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說,「有錢沒錢,討個老婆好過年」,還真不是句虛言。
瞧,康熙皇的德政布施也得到老天的垂憐,連續三年的風調雨順後,家家戶戶谷豐糧足,雞鴨成群,溫飽之余,自然生出成家立業的念頭。
特別在年關將近時分,紅帖滿天飛,敲羅打鼓響連天……
哎呀,天寒地凍時分,誰想孤家寡人地抱著條棉被獨處,當然想討個媳婦進門,熱鬧一番。
喜字鴛鴦樓坐落在洞庭湖畔,鮮紅色的建築襯著青山綠水,十分引入注目,除此之外,當家老板娘的手段更讓人欽佩。
「來來來,請四處看看,我們的設備絕對一流,包廂夠大,菜色豐盛,保證主人里子面子都做足。」帶著盈盈笑意,顧茵茵對著身後緊跟著的三個人解釋得口沫橫飛,「除此之外、,我們還能提供高級畫舫,若是膩了在岸邊枯坐,也可以考慮在船上設宴。
隨著縴縴玉指劃過,三個腦袋瓜同時晃過,瞥見一艘艘精致的畫肪正停在朔畔,不由得驚訝地張大口。
「當然啦,春宵苦短,為了怕新人忙了一天之後,回到家中已經累垮了,還得忍受旁人鬧洞房的余興,我們特地備有上好廂房,希望新人能討個好采頭,求得入門喜。」
逛完一整圈之後,眾人目不暇給的眼光到此才算告一段落。
「有問題嗎?畢竟是一生一次的大事,沒關系,請盡量提出,我十分願意回答。」她臉上的笑意未減,滿意地看著幾乎到手的生意,腦中閃過白花花銀子入袋的聲音,更加愉悅。
「我們要的日子還有空嗎?」早已經在心中點上千百個頭的趙大嬸忙問道。
「唉,」她咬著唇,「老實說你們挑的是本月最佳的黃辰吉日,咱們這喜字鴛鴦樓早有了三個客人預訂……」
「那可怎麼辦才好?」趙大嬸一驚。
「沒關系,咱們是多年的鄉親,我會替你們設法的。」
「那真是太好了。」趙大嬸松口氣,「阿明,你快點訂下來,省得到時又被旁人捷足先登。」
「這費用……不低吧?」雖然心動,但李阿明的臉上已經有了成串的汗珠,威協著要落下。
「你打算……」
「什麼話!」趙大嬸的拔尖嗓門突然間出聲,「我女兒嫁給你,連點熱鬧錢都拿不出來,將采可苦命嘍。算了,算了。」女兒還未過門,已經有了十足丈母娘的架式。
「可是,這里好像挺貴的,我看……」
「啃,敢情是嫌我們奢侈,想敲你竹杠?」
「我……沒那個意思……」
「趙大嬸別急嘛,先坐會兒歇歇腿,我叫人給你倒杯茶來。」眼看苗頭不對,孫媒婆趕忙插入兩人中間,堆起笑臉。「阿明是個老實人,生性節儉,方才的問題只是順口說說。」
「我真的覺得很貴……」李阿明不知順著台階下,反而更多話。
「總之我喜歡這兒,非得在此請不可。我家親戚多,要個大點的地方風光。你少給我打歪主意,選個不入流的場所。否則傳出去,我以後難做人啊。」趙大娘被激怒,索性撂下狠話,「我看你根本沒這個心,也沒這個本事,果真如此,我將女兒嫁給別人。」
「可是……可……」他急得滿頭是汗。
「哎呀,可以的,可以的。」孫媒婆背地里踩了大笨牛的腳,臉上的笑意未減,「我和茵茵有些私交,不會太難阿明的。」
「沒錯。喜字鴛鴦樓講的是平實的價格,不會讓任何人為難。」接到孫媒婆的眼色,顧茵茵接下來的處理。「小哥,你有多少盤算?」
「二……二十兩。」他可是努力存了好些年才攢下來的積蓄。
腦子一動,她點點頭,「夠了,沒問題。」
「真的?!」三個人同時問。
「我說了就算數。」
「對了,講了老半天,怎麼沒見到你們老板呢?」趙大嬸左右張望著。
「我就是老板。」她拍拍胸脯,「你們只管放心。」
「一個小小弱女子,哪撐得起這麼大的地方?」趙大嬸帶著狐疑的眼光審視,「要是搞砸了……」
「我承包婚宴多年,還沒發生過問題。」她保證,「你大可在街坊左右間打探,喜字鴛鴦樓的場子,哪個人敢亂闖。」
看著他們臉上狐疑的神色,孫媒婆也加入保證,「別小看她是個女流之輩,茵茵在這里營生已經三年多,口碑一流,心思細膩,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到外頭打探打探。」
一句話讓所有的人安了心,開始討論細節。
