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三天時間,游輪已由大西洋進入地中海海域,並依序在每天上午八點停靠在西班牙各個港口,讓船上的旅客上岸游覽。
連續幾天,湯綺如偕同徐欣怡準時上岸游覽,直到游輪啟航前才返回,將西班牙沿岸城市的教堂、宮殿及古跡遺址參觀了一番,更不忘逛逛商店,拎回一些有特色的紀念品。
而總覺得自己的刻意隱瞞很不應該的湯綺如,在幾天上岸游覽期間,終於用最簡單的言詞對徐欣恰說出那天她在斐爾的艙房里過夜的實情。
令湯綺如訝異的是,徐欣怡對她的「吐實」不僅沒有激烈反應,更沒有批判,反倒一臉興奮、頻頻追問那夜「艷遇」的詳情,令她有些啼笑皆非,暗笑自己似乎把那夜發生的事看得過於認真了。
不過,好友不以為意的態度,也讓她緊繃了好幾天的神經放松下來,不再有自己做了虧心事的感覺。
只是,精神的放松並不代表她不想再和斐爾有所牽扯的決心有了改變。
連續幾夜,她不接受徐欣怡的勸說,選擇留在房里用餐而沒有到餐廳去——明知斐爾不見得會去找她,可她就是沒有勇氣面對可能會踫上他的情況。
「你今天不是有空,怎不乾脆跟著上岸,當她的導游?光這樣乾瞪眼有什麼用?」
偷偷模到斐爾身後的麥格,弄清楚好友目光的焦點正是遠處那兩個等著上岸的東方女子時,忍不住揶揄出聲。
听見麥格的聲音,斐爾臉色一凝,沒有回頭,久久才語氣陰沉地吐出實情。
「跟上去自討沒趣嗎?她已經躲我好幾天了!」
麥格聞言一怔,覺得不可思議,「你是說那個叫丹妮的女人躲著你!?」不會吧!怎麼可能會有女人忽視斐爾的男性魅力,且還躲著他!?
斐爾冷哼一聲,目光仍停佇在遠處那抹嬌小的倩影。
麥格忍不住噴笑,「該不會是你對人家做了什麼事,把她嚇到了吧?」他猜測著,擺明了看好戲。
從小到大,他沒見過斐爾在女人身上受過挫折,也難怪驟然踫上一個竟敢不甩他的女人,斐爾會如此氣憤與不解……說到底,還不就是男性自尊心受損嘛!
斐爾眼神一凝,一條青筋在額際浮現,「我們是你情我願,有什麼好嚇到的!?」他用力咬牙,忿忿嗓音由齒縫進出。
明明是個膽小的女人,卻敢大膽地躲避他!?連續幾天找不到人的愕然令他心生氣憤,同時也不解兩人才度過美好的一夜,她為什麼會選擇避開他!
那夜擁抱她的記憶猶新,她帶給他一種極為特別的感覺,讓他有探索清楚的渴望。
與她纏綿的感受和以往他抱過的女人完全不同,個性有些膽小又羞澀的她,體內竟然藏著一團火焰,生澀卻又積極參與的勇氣及反應,令他有一種深深被迷惑的悸動……他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如此有「感覺」過。
而他唯一無法確定的是,這種感覺會不會只是一時的新鮮感;不過他倒是很樂意去弄個清楚!
誰知他什麼都還沒來得及做,她就已經溜出他的手心,還躲得不見人影!
一開始他以為她是被兩人之間強烈的激情嚇到而心生怯意,所以暫時不敢面對他,可連續幾日不見她的人影,他終於明白她根本就是特意躲著他!
他不曾主動去找尋一個女人,更別提是個躲著他的女人了,而多日的等待已漸漸磨去了他的耐性,讓他開始火大起來。
「斐爾,听你話里的意思,原來那晚你帶人去看星星之後,就把人家給吞吃入月復……嘖嘖,這麼『積極』的態度,還說不會嚇到人家!別忘了,東方女性一向都比較保守,不見得可以接受我們法國男人追求女性的方式喔!」麥格搖著頭,語氣听似「勸說」,實則幸災樂禍的成分居多。
氣忿之色慢慢由斐爾的眼底褪去,他終於回過頭,冷沉的眼瞥視站在身邊的好友。
「你不是正和一位金發美女打得火熱,怎麼怞得出空管我的事?」
麥格咧嘴一笑,「哎,那不過是打發時間而已。」對一個想「淘金」的女人,早早打發她才是正途啦!
