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空氣真好!
「嗚哇……好舒服喔……」
清晨,齊千夏深深吸了一口冷例的空氣,空氣新鮮到肺里多年的髒污廢氣好像都被清除干淨了。她張開雙臂,對著濃郁的山木,舒服地伸懶腰,身體前後來回擺動,赤著腳做早躁。
那個草綠色的藥真的很有效,搽上沒多久,膝蓋的擦傷就止血了,不會再一扯動就痛得她齜牙咧嘴的,才過了一天她就可以四處趴趴走。
看著這間住了兩個晚上的木屋,這還是她第一次仔細地看它。
木屋看起來有些簡陋,但四周的風景超優,三面有高大的樹林環繞,一面則是可以看到雲海的懸崖,雖然有矮籬笆圍著,但有懼高癥的她還是決定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自從被看到小褲褲後,她再也不想穿那套不實用又容易曝光的裙裝,所以沒帶換洗衣服上山的她,便自動自發地從他的衣櫃里翻出一件黑色短T恤和短褲,褲子的腰圍太大,只好在衣擺綁一個結,再拿一條繩子捆住褲腰。
唯一的遺憾,是找不到替代的鞋子,但她寧可赤著腳也不要再穿那雙會害她起水泡的卡腳鞋。
腳上又傳來熟悉的濕熱輕恬,她露出大大的笑容,伸出雙手蹲,一手環抱一只大狗,開心地跟它們打招呼。
「小乖、天使,早啊!」手指輕輕地按摩它們的脖子,讓它們露出舒服的表情。
「嗚……」雖然不滿意這個有點娘的名字,但被叫久了,漸漸可以接受,最重要的是,每當她這麼喊它們時,都會附送舒服的按摩,它們心甘情願變成趴趴熊。
「呵呵……你們好可愛喔!」這兩只「面惡心善」的狗,正是它們主人的真實寫照……外表看起來凶惡,其實人還滿好的。
她站起身,轉過身看著二十坪不到的小木屋,木屋是臨著崖邊的平地蓋的,三面都是高大的樹林環繞,每一面牆都裝上大窗戶,能充分欣賞大自然的美景。
卡!卡!
「矣?這是什麼聲音?」她好奇地循著奇怪的聲響,繞過小木屋,來到小屋的後院,一眼就看到他打著赤膊,拿著斧頭在劈木頭,健壯的肌肉隨著動作起伏,古銅色的肌膚被汗水浸得發亮,充滿力與美,不過左手肘到手腕有一條長長的疤,讓她看了好心疼。
不知道為什麼,每回看到他高大性感的身影,她的喉嚨都會緊縮,心跳就會加速,只能像個般,目不轉楮地瞪著他看,就怕漏掉任何一個鏡頭。
這個男人待在山上是對的,如果讓他下山,絕對會造成交通癱瘓。
太帥的男人,絕對是一種罪惡!
她一到,巴那思就感覺到她的存在,停下手邊的工作,等著她發表高論,但等了整整一分鐘,她還是呆呆地張大嘴巴瞪著他看,讓他哭笑不得。
「口水擦一擦。」就算他很「秀色可餐」,她也不需要用眼光「生吞活剝」吧?
