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雋臣開始每天忙得不可開交的日子,整天有開不完的會議、批不完的公文,連想偷空去見季可雲也成了不可能的任務。
前一陣子陪季可雲和艾伯特,花去他太多時間,累積了許多工作,現在只能透過短短幾分鐘的電話,聊解相思之苦。
工作不再令他快樂,甚至開始厭倦工作,他只想見她。
他得了「季可雲缺乏癥」,已經三天沒見到她,他好想她。
情緒不再平靜無波,招牌笑容也不見了,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耐心逐漸消失,已經瀕臨爆發的臨界點。
叩——叩——
很好,他積壓一肚子火,正愁無處發,還有人敢進來送死。
他嚴陣以待,準備炮轟來者。「進來。」
門被慢慢地打開,一張嬌俏的臉悄悄地探進。
「有事快……」他看都沒看,就粗聲粗氣地開口吼人,但其余的話在看清來者後,全數吞回肚里,人也跟著站起來。
「可雲!」
「對不起,我好像打擾到你了。」季可雲怯怯地說著,神情黯然地轉身離開。
她後悔自己的沖動,原以為他像自己一樣難耐相思之苦,所以她特地跑來,看來她是自作多情,反倒惹人討厭了。
「可雲,等等!」杜雋臣立刻追出來,拉住正要進電梯的她。
「我要回去了。」季可雲委屈地紅了眼眶,低下頭不看他。
「跟我來。」好不容易可以見到她,杜雋臣怎肯輕易讓她走,不願成為來往員工注目的焦點,他強拉她進辦公室並鎖上門。
「你……」她才想開口抗議,旋即被卷入他懷中,承接他傾注的熱情。
剛開始她微惱地加以抵抗,可是隨著他逐漸加深的吻,她的神智也開始迷離渙散,抗拒的手不由自主地攬著他的頸項,身子主動地貼近再貼近……
「我好想你。」他從不知相思可以如此磨人。
「你騙人。」她想到剛才所受的委屈,長這麼大還不曾遭受這樣的對待。
他撐起手臂,替她拂開掩面的發絲。「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還以為又是來找碴的人。」
「誰敢找你麻煩?」她嬌嗔道,她才不相信有誰敢找他的碴。
「公司里所有的人好像聯合起來整我似的,工作怎麼做都做不完,害我怞不出時間跟你約會,都快被躁死了。」杜雋臣尋求同情地抱怨著,哀怨的表情像極了深宮怨婦。
季可雲心疼地撫著他略微憔悴的臉龐。「好可憐喔!」
「我可以幫你什麼忙?」她希望幫他分憂解勞。
「你會什麼?」他滿是懷疑,有學位不表示有能力,他已踫過太多這類的人。
「你瞧不起我喔?好歹我也有個管理學位!」她不服氣地抗議。她可不是混個學位而已,每學期的成績她都名列前茅,而且還是第二名畢業的。
「好吧。那就麻煩季大小姐幫忙嘍廠他抱著她起身,擁著她來到滿是文件檔案的辦公桌前,搬張椅子讓她坐在一旁,並放了幾個檔案夾在她面前。
「這三份國外投資評估報告,你看完後再告訴我你的意見。」他交給她的報告都是以英文撰寫,其實他並不奢望她能提供什麼有用的建議,只要她能在這陪他上班,他就很滿足了。
季可雲知道他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不過沒關系,她會讓他刮目相看。
杜雋臣看她正埋頭苦讀,自己也將心思放回工作,頓時偌大的辦公室里只剩文件翻閱和書寫聲。
過了好一陣子,季可雲終于看完所有的資料,她發現其中只有一個投資計劃可行,不過還有幾點需修正;另外兩個投資案的風險過大,而且資料也不夠完整。
她寫下注腳,回過頭想跟他討論,卻發現他正專心處理公事,于是她靜靜地欣賞他專注的側臉。
他真的很好看,不過不是她哥哥那種逼人的俊美,而是另一種讓人賞心悅目的斯文儒雅。
