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位瘦弱的小女生真的會令他感到有趣?
被驚擾的齊景熙赤果的上半身露出在外,下半身也只是重點的遮蓋在被子下,略抬起頭,他瞪著不請自來的沈秋池臉上鮮紅色血液直往頭頂冒出,捂著眼楮之余,還要擔憂他是否清醒。
不會吧,都二十一世紀了,她沒見過男人的身體嗎?
這也不重要,反正他對自己的身軀有絕對的自信,有個女人曾經說過,光看著他就有想上床的沖動。
然而眼前最重要的是,他還處于渴望睡覺的狀態,而被吵醒對他來說是件極端不能原諒的事。
模模床頭的鬧鐘,又是一記震驚,他倒怞口冷冽的氣息,才早上九點半,炎焰的陽光全被阻絕在厚重的窗簾背後,冷氣制造的涼風徐徐吹來,絲毫不覺暑氣,嘈雜而沸騰的街道在極優的隔音板下安靜無聲,沒人打擾的時段,現在正是好眠時分。
曾幾何時,他需要像正常上班族般早起?該死的女人,不知道昨夜的他為了偶發的靈感如泉涌而出,延遲至天剛破曉才人睡,竟然挑選在這個好時機喚醒了他。
哦,瞧他替自己找了什麼大麻煩。
瞪著眼前活色生香的景象,沈秋池滿心不情願地臉龐先是緋紅一片,繼而產生憤怒。
這男人都是這樣「招待」客人的嗎?國民生活禮儀中訂有明文規定,衣著要整齊呀,她恨恨地想著,齊景熙「公民與道德」這科鐵定不及格,否則不會如此怠慢客人。
饒是如此,她依然無法完全阻絕目光的探索,順著手指間的夾縫,斜斜看過去,畢竟機會難得。
哇,不是她大驚小怪,那可真是上天的杰作,肌理分明,有著強健卻不嚇人的肌肉,雖然無法媲美阿諾史瓦辛格的壯碩,也比不上席維斯史特龍的強悍,可……可還挺稱頭的。
雖然沈秋池也曾在書上看過男人的身體結構,還不算太陌生,可是現實生活中,在「春、夏、冬」三個女人完整的保護下,她是個從未遭受污染的純真女性。
完了、完了,回去要快點洗眼楮,否則只怕有生不完的針眼等著她,都是主編的錯,這樣可以增長見識嗎?
「你就不能把衣服穿好嗎?」她大聲嚷嚷,「羞羞臉,在女生面前光著身子,又不是暴露狂。」
「有趣,誰要你隨便跑進來的?又沒有接到我的邀請。」懶懶的聲音中,齊景熙漸漸清醒。
對了,就是這個女人,在生氣中依然讓人興味十足。他伸個懶腰,甩甩頭,想搖去睡眠的侵擾,不自覺中,他的被子又往下滑些,立刻引起沈秋池的連番尖叫。真是太好了,被打斷的睡眠,總要找些東西補償損失,而戲耍她是眼前最佳的清涼劑,他作勢要掀起被子。
結果立刻引來沈秋池的哇哇大叫,「你……你不要臉!快把衣服穿上。」還好,他只是半撐起身子,半靠半躺在枕頭上,語調依然是懶散至極。
「魏晉南北朝時期,有一群文人被喚‘竹林七賢’,文名也有,可留傳後世最受景仰的,卻是狂放不羈的本性。其中一位名為山濤,喜歡以天地為家,將房子當衣服,享受天地自在的豪情,我不過師法古人而已,如今你跑到我的衣服里,我都沒有責怪,你居然喧賓奪主。」齊景熙挑眉說道。
「他喜歡不穿衣服是他家事,關我……」屁事!這兩個字她忍住不說,心里覺得無法痛快說出口的滋味還真是難過,尤其面對的是這種厚臉皮的男人。什麼嘛,以為還要教她歷史故事,以為她的書沒好好念嗎?真是太那個、那個了,唉,可惜她是個淑女,不能讓如此粗俗的字眼由口中溢出。
「你還有話沒說完哦,憋在心中容易得內傷,要不要考慮把它說出來?」她的臉龐中寫滿我有話沒說完的苦悶,逼著自己吞下未出口的粗俗字眼。齊景熙笑了,逗弄她讓他的生活感到活力十足,晚起是慣常的習性,被強迫的早起雖然不太爽,然而眼前小女人的反應,卻有值回票價的感覺。上帝,他可能得到「被虐待狂」了。
「算了,只要你告訴我稿子在哪里,我自己會拿,不勞‘您’費心。」沈秋池故意很客氣地說,好,她大人有大量,只會在言辭中小小損他一下,表示他的老朽,其他的就不放在心上吧!