斐爾眼中露出嘲諷,「那晚我還以為你是對丹妮的朋友有興趣呢!」
「我是啊!」麥格點頭承認,然後做出惋惜的表情,「可惜小姐卻無意……你知道,我不勉強女人的。這種事就如你方才所言,也是要你情我願才能成事,是吧!」
「你想說什麼?」斐爾瞥他一眼,直截了當地問。好友多年,他自然听得出麥格話中有話。
「我想說,既然人家躲著你,就代表她不打算再繼續下去了嘛!反正你的對象也多得是,不差她一個。」麥格判定好友百分百是因為男性自尊受損,覺得不甘心——人總有踢到鐵板的時候,還是認了吧!
「是不差她一個。」斐爾冷聲應和。
麥格的話沒錯,他一向不缺女人。只不過……從來都是他先厭膩走人,他怎能忍受讓一個女人搶先做了他一向會做的事!
「那不就得了!」麥格攤攤手,不明白好友既有同感,為何眼中仍帶著忿意。
「不過在接受別的對象前,我還是要先找到她,跟她把話說清楚……我不喜歡留『後患』。」斐爾冷冷再道。
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找不到她,是因為她晚上的時間都待在房里,而他此刻船員的身分不能任意到乘客的房間區——不過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受多久,能不直接將她揪出房間,逼她面對他!
「好好好,隨便你……不過不是現在吧!」麥格瞧了瞧兩個女人原先站立之處,「反正現下你想找的人已經上岸去了,而你現在也有空,不如我們到我房里去喝一杯吧!」
「一大早就喝酒不太好吧!」斐爾挑眉,「而且你還想害我丟掉飯碗!」明知工作人員不可以任意到乘客的房間,他這是明知故「邀」嗎?
麥格嗤了聲,拽著他的手就走,「飯碗丟不掉的啦!別忘了,『皇家號』是『維拉爾』的,而你可是即將擁有『維拉爾海運集團』的人耶!」
「規矩就是規矩!」斐爾冷冷回了一句。
麥格腳步一頓,瞪過去,「那我們就拿了酒到你房里去喝,這總行了吧!」
斐爾唇角一勾,「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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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湯綺如夜晚時間都躲在房間里,只是為了怕踫上某人,徐欣怡實在無法苟同。
於是,她費了一番唇舌,終於說服湯綺如,陪她一同用晚餐去。
為了不增加湯綺如的心理負擔,她們並沒有前往供應免費餐點的餐廳,反倒選了一間需付費的餐廳,打算好好品嘗一下正統的義式料理。
「今天晚上我們得早點睡。明天游輪七點就靠岸了,直到晚上十一點才啟航,所以明天待在岸上的時間會很長。早點睡多儲備一些體力,免得明天走不動。」將餐廳的裝潢打量完畢,徐欣怡端起餐前酒啜了一口,一邊建議。
「好。」湯綺如點點頭,「明天停靠的巴塞隆納是西班牙第二大城,必然有很多東西可以參觀……不過明天行程雖長,後天游輪卻不靠岸,到時你就可以睡晚一點,不用像這幾天一樣早起。」原本心情仍感忐忑的她在餐廳輕柔的音樂聲中逐漸放松下來,微笑說著。
「對喔,我差點忘了後天可以整天留在船上吃吃喝喝。不過這幾天上岸也看了好多東西……這次的旅行比我想像中還棒呢!」徐欣怡興奮的眼閃閃發亮。
仿佛被徐欣怡興奮的心情感染,湯綺如臉上笑容加深,揶揄道︰「你會覺得這趟游輪之旅很棒,是因為這是免費的緣故吧!」
「答對了!」徐欣怡立刻笑開嘴,「因為不用花錢,使得這一趟旅程中所看的每一樣東西都變得更加迷人……豪華游輪之旅加上美食饗宴……真是太完美了!」她撕下一塊面包塞進口中,一臉陶醉。
湯綺如忍不住笑出聲,「你也太夸張了吧!你究竟是來旅行還是來吃東西的呀?」
「都是啊!」徐欣怡再往嘴里塞進一塊沾上醬汁的面包,「有玩又有美食可吃,可是人生一大快事!我們要活在當下,什麼事都等下了船再說吧!」
「活在當下?」湯綺如怔了下。這樣的人生態度不會很不負責嗎?
