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的交談導致恆子野不悅地拂袖離去,並沒有如以往留在藍品蕙身邊過夜。之後,他雖然沒有因生氣而斷絕兩人的親密關系,可兩人之間的相處卻產生了些許變化,變得有些怪怪的。
藍品蕙想了很久,只能承認自己不夠敏銳,根本說不出來到底怪在哪里。但若撇開這一點不談,她住在他家中的這段日子其實是十分愉快的。
過去這段日子來,藍品蕙每天一早先是陪盧秀靜吃完早餐,然後再讓司機開車載她下山到幼稚園上班,而因為已經徵得恆子野的同意,所以盧秀靜亦常常跟著她一起去上班,與小朋友相處玩耍,直到盧秀靜覺得累了,再請司機來接她回家,若不累就等藍品蕙下班,兩人再一起回家。
一開始藍品蕙當然也擔心這種行程會讓盧秀靜過于勞累,可看見盧秀靜因為和小朋友相處而越變越開朗,也不想破壞她的樂趣,只得更加仔細盯著盧秀靜的體力狀態,一旦察覺些微疲態顯露,她便立刻通知司機來接人。所幸至今使用這個方法的結果還算不錯,她終于也稍稍放下心了。
至于沒有跟到幼稚園的時候,盧秀靜好吃好暍,喝茶賞花,甚至午睡,在在顯示心情的愉悅與精神放松,種種進步讓大宅里每個服侍她的人都松了口氣。
藍品蕙每天與盧秀靜相處的時間不少,宛如母女般的生活更讓兩個人的感情越來越好,盧秀靜很快地也喜歡上「兒媳婦」的好朋友江凱莉,在幼稚園里,常見她們三個人就像三個小女生似地嘰嘰喳喳聊個不停,像是有聊不完的話題似地聒噪得很,後來,在盧秀靜的堅持下,司機鄭太禹接送藍品蕙的行程又加入了江凱莉一員。
而盧秀靜的種種行為狀況,當然也由司機鄭太禹之口轉述給家里每個看見她精神一天開朗過一天、關心她的入耳中。
「你們注意到了嗎?夫人的白頭發越來越少了!之前還以為是錯覺,可那天我跑去偷翻夫人以前的相簿,才發現夫人的白頭發真的變少很多。現在她只有額頭兩邊還有點斑白,其他地方都是烏溜溜一片。」廚房里,趁著員工一起用餐時,管家曾彥汝將她的發現告訴大家。
「我也有注意到。太太現在的胃口也好很多,以前每餐我一再減少餐點分量,夫人還是吃不完,一定都會有剩菜端回廚房;現在可不同了,看夫人胃口變好,我開始增加餐點分量,結果夫人都吃得干干淨淨的,真是太好了!」負責廚房的老朱接口說道。
「對呀,我看夫人現在如果不跟藍小姐下山的時候,每天都會花一個多小時在花園做運動,我來這里工作這麼多年來,還真的從來沒看過夫人這麼主動積極,現在夫人變得好有精神、好有體力。」園丁老洪亦道。
看大家熱烈地討論盧秀靜的轉變,司機鄭太禹也將他每天在車上所見分享給大家听,「夫人現在每天都笑咪咪的,快樂得像個小女孩似的。以前載夫人出門,不論遠近,夫人從上車到下車,前後說話一定不超過五句。兩三個月前你們任何人來跟我說夫人會變成現在一這麼快樂的模樣,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就是,小鄭說的對,現在夫人不僅變得開朗,還不時要我把我孫女的照片給她看,然後一直跟我說,等哪天她的媳婦生了小娃兒,一定會跟我的孫女一樣,白白胖胖地惹人愛。我記得以前夫人好像不是很喜歡小孩子,若你們以前跟我說夫人喜歡小孩子,我也是絕對不會相信的。」毛媽笑得眼眯眯的。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欣喜地說著盧秀靜的改變,然後管家曾彥汝下了結論。「其實我覺得夫人所有的改變,都是藍小姐付出愛心與耐心所帶來的影響,你們同意嗎?」