「哼哼。」齊景熙從鼻子中噴出兩道氣聲,不置可否。
「你……你不會是要告訴我,今天我拿不到稿子吧?」沈秋池一臉驚恐地道。
不會又來一次吧?上回的教訓明明就近在咫尺,昨兒個打電話約時間時,就听到他含糊不清的語意,她早該意識到有前科的人不會乖乖就範,現在可好,惡夢成真了,她……她……無言以對呀!
望著她圓瞠的大眼,直愣愣地朝他注視,齊景熙詭譎地笑,一肚子壞水忍不住直往上冒,于是道︰「親愛的小麻煩,我不知道你對男人的身子如此好奇,無妨,如果你不轉過身去,我不介意掀開被子,讓你一覽無遺哦。」
「等——一——下——啦。」媽媽咪呀,誰來救她月兌離眼前的困境?沈秋池來不及喘氣,立即蹲子,將整個臉埋在手心中,口中不停的咒罵,「暴露狂!變態狂!狂!」
齊景熙一面穿戴整齊,一面還不住地觀察蜷縮成球狀的沈秋池,她的口中依然嘟噥著听不清楚的話語。好心情開始滋生,止不住開懷地情緒擴散,他幾乎忍俊不住要大笑三聲。這小女生的反應實在太異于平常女人了,純真之余又帶著嬌憨,道德的防備下是無邪與天真。
昨天也正是因為接到她的電話,她不情願的語調透過電話筒依舊清晰,邀稿的語氣像討債,那喚起他幾乎遺忘的記憶,也激蕩朽鈍的頭腦,他才會熱情十足地重拾文筆,奮斗到天將明。
他緩步走近,挨著她的身邊蹲下。「喂!」他拍了下她的肩。
「干嘛?」沈秋池反射性地抬起頭,齊景熙那張特寫的臉龐近在眼前,她一時之間發了怔。
他長得真好看,第一次這麼近看他,少了那討人厭的嘲諷神情,連她也不由自主地看呆了。
男人的影像在沈秋池的心目中向來是模糊的,她的生命中從未有異性的介入,自幼年起,她太過迷糊與天真地表現讓身旁的姊妹們擔心不已,所以她的世界被保護得極佳,所有男人都杜絕在外。
可美與丑的區別是人的天性,無分男人與女人,更沒有好與壞的分別。齊景熙臉上烏黑而深邃的雙瞳,襯著朗朗的劍眉更加有神,隨意散落在額前的幾綹頭發,不羈而狂野的模樣,加上如刀雕刻的明顯五官,足以讓人贊賞又感嘆造物者的獨厚。
這樣一個俊男人,驀然出現在她眼前,怎不讓她失落其中,久久無法自拔?
沈秋池的小口因訝異而微張,無關乎其他,純粹為了著迷。老天爺,你也未免太不公平啦,所有的好處全教這痞子賺去,要頭腦有頭腦,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太太太不公平啦!
任何一個女人出現這款神情,都只會教齊景熙輕視而不屑,繼而產生反感與逃避,只有沈秋池不同,盡管她眼中是十足的迷戀,表情因此而呆滯,依然讓他感到興味十足。
齊景熙見她發愣的模樣,白皙的皮膚透著粉女敕的嫣紅,小巧的櫻唇微啟,星眸迷蒙中帶著疏離與迷惘,她實在太誘人了,哪個男人禁得起如此的召喚?他不由得湊身吻了她。
雖然只是輕觸,然電殛擊般的感覺一如所想,她的滋味果然芬芳香甜,讓人有止不住的向往。
顯然她是沒啥經驗的,沒有像八爪女一樣死纏住他的身子之外,那雙睜成死魚般的圓眼楮更是大大擾亂他的持續。
所以說生澀也不見得都是好事,嘆口氣,齊景熙停下進行的動作,調整她僵硬的姿勢,覆上她的眼瞼,輕抬起她縴巧的下頷,再一次,他感觸到那青隻果澀澀又甜甜的芳香。
她被突襲了!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而她還是自投羅網,到口的肥鴨誰會看著她白白飛走?