見好友臉上浮起迷惘,徐欣怡大嘆一聲,「我的意思是說,既然出來玩就別想太多啦!我可不是要你去做什麼驚世駭俗的事!」
湯綺如笑了,「你是要我別顧慮太多,就算在船上踫上什麼人或做出什麼月兌軌的事,就當是作了一場瘋狂美夢,是吧?」
「沒錯!」徐欣怡咧開笑臉,「其實你根本不需要躲著向斐爾……要是我,旅途中有這麼個大帥哥相陪,不知有多愉快!反正只是短暫邂逅,彼此也不會太認真看待,下了船就說再見羅!」知道好友一向謹慎面對男女情事,她故意將話說得豁達,以免才剛鼓起勇氣走出房門的綺如又縮了回去。
「我不是故意躲避……」湯綺如笑容略斂,「而是……」她遲疑著,不知該不該告訴好友,她會想要躲避,是因為發現自己對斐爾似乎已經過於認真……
徐欣怡瞥向好友,「而是什麼?你不是因為『羞』於見他,難不成還有其他原因——」她驀地頓住話,目光投向湯綺如身後。
「呃,綺如,我看現在再繼續追究你躲人的原因可能不是很恰當……」
湯綺如不解地睇向她,「你說什麼?」
徐欣怡收回目光看向她,撇撇嘴角,「看一下你的後面吧!」
「你要我看什——」湯綺如困惑地半回過身,一雙燃著火焰的棕眸映入眼簾,令她臉色瞬間變白,然後又漲個通紅,身軀宛如被下了咒語,僵硬如石。
斐爾和麥格正站在餐廳入口。
斐爾一看見她,隨即毫不猶豫地大步朝她走過來,穿著雪白制服的他渾身散發出驚人氣勢,令她心中不禁又感到一股因他逐漸接近而升起的悸顫與蚤動。
就在這一刻,湯綺如終於徹底明白,為何自己會怕踫到他,而躲在房間里了。
原來這幾天心底那種戒慎懼怕的感覺,是因為她早已明白,不過短短兩天,她已然陷入情感的深淵,迷上了他……所以她才會害怕地躲起來,不敢面對心底真實的聲音。
斐爾來到湯綺如面前,面無表情地朝她伸出一只手,俯視她的棕眸里燃燒著不知名的焰火。
「我相信我們需要談一談。」終於逮到人的斐爾以壓抑的聲音說道。
直到見到她的這一刻,他才體會出自己這幾天的煩躁全是來自於對她的思念,而此時此刻他只想立刻將她揪到一個無人打擾的地方,好好地跟她「溝通」一下!
他低醇的嗓音如打破魔咒般,令湯綺如僵硬的身軀動了動,虛弱地出聲,「我……我和欣怡正在用晚餐,或、或許等……」
斐爾很快打斷她想找藉口推辭的努力,「你跟我走,麥格會代替你陪伴徐小姐用晚餐。如果你仍不肯和我出去談,那我也不在意當著眾人的面和你討論我們之間的事。」他的聲音冷硬,凝睇她的目光堅持,對她試圖閃避和他相處,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火。
湯綺如瑟縮了下,而他帶著威脅的語氣十分管用,她還來不及想出回應的話語,她的手臂已直覺反應地動了下。
斐爾似乎已經失去了耐心,大手抓住她的手臂,將她由位子上拉起身,大掌順勢環住她的細腰,半強迫地將她帶離餐廳。
被丟下的麥格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那從不需對女人主動和費心的好友竟以半強迫的手段帶走湯綺如,心中既吃驚又感好笑。
直到兩人的背影在視線中消失,他才稍稍恢復正常,從容地在原先湯綺如的位子坐下,對有些呆怔的徐欣恰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
「希望徐小姐不會介意由我陪伴你吃這頓晚餐!」橫豎他也沒事,就替斐爾攔住很有可能會跑去關切好友的徐小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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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湯綺如帶出餐廳的斐爾行動如風,在她強烈跳動的心尚未回歸正軌前,他已經將她領到靠近船頭的甲板上,兩人面對面站在無人走動的船舷旁邊。
海風溫柔地拂起湯綺如頰畔的發絲,心跳頻率依舊不慢的她瞥了四周幾眼,心想他畢竟是船上的工作人員,總能找到罕有人走動的角落。
而她又再一次任由他擺布,讓他將她帶至此處,這是否代表她對他一點抵抗能力也沒有?