「我得快點印喜貼。」
「還有備新房。」
「別忘了……」
眼看熱鬧的婚禮就要來臨,大家都開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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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子相撞的聲音清清脆脆,恰似滾落的珠串,特別吸引人。
縴縴的玉指在算盤上飛快地拔弄,啪啦啪啦地發出響亮的聲音。低垂的姿態露出縴巧的頸項,兩道彎彎的柳月眉微攏,直到數字算出後,杏眼總算露出安心的笑意。
真好,合該又是個豐收的年頭,今年的苦勞總算沒白費。這喜字鴛鴦樓的業績蒸蒸日上,一年好過一年,照這樣下去,再沒多久她就成了小富婆,哈哈。
「茵茵,又賺了一大票。」送走客人後,孫媒婆再次踏進門來。
「托你的福完成生意,雖然油水少了點,也算回饋鄉里吧。」顧茵茵順手拔拔算盤,心里直呼可惜。二十兩銀子的酒席,還得提供新房一宿,扣除本錢後,回收有限呢。
「真能干,我看洞庭湖畔上的商家就數你最出色。有你在的地方,旁人只能糾望著喝點湯,混個溫飽。」
「哪兒的話,有錢大家賺嘛,我也是絞盡腦汁才想出的花招呀,結果大夥都跟著學,連點特色都沒有,更甭提什麼賺錢了。別看我表面風光,其實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她假意地拿起手絹掩面,也跟關大吐苦水。「孫媒婆特地上門,想必還有別的事。」
「聰明,既然說到工作,對女人來說總歸是太辛苦的,像我都已經這把年紀了,還得成天在外拋頭露臉,都怪當初嫁錯丈夫,老公又死得早,今天才得靠著自己的嘴皮子換點零花錢。」孫媒婆嘆口氣。
「沒關系,你兒子也娶了媳婦,過個一兩年,膝下多個白胖胖的小娃兒,你就不嫌苦。」
「再說吧。」她擺擺手,「我特地來同你說門親事,讓你可以安安穩穩地得到銀子。」
「喔,當然沒問題。」談到生意她最來勁,「想要什麼樣的排場,多大的空間,或是……」
「不用,不用。」孫媒婆忙搖手,「我要提的親事是你的。」
「我!?」她指著自己,感到好笑萬分,「不會吧,這年頭還有人把主意放在我身上?」
「當然啦,你早已經到了適婚年齡,若非你爹爹死得早,或許早該有人替你做主。」孫媒婆嘆口氣,「茵茵呀,一個女人家,還是得找個歸宿,總不可能把喜字鴛鴦樓當成未來。」
「可以的,我都已經營生三年多,什麼大風大浪投見過。」她漾起笑意,「咱們是老實人家,鄉里間彼此安好,別太多心。」
「那是你運氣好,沒遇上無禮找碴的客人。」
「太平盛世中,哪個強盜不長眼,當心惹到官老爺,換來牢獄之災。」美目流轉,顧茵茵走到前主,坐在孫媒婆的面前。「話又說回來,這年頭家家戶戶豐衣足食,怎麼有人想到行搶呢?」
「茵茵,打小看到大,我真替你擔心。都已經是二十出頭的姑娘家,也早是青春的未梢,再不替自己考慮,將來年老色衰後,怕是吸引不了客人上門。」孫媒婆費盡心思地苦勸。
「錯,都是因為我的喜字鴛鴦樓物美價廉,才能吸引客人上門。」她老大不客氣地反駁。
「總之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如果有個丈夫出面,你用不著拋頭露面,敗壞名聲呀。」孫媒婆繼續發揮三寸不爛之舌苦勸。
「方圓十里都知道,我做生意講求是是信用。」她叉起腰,動怒了。「做人清清白白,實實在在,哪來的名聲敗壞之說。如果有人想藉機接收我的生意,那才是居心叵測,值得深思。」
「好好好,你說行都有理。」被搶白的孫媒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至少問問是哪家的公子吧?」
「哪兒來的都一樣。」她無聊地掏掏耳朵,「甭浪費大家的時間,反正不是城西‘食甫’的張小開想討個能干的免錢奴僕,就是城南‘悅客來’的周掌櫃想續弦,我都已經煩死了。」