一直到現在為止,沈秋池都還不能相信自己受到的「非人」待遇,誰相信端莊的衣著加上古板表情的約束下,依然能引人遐思?遭受狼吻之後,她實在很想……很想……放聲大笑。
好吧,就算她勉強承認那個臭男生的吻還不……不錯,涼涼濕濕的觸感別有一番風味,輕輕柔柔的動作有別于平日的冷峻,溫熱的氣息中有股特殊的男性氣概……
呀,不是的,那些都非重點,問題是在沒有她的同意下,當事人之一的她尚在懵懂中,齊景熙居然大膽奪走那個值得所有小說、漫畫一寫再寫的情節,實在太過分了。
「你沒哭呀?」齊景熙結束了之後,只淡淡地問了一句。
她身上淡淡的香氣還在鼻息,她半似清醒、半似迷糊的表情,讓他忍不住想試探一下,看是否能引發她的氣焰。
「為什麼要……對唷,我該掉兩滴眼淚,代表我的難過,驗證你的強迫與暴力。」沈秋池慢好幾拍,才突然想起幾乎所有的電視、電影都是這麼演的,女主角因此會博得眾人的同情。
然而被提醒之後再做好像太矯情,那個吻……唉,連她自個兒也覺得不錯,算了吧。
「說不定我會被強迫娶你做收場。」齊景熙剎有其事地跟著穿鑿附會,從方才的反應中,她的生澀不言而喻,可現在那落落大方的態度,讓他松口氣之余,又不免有些失落感。
「對,很有道理,可來不及了,下次我會記得哭,不過現在沒時間演戲,如果你玩夠了,該給我的文稿快交出來吧!」語氣中有著煩躁,她執著在工作中,想借此趕走許多縈繞腦海的想法。
「難道你不生氣?」沈秋池反常的表現讓齊景熙有了停頓,難道自己想錯了,她根本不在乎那些……
不,她不該是那種女子,否則的話,演技可登上奧斯卡殿堂,他可以從她的眼神中看出慌亂的痕跡,表示她並非無動于衷,只是不知道從何排解,再加上反應稍慢啊!
「你到底給不給?我不想耗太多時間在這里。」她壓低聲音地怒吼著,好煩呀,這男人到底還想怎麼樣呀?
「花時間在我身上,也許是種投資哦。」
「我不要。」沈秋池斷然拒絕。
她想不通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事情到了自己手上,硬是復雜無比,不過是拿個稿子,也可以弄得驚天動地,最後賠上自己的初吻。
是不是自己太笨了,听不出他語氣中的好壞?還是齊景熙的個性太惡質,以捉弄女人自娛?每一次都會產生這種沖突,他有意無意間流露出的意思,好像她是……
「看來這篇文稿對你很重要,如果我願意給你稿子,你是不是連自己都可以送出?」
沒等她回答,齊景熙筆直地走到窗邊,拉開窗簾,讓陽光灑滿一室,白花花的街道映照在陽光下,和冷氣強勁的室內成對比。側過身子,他若有似無地看著低頭的她。
「我……你……」她又急又惱地說。
「我和你也沒有什麼不同,送出稿子之余,還能得到美女貼心,那可是人間一大享受。」齊景熙笑笑。
「我不求你的青睞,名氣、財富都不重要,今天我站在這里是因為工作的需要,如此而已。齊先生,你要玩游戲的話,我相信有很多女人在外面排隊,可供你好好遴選。」沈秋池這些話出口的當會兒,已把兩人的距離遠遠地拉開,冷冷的語調中,缺少她慣有的嬌慈與純真,她難得的嚴肅,連月兌口而出的話都顯得無比正經。
「好清高。」對她的說辭,齊景熙嗤之以鼻,現在的人多麼現實,崇高的理想能持續多久呢?「小女孩,你或許還太稚氣,才會誤認為工作可以給你帶來極高的成就,老實說,趁著年輕的時候多撈點錢才要緊,免得人老珠黃時,想哭就真的來不及了。」
「我不想來拿稿子了。」她悶悶地開口,隨著時間的消逝,沈秋池腦海逐漸變成一片空白,通常她都要花上許多時間才能得到感想,而現在,她才意識到自己被佔便宜的真義。
在他的眼中,原來她可以是如此廉價的女人,呵,可笑的是,自己對那個吻卻有著難忘的感覺。
「不可能吧,我是以你為條件,才答應幫開廣寫稿的。」齊景熙知道自己目前的身價,善加運用正是他的寫照。「否則你今天又何必站在這里受苦?事實即在眼前,你自己想想。」
「原來大名鼎鼎的齊景熙不過是個說大話的家伙,這句話要是傳出去,誰還會相信你?畢竟你也沒有拿出稿子,而我……不過是個經驗,讓大家參考啊!」沈秋池頂回一句。
「激將法?不錯,你有進步哦,人要學習才能在社會上得到更好的生存。」他贊許地看著她,等待她下一步驟的反應。
「如果社會的法則就是這樣,那就當我逆向躁作,不在乎虛名吧!」
「你很倔強。」
「你讓我覺得很無聊,再見。」背過身,沈秋池不再多語,只是低著頭跑出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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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池的心受到嚴重的打擊,顯得無法承受,從那個惡棍的家中飛奔而出之後,沒有上班的心情外,所有的男人看了都嫌刺眼。沒血、沒淚的動物,就是她目前對男人的心態。
該死的齊景熙,竟然連同情心都沒有,條件可是他自己開出來的,人家好說歹說也不敢得罪齊公子,偏自己又不遵守。
唉!害她白白賠了自己的初吻,怎麼對未來的老公交代?
