已經喝醉酒的人,除了偶爾的幾拳外,泰半都是處于挨打的劣勢。
甚至,他的還手讓三個年輕男孩更加憤怒。
突然她听到酒瓶被敲碎的聲音,順著聲音望去,赫然見到其中一個男孩正握著敲破的酒瓶要往湛馭坡砸去。
「不要!」元瑛琦一驚,奮力地從圍觀的人群里沖了過去。
本該砸在湛馭坡身上的酒瓶應聲砸到了她的額頭,她痛得跌倒在地,接著一股熱流從額頭流了下來。
下一秒,圍觀的客人發出驚叫聲。
三名本來打紅了眼的男孩像是意識到做了什麼事,驚嚇地拋下酒瓶後,跟年輕女孩四人匆匆推開人群跑走。
元瑛琦這才松了口氣。
「小姐,你沒事吧?」老板這時趕忙過來,幫忙將她從地上扶起來,同時指示兩名侍者幫忙攙扶湛馭坡。
「我沒事。」她摀著受傷的額頭,有些暈眩的說道。
「很抱歉發生這樣的事,如果你希望的話,我們可以替你報警。」
其實老板很不樂意,擔心事情如果鬧大,會嚇跑想來店里消費的客人。
只是基于維護客人的權益,老板仍不得不這麼問。
「不用了!」顧慮到湛馭坡的身分,元瑛琦趕緊婉拒。
老板松了口氣。
「我先讓店里的服務生送你去看醫生?」
元瑛琦知道自己需要到醫院包扎,不過不是現在,得先把湛馭坡的事情處理完才行。
「不用麻煩了,是不是可以先借我一條干淨的毛巾止血?」
「好的,稍等一下。」
老板忙指示一名侍者去拿毛巾。
一會,侍者拿了條干淨的毛巾過來,元瑛琦用毛巾按住傷口,再打電話給湛佑坦,告訴他湛馭坡喝醉酒,請他吩咐司機過來接他回去。
電話那頭的湛佑坦雖然意外她會跟哥哥在一塊,但顯然她並不打算多談,所以掛斷電話後便趕忙吩咐司機去載人。
當司機抵達PUB門口時,元瑛琦跟湛馭坡已經在外頭等他,醉得不省人事的湛馭坡就靠在她身旁。
司機下車見到她的模樣,訝異的道︰「元小姐,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他喝醉了,麻煩你載他回去。」
司機不放心,「我先送你去看醫生吧。」
「我沒事,你先送他回家,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可是……」
「我沒關系,你不需要擔心。」
由于元瑛琦的堅持,司機最後只得扶起湛馭坡上車,先行離去。
她忍不住感嘆,自己到底是招誰惹誰。
好端端被人家打破頭不說,結果始作俑者還早睡得不省人事,真是沒天理。
她今天怎麼這麼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