「我同意。」
「我也覺得是。」
「對,是這樣沒錯。」眾人紛紛點頭,異口同聲地回應。
「藍小姐不但有耐心、有愛心,對人更是一點架子都沒有。從上個月開始,每個禮拜六、禮拜天一大早,她都會主動來花園幫我整理草木,每回都弄得全身大汗,卻也絲毫不以為意,以現代普遍不喜歡做勞動工作的年輕人來說,藍小姐還真難得。」老洪說道。
毛媽立刻接口說道︰「對,這個藍小姐人還真是好。每次看到一得空她就幫著掃地、擦地,我都叫她不要弄,可她總是跟我說︰‘毛媽,沒關系,房子這麼大,我幫著做一些事,你也不會太累。’你們說說,這麼好的女孩要去哪里找?」
「藍小姐不但跑去幫老洪跟毛媽,每天晚上吃完晚飯,她都會趁夫人上樓刷牙漱口的空檔,跑來廚房幫我洗碗、擦桌子、整理廚房,還直跟我說她閑不下來,不做事很難受,要我讓她做,真教人不知該怎麼拒絕咧!」老朱無奈搖頭。
「還有,藍小姐在幼稚園當老師,薪水也不見得有多高,還常常買點心回家請大家吃。我叫她不要破費,她卻跟我說不過是一點小東西,就是覺得好吃所以買來給大家嘗嘗,這女孩除了善良之外還很大方。」曾彥汝再道。
「說真的,像藍小姐這樣的女孩,這種功利社會里真的不多見啊!」鄭太禹由衷贊道。
曾彥汝突然嘆了聲。「可惜藍小姐終究不是老板的太太,目前這種狀態又能維持多久呢?唉……」
「也是……」
「我說,彥汝,我們這些人中,你最常見到老板,老板最信任你,有機會你何不在老板耳邊敲敲邊鼓,鼓勵老板追求藍小姐?」毛媽提議道。
曾彥汝很快搖頭。「這我可不敢!老板心思深沉似海,我根本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甚至他是不是喜歡藍小姐,我也弄不清楚,要怎麼敲邊鼓?再說我們只是下人身分,老板喜歡什麼人或是想追求什麼人,我們哪有資格說話?而且,這里的工作待遇這麼好,如果跑去干涉老板的私事,得罪了老板被趕走的話,我要去哪邊再找個待遇這麼好的工作?」
「彥汝講的對,老板給我們每個人的待遇,都是外面相同工作的好幾倍,為的就是要求我們確實把自己的工作做好。所以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只要努力做好自己分內的工作就好了,還是別亂出主意管老板的私事比較好。我們只能希望老板自己能體會到藍小姐的好,主動追求她,追上了,是老板的福氣,追不上或是沒興趣追,只能說他們沒緣分,一切都由老板自己做主,我們只能旁觀,沒權利干涉的。」鄭太禹說出自己的想法。
「嗯,太禹講的很有道理……」
接下來,邊用餐邊拿藍品蕙這位「好」女孩當配菜的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熱烈討論,根本沒有察覺不知何時便站在廚房門外的恆子野,已經將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都听進耳中了……
「小蕙,最近子野是不是又惹你生氣了?」坐在花園涼亭里,盧秀靜拉起藍品蕙的手問道。
藍品蕙心中一驚。「沒有,我們很好啊!」
「連假日都不在家陪你,哪有很好?真有什麼委屈盡管跟媽說,媽媽替你做主。」
藍品蕙有些不自在地點頭。「我知道,有什麼事一定會跟你說,恆媽媽放心。」
這陣子恆子野對她的態度改變,除了偶爾踫上面他會打個招呼外,其他時候他對她根本不理不睬,與之前的態度差異讓家中每個人想裝不知道都不可能。