自己果真是不適合這一行,跟人群的接觸只會讓她沮喪,運氣好的時候,踫上好心的人會告誡她要小心這個社會,因為太過純真容易上當;運氣不佳的時候就只好自認倒霉啦,因為壞心人如齊景熙,甚至看準她的弱點直接加害。
看來還是必須跟主編說清楚,抱歉也好、責罵也罷,這一次就算她再有心幫忙也徒勞無功。
可是,該如何開口呢?
她的心腸軟是不爭的事實,禁不起人家的苦苦哀求,不久就乖乖投降,這次不就是這樣?
對了,她可以找冬海幫忙,沈秋池為自己終于想到方法而開懷不已,之前怎麼沒想到呢?那冰塊似的冷峻女子,一定可以不帶感情地替她拒絕一切,然後內心半點愧疚也沒有。
想到就做吧!沈秋池跨起腳步,準備奔回「晴光」討救兵。
她腳下一個顛躓,等等,另類的聲音自心中響起,她念頭一轉,不行、不行,都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做事本來就要為自己負責。凡事都要靠別人的話,到底何時她才會長大?老是依賴在私家姊妹的羽翼下,難怪她連「長進」兩個字怎麼寫都不會唷!
那該怎麼辦呢?想不出說辭之前,就先讓她偷個小懶吧!
日正當中,散發的熱氣十足,她的心頭也同樣冒著熊熊烈火,還是想個辦法為自己消暑解渴,順便還可以找找工作,反正……反正她不要再看到齊景熙這個人了。
沒想到她的沒用不但出現在工作上,連偷懶都不行,平常還不容易察覺,單獨行動時就可看到人的本性。
沈秋池常听到耿夏荷說與同事到咖啡館中喝香氣四溢的咖啡、品嘗美味可口的下午茶,順便讓緊繃的身心得到紓解,听起來很是愜意,今天就照著做吧,她想,就當轉換心情的方式。
然而她在街上晃蕩沒多久就撐不下去了,腿酸、口渴之外,心中的矛盾不斷地掙扎。
做下去!
很為難耶,這個決定代表「齊景熙」的事件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重演,如影隨形,她能忍受下去嗎?
不做!
