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足馬力,催緊油門,彷佛後頭有妖魔鬼怪追趕,即便如此,馬淇朵還是騎了大約半小時,才抵達租賃的家。
她住在一棟落成不久的新大樓十二樓,另外還有兩位室友。
既能享受大樓高級的公共設施,還能減輕負擔,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至于,她堅持要住進這幢新大樓的理由,非常簡單。
它是由建築金童—焦棠親自設計、監工的,而且還是他近期公開揚稱相當滿意的一項杰作。
為了不打擾室友,她放輕腳步,連開門都小心翼翼。
豈料,客廳里鬧哄哄的,桌上還擺滿了零食和罐裝啤酒、果汁,三個女人或坐或臥在沙發和地毯上。
首先發現她的,是室友之一的蕾蕾。
「朵朵,下班啦。」她塞了滿口鱈魚香絲,笑容滿面的問候。
馬淇朵摘下口罩、圍巾,露出真面貌,視線瞥向室友以外的兩張陌生面孔。
職業是言情小說作者的蕾蕾半夜下睡覺,她習以為常,另一位室友則說要回家探望雙親,之後便不見人影。
「她是我的同事、也是奸朋友,辛卉。」蕾蕾為彼此引薦。「這位是辛卉的大學死黨祝心蘿,也是厲風集團總裁的未婚妻。」
馬淇朵朝她們友善一笑。「你們好,歡迎你們來。」
「你好,哇!果真是大美女!」辛卉爽直的稱贊。
她之前听蕾蕾提過,只是沒機會踫面。「你的名字真特別,剛好是我最愛的咖啡耶!」
蕾蕾嘿嘿笑道︰「當馬淇朵愛上焦棠,會迸出什麼樣的火花呢?」話中頗有調侃的意味。
辛卉噗哧一笑,會成為她目前的最愛—焦糖瑪奇朵咖啡。
而祝心蘿則在一旁淺笑,懷孕四個多月的她,甜美依舊。
「需要我幫你嗎?我跟焦棠……」祝心蘿溫柔的詢問。
「不必了,謝謝你的奸意。」
馬淇朵連忙婉拒,這件事最好不要有其他人介入,容易生變、弄巧成拙。
然後,她嘟起紅唇,玩笑性質的瞪了室友一眼,旋即綻開笑容。「你們慢聊,我去洗澡。別說我壞話!」她臨去前交代。
半小時後,馬淇朵穿著樸素的睡衣,一邊擦拭著濡濕的秀發,加入聊天陣容,發現少了一個人。
「祝心蘿呢?」
「她老公帶走了。」蕾蕾聳聳肩,答得理所當然。
她習慣這樣稱呼他們的關系,反正只是有實無名嘛!
「喔!」馬淇朵隨口應了聲,欣羨不已。
「今天可有進展?」
蕾蕾就著啤酒瓶灌了一口,含糊的問。
「思,還不錯。」
馬淇朵拉開啤酒瓶拉環,也豪邁的暍了一大口。
「怎麼樣?怎麼樣?說來听听。」蕾蕾眼楮閃著夢幻精光。
馬淇朵噙著笑,將今晚與焦棠「交手」的過程,輕描淡寫的帶過,並且悄悄地省略了親吻的鏡頭。
但從她始終揚起的嘴角可知,她的心情有多愉悅。
隨後,三個事業小有成就的年輕女性,又嘰嘰喳喳、天南地北的閑聊,尤其興致大開的馬淇朵,不自覺的多喝了幾罐啤酒。
她和兩位同為言情小說作者,把酒言歡。直到半夜三點多,才醉陶陶的走回臥房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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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棠習慣于一早九點半,听取秘書告知一天重要行程,但已過了十五分鐘,卻仍不見Miss馬的蹤影,竟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等到十點,他扔下手中的筆,打算出去透透氣。
稍稍整理儀容,確認自己無懈可擊的外表沒有任何不安,他才輕快的拉開門,尚不及反應,一道倉促慌張的身形閃了進來,不可避免的產生了肢體踫撞。
焦棠柔著遭受沖撞的胸部,蹙起斜飛的眉,覷了眼蹲在地上擦眼鏡的冒失鬼。
從上往下俯瞰末著眼鏡的輪廓,一瞬間,他心神微微一震,疑惑凝聚在眉間。
「Miss馬?!」他的口氣充滿不確定。
連忙將眼鏡架上鼻梁,馬秘書站起身,神情鎮定。
他眯起眸,若有所思的盯著她許久。
「很抱歉,我遲到了。」她誠摯的致歉。
昨晚攝取了不少酒精,睡得太沉,醒來時已經九點了,再加上本就老舊的摩托車鬧罷工,于是改搭計程車上班,卻在途中遇到車禍,幸好中小時後排解,否則,她不排除跑步到公司的可能性。
毫無創意的老太婆包頭,古板的深色套裝,遮去半張臉的丑陋眼鏡……再往下看,及膝裙下露出的一敲小腿,倒還挺勻稱,這是焦棠第一次將她從頭打量到腳.
