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愉快的晚餐盛宴,方蓮恩體會到空前絕後的滿足與快樂。她臉上的笑意不曾消退,步伐也顯的輕快愉悅。
殊不知,她表現的越開心,就有人越來越怏怏不樂。
一出電梯,引來不少注目,桃紅色洋裝襯托出她長年包裹在保守服裝下的白皙肌膚,及修長縴瘦的體態。
走在她身後一步的距離,牟漢東當然也注意到這種情況,心里竟升起一種吊詭的感覺--
心里既不是滋味,又夾雜著無以名狀的成就感。
這樣一個會讓人忍不住多看一眼的女人,有誰會相信她本來是個不修邊幅、開口閉口,聊的都是武術經和打架史,相親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男人婆。
手屈一指的武術指導牟漢東和國際武打天王JetLi現身,掀起更大的蚤動,許多影迷都沖向前索取簽名,合影留念,但都被隨行的大漢阻擋下來。
浩大的人馬,凸顯出他們的巨星架勢和非凡身價。而在保護範圍內的方蓮恩,理所當然成為議論的話題。
出了飯店,大批媒體蜂擁而上,閃光燈此起彼落,交織成一片刺眼的光海。
在保鑣的護送下,他們順利擺月兌記者包圍,登上豪華氣派的加長型勞斯萊斯,迅速駛離這是非之地。
坐在牟漢東和JetLi的中間,方蓮恩雙手緊握、擱在膝蓋上,坐姿拘謹,像個有教養的名門淑女。
「方小姐住哪?我送你回家。」Jet面帶笑容,客氣問道。
「呃」她面有難色,一句話講的稀稀落落。「不必了,我不好意思浪費李先生的寶貴時間,謝謝你的好意。」
自尊心作祟下,她不想讓他知道她簡陋的住處。
牟漢東冷不防嗤哼了一聲,逕自?了杯紅酒,一口飲盡。
Jet瞥了他一眼,調侃道︰「好像有人打翻醋壇子,滿室酸溜溜的。」
「咦?」方蓮恩沒會意過來,發出狐疑的單音。
牟漢東打破沉默,反唇相譏,字字夾槍帶棍。「我沒聞到醋味,倒是嗅到膩人的甜蜜。」
Jet爽朗一笑,咬文嚼字道︰「我無意當第三者,如有冒犯之處,盼請見諒。」
兩人富玄機的對話,方蓮恩听的一頭霧水,模不著頭緒。
當車子駛過路口,停在某個寧靜的街口,她硬著頭皮開口。「呃我在這里下車就可以了。」
看她表情堅決,Jet也不再堅持。「撘計程車回家嗎?要不要陪你一起等?」
「不必了,你早點休息,明天還有記者會跟采訪等著你。」牟漢東搶先回答,隨後,也開門下車。
方蓮恩報以為笑,向他點頭道謝。
「很高興認識你,有機會再請你一起吃飯。」Jet執起她的手,在手臂上印下一吻。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如此幸運,從頭到尾都處於亢奮狀態。
道別後,她站在原地,頻頻向車子揮手,直至車子消失在視線之外。
「還真是依依不舍。」牟漢東沉著臉,撇唇訕笑。
方蓮恩轉身,低垂著頭向他致謝。
他冷淡的態度,不領情的冷啐︰「原來,你還記得我的存在。」
她感覺出他似乎有些生氣,搔搔頭,無言以對。
「不準你在抓頭。」他嚴肅的命令。
她立刻放下手,動也不敢動,像個言听計從的乖學生。
他的一言一語,對她總是有莫大的影響力,他每一句話,她都放在心里。
每每單獨面對他,方蓮恩就容易恍神,失去思考能力,強烈的心跳說明她的緊張之情。
同是她欣賞的偶像,面對Jet時,她雖然性奮,卻少了臉紅心跳、腦子一片空白的情況。只當他是個非常親切、沒有架子的大明星,亦是她請益的對象。
「人都走遠了,別發呆了。」牟漢東嘲諷道。
「我先回去了。」她黯下眼朣,準備逃離。
越和他相處,就越受他吸引,雖然他老是說話帶刺、又常繃著臉,可是他的一舉手、一投足都難掩其豐采及魅力。
尤其喜歡他號令天下的王者之風,銳利的眼眸總散發著自信與堅決。他所具備的,皆是她所缺乏的。
她忘了他剛才的警告,煩躁的抓了抓頭,輕嘖了聲。她不能再想關於他的任何事,他可是婷菲的男朋友啊!
