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千玦原先只是打算以吻來表達自己絕不受她言詞愚弄的決心,可他忘了她甜美可口的滋味,一個吻便能迅速勾動他體內的欲火……
又是半個多月的時間溜過。
那日在觀景亭兩人歡愛的隔天,容千玦開始外出,早出晚歸的他待在容府的時間變得很短。
日日晚歸的他總是直接回「穎園」休息,不僅不再到書房陪伴忙碌的俞采筠,也不再以「學習」的理由找她到穎園並留宿。
一開始俞采筠並未察覺有什麼不對,持續一段時日被他冷落後,她慢慢明白了——那日在觀景亭,他說他在生氣確實不假,而他也並未相信她的解釋,依然認為她是以「報恩」之心和他在一起的!
所以他決定以「不理會」作為一種懲罰,讓她感覺難過……
她開始覺得那日他激昂又溫柔的對待只是一場白日美夢。
領悟出容千玦態度突然改變的原因,俞采筠至此總算有些體會他那藏在溫雅表相下的性子有多麼地主觀、無情,仿佛將她先前所付出的情感全當成了虛情假意……
意識到這一點,讓她的心蒙上一層難以言喻的痛楚、難過。
也許她的想法錯了。她只是忠于自己的感情單純的奉獻,卻被誤會至斯,換來心愛男人的不理不睬!
她真誠對他,從未想過要他有什麼回報,可連一絲微笑、見個面也吝于給予……這種感覺還真是令人感到沮喪!
俞采筠靜靜站在通往「穎園」的月洞門前,遙望天邊一勾彎月,心里難受不安。
已經好久了,好不容易得到一絲關懷溫情,她真的不想失去……
思念的情緒終于使她不顧一切,鼓起勇氣來此等候。
她想見他……
「都初更了,你不在你的『萱園』睡覺,站在這里做什麼?」帶著責備不悅的嗓音自她身後響起。
俞采筠一驚轉頭,容千玦的身影映入眼簾。
「你回來了。」乍見他出現,她倉卒出聲。
他眼底掠過一抹陰沉,「我問的是你不在你床上睡覺,站在穎園門前發什麼呆?」
那日在觀景亭,他為她訴情般的宣告所惑,一時以為那些話確是她發自真心,可惜懷疑的種子已在他的心中發芽,之後想想,他還是無法相信她的「真心」,這個結論加上她對他隱瞞的事實,讓他愈想愈不是滋味,莫名的惱怒徘徊不去。
于是他索性日日外出,專注于調查容記是否暗中被人算計,打算讓自己的腦子冷靜冷靜,誰知才過沒多久,她竟已按捺不住地主動找上門來!
不知她這種行為是否代表著她的「心虛」?
他不客氣的話讓她的小臉一僵,囁嚅出聲,「我等你……」
「等我?」容千玦睨了她一眼,「有事?」
感覺他的語氣愈發不善,俞采筠有些結巴,「我……呃,想問問你那件事,呃,調查得怎麼樣了?」
「這事我早說過我自會處理,要你別理會了,你還問什麼?」他不耐煩的語氣變得十分明顯。「怎麼,不相信我處理事情的能力,所以三更半夜守在這里,等著听結果?」
只要一想到這個小女人是為了報恩才順從他,那受辱的自尊就令他胸中怒火再次燃燒了起來。
她的「報恩」行為重重打擊了他自傲的男性自尊!他容千玦想要一個女人有何難?從來只有他選擇要或不要,哪里還需要接受一個只是想「報恩」而順從他的女人!
而此刻,這個可惡的女人竟還張著一雙故作無辜的眼望著他!
訝異于他的語氣,俞采筠怔了怔才勉強出聲,「我不是……」他弄擰她的意思了。
「不是什麼?不是來听調查結果?」容千玦冷冷打斷她的話,幽沉的目光緊緊鎖住她,「那麼就是因為孤枕難眠,想念和我睡在一起的纏綿歡愛,所以才找上門?」
他明顯嘲諷的口氣令她小臉一白,「你……你為什麼要把話說得這麼難听?我……並不是要來和你睡、睡在一起的……我只是……只是……」她的聲音愈來愈小,隱含一絲若有似無的哽咽。
她只是情難自己地思念他,想見他一面而已,他為什麼要說那種話來傷她?