主編聲淚俱下的表情在腦海中浮現,繼而流落街頭,那些淒慘畫面不斷在腦海中翻攪,好生為難。
當自己有能力時,她真的忍心讓開廣受困嗎?眼看出版社的生意靠她一人,那決定到底是
太多問號在腦中,她不禁想,再不找個人聊聊,傳道解惑一番,低迷的心情怎樣也無法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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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稀奇,你居然在家呆坐,我看看天有沒有下紅雨哦,蹺班的小孩,不怕主編生氣嗎?」耿夏荷心血來潮地繞道過來,本想在她的桌上放個東西就走,不意竟然看到沈秋池獨自窩在家中。
「沒關系,我也不想做了。」賭氣似的,沈秋池悶聲說。
「哈,是想開了還是受到委屈?需不需要我幫忙?」耿夏荷捏捏她的隻果臉,同時也瞧見那張本來充滿微笑的臉上愁雲滿布,「看起來挺嚴重的,乖乖告訴姐姐我吧。」
「你等會兒有事嗎?」沈秋池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問。
「放心吧,我自己會控制我的時間,真不行時,大不了回去加班,在我的心目中,你比較重要。」
「如果你有工作的話就算了,我可以自己想想……」
「傻瓜,想那麼多干嘛?你在我們心中可是獨一無二的。」耿夏荷柔柔她的亂發道。
打小開始,可愛的沈秋池就給人家長不大的感覺,除了外表嬌小、長相甜美之外,還加上心思單純、天真爛漫,又老朝著好的地方看,看不清楚社會黑暗及人心險惡,久而久之,耿夏荷和顧春江、舒冬海都把她當小妹妹看待,舍不得讓外人欺負她。
因此沈秋池雖然是個孤兒,卻擁有「晴光」中最充足的手足之情。
現在沈秋池畢了業,開始工作了,年齡大不見得連智能也跟著增長,幸運的是她找到開廣出版社這種單純的環境,也讓「春、夏、冬」三人暗自吁口氣,放下心頭的一塊大石,既然不能一輩子陪在身旁,就要培養她獨立的精神與擔當力。
可是出外工作絕對比不上在家輕松,成天有人陪著笑鬧,別人的臉色、壓力都是常有的事,精神不好、體力不支,大家免不了擔心她在工作上受到欺負,也擔心她是不是承受得起這款壓力。
在溫情的氣氛中,人們總是很容易敞開心扉,道出不愉快的事情,沈秋池大約將工作遭遇的前因後果說出之後——當然她還是略去了親吻的環節,她苦著一張臉,頗帶哀怨地說︰「你想,我是不是真的不適合待在出版社?否則我看每個人都和作家相處得很好,只有我例外。」
「這個嘛……」耿夏荷沉吟,尋思著沈秋池口中那個「男人」所為的過分的表現,好像是為了引起注意,也不像壞心腸的人;而沈秋池的意思中雖然有所埋怨,卻也不是真的不能繼續下去,況且在她怨嘆不停的語氣中,隱隱還可听聞小鹿亂撞的蹤跡。
可不可能初跨人社會的秋池,童稚的心增長,在適當的男人引導下,漸漸跨人少女情懷總是詩的階段?那種男女之間的吸引力與以往差距甚大,所以她才會對情感的認知產生疑惑。
唉唉唉,傷腦筋呀,怪只怪她們幾個女人的母性太豐富,才會養出一個志在玻璃屋的小女生。
「怎麼樣嘛,我還在等你的回答耶!」沈秋池帶著戒慎恐懼的心情,推了推陷入思考中的耿夏荷,每次有問題時,就怕踫到她那樣的表情,那好像——自己的問題很嚴重啊!
「嗯,這樣說來,你真的覺得在開廣待不下去嗎?」
「如果扣除齊景熙之外,不會呀。」沈秋池老實地說。開廣的氣氛一如「晴光」,熱熱鬧鬧的。
「好,如果問題人物只有一個,我覺得你還是可以再試一試,既然在公司里也很受歡迎,表示與別人的溝通不成問題,既然如此,輕易放棄的話,不覺得挺可惜的嗎?」耿夏荷三言兩語打發了這個問題,「再說現在經濟不景氣,貴出版社還能撐得下來,算是根基不差的。」
「經濟不景氣嗎?」沈秋池喃喃自語,主編可憐兮兮的樣子又浮現在眼前,中年失業比起她更可憐啊。
柔軟的心受到情感的召喚漸漸松動,其實這次的事件算她自己不好,如果注意點就不會發生了。
「對,報上說失業率在近日已攀升到極高的水平,景氣燈號又在黃藍燈中徘徊,剛畢業能找到工作算你走運嘍,試試吧,如果過一陣子,你真的覺得不行的話,再說吧!」
「可是我害怕……」沈秋池欲言又止,她實在很想全盤托出齊景熙的惡行,偏偏自己是小面神,容易臉紅啊,只能在心中咒罵自己,沒用的家伙,自己可是受到欺負的一方耶,連告狀都不會,笨笨笨。
「什麼?你怎麼啦?」听不真切的耿夏荷忽地看看手表,不禁臉色大變,明明才沒說兩句話,時間已經不留情地溜走了。「哎呀,我要快點走了,溜班也要有極限,不然老板會有機會抓到我的小辮子。秋池,你要記得,有問題的話再來找我唷。」
沈秋池苦笑著看耿夏荷慌慌張張地走出,心中大致上已有數,她還能選擇什麼呢?唉,逃不過的劫數終究無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