驀地,他扯住她的手,扳正她的身子,讓她面向他。「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他語氣輕容而詭異。
方蓮恩回避他炯利的黑眸,擔心他會听見她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她原本就明亮有神的雙眼,經過化妝師刻意強調下,益加水燦惑人,顧盼間,波光流轉,眉宇間鎖著輕愁,流露出小女人的姿態。
「我為你做了那麼多,你沒一點表示嗎?」牟漢東貿然地討起人情。
「謝謝。」她垂著眼低語。
他不以為然的嗤哼。「就這樣?」
方蓮恩狐疑的瞄了他一眼,觸及他侵略的眼神,陡地吃了一驚,連忙低下頭。
心髒猛烈的撞擊胸口,呼吸急促。
緘默片刻,方蓮恩仰高下顎,觀察動靜。
豈料,一道黑影突然壓下來,尚不及反應,她微啟的唇已被覆蓋住。
她睜大眼楮,怔仲屏息,腦袋無法運轉。
牟漢東吻住她的唇瓣,柔女敕的觸感比他想像中的還要美好。
她的被動和生澀,挑起他的渴望,心頭浮現難以言喻的欣喜。
那一刻,他完完全全將她當作成熟、有魅力的女人看待,不再是他「服侍」的雇主。
「唔」
她的腦子忽然恢復正常,強烈的道德感和罪惡感,支使她抗拒他。即使她已頭昏腦脹,但仍使盡全力,狠狠推開身材健碩的他,兩眼發直,氣喘吁吁。
他一臉陰騭的睨著她,冷的駭人。
周遭的空氣頓時結霜冰凍。氣氛窒礙沉悶。
她連呼吸都小心翼翼,卻忍不住出言斥責他放肆的行為。「你怎麼可以可以這樣!?」
「怎樣?」他無關緊要的反問。
「你怎麼可以背著婷菲做出這種事!?」方蓮恩義正辭嚴地指控他的罪行。
美麗的雙眸蓄著火苗,熠熠閃爍,更顯朝氣。
牟漢東勾起輕挑的笑容,盯著她生氣的臉龐,竟然覺得異常迷人。
「你難道不能正經點嗎?」她瞋目道。「我不準你傷害婷菲。」提及好友,她神情嚴肅,要跟他拼命似的。
「你以為你是誰?恐嚇我?」他厲聲反嗤,逐步靠近她。
他每向前一步,她就往後退兩步,與他保持距離,已策安全。
「我就偏要傷害她,你能耐我何?」牟漢東眯起鷹眸,殘忍的啐道。
知道自己根本無法撼動他半分,但方蓮恩仍舊不甘示弱的宣示。「我會用我的生命保護她。」
他嗤笑,譏諷的拍拍手。「真是偉大的友情,還是,你根本就是個女同志?」
他逼近她,字里行間淨是輕蔑。
方蓮恩氣惱的咬著下唇,強忍滿腔怒火,對他的好感霎時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公子的惡劣印象。
「怎麼,踩到你的痛處了?」他繼續在言語上激怒她。
霍地,她掄起拳頭,揮向他--
牟漢東的頸子迅速往後仰,不費吹灰之力地制住她的攻擊。
「你好大的膽子!」他盯著她,俊臉沒有表情。
方蓮恩趁其不備,抬起沒有受傷的腳,使勁往他膝蓋襲去。
他另一只空閑的手,俐落地擒獲她不規矩的侵犯。「穿裙子,腳抬那麼高,小心穿幫。」
他笑道,卻比沒表情還教人害怕。
再一個轉身,避開她的傷處,迅速反剪住她的雙手,將她牢牢鎖在懷里,完佔了上風。
不到三分鐘,勝負即見。
方蓮恩奮力扭身,試圖掙月兌他的箝制,卻徒費力氣。
「女人應該要柔順一點,不要動手動腳。」他附在她耳邊低聲教訓。「難怪沒男人要。」末了,還不忘惡質地取笑她心中的痛。
「不必你管。」她撇開頭,企圖忽略他溫熱的男性氣息。
他發現,只要做些親密動作,她就會覺得自己背叛趙婷菲。這種既簡單又不費力,就能達到懲罰她的目的,不啻是個完美的好方法。
真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蠢女人,牟漢東兀自竊笑著。
「我承諾過要幫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他放緩語調,故意曖昧的朝她耳廓呵氣。
她全身虛軟,但仍然逞強道︰「放開我!」她受制於他,完全動彈不得,只有嘴巴是自由的。「我才不希罕你的雞婆。」
「雞婆?」他重述一遍,像是听到麼世紀大笑話般,咧嘴一笑。「方蓮恩,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他聲調低沉,卻出奇不意地吻她。
「別這樣!」她縮起頸項,極力反抗。
「我偏要!」他存心與她唱反調。
「你不可以這樣」她擺動頭顱,拔尖嗓子遏止他踰矩的行為,到後來,卻越來越小聲,沒有半點說服力。