而眾人不知道的是,他連夜里對她的「造訪」也停止了,她感覺不解、迷惘難受,卻什麼也不能說。
「小蕙,不要瞞我了,前陣子子野幾乎每天都會趕回家來陪我們一起吃晚飯,這兩個禮拜來,他連一個晚上也沒回來吃晚飯,每天都不知道在忙什麼?早上踫面打招呼的時候,也不像以前一樣跟我們有說有笑了。唉!實在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麼,今天晚上我一定好好念念他。」盧秀靜拍拍藍品蕙的手背,嘴上叨念著。
藍品蕙搖頭阻止。「恆媽媽,我們真的沒事,你不要擔心了,我想最近子野應該是為了公事在忙,你去質問他不是讓他為難嗎?」
「是這樣嗎?」盧秀靜半信半疑看她。
「當然是。」藍品蕙用力點頭。「恆媽媽不是知道他一向就很忙的,是吧?」
盧秀靜想了想後點頭。「說的也是,我大概想太多了。不過我一直想叫你請個假,然後讓子野怞出時間,我們三個人出國去走一走,讓子野也休息休息。」
「可以啊!」藍品蕙趕緊點頭附和。「這事我們再討論,現在恆媽媽你該做的是不要胡思亂想,喝口好茶,享受春天的風吹在身上舒服的感覺。」
她邊改變話題,邊端起放在石桌上的茶杯遞給盧秀靜。
「好,好,喝茶。」被引開注意力的盧秀靜很快露出笑容,接過杯子啜了口茶水。
「對了,今天早上我看到房子另一邊那叢玫瑰開花了,很漂亮哦!恆媽媽要不要去看看?」藍品蕙再接再厲提起另一個話題。
「真的?好,好,我們過去看看。」喜愛花朵的盧秀靜馬上同意地站起身。
「好。」總算將恆媽媽的注意力轉移,藍品蕙暗自松了口氣。「我帶你過去。」
「蓋林先生,難得你撥空到台灣來,我可得帶你到南部跟中部走走,好好招待招待你。」恆子野對著電話笑道。
「哈哈,那就麻煩你羅!只是我這次來台灣停留的時間很短,恐怕沒時間跟你到南部去,下次好了。」蓋林豪爽的笑聲由話筒另一端傳來。
「不能去南部嗎?明天恰好是周末,那不如到我家來,我找大通的約克和東尼他們一起過來,大家來個BBQ聚會好了。」
蓋林大笑出聲,「好!好!你還真了解我,知道我一向對BBQ這種聚會無法抗拒,太好了,就到你家去聚聚。」
「既然不反對,那我明天派司機去飯店接你。」
「好,明天見。」
恆子野掛了電話後,馬上撥電話回家,吩咐管家為明日的BBQ聚會做準備,然後再按下內線鍵。
「秋琳,明天美銀的蓋林要來我家BBQ,將之前匯整的資料準備好,明天把資料帶來我家,順便來BBQ。」
「知道了,老板。」結束通話後,潘秋琳眼中慢慢浮起一抹深思。
恆子野與美國銀行的蓋林與台北數家外資銀行的負責人在自家大花園的BBQ。邊吃邊聊,管家指揮著手下與幾位臨時雇請的服務人員井井有條地輪流烤肉、拿飲料與端食物;而一向不喜歡參與公事宴會的盧秀靜則是跟大家打過招呼後就回自己房間去了,且告訴藍品蕙不用陪她,要她去陪恆子野跟他的朋友。
藍品蕙見恆子野愉快地跟多位發色、眼色各異的外籍貴客喝啤酒、吃烤肉,想起最近兩人僵冷的關系,並不認為他會高興自己厚著臉皮跑去湊熱鬧,于是轉而走向烤肉爐所在,想要幫忙烤肉。
「藍小姐,我來就好,你別靠太近,這個煙會把你燻得全身烤肉味的。」正翻動烤肉的老朱阻止道。
「沒問題啦,朱伯伯,晚一點洗個澡就好了,讓我幫忙吧!」藍品蕙挽起袖子笑道。
老朱無奈地瞥了一臉堅持的藍品蕙一眼。「好吧!那你先去廚房的冰箱里,幫我端些腌好的肉片出來。」