「都錯了,茵茵;這是椿好姻緣,你可別……」
她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孫媒婆,你若是介紹客人上門,我很感激,打賞也不會變。若是其他的,廢話少說。」突然間眼尖地瞥到大牛的身影,她招招手,「大牛,送客了。」
听到駭人听聞的名號,孫媒婆的膽子登時縮小一半。隨著顧茵茵的手勢望去,喜字鴛鴦樓的大廚兼保膘的大牛正帶著不懷好意的眼神狠狠地瞪著她,她腳下開始發軟。
露臉的男子身材魁梧高大,滿面的凶神惡煞之氣,十個人見了有九個怕,難一剩下那一個,大概就是顧茵茵。
話說大牛是個奇葩,打從七年前來到顧老爹當時經營的客棧,一連住了三個月,不但沒付錢,還白吃白喝。到最後怕事的顧老爹推顧茵茵出面要債,他也大方地兩手一攤,坦白地說——
「要錢投錢,要命一條。」
既然沒錢,當然得幫忙營生,賺取生活。洗盤子也好,擦桌椅也成,絕不容忍米蟲存在的顧茵茵指使他東奔西跑。
就在某一天,原來的廚子生病,換上大牛上場頂替,她才發現,原來大牛身懷絕技。
從此,他就以大廚的名義,真正地窩下來,直到現在。
「孫媒婆,請了。」
嘴巴內客氣,得到恩準的大牛一手拿著鍋產,一手拎起嬌小的孫媒婆,直接扔到門外。
「好啦,算我白費唇舌,將來你會因為錯失這椿良緣而後悔的。」孫媒婆眼見無法再談下去,只得悻悻地告辭,臨得前仍不忘告誡,「茵茵呀,回頭想想我的話,女人家就是女人家,先天上有許多的缺憾,不管你有多麼精明能干,到頭來還是需要男人的蔽護。」
重重關上門,掩蓋所有的聲音,大牛依然面有慍色,走到顧茵茵的面前,雙手環胸。
「說什麼渾話!有我在喜字鴛鴦樓坐鎮,哪個登徒子敢上門,簡直侮辱我的名聲;」
她才不把無謂的事放在心上,人打發走就行。
「你都處理好了?」
「下次遇到麻煩,直接叫我出來。」
‘算不上麻煩,「人家好歹也幫了我不少忙,總得給些面子。」
「茵茵,你該不會有了成親的念頭?」他試探地問道。
「干麻替自己找個包袱。」顧茵茵聳聳肩,「你方才沒听孫媒,婆說,嫁個老公為享福,結果福沒享到,還得背起一大家子的生活。我早看開,獨立才是女人最佳地歸宿,只要有錢就成。」
「或許你該考慮,省得將來一個人孤單地生活,晚景淒涼。」
「你想成親嗎?」她調皮地問,「包在我身上,我認識的媒婆甚多,保證可以幫你找個合意的好姑娘,然後生一大窩的小小牛喔。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可以給折扣,省點錢呢。」
「我不喜歡……」他在嘴里咕噥。
「大牛,你方才有說話嗎?咕噥咕噥地,大聲點嘛。」她的注意力自始至終都在帳冊上,沒發現他的心思。
「沒什麼大事,只想跟你研討新的菜單。」他清清喉嚨,大聲嚷嚷,知道唯有如此才能換得她的注意力。
果然,顧茵茵立刻抬起清亮的眸子,甜甜地漾出個笑臉。
「你做主吧,我信得過。」
唉,她果然什麼都不明白。
枉費一片真心,大牛低著頭應了聲,走回廚房去生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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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拒絕?」
望著洞庭湖的水波蕩漾,隨著風吹飄動,一波接一波。雖然已經入冬,湖水依然清澈,在陽光的照耀下波光激灩,遠處的幾根枯枝蒼勁,在潦闊的天地間,不愛拘束地伸展戒最自然的模樣。澄藍的湖水漫無邊際,偶爾幾聲鴉啼烏鳴,更添愁思幾許。
穿著長袍的俊逸男子沒有回過頭,連聲音中也波紋不起,听著孫媒婆絮絮叨叨的言詞後,心中有了譜。
「就是說呀,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有少爺這般玉樹臨風的人才上門求親,是幾輩子燒好香的結果,她居然听都不听就把我趕出門。」孫媒婆的抱怨可多了,「害我老臉幾乎拉不下來。」