不知道為什麼,從她有記憶開始,她就喜歡他了,童年的記憶幾乎都繞著他打轉,她最喜歡纏在他身旁,只要看到他,她就好開心。
還記得她曾經纏著他不讓他上學,要不然就是要跟著去學校,每天早上都要有人硬把她抱走,他才得以月兌身,而她則是哭著等他回家,才願意吃飯。最後她爸爸只好運用關系讓她跟著他到學校,只不過他坐在前面上課,而她則跟著李媽在後頭吃喝玩耍,下課時就纏著他不準他跟別人在一起,這種情況維持了一年多。
現在想想,以前的自己就像是個小惡霸。
忙到告一段落的杜雋臣,又逮到她正望著他出神,他奸笑地在她面前揮揮手。
「可雲,回魂嘍!」
「嗄?」她還沒回到現實。
他指指她面前的資料。「看完了嗎?」
「嗯,看完了,我發現有幾個問題。」接著,她將自己的意見條理分明地述說,並提出自己的幾點建議。
杜雋臣詫異地看著她、發現她的提議十分周詳,顯然是經過了通盤的考量,一點也不像是初出社會的新鮮人所做的報告,中看不中用。
「還可以吧!」她自信滿滿地望著他。
她雖沒有工作經驗,不過她們學校重視實務上的實習,因此她曾與很多國際知名企業合作,參與不少的企劃研討,也從中得到很多寶貴的經驗。
「很好。我看我干脆聘請你做我的特別助理好了。」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好啊,那你要付我多少薪水呀?」
「你看……就我的後半生怎麼樣?」
「誰要嫁你!」她嗔道。但滿臉的喜色卻騙不了人。
「當然是你啊!還有誰?你忘了你跟我求過婚?難不成你想始亂終棄?」他哀怨地控訴。
季可雲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她沒想到他這麼會耍寶!
「可是你曾說過你絕不會娶我的。」她翻著舊帳,這是她記憶中無法抹除的部分。
他當時的拒絕傷她很深,有一陣子她甚至因極度缺乏自信而差點得厭食癥。因為臣哥哥喜歡瘦瘦的、長頭發的女生,所以她立志要把肥肉減掉,還堅持留長發。
「小孩子的話哪能當真?而且你現在不也變成我當初所形容的模樣,瘦瘦的、長頭發的漂亮女生。」他隱約記得當初跟她說過自己討厭又矮又肥又丑的人,他之所以還記得十幾年前的話,全是因為當時她受傷的神情讓他很後悔,恨不得收回那些傷人的話。
季可雲因他突如其來的贊美,驚喜得不知該作何反應。
她當然很高興他喜歡自己的長相,可是又擔心他只是看上她的外表而已,這種皮相的愛戀很難長久,再怎麼美的人,看久了也會膩啊!
「你是因為我現在的外貌,才願意娶我?」她認真地問。
杜雋臣明白她的擔憂。「我承認一開始是著迷于你出色的外貌,但經過這麼多天的相處後,我更喜歡你這個人。」
季可雲了解他的意思,她終于滿意地笑了,積在心上的疑慮也因他的回答而煙消雲散。
她發現她雖然喜歡以前的「臣哥哥」,但她更愛現在這個杜雋臣。
***
季可雲尚未在公開場合露面過,她討厭成為媒體焦點。
但是杜雋臣邀她今晚一道出席慈善晚會,據說這個晚會是整個社交圈一年一度的大事,她縱使百般不願,也只能點頭應允。
杜雋臣和季可雲跟在季南天和羅鈴蘭身後連袂進入會場,他們一出現立刻引起一陣蚤動,鎂光燈繞著他們閃個不停。
畢竟這是季可雲第一次公開露面,而且她的神秘也令在場人士好奇不已。
但沒有人敢隨意與她攀談,除了她的貴氣讓人不敢褻瀆外,她身旁站著三尊護花使者也是主因。
季可雲開始後悔答應出席,更可惡的是爸爸和哥哥還設計她上台充當模特兒,展示由媽媽所捐贈的翡翠胸飾,讓她無法借口開溜。
杜雋臣的目光更是打從一開始就無法離開她,他以為經過這幾天的朝夕相處,自己已經習慣她的美了,然而她盛妝的模樣,卻再度讓他看呆了。