「好。」藍品蕙跑去廚房,從冰箱中端出兩大盤看起來很可口、已腌好的牛肉與豬肉肉片;當她端著盤子朝花園走去的時候,一直在恆子野身旁陪同他與客人應酬、長得十分美艷的女人恰好朝屋子方向走過來,一見到她就露出一個友善笑容。
「藍小姐,請問洗手間在哪里?」
「一樓有三個洗手間,最近的一個從這邊向右直走就到了。」由于兩手端著盤子,藍品蕙只好以下巴指點方向。
「謝謝。對了,怎沒看你過來吃東西,在忙什麼呀?」潘秋琳撥撥頭發,微笑再問。
潘秋琳早已知道這個幼稚園老師住在恆子野家中有一段時間了,而且由前一陣子恆子野排除夜間行程、天天回家吃晚餐的行徑看來,她早懷疑跟住在他家的藍品蕙月兌不了關系,今天好不容易因公事得以過來,經她仔細觀察後,發現即使兩人幾乎沒有互動,可她還是看出這兩入之間絕對已經超越主雇關系了,而證實自己心中懷疑的事,讓她滿心充斥著不悅與嫉妒。
藍品蕙笑了笑。「看你們聊得那麼愉快,我如果過去恐怕也插不上嘴,只會破壞氣氛而已,所以還是幫忙端端盤子或是烤肉好了。」
「你說的也對,坐在旁邊都插不上話的感覺實在不好;但是你可以來前面陪陪老板呀!」潘秋琳建議。
「你們在講公事,我還是不要去湊熱鬧比較好。」藍品蕙搖頭,為什麼眼前這位小姐口中的客套話讓她有種在諷刺她的感覺?「對了,我一直不知道怎麼稱呼你,請問你是……」
「對,我們一直還沒正式介紹過,我叫潘秋琳,是恆先生的專務秘書,處理安排恆先生每天行程之類的事。對了,忘了問你在這里住得還習慣嗎?」潘秋琳又問。
「你知道我住在這里?」藍品蕙感到手上端著兩大盤肉的重量逐漸增加,手臂開始微微發酸。
「當然,你住在老板家是為了陪伴他的母親這件事也算是公事,老板自然沒有隱瞞……」
潘秋琳見藍品蕙的臉色慢慢改變,看出盤子的重量已經影響她了,心中暗暗一笑,心想;這還真是個整她的機會啊!于是,她開始與藍品蕙聊了起來,一下問她的幼稚園在哪?一下問她家中有多少成員?又問她平常都做什麼消遣娛樂……東拉西扯、不著邊際地拉著藍品蕙說個不停。
藍品蕙不知道潘秋琳為什麼突然對她這麼熱絡,一直纏著她說個不停,但是她知道自己端盤子的雙手跟腰已經快支撐不住了,她找個空檔插話進去。
「潘小姐,可以等會兒再跟你聊嗎?我想先把手上這兩盤肉端出去,免得烤肉那邊等太久。」
「啊,我忘記你手上還拿了兩盤肉,對不起哦!那我們待會兒再聊。」潘秋琳說完,逕自朝洗手間方向走去。
見她走開,藍品蕙喘了口氣,鼓起余力正要朝花園方向走去,冷不防手肘被人一推,手上兩個盤子驀地失去控制翻跌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啊,對不起,突然想問你一件事,不好意思害你把盤子打翻了。」潘秋琳故作驚訝地說完,隨即走開。
措手不及的藍品蕙怔怔地看看散了一地的肉片跟破碎的盤子,然後看見潘秋琳竟然沒去洗手間,反倒走向聞聲瞥眼過來的恆子野及客人身邊,再看見她指著自己方向對眾人說了幾句話,所有客人全笑了起來,而跟著客人露出笑容的潘秋琳也迅速朝她丟來一個彷若「示威」的眼神,不知怎地竟讓她全身泛起一陣寒顫。
這一瞬間,她終于明白剛才自己的感覺沒有錯,這位潘小姐確實對她懷著某種敵意。
藍品蕙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恆子野,卻只見到他連她的方向也沒看上一眼的冷淡臉龐,心中驀地一痛,她抿抿唇,彎收拾地上一片狼籍,再沒抬頭。
中午的BBQ結束後,蓋林與一眾外商銀行負責人在大客廳听音樂、喝紅酒閑聊,恆子野則回書房,將方才議定的一些條款加入文件上並簽名。
