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牌舞男 第四章 作者 ︰ 昕語

藍衣受傷了,他的手臂被劃了一道長長血口,但還算輕傷。至于被整個燈架砸中腿的小賢,則是連喊痛的力氣都消失去了。

現場一片混亂,工作人員圍成人牆阻止客人沖上舞台,幾名舞者急忙搬開壓在小賢腳上的燈,幾名則忙著收拾地上碎片。股東們氣極敗壞地吼著,那盞燈原本就搖搖欲墮,居然在這時候出了錯!

蕭百言沖到前面卻被擋了下來。

當他看見那觸目驚心的紅血染遍了藍衣的整只手,蕭百言的心如同砸毀的燈碎了一地。

他奮力地想沖破人牆,無奈怎麼樣也沒法進入,現場鬧哄哄一片。

藍衣只呆立著不動,他眼楮直視著伏臥地上的小賢,臉上的表情是驚愕或是恐懼,沒人看得懂。他只是僵直著看著小賢痛得哭號起來,至于他自己手上的傷,他一點感覺也沒有。

千鈞一發之際,的確是小賢推開了他;在混亂吵雜的一刻,他只看到舞台上那灘觸目驚心的血……然而,在錯愕驚叫聲中,他仍听見了那一聲心如泣血的呼喚——

「藍衣!」現場幾乎都在叫他的名字,但他只听見他的聲音。

藍衣僵硬地回過頭,在人群推擠中看見那張焦慮的臉龐,不時呼喚著他的名字。

蕭百言一踫觸他的眼神,他的心就疼得要發酸。藍衣是那麼的倔強、傲氣,卻硬生生將他的無助,穿過了人群直接傳遞給他。

他了解,這是一場意外,但藍衣十分自責,因為他傷的不及那男孩重。藍衣……其實你一點也不無情。

不久,救護車已來到後門,舞者扶著藍衣,抱著小賢,一邊開路一邊擋人,現場開始清場;經理也廣播暫停營業,並發給每位客人一張通行券,表示下次可免費入場一次。

蕭百言眼睜睜地看藍衣被帶走,但藍衣自始至終一直回頭看著他,那是一道求救的訊息,直到他消失在他的視線內。蕭百言立刻沖出了人群,一路撞開了人潮,沖出了大門跑向停車處。蕭百言尾隨著呼嘯而去的救護車加速跟上。

???