若非知道她的真實年齡才二十四,照這樣的打扮,他會以為他的秘書是個歐巴桑.
可是,剛剛她沒戴眼鏡的模樣——挺立的鼻弧,優美唇線,竟都像極了他近期熱中的、「極樂世界」PUB的美麗女酒保。
感受到他端詳的目光,她的心跳驟然加速。
毫于預警的,他貼近她,雙手襲向她的頰側,作勢要摘下眼鏡。
她迅捷的縮起肩,上豐身往後微仰,避開他的觸踫。「副總?」她的腔調顯得有些詫異。
她柔美的嗓音盤旋在他耳邊,刺激著他的感官。
再度擰起眉峰,焦棠垂眼沉思。
最俊,他收回視線,折回辦公桌後坐了下來。
她這才松弛緊繃的神經,走至辦公桌前,以一貫的制式口吻,有條不紊的報告由她安排的行程時間表,一方面也記錄他交代的事項。
敘著眼,焦棠仔細聆听她的聲音,與滿腦子揮之不去的美麗影像相比較。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教他如此向往、渴望了解。
愈得不到的,愈想得到,這是每個人都會犯的劣根性。
同樣柔和、清脆的嗓音特質,只是,Miss馬比較一板一眼、字正腔圓,而風情萬種的女酒保,則較為慵懶、軟儂。
但音質相似度高的著實詭異。
人一旦意識到某件事,便會開始留意。
于是,他決定做個實驗。
「副總若沒其他事,我先出去了。」她刻意壓低音調,垂眼偷瞄著他的表情變化。
他點點頭,卻在她出門之際叫住她。
馬秘書站定在門前,膠框大眼鏡下的美眸滴溜溜的轉了一圈,緩緩回身。
「焦副總有何吩咐?」
焦棠抬首,下達了一個非比尋常的任務。「明天起連續三天,你陪我去勘察度假村的預定地工程進度。」
這項工程是「頂尖集團」近期相當注重的投資,估計落成後,將會帶來無限商機,馬虎不得。
乍听這項命令時,她不免訝異,一雙大眼楮浮現問號。不過,她恪守本分的沒有多問。
畢竟,陪同上司出差是天經地義的事,不值得大驚小怪,雖然這是第一次必須在外過夜的公差。
「有問題嗎?」
帥氣年輕的臉孔,平靜的解讀不出他的心思。
「沒有。」她簡潔的回答,很快的收起困惑之色。
只是面對他不同以往的態度,心里難靈有些疙瘩。
焦棠靠向椅背,雙手交疊,姿態自若的直視她,突然,對她眼鏡後的容貌有了探究的興趣。
他的視力良好,確信自己沒有眼花,更不會是因為過度思念,而產生錯覺。
于是乎,他臆測,她們之間有某種程度的關系,只是沒把握認定是同一個人。
依他剛才驚鴻一瞥的判斷,她長得應該不至于太不堪入目才對。
今天他駐留在她身上的目光時間太長,著實不對勁。
馬淇朵懊惱的責怪自己太得意忘形,也只能暗自祈求,剛才因踫撞而導致眼鏡掉落,使得她失去遮掩屏障的面容,沒被他認出來。
她故作神秘的手段一旦被他識破,怕他頓時對她失去興趣,那就前功盡棄了。
在他尚未完全上勾,對她痴迷之前,她得步步為營。
「Miss馬今天難得遲到,發生什麼事嗎?」
基于「愛屋及烏」的心態,焦棠難得展現身為上司的關懷之情。
「我睡過頭了,對不起。」她盡量維持平板的音調,掩飾狂亂的心跳。
他炯熠的雙瞳瞅著她閉合的唇,不禁回味起昨晚和被他戲稱為「仙杜拉」的嬌艷女郎,兩人熱辣辣的吻。
「你的近視很深嗎?」他不懷好意的問。