潘秋琳站在恆子野身邊,一邊核對、一邊指出文件上需要改正及簽名的地方。正當恆子野專心看著文件內容時,潘秋琳突然瞥見藍品蕙的身影出現在書房門口,她的眼神一轉,立刻拉起恆子野一只手,身子一扭坐上他的大腿,雙手摟上他的脖子,香唇直接吻上他的嘴。
過了數秒,恆子野猛地將潘秋琳推開,口氣不悅地質問︰「你是怎麼回事?」
潘秋琳眼角瞥向已經空無一人的書房門口,拉拉稍顯凌亂的洋裝,嬌聲說道︰「沒什麼,只是想你。」
「想我?」恆子野冷睨過去。「看來你忘了上次我告誡過你的話了。」
「我沒忘,可現在我們又不在公司。」潘秋琳抗議。
恆子野眼神一厲。「別告訴我你弄不清楚今天這場聚會的真正目的。」假若她老是分不清楚自己該扮演的角色,那麼這種公私不分的員工,即使能力再強他也不想留。
潘秋琳臉色微變。「你一直沒找我。」她的語氣軟了下來,透著幽怨。
「現在我需要把公事完成,沒興趣討論私事。」恆子野說完,又低下頭繼續仔細讀著文件內容。
被他的指責氣得牙癢癢的潘秋琳無從發泄心中憤懣,只得呆呆站在一旁,心中唯一聊感安慰的是方才讓藍品蕙看見她跟桓子野親熱的畫面。
哼!氣死你!既然怎麼也得不到恆于野,再怎麼也輪不到你這個樣樣不如我的幼稚園老師!
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時,躺在舒適大床上的藍品蕙正努力掙扎著從一場惡夢中醒來……
夢里,她騎著馬追著前方騎著白色駿馬、穿越曠野的王子,她讓身下的馬兒拔足飛奔追趕時,青天突然一個霹靂打下,驚嚇到她的馬,接下來突然馬失前蹄,她連人帶馬滾下山坡,墜入無底深淵……
那種無盡頭的墜落感覺真是有夠恐怖的!真怪,她怎麼會作這種夢?靠坐在床頭的藍品蕙仍是心有余悸。
下午在恆子野書房門口見到他跟那位長相美艷的女秘書激情擁吻,她無法否認自己心中升起的劇痛大到讓她無法承受地立刻逃回房里。畢竟驟然見到自己心愛的男人抱著別的女人親熱的畫面,內心受到的嚴重沖擊比起其他打擊都具殺傷力,她無法控制那種心痛得幾乎要死掉的感覺。
她頭一次因情傷而落淚,從小到大,從求學到出社會,身旁雖然不時有愛慕者的追求,但是幾次交往都是不了了之,總覺對方就是無法觸動。有時不免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太挑剔了,可心底深處還是隱隱希望有天能踫上一位真正的「白馬王子」,然後像她父母般,恩愛地度過平凡的一生。
直到踫上恆子野並愛上他之後,她開始了解自己的私心願望已不可能實現了,因為她愛上的男人並沒有和她一樣的感覺。
一直以為兩人目前的僵局是因為他仍舊因她所說的話而生氣,而對于讓他生氣的那件事,她亦反覆想了許多回,還是覺得听從自己的心說實話並沒有錯,但是或許這真的不是她該過問的事情,心中也曾想過要找個機會跟他解釋,為自己犯了他的禁忌說聲對不起。
可下午親眼目睹的那一幕,徹底讓她認清了自己的天真可笑。
原來她不過是他的伴罷了!是她沒把情況弄清楚,才會幻想把兩個人發生關系與愛情結合在一起。最後證實這場她自願投入的關系,原來只有她單方面在努力付出情感,對方自始至終想的恐怕只是游戲一場而已。
下午她愈想愈傷心,盡情將淚水釋放,藉由淚水洗滌破碎的心與感情,認清現實。後來哭累了,不知怎地竟然睡著了,卻因作了個恐怖惡夢而驚醒。