他一直知道自己外表出眾,只要下山就會接收到欣賞愛慕的眼光,但沒有一個女人像她這麼「光明正大」,她的眼楮只差沒刻上「我想吃你」,老是讓他以為自己是餐桌上的美食。
早知道就忍受胡須的不便,也好過被「生吞活剝」的感覺。
「……口水?」她終于回過神,臉色窘紅地趕緊抹抹嘴,看到是干的,這才放心地反駁。「我哪有流口水?」
「你在這里干麼?」這是他第一次在光線充足的情況下看清楚她的長相,脂粉未施的臉,非常漂亮。
她的五官細致精巧,微微上勾的鳳眼,帶點古典風情。皮膚不是時下流行的白暫膚色,帶著健康的淺金,有如頂級蜂蜜,香甜誘人。就算身上穿著松垮垮的過大衣物,也絲毫掩蓋不住她勻稱的好身材——豐胸、細腰和一雙修長美腿,看起來反倒別有一番俏皮的性感風情,更加誘人。
驀地,他又想起昨晚在寒冷的夜里沖了十幾分鐘的冷水澡,真他馬的不好受,他可不想再來一次。
唯今之計,就是早點將她趕下山,他也可以早點恢復原本平靜的生活——雖然有些無味,但絕對安全。
「我听到這里有奇怪的聲音,所以過來查看,原來是你在劈木頭的聲音。」她自然而然地走到最靠近他的位置,好奇地撿起一塊劈好的木頭。「這是做什麼用的?你要生營火嗎?」
「你以為燒水煮飯的材火哪來的?」還營火哩!他拿起斧頭繼續劈材,手一落,木頭一分為二。
「對厚,你的木屋里面沒有電。」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你都是在哪里煮飯?」
他指著一個靠近木屋、類似灶的地方。
「洗澡呢?我沒看到浴室。」她已經兩天沒洗澡了,渾身難受。
「就在這里洗。」
「這里?!」她瞪大眼楮,不敢置信地看看空曠的四周。「這里又沒有遮蔽物,在這里洗澡,不就被看光光了?」她可不干。
「這里只住我一個人,還有誰看?」
「我……」我想看啊!想到他洗澡的景色,她的腦子自動剝光他的衣物,想著他光果的身子強健的肌肉線條、誘人的性感曲線,熱血瞬間全涌上頭部,害她差點腦充血。
天啊,光想就很刺激!
「你?」她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臉紅得跟柿子一樣。
「我是說……我想也是啦……呵呵……」她尷尬地干笑幾責,在心里暗罵自己︰齊千夏,你這個大!鎮定,給我矜持一點!
「對了,認識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巴那思。」認識?他們算認識了嗎?他對于這個字眼抱持懷疑的態度。
「巴哪思?巴那思、巴那思……」她學著他的發音,不是很好念,但她努力記住。「這個名字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嗎?」
她喜歡听他說話,有一種奇特的腔調,很像在唱歌。
「那是很久以前一個頭目的名字。」那名頭目曾經英勇抵抗清朝軍隊攻打族人而陣亡。
「你是哪一族人?」
「泰雅族。」
「難怪人家說泰雅族專出俊男美女。」這個說法再次在他身上得到印證。「你知道嗎,仔仔和徐若瑄都有泰雅族血統耶!」
他沒回話。他不知道仔仔是誰,也不知道誰是徐若瑄,他們跟他都沒有關系。
「對了,你昨天是不是在客廳打地鋪?」她經過客廳時有看到一些折迭整齊的寢具,因此納悶地問。「房子里面不是還有一間房間嗎?你干麼不住那間就好,還在客廳打地鋪?害我超不好意思的。」
她起床後自動在屋里溜了一圈,查探環境,結果發現那間木屋真的是只能用「空曠」來形容,除了客廳和她昨晚睡的那一個房間外,只剩下一個上鎖的房間。
「那個房間是‘禁地’,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進去,連在門口打探都不行,听到沒有?」他的表情嚴肅得嚇人。
奇怪了,他寧可在客廳打地鋪,也不去那個房間睡,難道說……那個房間鬧鬼?還是藏有寶物?她對「禁地」越來越好奇了。
既然不能談「禁地」,那談「他」總可以了吧?
「巴那思,你的手是怎麼受傷的?」他左手肘到手腕的皮膚坑坑疤疤的,有很多縫補的痕跡,肌肉也有一點萎縮的現象,看得她好心疼。「你的臉也是那個時候受傷的嗎?」
她之前就發現他的左手在使用上有些不順,但他都穿著長袖遮住疤痕,直到現在才看到讓人怵目驚心的傷。
不知道他當初是怎麼受傷的?這麼嚴重的傷,一定很痛吧?
「車禍。」他的右手隨即習慣性地握住左手,遮住傷痕,責音也瞬間冷了好幾度。
「那場車禍一定很嚴重,能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好什麼?我的左手幾乎算報廢了。」那場人為車禍將他從雲端拉到地獄,讓他在醫院整整住了三個月,也讓他看清太多人性的丑陋面。
「人還活著,就是好事。」她樂觀地說。「活著就有希望。」
活著就有希望?是啊,活著才有報復的希望。
他所受的一切痛苦,都會一筆一筆討回來的。
「你的膝蓋好了嗎?」不想再跟她談起更多過去,他不要她介入他平靜的生活。
「好多了,謝謝。」她抬起右腳,彎下膝蓋踢一踢。「你看,我現在可以彎曲,不會一動就像要我的命似的,你的藥很有效耶!」
「既然沒事,你今天就下山吧!」
「咦?」怎麼會這樣?她還沒完成任務,怎麼能下山?靈機一動,她突然苦著臉蹲,抱著膝蓋故作可憐狀。「喔……我的膝蓋還是會痛,還不能下山。」
看到她蹲下,兩只大狗立刻來到她旁邊,安慰地恬著她的臉,害她差點笑出來。
「說謊!」他的臉馬上拉下,嚴厲地低斥。「我最討厭說謊的人!」
說謊是他的禁忌,一次的背叛已經足夠,他再也無法忍受欺瞞和背叛!
