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故意的。
全心埋首在工作中,沉默得教人納悶。自從那一夜之後,在辦公室中見到鐘瀚惟的耿夏荷不再意氣風發,往常高分貝的活力不復見,爭執與笑語也消逝,她總是像只受驚的老鼠見到貓般的躲他,快快走步、低頭閃過每一個可能的相遇。
那個夜里,他吻了她,深深沉沉、真真切切,在那最不堪的時刻,而她竟然感到心靈深處傳來的怦然,一陣又一陣的心跳聲,響破她的耳膜,聲量大得讓她不禁懷疑是不是連他都听到了。
那不是她的初吻,在懵懵懂懂的慘淡青少年時期,早給予同樣好奇心重的同學。就算那時也未曾有過刻骨銘心的感覺,初次的接觸也不過是淺淺地輕嘗,如和風拂過。
初戀在如夢幻般童稚的日子中展開,勾肩搭背、牽牽小手,蜻蜓點水似地吻已是最大極限,雖然好奇,她可很清楚彼此的界限。
青澀的雙方度過快樂的日子之後,最後在了解下分開,彼此還是朋友,聯絡也頻繁。也許是豆蔻愛情禁不起太多的折磨,再不然就是閱歷不夠,識不清兩人中的不合適,才會有短暫的交集。
然而鐘瀚惟猛然的吻卻輕易烙在心上,她不明白,既然不是初次接觸,應該不會如此刻骨銘心。可是……唉!嘆息千百次之後,還是郁卒得驚人。
坐在會議室的耿夏荷,未如往常地踴躍熱烈發言,任人聲在耳際回響,靜靜地坐在一旁,低頭頷首,再不願讓他的影像映人眼中。可惜耳朵還是關不住,他渾厚低沉的聲音穿過層層障礙,直達天庭,字字句句,都在波動不已的心湖中投下更多的石子,漣漪不斷。
皺皺眉,她不想讓莫須有的情緒控制自己,反正近幾日,「晴光」的事情就夠讓人頭大了。
提到「晴光」,耿夏荷的心思飄回那天的情景。連向來睥睨一切的舒冬海也顯得憂心仲忡,更不用說那個愛哭鬼沈秋池。還好顧春江不在家,否則的話,唉唉唉……
「你的花又死掉了?就告訴你不用澆太多水,肥料少少的就好,你不听話,看吧,又一次了。」耿夏荷看著淚眼汪汪的沈秋池,不能明白她怎麼沒被淚水淹死。那曾是個笑話,沈秋池的多愁善感幾乎可以和林黛玉媲美,因為養「死」了一株花而連續嚎啕大哭三天。從此之後,在「春、夏、冬」三個女人之間,只要見到她的眼淚,總要拿出來揶揄一番。
「少烏鴉,我的花長得頭好壯壯身體棒。」沈秋池理直氣壯地反駁,但隨即轉為嗚咽,「可是也活不久了。」
「為什麼?該不會得了絕癥吧!听說現在植物中也有世紀黑死病,說不定它們跑出去玩耍,不小心之下得病了。」耿夏荷逗著她玩,老覺得沈秋池像個小女生——很好騙的那種。
「荷荷,因為它們快沒有家,所以才會活不久啦!」沈秋池一張女敕臉火紅,搞不懂這個不浪漫的女人,怎麼還能存活在世界上,沒听過萬物皆有情嗎?
「它們被種在地上,總不會出去流浪。」乖乖,難道花兒們還會出走,享受沒人管的幸福人生嗎?