有意思,她居然不所動。
「你說,她當真拒絕我的求親?」
「沒錯。」她更加用力地點點頭。
「即使知道我的身分地位?」
這回,孫媒婆顯得心虛,根本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轟出來,這樣的糗事她哪能大方地說出口。
「總而言之,無論我說好說歹,她都無動于衷。」橫堅是沒希望,干脆把話說絕。
「有意思,我頭一遭踫到。」他不怒反笑,聲音中帶著少許的好奇。
「徐少爺若真要娶妻,我認識的閨女沒有十個也有八個,比顧茵茵更有姿色,更能持家,更能相夫教子,更有教養,只要……」她開始大吹大擂,只希望把生意……不,是姻緣牽成。
「免了,我只中意一人。」他舉起手來制止。
「嘎?!」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居然有人捧著白花的銀子,想討一個根本不起眼的姑娘家。若是國色天香、沉魚落雁,或許還能理解,但……顧茵茵,根本就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喔,鮮花是指眼前的少爺,牛糞則是不長眼的顧茵茵。
任賃孫媒婆想破頭,也模不清這個少爺執著的原因,為了一個發辣的女人。唉,明明是一表人才的君子,說話談吐皆不俗,穿著打扮也入時,顧茵茵上哪兒求得好運道,居然有些種對象。
「徐少爺要不要考慮一下,可是她已經擺明了拒絕……」
「你若無計可施,我將另托他人。」他淡淡地說。
嚇,那怎麼成,眼巴巴地看著白花花的銀子落入旁人口袋中,她會心痛而死。一百兩耶,做幾年的媒婆下來,都沒有這次打賞的銀兩多,賺完這攤生意後,她就可以回家蹺腳,專心養老嘍。
「沒的事,法子當然有。」
「說來听听。」
「都包在我身上。」孫媒婆心虛地拍拍胸脯,腦袋中忽然想起顧茵茵曾經說過的話。
你若是介紹客人上門,我很感激。
對了,沒錯,就是這樣子!
她就是要把大方的好客人介紹上門,讓茵茵感激她一輩子,後續的發展就看個人的戲法。
「既然喜字鴛鴦樓是茵茵唯一的靠山,不如想法讓她沒了依靠,自然就想到找個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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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雖然天色已大亮,陽光賞臉地露出,在昨晚忙完宴席後,顧茵茵還癱倒在床上之際,門前傳來響亮的叫門聲。
「起床嘍!」任如意扯大嗓門,「太陽曬啦,還不快點開門。」
「老天,誰幫我把那個女人的嘴巴捂起。」顧茵茵用枕頭蓋住頭,盼望沒人回應的情況下,她願意自動打道回府。
可惜,她總是太低估任如意的耐心,門外繼續傳來雞貓子叫的破鑼嗓音,且有愈演愈烈的趁勢。
「茵茵,快點開門啦,我很冷耶。」
「大小姐,我很困耶。」翻過身子,她不甘心地繼續窩在暖被中,依然沉述在半夢半醒之間。
「你再不起來的話,我會放把火,讓你的喜宇鴛鴦樓從此變成火烤鴨子樓。」任如意下了最後通牒。
威脅有了成效,顧茵茵趕忙跳起,,七手八腳地穿上衣裳,「大小姐,算我怕了你,千萬別當真。」
「早點放我進來不就成了。」滿意地進到屋子里,任如意開始尋找。
「你掉了東西?」她打個大大的哈欠,「下次別挑在這個時候來戊我,否則我就……」
任如意不滿意地問道︰「人呢?」
「什麼人?」
「你把他藏起來了?」迷起眼楮,任如意不滿地戳戳她平板的前胸,「快點交出來。」
「交什麼呀。」
「大牛。」
呵,敢情大小姐一大早出門,專門為了尋牛而來,奇怪,她又不是綠草,哪會吸引牛的注竟力。
「你又沒有把人交給我保管,現在上門來要人,不會覺得奇怪嗎?」
替自己倒熱茶,在冷冷的冬日下,最是暖身健體。
啊,好喝!