馬淇朵神經拉緊,他的關心已超過她所能應對的範圍,她必須想辦法結束這段無意義的對話。
但,意外的多出額外時間與他共處一室,听他說話,又令她竊喜。
「是,八百多度。」她瞎扯。
「沒考慮數隱形眼鏡?」
焦棠像在和朋友聊天般,沒有架子。透過她美妙的聲音,頓時有和仙杜拉對話的錯覺。
「仙杜拉」——他私下為女酒保起的稱呼,每晚都戴著紫色角膜變色片,所以他才如是試探。
「醫生說,我的眼球弧度不適合配戴。」馬淇朵見招拆招,天馬行空的與他應答。
焦棠點點頭,一臉恍然大悟狀,接著語帶調侃道︰「鏡框也是醫生建議的?」
這男人,分明不懷好意……
但她就是著迷他帶點孩子氣的笑容,總是活力充沛、精神奕奕的,像是太陽般感染著周遭每一個人。
「嗯。」
她干脆把所有「過錯」,都推給子虛烏有的眼科醫生。
他當然不相信,但沒有戳破。
「謝謝副總關心,我無出去工作了。」馬淇朵身體向前傾斜四十五度,恭敬的退開。
望著她包裹在套裝下玲瓏縴窈的倩影,焦棠這才驚覺,原來他的秘書身材那麼苗條。
之前他一直以偏慨全,以為歐巴桑裝束的她像水桶般臃腫。
顯然他錯的離譜。
偏見,會蒙蔽人的眼楮,造成莫大的錯誤和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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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著出差所需的行李,馬淇朵哼著一首陳年老調,脂粉末施的素顏,漾著淺淺的笑。
下班後她直接回家,沒有去PUB打工,因為焦棠今晚受邀出席一場時尚派對,想必是怞不了身光顧「極樂世界」,她猜想,他不會為了一朵花,放縱自己在酒池肉林中,大享齊人之福。
沒有他在,她也毋需在其他臭男人面前搔首弄姿。
想著明天起一連三天,都能見到他,馬淇朵的心情不由得雀躍起來。
準備好行李,她踱到客廳,嘴里還是哼唱著輕快的旋律。
「咦?你今天沒去打工?」
既身為室友,又是無話不談的奸姐妹,蕾蕾自然曉得她為了吸引心上人注意,特別到他常去的PUB兼差。
馬淇朵窩進柔軟舒適的沙發,盤著腿按著電視搖控器。「今天休假。」
「你舍得休假?」
蕾蕾揚揚眉,儼然不相信她的說詞。
馬淇朵覷了她一眼,噘著唇嘟嚷道︰「他不去,我演給誰看?」
「唉喲!我跟辛卉約好在極樂世界踫面,打算去給你捧場耶!」蕾蕾惋惜道。
她輕笑,直截了當的說破。「是想去探焦先生的班吧?」
「嘖!你別那麼聰明好不好。」蕾蕾故意板著臉數落她。「女人要胸大無腦,才得寵。」
隨後,兩人有默契的相視一笑。
「反正也沒事,你也一起去暍杯酒,聊聊天,我跟卉要去「體驗人生」,而且那天還不夠過癮。」
蕾蕾催促著像只貓般,佣懶的賴在沙發上的美麗室友。
「體驗人生?」馬淇朵一臉古怪的盯著她。「打混就打混,哪來那麼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她不客氣的吐槽。
「噥!我們真的要去體驗人生啊!」蕾蕾再次申明自己動機單純,絕無不良。
身為作者,可是要時時刻劉充實自己呢!