「可是我們要去流浪。」沈秋池扁著一張嘴說,「到時候,沒有人會照顧它們,更不用說按時澆水、施肥,說不定被連根拔起,就好像失去家庭溫暖的小孩,好可憐嘛。」
「唉唉唉!我的姑女乃女乃,你有話就說清楚點,好不好?我們干嘛要去流浪?你又不是三毛,我也不想當哭泣的駱駝,現在也不流行當吉普賽人,乖乖待在家就好了。真搞不懂你的老板是不是瘋了,居然有膽量雇用你。」耿夏荷低燃點的耐性到此宣告用盡。老天!和這女人溝通可能會死掉全部的腦細胞,她按捺住心中的無力感,等著听下文。
「你你你……我不跟你說了。」沈秋池紅著臉,緊張和慌亂的時候,她永遠說不出話來。
「什麼事嘛,問得好心急哦。」
「你你你……你不要逼我,我我我……」愈急愈說不出話來,沈秋池急得臉紅脖子粗。
「小池,除了‘你’和‘我’之外,還有別的字嗎?」耿夏荷在一旁看了也難過,干脆放棄了。
「算了,你不如問我來得快。」舒冬海出現,臉上同樣蒙上一層灰黯,陰陰郁郁地,教人看了難過。
「你們今天都怪怪的,出了什麼事?」連續兩個人都無精打彩,不夠敏感的她也察覺到其中有異。
「沒什麼大事,只不過地主催討土地,原先給的期限提早到月底。我們早搬,地主也不過就多了點錢花花,賺那麼多錢有用啊!沒見到前陣子人家還捐了價值十五萬的土地給慈濟,不懂得見賢思齊,真是的。」連損人都無力,舒冬海受到很大的挫折。
「我們可以拿出原來的契約,依據法律上的規定,不必理會對方。」耿夏荷義憤填膺。
「怎麼可能,他就是看準了院長同情人家的心情,所以才使用苦肉計。」舒冬海搖搖頭。
「院長怎麼說?該不會又敗在地主爛透的演技上,真的決定在月底把房子還給他吧?」耿夏荷又皺起秀氣的眉頭,她發現這真不是個好習慣,幾乎已經成了她的招牌動作。
「你說呢?」舒冬海露出個想當然的表情,「你又不是不知道院長的好心腸,再說,人家肯讓我們這麼長的時間待在這塊土地上,算不錯啦!有些人連正眼都不肯瞧一下。」
「可是他好過分,連院子都不要,所以我的花變成沒有家的孤兒了。」沈秋池想到這,淚水眼看就要決堤。
「不準哭,小池,把你的淚水收起來,眼淚如果能解決問題的話,我早就變成孟姜女,哭倒萬里長城了。」耿夏荷喝住她,腦子開始轉動,問題不是搬家,而是地點。
「我我我……我也不想哭,可是……它它它……不听話嘛!」沈秋池委屈地想將眼淚往肚里吞。
「對不起,不該凶你的,我想想辦法吧!搬家也好,還是要有地方,否則什麼都是空話。」拍拍沈秋池的臉給予安慰後,耿夏荷兀自陷入沉思。怎麼辦呢?「晴光」原是四人共有的責任,不能再讓顧春江承擔太多,她已然付出夠多了,社會新鮮人的她,為了大家選擇最艱辛的看護工作,面對最頑劣的雇主,夠了。惟今之計,也只有暫時隱瞞。
既然不能加重顧春江的負擔,耿夏荷身為四人中最資深的工作者,到底勝過才剛開始工作不多時的任何一人。剎那間,稍縱即逝的念頭閃過,找他——鐘瀚惟。他曾經允諾過提供協助,現在正是最需要的時刻,也許他——不,她又搖搖頭,不能再給他添麻煩,除非真有必要,否則,她說什麼也無法向他開口,特別是在那一夜之後。
「她有辦法嗎?」沈秋池亮出一線希望的期盼眼神,在耿夏荷不語之後的半天,終于忍不住開口問舒冬海。
「你說呢?」她聳聳肩,不予置評。
「你們別猜了,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就這樣,丟下一句滿滿自豪之語的耿夏荷將問題投在自己身上。
雖然說她的社會經驗最豐富,但也只多個一、兩年,到底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女生,缺乏有錢有勢的朋友們撐腰。當然,踏進社會這段日子,也不能說白混,卻更清楚一般的上班族們,也是苦哈哈地等著薪水過日子,就算心有余,恐怕也力不足。所以,她能向誰開口呢?唉唉唉!連聲哀嘆,問題還是存在。