「說不出話來了嗎?」容千玦斜睨她,嗤聲道︰「難道會是因為你太想我,所以才半夜三更守在這里等我?」
今夜乍見她守在穎園門前的身影,他才發現經過了十來天的「冷靜」,他心中因她而起的怒氣竟然一點也沒有消去,而她這般影響他的思緒也令他十分心驚!
被人以不屑的口吻說中心事,俞采筠的臉色愈發變白。「你……」她已經不知該說什麼了。
「沒話說就回你的萱園去!以後沒事別到穎園來了!」盯著她無言以對的黯然小臉,容千玦陰沉著嗓音攆人。
俞采筠心頭一陣發冷,怔怔望著他面無表情的俊美臉龐。
她仔細看著他的眼,希望可以在他眼中看到一絲半點以往他看著她時總是閃動著的溫情……
可惜,除了深沉幽黯,她什麼也沒看到。
過了好一會兒,見他無意再多說什麼,她木然轉身,慢慢走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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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千玦沉著俊臉,看著俞采筠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範圍,然後他轉過身,正待轉進穎園時,月洞門後突然閃出一道男性身影。
「師兄,我突然發現你的心腸很硬哩!你做什麼對『嫂子』說話那麼不客氣啊?」
容千玦俊臉一冷,眼神銳利如刀地射向一臉不以為然的尹承風。「你千里迢迢由關外跟來容府,為的就是窺探我的隱私?」若非感覺隱在月洞門後的氣息毫無惡意,他早就先過去逮人了。
尹承風故意打個哆嗦,雙手舉高,「別火、別火。師兄,我才剛到,只听到兩三句,絕不是特意偷听的喔!」
嘖嘖!相處這麼多年,這可是他第一次見到師兄控制不住地將怒氣形于外呢!
「三更半夜你不睡覺,跑來這里做什麼?」先前才對俞采筠說的話,容千玦同樣轉送給尹承風,語氣也同樣不耐煩,還加了一絲躁怒。
「我天天待在容府里替師兄盯著你的妹子,怎麼會不知道你這些日子都是什麼時辰才進門?我不在這個時辰來找你,怎麼找得到人!」尹承風振振有詞地反駁。
「百合有事?」這是第一個躍上容千玦腦中的想法。
「目前沒事。」尹承風搖搖頭。「五天前百合小姐曾在婢女陪同下出府一趟,在城中大街一間酒樓前與那位陳二公子交談了幾句,因為是在眾目睽睽的大街上,所以我只是遠遠看著沒有過去,並不清楚他們說了什麼,後來她也並沒有在外邊逗留太久,便打道回府了。」
「婢女應該有听到他們交談的內容。」容千玦道。
「沒有,婢女被打發到鄰近店鋪買東西去了。」這是他當時所見,沒必要再去問婢女。
「百合一點都不笨,你要多留意點。」容千玦覺得怪怪的,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我知道。」尹承風點頭。「不過我來找師兄並不是為了告訴你百合小姐的事。」
「喔?」容千玦挑了下眉。
「妍師妹人在樂業城。」
容千玦眼神透出詫異,「妍師妹來樂業城了?她不待在天河山莊幫陸師兄,跑來這里做什麼?」
「看到她時,我也很驚訝!她告訴我,因為陸師兄有些擔心你的『家業』仍把持在外人手上,故而她主動請纓,到樂業城來幫忙。」
「江南有天河山莊的探子?」容千玦更加訝異。先前他曾傳訊告知陸師兄,說他會在樂業城多停留一段時日,陸師兄會知道詳情,自然是另有方法。
「應該是吧!」尹承風聳聳肩。他也是這麼猜測的。
「妍師妹現下在哪兒?怎不直接上容府來?」
「她住在客棧好些天了,說是想先查一些事再來找我們。可依我看來,她是想看看能不能先有些貢獻,免得一到容府就被我給趕了回去!不過……她似乎真的查到了什麼。」
容千玦揚揚眉,「告訴我她住在哪間客棧,我會讓她住到容府里來。」
「她住在城西的悅來客棧。」
「好。」容千玦想了下,舉步走進穎園,「到里頭來,我有事和你討論。」話落,他的身影已消失在月洞門內。
尹承風怔了下,隨即飛快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