「我……我沒有說謊騙你,我的膝蓋真的還沒有完全好,沒辦法走太久的路,我說的是真的啦!」他嚴厲疏離的神情讓她嚇了一跳,趕緊站起來抓住他的手臂,就怕他一走了之。
「說謊無效之後,要開始施展美人計了嗎?」他不屑地諷刺。這是他以往從女人身上學到的經驗,說謊和誘惑已成了她們達成目的的手段。
「美人計?」她愣了三秒才反應過來,惱火地握緊拳頭為自己辯駁。「你少侮辱人了!我才不會把自己當成工具,玩那種低級的手段哩!」
她拒絕接受這種人格侮辱!
之前在銀行當理專時,得罪了不少有錢的爛男人,因為那些爛人明擺著跟她說,要做他們的生意得要拿「某些東西」交換,結果全被她一口回絕了。
她知道有幾個業績特別好的女同事就是靠這些方式換來的,但是她不要。不是她假清高,而是她不想為了錢出賣自己。
「是嗎?」她的義正辭嚴緩下了他的怒氣,卻無法完全抹去他的猜疑和不信任,只能說,他之前所受的傷害,讓他失去了對人的信任。
「我騙你干麼?我之前的工作就有一些爛人想拿錢利誘我,但全被我打了回票!我如果是那種女人,早就發了,不會在這里自討苦吃!」
「既然是自討苦吃,那你現在就下山,沒人攔你。」她明顯的憤慨讓他相信她話中的真實性,但是那句「自討苦吃」,听起來就很刺耳,讓他忍不住反諷回去。
「我不要!」她的牛脾氣也來了,雙手插腰跟他對峙。
***
巴那思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她怒氣沖沖,氣得眼楮都要冒出火來,一眨一眨的,帶著憤怒,兩只小拳頭挑戰似地叉在腰間,握得指節都變白了,鳳眼大膽地跟他對看,一點兒也不怕他。
就算是大男人也沒有幾個敢跟他正面沖突的,而這個嬌滴滴的女人居然敢當面頂撞他,倒是難得一見的新鮮事。
他冷漠的嘴角不由得現出一絲微笑。
「你在笑什麼?」齊千夏察覺出了他唇畔的變化,更加的生氣。
她已經快被他氣死了,他竟然還敢取笑她!
「我笑你自不量力。」他深邃的漂亮黑眸閃爍著許久不見的愉悅光彩。「你現在站在我的地盤上,居然還敢對我大小聲?你就不怕我一手宰了你,毀尸滅跡嗎?」
「你才不會做這種事咧!」對他,她有著莫名的信任。
「你又知道了?你之前不是還當我是吃人的熊?還有什麼鬼的?」她語氣中對自己全然的信任,讓他冷硬的心開始軟化,但仍嘴里不饒人。
「哎呀……那是我一時頭昏眼花,胡言亂語啦!」她尷尬地低嚷,臉頰浮上迷人的酡紅。
她臉上乍現的嬌羞模樣,迷亂了他的心神,有好幾秒鐘的時間,他只能痴望著她,看著她嘴唇誘人的開開合合,卻听不見她在說什麼。
「……喂!」她有些惱地拍拍他的手臂。「我剛剛說的,你有沒有听到?」
閃神是她的習慣,他怎麼也被傳染啦?