她是故意的。
鐘瀚惟坐在會議室的正中央,表彰過去一年來對公司有貢獻的員工,時報金像獎之後,「達致」奪下無數的大獎。
當然除了藝術的肯定之外,業績更是重要的一環,因為這些員工的辛勤與努力,讓「達致」在近一、兩年快速竄起,紅透大江南北,推出的廣告,每每得到消費者的共鳴。這樣耀眼的成績,換成任何一位老板,員工眉開眼笑之余,只怕不大大獎賞一番。只有耿夏荷,全然不擺在眼中,神游太虛的頭腦,他真想捉起來打打。
「其實這也不是我最拿手的Case,雖然前置作業我用盡心力,可後方的準備工作就有點粗糙,幸虧大家不嫌棄,我才有機會上台表現。」鄭艷紓大聲地發表得獎感言,在同事面前可更能表現出自己的實力不凡。「整個廣告中,創意是最重要的,這都得感謝鐘總的指點,才有好成績,我是不敢獨自居功,還有好大一群伙伴們的用心。」
「好想吐哦,這女人真不懂得‘謙虛’兩個字怎麼寫。」于靜惠偷偷地向耿夏荷說,「夏荷,待會換你報告時,不要忘了夸大功勞,否則鄭艷紓還以為‘達致’靠她獨撐大局。」
「沒關系的,听她說話又不會少塊肉,你忍忍吧!」耿夏荷沉浸在自我的思維中,根本沒空理會身旁雜務。
「大稀奇,你會教我忍耐。」于靜惠翻翻白眼,「你是不是中暑了?要不要我陪你出去休息、休息?」
「不用吧,我好得很。」她無精打彩地響應著。
「是嗎?」于靜惠看了她一眼,明白此刻或許她不願意說出口,但仍清楚表達自己的立場,「你有問題不要自己放在心上,我們是好朋友,沒啥不能說的話,對不對?」
「謝謝,我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好奇怪,簡單的一句關懷卻讓向來倔強的她亦感到眼眶濕潤,或許現在她的擔子太重,容易讓淚水偷襲進心頭。當然,如果真的向于靜惠開口,她一定會傾囊相助,可是于靜惠也只是個清苦的上班族,除了自己之外,也有家庭要負擔,她不想增加別人肩上的擔子。
「知道就好。」于靜惠小聲地回了一句,台上的鐘總有意無意的眼神總繞向她們,還是有空再說吧。
「鐘總待會兒要請大家到哪兒吃飯?」好不容易逮著機會的鄭艷紓討好地問,「我們今天能有這麼好的成績,都該歸功于鐘總的領導有方,當然還有高副總,大家說是不是?」
這般冠冕堂皇的話,馬屁拍得恰到好處,誰敢說不呢?雖然鐘瀚惟向來不愛與人親近,更與女性員工保持相當距離,可此情此景,就算再淡然的人,只怕也逃不開高帽子上頂吧!
于是鼓掌的鼓掌,叫好的叫好,一片熱鬧的景象在眼前。雀躍歡騰的全場,只有一個寂寞的影子例外,獨自囚禁在無人的思涯中,掙扎著想理出頭緒。
鐘瀚惟沒有錯過她的一顰一笑,時而眉頭深鎖,時而無奈滿面,她有心事,莫非……果真有困難產生,為什麼不願明說?早說過願意助她一臂之力,就不懂她的心中想些什麼。他決心弄清楚——在兩人獨處的時候。他低聲對高耀淵交代幾句,隨即步出會議室。
就這樣,代表鐘瀚惟的高耀淵宣布了令人滿意的好消息,今晚公司在凱悅飯店舉行慶祝的餐會,隨即宣布解散。三三兩兩的人群帶著滿意的笑容散去,只剩下耿夏荷,就連于靜惠喚她,她也沒理會,于靜惠只好先行離去。
等她回過神時,偌大的會議室中僅存她孤單的身影,方才思量許久,還是只能向他求救。算了,即便他願意默默行善,她也不願意積欠人情,難還呵!就看他要開什麼條件吧!想通之後,心境一片雨過天晴。總是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帶著誠惶誠恐的忐忑之心,舉步維艱地走向他的辦公室,耿夏荷不明白今天大家怎麼一下班就溜得不見人影,不管那許多了,還是快找到鐘瀚惟,把事情說清楚,好讓院長能安下心。
「也該是你來的時候了。」他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面對著她,似乎不意外她的造訪。