「你居然欺負我……」跺跺腳,任如意的眼眶在轉瞬間充滿淚水,威協著要滴下。
「拜托,你別哭啊。」
顧茵茵慌亂地拿起手絹,在她的身邊圍繞著。「每次你哭過後,生意少說有十天半個月受影響。年關將近,我可不想浪費大好光陰,虛度今年。」
話說也真是玄,任小姐的脾氣和喜字鴛鴦樓生意好壞成正比。如果她眉開眼笑地離開,接下來的日子里,總有接不完的生意。但反過來,如果她哭喪著臉,生意清淡就變成家常便飯,更有甚者,連原本預訂好的喜宴,都可以好發生莫名的意外,造成延遲或是取消的局面。
本以為只是種巧合,但接連好幾次的經驗教顧茵茵不敢大意,不求姑娘興高采烈,至少別帶來晦氣。
而今天,跟看又將大禍臨頭啦。
「你……如果不快點把大牛交出來,我……我就哭喔。」
照例,每天早上大牛都會上市場,挑選最新鮮的萊肴,搭配時令的特點,以便供今天的宴客所需。所以喜字鴛鴦樓的菜單總能推陳出新,永遠趕在別人家的前頭。
但他的行逕究竟如何,從東邊逛起,還是西邊開始,喜歡找哪個攤,偏愛哪個鋪,老實說,顧茵茵也搞不清楚呀。
「姑女乃女乃,此刻你要我上哪兒去抓人啊。」她搔搔頭,「腿長在他身上,要走要跑,誰能奈何。」
「不管,你得想想法子,反正我好不容易才趁著爹爹不在時偷溜出門,沒見到大牛,是絕不罷休的。」已經聚積的淚水開始有了滑落的蠢動,慢慢、慢慢地住眼角鑽去。
「等一下……」
她驚心動魄地看著,在千均一發之際,總算順利地吸引了任如意的注意力。
「怎麼樣?」
顧茵茵痛苦地按著額頭,腦袋瓜里思索著該如何回應。
「你可以幫我的忙嗎?」
「老實說,嗯,我也不知道……」
「既然你幫不上忙,就別阻止我哭。」
好不容易牽引上來的淚水,飛快地凝結後,再次上演著可怕的戲碼。
「發生什麼事?」
啊,救星終于回來了!
拔腿往外沖,顧茵茵三步並做兩步地沖到他面前,接過所有拎在手上的藍子,用力地推著他前進。
「快,快點,快來幫我。」
以為店里頭發生什麼大事,大牛臉上的神情變得掙擰。好家伙,敢趁我不在時上門撒野,分明是在太歲爺頭上動土……
撩起衣袖,等他跨進門後,發現那張大大笑臉時,心里暗叫不妙。
「大牛哥哥。」任如意見到人,「我等你好久了。」
「等我干嘛。」他粗聲粗氣地開口。
「這麼多天沒見,我很想你。」
「我很忙,沒空陪你玩。」惡狠狠地丟個眼神給顧茵茵,明知道他最怕任家大小姐,偏偏還讓他送死,實在太不夠意思。
而她只是無辜地努努嘴,示意他得忍耐點。
「你好冷淡喔。」滿腔熱血被澆熄,任如意的傷心再次出現。
「別哭啊!」
來不及了,斗大的淚水從任如意的眼中滴下,然後接著嚎啕的聲響。連捂起耳朵來亦听得一清二楚,躲都躲不掉。
死了,死了,接下來半個月的黃金時期,看她怎麼熬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