「什麼?」他刻意擺出面無表情的樣子,但是心里卻暗暗吃驚,驚訝自己的意志力居然那麼薄弱,也訝異她對自己的影響力。
她根本不需要做出任何誘惑的舉動,他就被迷失了心魂,再不趕快將她送下山,他早晚會舉雙手投降。
「我說我不要下山,你不能強迫我下山。」
「這里是我的土地,我當然有權要你下山。」
「你能不能講理一點?這座山這麼大,多我一個人又不會怎麼樣!」
「講理?哼,在我的土地上,我說的話就是理!」他雙手環胸,聲勢迫人地睨著她。
「好啊,你有本事就將我趕下山呀!」她學他雙手抱胸壯聲勢,大無畏地站在他面前跟他對瞪,完全沒在怕他。
「你……」可惡!
他當然可以強迫她下山,但他不想傷了她,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他都不想讓她受傷,結果反而讓自己綁手綁腳的,威脅的話听起來軟弱無力。
「你趕啊!」自認為佔到上風,她得意地揚起小巧的下巴,臉上有小人得逞的奸笑。
「你真以為我不能拿你怎麼樣?」她小人得志的反應,讓他好氣又好笑。
「你又不能吃了我!」她沒有半點危機意識地跟他嗆聲。
「在這荒郊野外,我們孤男寡女兩個人,我如果想非禮你,你能怎麼辦?報警抓我嗎?」真不知道要說她天真還是愚蠢,竟然沒考慮到自身的安全。
「你你你……你不會!」她的下巴收回來,音量也弱了一些。
「喔?你怎麼知道?」他放下斧頭,慢慢往她靠近,逼得她一步步往後退,退到背抵上一棵樹才停下,但他仍然繼續逼近,直到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到十公分才停住。
緊張而曖昧的氣息在兩人之間蔓延,齊千夏意識到她和這個寬肩膀的男人中間,只隔著不到一步的距離,他肌膚散發出來的熱氣烘熱她的臉,一股陌生又熟悉、好聞的男性氣味,隨著呼吸流竄到她的胸腔里,席卷全身,幾乎讓她癱瘓。
她並不害怕他的靠近,只是對于他所引發的強烈的身體反應感到慌亂,她不曾經歷過類似的情潮,所以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她欲拒還迎的誘人表情、眼中流露的閃閃眸光,讓他的自制潰堤,帶繭的指模上她滑女敕的臉頰,情不自禁地低下頭,想要攫取那粉女敕多汁的唇瓣……
不行!
就在距離不到一公分時,他的理智驀地回籠,倉卒而狼狽的打住,急忙甩頭,轉過身去。
「如果不想被非禮,就快滾!」無法抒發,讓他的火氣很旺。
他原來只是想要整整她,讓她知難而退的,誰知一靠近她,竟會被她迷得亂了心魂,真是該死!
「我……」她伸手撫模他手指踫過的地方,酥酥麻麻的感覺還在。
「還不快滾!」
「我不下山!」強烈又奇妙的氣息隨著他的遠離而慢慢散去,也讓她的神魂歸位,她清柔但堅定地說出自己的主張。「而且,我相信你不會非禮我。如果……如果我們之間真的發生了什麼,那也不是非禮。」
如果她是心甘情願的,怎能叫非禮呢?
看她帶著兩只「見色忘主」的大狗離開,巴那思拿起斧頭,用盡全身的力氣砍在木頭上,發泄挫敗和欲火。
「該死……」不叫非禮,難道是兩情相悅嗎?
她的確是這幾年夾一吸引他目光和注意力的女人,也是唯一勾起他的女人,但是……他不可能喜歡她!
更正確的說法是——他不可能會再喜歡上任何女人。
絕不!
朗朗晴空,煙霧彌漫。
「咳、咳咳咳……咳……」齊千夏被煙嗆得猛咳,眼淚狂噴,雙手用力揮,著不了火的木頭只生了一堆濃煙。
「你在干麼?生火?還是嗆死人?」用力揮開濃煙,巴那思的性格俊臉出現,只是臉色不怎麼好看。
被迫收了一個厚臉皮的食客,他這三天的臉色當然很難看。
為了怕三天前的沖動重演,他對她是能避則避,就算避不開,也不給好臉色看,就是要她知難而下山。但她不知道是神經太大條,還是臉皮太厚,竟全然不將他的臭臉看在眼里,老是對他涎著大大的笑臉,讓他覺得自己度量狹小得不像個男人。
「我想幫忙嘛……」死皮賴臉地留下來,白吃白喝人家好幾天,還霸佔唯一的床位,害主人只能在客廳打地鋪,她總得要增加自己存在的價值呀,要不然哪有臉繼續留下來?