「你知道我會來?」反倒是她有些驚訝。
「猜的。」他簡單扼要地回答,廢話不多說。「總算還會想到我,你有事需要我幫忙,直說吧1
「我……」原以為不難說出口的話梗在咽喉,鐘瀚惟沒表情的臉上莫測高深,冷然的氣勢讓耿夏荷硬生生吞了口口水,遲遲未能平復緊張的心情。「我並不想麻煩你,但是……」笨蛋!她在心中咒罵自己,快說吧,反正連最難堪的一面都曾在他面前出現過了,不過是有困難,干嘛說不出口?可是當他那雙深邃的大眼定定地注視著她時,她就是無法言語。
「你有困難?」鐘瀚惟開門見山地問。
深呼吸,耿夏荷倒怞口氣,她一點也不意外他看出問題,只是沒料到如此輕易被說出口。「我……」說與不說之間,她的心開始掙扎。該說嗎?基本上她並不願意積欠人情,特別是鐘瀚惟的;不說嗎?可是眼下也只有他才是溺水的人惟一的浮木,在她有限的人際資源中,不向他求助,實在想不出其他合適的人選。
「是不是關于教養院的事?前陣子听說你有困難,我想在能力範圍內,也許能幫得上忙。」鐘瀚惟見她臉上陰晴不定的變化,明白內心的煎熬讓她無法開口,干脆主動說出口。
「是的,我需要你的幫忙。」她向自己屈服,「如果你能幫我的忙,我——能答應你的任何條件。」耿夏荷緩緩說出需求,然後無助地站在他面前,一副從容就義的模樣,等著鐘瀚惟的答案。
邊听她說話,鐘瀚惟邊站起身來,無聲地欺近她的身旁。奇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個虐待狂,特別喜歡見到她楚楚可憐的姿態,那讓她感覺好像個——女人,往常的霸道與蠻橫都不見了,會讓他皺起眉頭的伶牙俐齒當然也跟著消逝。
話說回來,不語的她本來就是長相漂亮的女人,那一天在宴會中更證實了自己的想法。直到她遭受那登徒子的輕薄,他的保護欲更油然而生,想將她佔為已有的念頭也不時在心頭盤踞。她的美麗不容別人褻玩,鐘瀚惟也暗自下定決心,決不讓她再次出現在那種場合中。
現在,莫非是最佳時機,將她珍藏起?但——留這樣的女人在身邊,難道不怕日後爭吵不斷?女人嘛!自然以可愛為第一要務,他不可能要求她像只小貓咪,那不是她原來的個性,也不是他能接受的改變。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所以……」最後還是戰勝了一切,如果不是這樣,或許這輩子他倆根本沒有交集。
「我知道,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只要你讓眼前的‘晴光’渡過難關,提供我們需要的土地,不管你的要求是什麼,我都答應,只是你……願意嗎?」她搶白似地打斷他的話,心底升起對自己的厭惡。老天,她真的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你很干脆。」他研究似地看著她木然的神情。
「我向來如此,你知道的。」她面無表情,說不出是痛苦還是釋然。
「既然如此,我們的協議就算達成,你是我的,不管我說什麼,沒異議吧!」他點點頭,不讓自己心上的譴責影響現在的事情。
「好的,我現在該怎麼做?」早看開了,既然有求別人,很多事情就已經不在她的考量中。
事已至此,耿夏荷不願意讓自己有任何的借口推拖,解決問題是她的首要之急,其它也顧不了。她有些阿塑地想,反正早死早超生,還完這筆債之後,再怎麼說,她也不會繼續留在「達致」。
「首先,我要你像個女人。明天開始,不準你再穿著隨隨便便的衣裳到公司,明白嗎?」鐘瀚惟的手撫上她女敕白的臉頰,輕輕觸踫之下,如電流般的輕顫滑過其上。
「這樣比較方便……」吞口水,無力避開他的親近,耿夏荷虛弱地反駁,不明白為何他總能激起與別人不同的感覺。那一夜之後,在他的注視下,很容易讓她聯想到那個吻,而她真的不願再想起哪!