「你對我有感覺,別自欺欺人。」牟漢東黯下眸子,嘶啞的肯定道。
方蓮恩咬著唇,支撐著欲振乏力的身軀。
他征服女人無數,對於女人的了解自不在話下。
他乘勝追擊,再度覆住她的朱唇,狂野且放肆的的親吻著。
她重獲自由的手,拼命推拒他,他絲毫無動於衷,不痛不癢。
方蓮恩只能無助的從喉間逸出抗議之聲。
她笨拙的反應,讓他吻的更熾烈,佔有她的念頭越發堅定。
嘟--嘟--
煞風景的手機鈴聲,赫然介入這場擦槍走火的場景,持續不輟。
「Shit!」他離開柔軟的唇,不雅的咒罵。
他一手摟著她的腰,穩住她的重心。
然後掏出手機,不耐地掀開機蓋,不等對方開口,就先下馬威。「最好有重要的事。」
「打擾你辦事了?」彼端傳來溫和的男性嗓音,強忍著笑意。
牟漢東斂眉,壓低音量,盡量心平氣和道︰「什麼事?」
「四缺一,等你過來,老地方見。」語畢,便直接切斷電話。
他重喘一口氣,忿忿地把電源關掉,這一通電話澆滅剛燃起的渴望。
趁著他沒有防備之際,方蓮恩猛地推開他,重重的賞了他一腳。
「負心漢,我會勸婷菲跟你分手,你這支大沙豬!」她站在一公尺之遙,正氣凜然的低咆。
他僅是眯起鷹眸,盯視著她泛紅的臉龐、和紅艷艷的唇片,勾起唇,冷冷的下結語。
「笨女人。」爾後,他轉身離開。
吃了虧還被罵,方蓮恩十分不服。
她月兌下涼鞋,朝著他的背影用力丟去,只差一點點就命中。
她又月兌下令一只鞋,助跑幾步,像擲鉛球般狠狠拋去。
結果,力道過猛,喀拉一聲,竟落在他面前約三十公分處。
牟漢東頓了下步伐,彎腰拾起昂貴的鞋子,非旦沒有生氣,反而還撇唇莞爾的笑了。
方蓮恩光著腳丫子,抓亂發型師精心吹整的發,獨自杵在街頭。
許久,待思緒慢慢沉澱,她終於才意識到剛才發生了很不得了的事。
她的初吻飛了,對象居然是鼎鼎大名的牟漢東。
是夢,一定是夢,只有在夢里,才可能發生那麼荒謬怪誕的事。
那到底要不要醒過來?
她拾起另一只被遺落的鞋,兀自站在街頭發呆。
隸屬「東方殿堂」集團的極品東方高級俱樂部,由於入會條件嚴格,並非一般凡夫俗子可隨意出入,因此許多名人都喜歡來此消磨時間、徹底放松、休憩。
不必擔心會被認出來,或要求簽名、拍照及采訪。
該俱樂部附設的英式酒吧,以藍色為裝潢基調、現場有爵士演奏及歌手駐唱,呈現出慵懶悠閑的氣圍。這里亦是「禁忌場」五位股東,私下最愛聚會的場所。
姍姍來遲的牟漢東,入座後點了一杯黑麥威士忌,二話不說就先灌了一口。
四位好友護看一眼,又紛紛將視線調向他。
「口渴也不是這種喝法。」首先發難的是稍早撥電話給他的「惡紳」樓耘紳,他不疾不徐的語調,挪揄意味濃厚。
「壞人『好事』要下十八層地獄喔。」「音樂教父」傅豫一語雙關,俊逸的臉上,噙著曖昧的笑。
「無聊、幼稚。」牟漢東輕啐。
「慾求不滿,火氣難免上升,不跟你計較。」樓耘紳涼涼的取笑。
胡亂抬杠了一會,終於導入主題。
「你接下Case了。」樓耘紳用的是敘述句而非問句。「公務員?」他想到又忍不住發笑。
話才說完,牟漢東將一直置於身後的手移到前面,一只女性高跟涼鞋出現在桌面上。
其余四個人眯起眼,低頭研究著。
「這是什麼?」
「最新型武器!?」
「」
牟漢東沒有理會他們的驚訝和好奇,逕自啜著酒,英俊的臉孔冷若冰霜,凝眸沉思。
「堂堂『硬漢』應該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傷腦筋吧!」少言的「孤狼」瞪著那只女鞋,不屑的冷哼。
牟漢東的眼神,忽而閃過一抹慍色。
「你說對了。」坐在他對面的樓耘紳彈彈手指,露出狡獪的笑容。「看來似乎有人步上阿豫的後塵了。」
「孽爵」微頷首,表示認同。
「別胡說。」牟漢東喝完一杯,又要了一杯。「明天我要回美國,任務轉手給其他人接手。」他按捺住想動手扁人的沖動,沒好氣的講。
「是嗎?那真是可惜了。」傅豫言不由衷的惋惜道。
「我們就不送了,祝一路順風。」樓耘紳舉杯向他祝福,其他人也跟進。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未再提及任務的事,而是天南地北的閑扯淡。
但是,除了牟漢東之外,其他四位惡少心里都有著相同的共識--他們又有可以「惡整」的對象了。
有樂子可供娛樂,何樂而不為?
這是惡少們共同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