雖然三天前他差點親了她,不過她很清楚那是惡作劇嚇她的成分居多,跟情感無關,但是只要一見到他,她的眼楮就會自動發亮,臉頰也會自動泛紅,心髒像小鹿亂撞,整個人就像是吃了亢奮劑似的,精神全來了,就算他老是擺一張臭臉給她看,仍澆不熄她的熱切。
他全身最吸引人的是他的眼楮,充滿防備又神秘,深深吸引著她;五官突出又性格,是非常有個性的一張臉;雖然老是不修邊幅,看起來杰驁不馴,但是卻性感得要命。
她以前也談過兩、三次戀愛,當然也真心喜歡那些交往過的對象,否則不會跟他們交往,但,感覺都沒有巴那思來得深刻和強烈。
不見他時,她會扶命找尋他的身影;只要在他身旁,她的心就會忍不住想高歌。這種感覺,甚至比喜歡還復雜,是她不曾有過的心情。
「越幫越忙!」他沒好氣地接過生火的工作,三兩下就將爐火點起來,把昨晚沒吃完的白飯放進鍋內加水,放在灶上悶煮成稀飯,小心看著爐火的火勢。
雖然這三天相安無事,但是他很清楚這只是表面上的冷靜,他只是盡量保持距離並維持臉上的冷漠,否則那天擦槍走火的事件絕對會重演。
「別這麼說嘛,我這個房客還是有點用處的啊!」這個人講話真毒耶!她有點困窘地替自己說話。
「什麼用處?」
「我……我……我有幫忙洗碗、洗菜、端菜,還有……還有溜狗……」她「我」了老半天,終于想到自己的貢獻,但說完以後,不禁尷尬地干笑幾聲。「嘿嘿……好像沒什麼幫助喔。」
不是她不幫忙,而是巧婦難為無「工具」之炊呀!
都市長大的她,習慣了用電器用品和瓦斯爐,但是山上只有最原始的爐灶,沒生過火的她只會制造煙霧,就連炒菜也因為爐灶的火候不會掌控,所以不是沒煮熟,就是煮太爛,搞到最後,都得勞駕他出馬收拾殘局。
她很努力想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但效果卻很慘,多做多錯,唉……
「知道就好!」很不給面子地附和。
「我很認真在學呀!你等著,再過幾天,我就可以自己生火煮菜了!」
「等你煮給我吃,我已經餓成人干了。」
「講這樣……」不想被人瞧不起,繼續割地賠款,誰叫她身在人家的屋檐下呢!「這樣好了,我幫你洗衣服,總可以了吧?」
「這還差不多。」他稍稍滿意地點了個頭。「對了,要洗衣服到河邊洗,別再用水缸的水了,那是我提回來給廚房用的。」
她這幾天都在後院洗衣服,用水又不懂得節制,原本兩天提一次水的水缸,不到半天就被她用完了。
「YESSIR!」她俏皮地立正行舉手禮,卻換來一個白眼。
這個男人,真是一板一眼呢!
「拿著,別又笨手笨腳地燙到了。」巴那思右手墊著布,將煮好的飯鍋拿起來交給她,不放心地叮囑著。
「是!」
前天她端湯時一個不小心,灑出來燙到了手,還好馬上浸到冷水里,才沒造成傷害,只留下一個淡淡的紅印。
看到她安全地將湯鍋放在矮桌上,他才繼續利落地下鍋炒菜,沒幾分鐘,便炒好了兩盤青菜。
他的關心都藏在粗魯的話語里,但她都收到了,一字一句都放在心上。
這個男人不會說好听話,正確的說法是——他說的話都很毒辣,可是溫柔的行為卻跟他粗獷的外表完全不符。
明明要趕她下山,卻背著走不動的她上山。
明明要趕她下山,卻替她的膝蓋搽藥,還擔心地大呼小叫。
明明要趕她下山,卻還讓她霸住他的房間,自己在客廳打地鋪。
明明要趕她下山,卻在看到她的手燙傷時,捧來一大盆水讓她浸泡。
明明要趕她下山,卻在簡陋的廁所加裝一塊腳踏板,讓她如廁時不再膽戰心驚。
他就是這麼一個面惡心善的人,讓她,很難不心動。
她也交往過幾個條件不錯的男人,但就算他們使盡追求之術,也無法撥動她心底的那根弦,只有他,做到了。
他只需要站著,什麼都不用說也不用做,就可以讓她心神不寧、臉紅心跳。
她不得不承認,她被愛神的箭,射中了。
是什麼時候被射中的呢?