「哦哦,現在我有權開口說話,你只有听令的份。」他很高興在這種時刻,命令她而且讓她無從反對的局勢,他有一種優越感產生。
「為什麼我……」她不服氣,正想爭取的時候,卻見他眼中濃濃的笑意與揶揄。
「我還沒借出你所需要的土地,已經得到這款待遇,如果真的出借,是不是全然沒有好處?」他輕輕地開口。
這小人,真懂得乘機勒索,她勉強自己順從他,「算了,反正你有權說話,我只有听話的份。」
「很好,你開始懂得償債的第一步了。」鐘瀚惟笑了。
他低沉的笑聲迷惑了耿夏荷,眯起的雙眼和高揚的劍眉,不可諱言,他是極好看的男人。那笑語在短短時間內混淆了她的意志,到底是真的有需求才向他求救,還是早希望他有所行動,才借機靠近?
不,當然是有所求才來這里,否則她根本就不希望與他有任何接觸。她試圖在心中說服自己。
望著她蹙起的雙眉,艷艷的紅唇就在眼前,鐘瀚惟想也不想,直接捧起她的臉,印上一吻。自從那夜之後,她的吻深深烙在心上,當時純粹為了讓她安靜下來,可那純純的反應與驚愕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喜悅。雖然輕輕淺淺,雖然短暫,卻讓人回味無窮。
呵!她是個小魔女,在他心上撒下符咒,非得要解藥不可。現在,終于有機會解開迷惘,只要再一次踫觸她之後,就能明白她其實與其他女子並無兩樣,他衷心地希望。
無預警地靠近讓她發出一聲輕呼,紅唇雖然隨即被堵起,可雙眼還是自由的。圓瞠的看著他,濃厚且充滿男人氣息的呼吸近在耳際,耿夏荷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閉上你的眼,我要好好吻你。」沙啞的聲音中滿是性感的暗示,才輕輕一觸,幾乎讓鐘瀚惟沉淪于無法自拔的地步。她的味道太好了,這一次比上一次更鮮明,可惜她的不解風情讓他清醒迅速回到腦海中,其他的女人在此時一定半閉上眼瞼,半推半就地求他親近,然後共度一個激情夜……話雖如此,可不代表他願意放過她。不成,他要再試一次,試試她是不是真的有魔法。
「什麼?」
听不真切他的說話,她開口詢問,卻讓他的舌尖得以長驅直人。
「閉上你的眼。」忍不住的他騰出一只手,輕柔地覆上她的眼。
懵懵懂懂地依他的話語行事,耿夏荷迷亂在他的吻中。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她的心不停地卜通卜通跳動,聲音大得震耳?她幾乎快化成一攤水,無力支持身軀。僅存的心思只是緊緊地攀著他,任他親近而無力阻止。為什麼?只要他一靠近,就有種奇妙的感覺自心中升起,那是自心底深處升起,從未有過的蚤動與不安,既不令人難受,也不特別好過,耿夏荷只知道自己想要
想要什麼?她不知道,也不急于揭曉。隱隱約約中,耿夏荷也清楚,那個道理太過深奧,不是她的心能明白。在他懷中的現在,就別想太多,反正他有主導的權利,也許她很快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吧!
一吻方休,她大口大口地喘息,想平息心中不停止的悸動。迷思過後,難堪也因此而產生。「在我們的關系開始之前,我要放一個星期的假。」
他挑挑眉詢問,連開口也省了。
「你知道,我忙著搬家。」清清喉嚨之後,她的眼中有著譏誚。
那是對自己的抗議,原來自己也像辦公室的其他女人一樣,想得到他的注意,所以唱反調的方式,試圖讓自己顯得特別。說來說去,即使方法不同,最終目的還是相同的。所以往日當她笑別人的時候,是不是也種下今日的惡果?現世報啁!她無言,只能笑自己的愚昧。她無法在此刻面對他,逃開是惟一的方法。
「可以。」訝異于自己方才的沖動,也不想讓自己表現得如此猴急,于是鐘瀚惟大方地表示同意。事情超乎他的控制之外,對她的竟然大于自制力,對他來說,那是前所未見的情境。
方才吻她時產生的沖動,該是自己太久沒踫觸到女人,反應才會如此激烈。定是如此,否則他不會青澀如同青少年般。不成不成,看來今晚他要找個善解人意的好女人,讓自己得到徹底的解放,才不會被欲火焚身。
「那——我先走了。」耿夏荷說。
直到門被帶上,他還沉浸在自己的思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