她穿了件造型典雅、剪裁合身的珍珠白絲綢禮服,閃著珍珠光澤的禮服將她柔女敕的雪膚襯托得更為晶瑩剔透,而整件衣服只有兩條K金細鏈撐著,自然垂墜的領口設計,讓她的胸線若隱若現,格外引人遐思。
她如瀑的長發隨意地綰個髻,並用鑽石發針別起,絕美的臉上脂粉末施,不沾染一點塵世的俗味,輕易奪走所有與會者驚艷的目光。
其實他是存著私心才會邀她參加這個宴會,他想借著這個機會「正名」,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他的人,否則他才不願讓眾人窺見她的美麗。
不過在看到那些垂涎她的男人後,他就後悔了,他們不配看她,他們只會褻瀆她的美。
「可雲,你還好吧?」杜雋臣輕摟著她,關心地問道。
「這里好無聊!」季可雲抱怨著。
杜雋臣好笑地看著她異于常人的反應,今晚這個慈善拍賣會可是整個社交圈的盛事,多少人擠破頭想參加,而她卻一副上斷頭台的模樣。
突然,他意外瞥見掛在她胸口的小玉墜。
「你還戴著它!」他驚喜地問,沒想到她還戴著它。
「我一直都戴著它。」她理所當然地回答。
尤其在她知道這塊玉墜所代表的涵義後,她更是沒讓它離身過。
經他提起,季可雲才想到要問他金鎖片的下落。
「你的金鎖片呢?」
「……」他根本早忘了金鎖片的存在,正當他傷腦筋想著該如何回答時,還好拍賣會主持人宣布義賣會開始,並要求與會采賓入座。
于是他趕緊帶著她入座,心中暗想回家以後一定要找出金鎖片,並隨身佩戴。
今晚總共有二十件義賣品,越到義賣會後段,義賣品的等級和價格也隨之越高,氣氛也跟著越來越熱絡。
「現在讓我們介紹今晚的壓軸精品——季夫人捐贈的翡翠胸針,由季小姐親自展示。」主持人高亢的聲音經由麥克風傳出,燈光緊接著打在季可雲身上。
季可雲態度從容地走上展示台,蓮步輕移地繞著圓台走,完美地將胸前的飾品展現在眾人眼前。
台下的觀眾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欣賞她渾然天成的美,她舉手投足間,自然流露的優雅,讓所有與會來賓都看得目不轉楮,深怕漏看任何一個精彩鏡頭。
「這個翡翠胸飾是由最頂極的翡翠雕琢而成,是件相當罕有的珍品。底價一千萬,請各位來賓踴躍競價。」主持人趁大家眼神迷離時,鼓動三寸不爛之舌募款。
「一千一百萬。」席下馬上有位某某董事長的三夫人喊價。
「一千三百萬。」某官夫人立刻還以顏色。
你來我往的喊價,炒熱了現場的氣氛,價格也跟著越來越高。
「兩千萬!還有沒有人願意出更高價?」主持人興奮的聲音震蕩全場,會場氣氛達到最高潮。
「三千萬。」季可君今晚第一次喊價。他們原本就打算捐出以後再買回,因為這個胸飾非常珍貴罕見,是母親最珍愛的收藏品,她還打算送給可雲當結婚禮物。
「三、三千萬……」主持人激動得連說話都有些結巴。
「三千萬,還有沒有人出價?」
「三千萬,一次。」主持人開始計次。
「三千萬,兩次。」
「三……」主持人舉起捧槌準備敲下時,又有人喊價。
「四千萬。」杜雋臣帶著磁性的男中音緩緩喊出。
他決定標下這件翡翠胸針送給可雲,他才不要讓那個有戀妹情結的人,有任何現殷勤的機會。
可雲是他的,也只有他才有權利討她歡心。
「這小子在湊什麼熱鬧?」季可君滿臉不悅地瞪向杜雋臣。他不但把可雲帶到遠離他們的位子落座,現在又來攪局搶他的標。
他惱火地想再舉手加價,卻讓羅玲蘭給擋下。
「算了,這樣也頂好的,不是嗎?」她滿是欣慰地說。任誰看到他們倆片刻不忍分離的親密模樣,都知道他們正在熱戀中。
主持人興奮地敲捶宣布。