是他背她上山的時候嗎?
還是他替她搽藥的時候?
抑或是看到他俊帥真面目的時候?
……難不成是看到他性感身材的時候?
唉呀,管她的心是什麼時候被射中的,反正她喜歡上他就是了!
「喂……你干麼端著菜罰站?被太陽曬昏頭啦?」
「我……喔!」她愣了一下,趕緊將菜盤都端到大樹下的矮桌上放。好天氣時,他們都在外面的樹下用餐。
回到鍋爐旁,趁他不注意時,她偷偷丟了幾顆地瓜到未熄的爐灶里烤,晚一點就有烤番薯可吃了,那可是她和「黑白無常」今天的零食呢!
先替兩人盛好稀飯放涼,等他禱告完後,她才舉起筷子開心地進食。
「好好吃喔……」雖然在偏僻的山上,但菜色還挺豐富的,除了現炒的兩道自種的青菜,還有一盤花生和一盤醬菜,比她以前吃的三明治早餐還豐盛呢!
山上物資缺乏,巴那思在後院開墾了近十坪的土地種植青菜,完全有機栽培,不灑農藥、不破壞環境。
這三天,她學會了澆水、除草、抓菜蟲,都是她不曾有過的初體驗。還好她不怕蟲,否則又要被他虧了。
說實話,她還滿喜歡山上的生活,雖然有些不方便,她卻很能適應,只是,有兩個小煩惱,那就是沒有貼身衣褲和鞋子。
每天提水到房間洗澡時,她必須順手清洗內衣褲,放在房里陰干,隔天早上再穿上還透著點涼濕的內衣和小褲褲,這也表示她晚上睡覺時只穿著他的T恤,讓她別扭得要命,超沒安全感的。
另外,由于不想再穿著會卡腳的鞋子,所以她這幾天都是打赤腳,細女敕的腳底板被折磨得很徹底,雖然不至于皮破血流,但每天多幾道刮痕是免不了的紀念品。
如果她還要繼續待在山上找尋穆豐,這兩個小煩惱是目前迫切需要解決的。
巴那思還是默不吭聲,但視線卻不自覺地追著她,臉上有著好幾年不曾見過的溫柔神情,帶著寵溺,連他自己都沒發現。
雖說自己是被迫收留她的,但是越來越習慣她的存在,卻是不爭的事實,尤其是她無所不在的聒噪。
真難想象之前沒有她的日子,是多麼的安靜和……死寂。
「巴那思,你在想什麼?」他漂亮的眼總是藏著復雜的情緒,讓她看不透,也勾起她濃濃的好奇心。
「想念沒有你之前的日子。」他壞心地損她。
「你真的很討厭我嗎?真的那麼想把我逼下山嗎?」她的表情很脆弱,雙眼擔心地看著他。
她知道自己是死皮賴臉才能留下來,他是被迫收留她的,因為就連平常說話肘,他也毫不掩飾他的不甘願,但……就算她再堅強,听久了也是會受傷的。
兩人雖然才相處沒幾天,但她知道自己對他非常有好感,甚至喜歡上他了,否則不會在乎他的想法,想要討好他,甚至忍不住想要親近他。
但是,他顯然沒有同樣的感覺,否則不會動不動就要趕她下山。
被喜歡的人討厭,心好難受。
「我……」明明只要說一個肯定的答案,就能讓她下山了,但她脆弱的眼神,卻讓他的心隱隱揪著,尤其想到沒有她的孤寂,他更是說不出口。
「如果你真的很討厭我在這里,我就下山。」如果她的存在造成了他的困擾,她願意離開,雖然她會很難過。
喜歡一個人,應該讓他快樂,而不是造成他的困擾。
「等一下吃完飯,你就去河邊洗衣服吧。」他避而不答,轉移話題。
「你沒要我下山?意思是說……我可以繼續留下來嗎?」她擔心自己誤解了他的話,期期艾艾地看著他,眼楮晶瑩閃亮。
「你如果敢把我的衣服洗丟了,我就把你踹下河去!」他表情凶惡地撂下狠話。
「遵命!」她笑得好開心,因為他沒說要她下山。
喔耶……她可以留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