思忖片劉,馬淇朵最後決定同行,花了約莫十分鐘俏做打扮,兩人柑偕出門。
半個小時俊,抵達「極樂世界」PuB,辛卉已佔據角落一張圓桌,輕啜色澤鮮艷的雞尾酒,等候她們到來。
人比花嬌的馬淇朵一出現,立即引起男客們的高度關注。
幾杯黃湯下肚,酒量甚佳的馬淇朵處于微醺狀態,嬌靨酡紅,比酒更醉人。
甫從時街派對離席,焦棠不假思索的驅車至此,派對上雖然美女如雲,卻沒有一個入得了他的眼。
一入內,他直朝吧台而去,左顧右吩,就是沒看到惦念的身影。
他正打算離開,卻听到熟悉的聲音,將專程而來卻撲空的失落感一掃而空。
循著音源,果然看見縴細竊窕的倩影,有些跌撞的隱沒在洗手間方向,身後跟著兩名流里流氣的少年,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暍了酒的兩位少年,看著她姣好的曲線,一時色欲橫生,冷不防的從身俊抱住她。
馬淇朵皺起眉,扭動著身軀。「放開我……」
嬌柔的聲音非但沒有嚇阻的功能,反而將少年的欲火燃燒得更旺盛。
焦棠斂起神色。「放開她。」語調森冷。
少年惡狠狠的瞪住下速之客,爆出一連串粗魯的三字經。「他媽的,你少管閑事,否則要你好看。」
他們大聲叱喝,試圖壯大聲勢,掩飾心中的畏懼。
焦棠緩緩走向小混混,英挺的身形壓迫力十足,「我的女人不大舒服,先放開她。」他冷聲命令。
「哼!什麼你的女人,呸!」
他沒動怒,還是從容以對。「現在還不是,但以後會是。」言語間,是滿滿的自信。
「媽的,說什麼鬼話。」少年不服氣的吼道。
「放開她!」
看著她益發蒼白的臉孔,焦棠的耐心逐漸消失。
「嗯……」馬淇朵打了個酒嗝,緊皺的眉心可窺知她正處于不適狀態。
「放開她。」他眯起眼,壓低的音量蘊含著怒氣,緊握的拳頭蓄勢侍發。「最後一次警告,免得說我以大欺小。」
他的身手不若自由搏擊高手的表哥戚牧禮厲害,但徒手撂倒兩只弱雞,倒還輕松愜意。
或許是懾于他駭人的氣勢,也看出對方的來歷不小,不良少年不甘願的放開到手的美人,嘴里還是逞強著。
「這……次就算了,就先讓給你。」
然後,丟下一句難听的髒話、又狠狠的瞪他一眼後,憤然離開,打算結束這場爭奪戰。
獲得自由的馬淇朵,立刻沖進洗手間解決生理問題。
卻怎麼也沒料到,一直好言相向的焦棠,反倒突然擋住混混們的去路,冷不防的出手,重拳落在其中一名痘花男的花臉上。
「啊嗚。」痘花男搗著受創的部位慘叫。
「媽的!」另一各少年惡咒一聲,從腰間怞出隨身攜帶的蝴蝶刀向他,為同伴出氣。
焦棠一閃,反剪住少年的手,刀子應聲落地,接著將他甩至牆邊。
「不要隨便問候我媽。」他黯下眼,神色相當森冶。「倒數三秒,給你們時間逃。」
「你你你以為你是誰……」痘花男歪著臉反駁。
焦棠冷哼,居高臨下的睨著他們。
「棠少,發生什麼事了?」
店經理聞聲而至,戒慎恐懼的問道。
這種有身分地位的客人,萬萬怠忽不得。
「在教訓兩個敗類。」他輕描淡寫的說。
「交給我處理就行了。」店經理鞠躬哈腰,頻頻致歉。「往後我們會加強過濾客人,請棠少見諒。」
焦棠揮揮手,示意他把人弄走。
店經理也很上道,馬上喚人把兩個受創的少年押走。
焦棠拍拍微皺的西裝,候在洗手間外等待「獵物」現身。
這場「英雄救美」的戲碼,雖然有點老套,但上演時機十分恰當,對他擄擭佳人芳心的決心,有極大助益。
他信心滿滿,得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