思及此,睡意全消的藍品蕙這才發現窗外一片漆黑,太陽已經下山,她連忙跳下床,打算到浴室梳洗一下,突然听到房門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她嚇了一跳,走過去打開門,便看到管家曾彥汝神情緊張地站在門口。
「曾管家,怎麼了?」
「藍小姐,夫人出事了!」
藍品蕙臉色一變。「出事?出什麼事?」
「夫人剛下樓準備吃晚飯,才出電梯人就昏倒了。」
「什麼?怎麼會這樣?」她邊叫著邊邁步朝樓下方向沖。「恆媽媽現在人在哪里?」
管家一邊跟上一邊道︰「已經叫了救護車,司機車子也準備好了,老板叫我上來叫你,讓你一起跟去醫院。」
「好,我們快走。」
經醫院緊急檢查後,發現盧秀靜的昏倒是因為腦中有個小血塊壓迫血管引發類似中風現象所造成的,建議動手術取出血塊以預防曰後再度發生同樣狀況,于是藍品蕙緊急聯絡及拜托好友,請來好友的知名外科醫生丈夫來動這個手術,順利自盧秀靜腦中取出血塊。
「恆先生,手術非常順利,盧女士現在已經推到恢復室休息,等她麻醉退掉,人清醒之後,我們就會把她送回病房靜養。因為盧女士體能狀況很不錯,所以應該不需要住院太久,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應愛妻要求臨時接下這個手術的沈閎中,照例向家屬說明病患狀況。
「謝謝你,沈醫師。」總算松了口氣,恆子野誠懇致謝後又懊惱地搖搖頭再道︰「我媽媽突然昏倒把我們都嚇壞了,我們根本不知道她的腦中竟有血塊存在。」
「正常情況下不會有人沒事就跑去檢查腦部的。恆先生,你母親這次昏倒算是個預警,其實也可以說是幸運,所以才能及時檢查出她腦中有血塊存在,並在第一時間開刀取出血塊降低腦壓,手術後影響的範圍相當小,也不會有什麼後遺癥,對你母親未來的生活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沈閎中頓了下,再道︰「至于盧女士腦中的血塊並不是什麼血管病變,應該是很久以前她曾經跌倒撞到頭導致腦內輕微瘀血擴大所致;年紀大的人禁不起跌倒,曰後要多小心才是。」
「我知道了,謝謝沈醫師。」恆子野點點頭。「其他還有什麼要注意的事?」
「就如同一般有點年紀的人,平常多注意她的血壓與飲食,多動一動,最好不要感冒。」
「好。」恆子野頷首。
「那麼,我先離開了。」說完,沈閎中朝恆子野點個頭便轉向從頭到尾只是旁听而沒吭半聲的藍品蕙。「品蕙,小蓉說好久沒見到你了,有空過來家里坐坐吧!」
一顆懸在半空中的心終于因為听到盧秀靜沒事而落下,再听到沈閎中的邀請,藍品蕙愣了下,隨即點點頭,露出一個感謝微笑。「好,謝謝你。」
沈閎中擺了下手便離開了。
「我們該到病房了吧?還是你還有什麼話要跟沈醫師說?」看她盯著沈閎中離去的方向發起呆,恆子野無法控制自己略嫌暴躁的口氣,只能歸咎于太擔心母親所致。
似乎沒有察覺他異常的語氣,藍品蕙轉回頭看著他點頭。「好,我們回病房等恆媽媽。」
一個多小時後,恢復意識的盧秀靜終于被推回病房。
「恆媽媽,覺得怎麼樣?還會冷嗎?」藍品蕙擰來溫熱毛巾替盧秀靜擦著臉。
盧秀靜沒作聲,溫馴地任人擺布,一雙眼卻直勾勾地盯著照顧她的女子。
終于察覺躺在床上的人始終沒有出聲,藍品蕙擔心地看向她。「恆媽媽?」
「你……你是誰?子野請來的特別護上嗎?」
盧秀靜出乎意料的兩句話讓藍品蕙當場怔住,連站在一旁的恆子野亦驚訝地揚高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