「四千萬,成交。恭喜杜先生得到這件翡翠胸飾。」當他走向季可雲準備跟她握手道謝時,手卻被人狠狠地打落。
「哎呀!你怎麼打人啊?」主持人撫著紅腫的手,無辜地瞪著凶手。
杜雋臣佔有欲十足地環著季可雲,霸道地宣示所有權。
「誰準你踫她的!」
「我……沒……」主持人被他嚇得說不出話來,沒想到他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氣勢卻很驚人。
杜雋臣沒听他說完就擁著季可雲走下台,來到季南天和羅玲蘭的座位前。
「對不起,我先帶可雲回家了。」
打過招呼後,他就大方地帶著季可雲走人,壞心地讓留下來的季家和杜家人去面對滿屋子的媒體記者。
他隱約還可以听到季可君不顧形象的咆哮聲遠遠地傳來。
「……杜雋臣……你給我回來……」
***
杜雋臣拉著季可雲快步疾走,趕緊坐上車,將車子駛離現場後才松了口氣。
「還好,總算擺月兌掉了。」
「留下他們會不會太殘忍?」這時季可雲才後知後覺地關心起被留下來的人。
「你想留下來陪他們?」杜雋臣心知肚明地問。
「嗯……我想有他們就夠了。」想到要面對那一屋子的豺狼虎豹,她也顧不得親情了。
「放心吧!有你大哥在,沒有什麼搞不定的。」那個人的冷酷無情在整個業界是出了名的。
「你跟我大哥好像不太合?」季可雲終于問出心底的疑惑。
他每次只要和大哥共處一室,就免不了一陣唇槍舌劍。
「只要他不跟我搶你,我就不會看他不順眼。」杜雋臣咕噥著。
季可雲听不清楚他的話,湊近他又問了一次。
「你剛剛說什麼?我沒听清楚。」
「我說,你只要注意我就好了,不用理會其他人。」杜雋臣語氣不佳地說。
季可雲這才察覺到他的醋意,她覺得他的反應像是搶奪玩具的男孩,而自己正是那個玩具,為此,她不禁笑出聲來。
「笑什麼?」杜雋臣微惱地瞪著她,怎麼自己一踫上她,行為模式便自動退化到兒童時期。
「你……你好可愛喔!」季可雲很不給面子地笑得更大聲了,她沒想到他鬧別扭的樣子這麼可愛!
「別笑了廠杜雋臣尷尬得俊臉微紅。
看到她還忍不住笑意,他索性將車停在路旁,不懷好意地看著她。
「你敢取笑我,看我怎麼處罰你。」他一臉邪笑地靠近她,輕易地制住無處可逃的她。
「對不起,我不該笑你,饒了我吧!」季可雲邊笑邊叫地討饒。
「嘿、嘿,來不及了!」杜雋臣露出色色的好笑,接著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住她的尖叫聲。
笑鬧性的吻,逐漸變質,逐漸加深……
他貪婪地攫取她的唇舌,搜括她口中的甜蜜,聊慰他滿月復的饑渴,他好想要她。
直到他們都喘不過氣來,才終于松開對方,倚在彼此的身上喘息。
「我一定要趕緊將你娶進門,否則我會早衰。」杜雋臣下定決心要排除萬難早日迎娶季可雲,他知道以她保守的個性,一定希望在新婚之夜才將自己毫無保留的交給他,而他也願意等,可是他怕自己忍不了多久了。
他毫無忌諱的話,讓季可雲的臉蛋泛起羞赧的紅暈。
「如果……你要……我可以……」她將頭深埋進他懷里,害羞地表達意願。
「傻瓜,我可以等,只是我想早點娶你進門,我希望每天醒來一睜開眼就能看到你,每晚擁著你入睡,最好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能-看到你。」杜雋臣寵溺地吻著她散發著淡淡花香的發,喃喃地說著愛語。
季可雲覺得自己正被滿滿濃濃的幸福所籠罩,他雖沒說出「愛」這個字,但他的言行舉止在在表現出他的在乎。
他應該是愛她的吧?
能夠得到他的愛,實現長久以來的夢想,她真的好幸福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