「你在躲我!為什麼?」斐爾大手摟住她的腰,將她困在欄桿跟他的身軀之間,忿忿不平的棕眸直瞪著她,不容她有任何躲避地與他對視。
「我哪有……」湯綺如否認的聲音在接觸到他強烈的目光後頓時消失,眼簾倉皇地垂下。
「沒有?」斐爾輕哼,眼神瞬也不瞬地直盯著她心虛的小臉。
湯綺如心中一顫,躊躇半天才再次揚起局促的眼與他相對,「對,我是在躲你。」
「為什麼?」斐爾繼續瞪她,沒想到她有勇氣坦白承認,「你不是喜歡我嗎?」他索性把話挑明了問。
湯綺如渾身一震,小臉上隨即爆出的紅暈已回答了他的問題。
斐爾盯視著她,唇角逸出一絲滿意的線條,「既然如此,你又為何要躲避我?」對這一點,他始終無法釋懷。他從沒有找一個女人找得如此辛苦,男性自尊實在很難平衡。
湯綺如眼底閃過一絲脆弱,隨即一挺胸,鼓起勇氣回嘴,「喜歡又如何?」她很清楚,「好高騖遠」的人通常不會有美好的結局,難道她連選擇
「不強求」也不行嗎?
斐爾被她問得微微一愣。是啊!喜歡又如何?
由於一向對自己的男性魅力十分有自信,所以他根本不需要費什麼心思,女人就會主動靠過來,因此她的逃避才會讓他無法理解與接受,可他也不能說她的行為及選擇有錯……
他雖然自在優游於男女之間的愛情游戲,可對女人卻有很重的戒心,更討厭和女人有太深的牽扯。而湯綺如很平凡,也不似他以往來往的那種深諳男女情事規矩的女人,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很想要她,更不喜歡見不到她時,心中一直浮現的浮躁與不平靜。
「既然不否認喜歡我,這段時間我們就開開心心的在一起不好嗎?你可知道,你這種逃避的行為一點也不像成年人會做出來的事!」斐爾微俯身,目光灼烈地睇視著她,俊臉幾乎貼上她的臉。
「我知道……」湯綺如瑟縮著,吶吶出聲,承認自己這幾天的行為的確有些傷人。可她生平第一次做出這麼月兌軌的事,才會在事後嚇得一躲了之。
她抬眼瞅視近在眼前的棕眼,「我想……我可能是有些害怕……」
「害怕?」斐爾俊眉一挑,「害怕那晚我們所做的事?」
「不是的,我並不是害怕那件事……」湯綺如小小聲解釋。想起那夜兩人在床上纏綿的景況,她臉上的熱度更加升高。
才認識兩天就上床,她生怕再見到他時,會在他眼中看到對她的鄙夷輕視,所以……
她吶吶再道,「我想我是害怕經過那晚,你不知會怎麼看我……」
「一個迷人的女人,一個迷惑我的女人,一個讓我見不到你時有悵然若失感覺的可惡女人!」斐爾接下話,睇視她的目光逸出一絲邪魅,唇角漾著性感的笑容,「這樣回答了你心中的疑問嗎?」知道她是因為害怕對他的感覺才躲避他,讓他心中的結在瞬間消弭無形。
他一句「悵然若失」融化了湯綺如心中最後一塊早已搖搖欲墜的守護城牆,心的溫度瞬時升高。
這個男人連情或愛都不曾說出口,她便已然再次迷失在他深邃的眼眸里,為他所惑……
「如果這就是所謂的『飛蛾撲火』,那我也認了……」她喃喃道,雙手再禁不住誘惑地主動環上他的頸,屈服的身軀軟軟地偎進他的懷里。
既然無法阻止對他愈來愈強烈的感覺,她也沒必要再逃避了。
明知他根本不會回報,她仍選擇奉上自己的心……
斐爾收緊手臂擁住她,「這麼為難?喜歡我有錯?」他欣喜於她的主動投懷,可她認命的表情仍讓他頗不是滋味。
「沒有錯。只是我一直不相信有什麼東西可以永恆不變。」她在他的懷中咕噥。
「你不相信真愛?」斐爾忍不住問,眼中逸出純粹的好奇。
她難道不希望他對她另眼看待,付出一切?
湯綺如由他懷中抬頭,雙眼坦然地與他對視,「我已經體會到心動的感覺,也明白愛上某人並為對方付出是出於自己的選擇,要說這種感覺便是真愛,我也不會反對,只是我想你在乎的並不是這個!」
看進他的眼,她更加領悟到自己對他的感覺遠比一時的激情要來得深厚。
可惜的是,即使她願意以全部的心為賭注,可除非他亦有同感,否則一切全是白搭。畢竟這是她一相情願,而他要的很可能只是一晌貪歡罷了!
宛如海洋深不可測的棕眸因她的話而起了微微波動,斐爾唇邊驀地勾起一抹邪魅笑痕。
「你說對了一件事——我並不在意付出或不付出,更不相信所謂的永恆,我只要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而此刻,我最想要的就是……你。」他緩緩說完,灼熱的呼息噴在她臉上的同時,熟唇已然直接覆住她的紅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