急診室內——藍衣的左手纏滿了白色紗布,他依然失神地呆坐在椅上,身前圍了一大群人,他卻視而不見。他異常安靜,令「墮落之城」的朋友們憂心忡忡。

小賢手術之後被推出來,眾人又圍了過去。只見藍衣動也不動,他只輕輕把頭抬起,目光一觸小賢那張蒼白如雪的臉,他一陣心悸。

小賢不時轉著頭尋找藍衣,圍在他身邊的人都讓他失望;直到他穿過人群,看見前方座椅上藍衣的注視,他又驚又慌地喊出了聲——「哥……」

此時,醫護人員要將小賢推入電梯,小賢無助地叫道︰「哥……哥……」

電梯門無情地關合,一如藍衣的心房。

一部分的人跟進去,少部分的人則留在原地;可他們眼中,都一樣有著難過,還有一分不諒解——對藍衣。

此時,蕭百言已出現在藍衣面前,他緩緩蹲來,看著他受傷的眼神。他眼中的湛藍,此時已轉變成近乎墨黑般的深藍。

兩人都沒有話說,在眾人錯愕的眼神中,兩人再一次的攜手準備離開。

一名舞者終于忍不住開口︰「藍衣太過分了!小賢是因他受傷的,他居然一聲不吭!」

「他是老板的人,我們有什麼辦法!」

「是嗎?那他還跟那個人走,根本就不把老板放眼里!」

「小賢真倒霉!」

這些聲音,像是累積已久的不滿,藍衣全可以想象得到。

這次,蕭百言直接把他帶回家,他想藍衣此時最需要的是休息與安靜。

藍衣坐在沙發上,望著漆黑的窗外。又下起雨了,玻璃上一點一滴沾著的水珠,慢慢增多,順勢滑下了一道道透明水痕……

屋內飄蕩著濃郁的咖啡香,蕭百言煮了一壺咖啡來到客廳,為他倒了一杯。

藍衣始終沉默,他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

蕭百言端著咖啡杯,移坐到窗邊正視著他。

「對于這種流血畫面,你應該不會感到害怕才對。」

藍衣的目光移向他,他的表情和秋夜一樣淒冷。「我沒說我害怕。」

蕭百言平靜地看著他。

藍衣回避了他的眼神,他倔強得別過頭去。看著自己纏滿白紗的手臂,他低聲啟口︰「小賢傷了腳,我害他不能跳舞……」

跳舞……那是他最在乎的。

蕭百言輕嘆,放下了咖啡杯來到他身旁,他的手輕輕撫觸他受傷的手臂。

藍衣抬起頭,迎視他心疼的黑眸。

「不是你的錯,我看得很清楚。」蕭百言柔聲道。他毫不在乎刺鼻的藥水味,俯下頭親吻他的手。

此刻,藍衣只感覺疼痛,他吻他手臂的時候,傷口像重新裂開似的,他終于一陣顫栗。

「可能會留下疤痕……」蕭百言撫著他的手臂,平撫他累微的顫栗。

「我身上的疤痕數不清。」

蕭百言深深地望著他。

他很想在這時候緊緊抱他,或深深吻他一下,但他不會這麼做;就算他知道藍衣不會拒絕,他還是會經過他同意,或是等他主動願意。

「你累了,去洗個澡就休息吧!我拿睡衣給你。」蕭百言起身走入了臥室。

藍衣以為他會緊緊抱住他或深深吻他的,但他沒有;在沒有經過他同意之下,他什麼都不會做。

藍衣心里充滿了溫暖,他已經了解蕭百言是什麼樣的人,他絕對與眾不同!和他一起,他毫無壓力;和他一起,他得到了完全的尊重。

確實,意外發生的剎那,他慌張得只想找他;到醫院的時候,他也只想見到他……

他愛上蕭百言了嗎?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很想跟他在一起。

藍衣洗澡的時候,蕭時言默默地怞著煙看著窗外雨幕,他心里只想著一件事——

他對藍衣……實在知道得太少。

藍衣走出浴室,直接走進了臥室。

蕭百言別過頭,微微一怔,立刻起身跟了進去。

藍衣已經月兌掉上衣鑽進被窩時了,他幾乎要將整個人包在被子里,只露出濡濕的頭發。

藍衣背對著他啟口︰「借你的床睡。」

蕭百言站在床邊,心跳得很急,他想,那是心疼吧!

「你睡吧!」蕭百言柔聲說。

藍衣其實一點睡意也沒有,他只是不想離開而已;而且,他的確累了,他的心很累,很想好好休息,待在他身邊休息。藍衣知道他沒有走,他沒听見腳步聲。

仿佛過了許久,身邊只有窗外滴落的雨聲。終于,藍衣轉過身來,看著他佇立不動的身影,他的眼神總是溫暖,而且滿含著感情。

「你可以跟我睡。」

蕭百言輕輕一笑,沒說什麼。

藍衣坐起身來,他赤果的上身有著動于練舞的勻稱肌肉,均勻完美的刻劃出一道道柔美的線條。

「給你看樣東西!」說完,藍衣便轉過身去。

當他的背呈現在蕭百言眼前時,蕭百言倏地一愣,一時間,呼吸都要停滯。

藍衣的背上有一幅刺青,那是一個丑陋卻十分精致的骷髏人形。那細瘦的手臂抱著細瘦的骷腳,整個骷髏是蜷曲的,像個胎死月復中的死嬰;骷髏的背上,卻不甚諧調地張揚著一副夸張而華麗的赤紅色羽翼,像是活生生長在藍衣背上的紅色翹膀。骷髏兩顆空洞的眼楮,意外盛滿了藍色的眼淚,長長地延伸出一道藍線,化成骷髏腳邊的一灘淚水。

如果這是藝術,頗是耐人尋味令人感覺牽強;但專以刺青美學上來看,那的確太過炫耀。

蕭百言的心感到難以言喻的痛,仿佛可以感受那一針針刺入他皮膚上時,那扎扎實實的刺痛感……

「我花了兩萬塊刺的,我自己設計的圖。」

他想也是。除了他自己,沒人會想出這等悲涼的情境。

蕭百言伸出手。他溫熱的指尖,直接踫觸在那一道垂落的眼線上,藍衣幾乎一顫。那是他,蕭百言知道,那是他……

「很痛吧!」他的口吻心疼得幾乎破碎。

「一點都不痛。」對于痛,他天生缺少這條神經;事實上,他真的不覺得痛。

「花了五個小時刺在背後,刺完了,我自己也看不見。」藍衣扯起一抹艱澀的笑容。

蕭百言了解,那的確是他自己,深深地隱藏在背後,他視而不見。他只願驕傲地扮演讓人留戀愛慕的野玫瑰,但真實的自己,卻在背後暗自哭泣……

蕭百言的手貼在他背上,由他掌心傳來的溫熱,仿佛要振飛了那雙翹膀,融化了那灘淚水……藍衣感受到背後的溫熱逐漸升高,他竟然莫名的心跳加快。

「很多人都看過,沒什麼稀奇的!」

他只是想跟他證明,他有多麼不在乎、多麼任性瀟灑罷了。

蕭百言的眼神突然變得十分犀利,那是一種痛心且憤慨的注視。

「很多人都看過,但他們懂嗎?!」

藍衣頓時一愣。

「那串眼淚是你的眼淚,那副骷髏是你的身體,那雙翹膀是你渴望重生!你在玩弄別人!事實上,你根本是在糟蹋自己!」

「住口!」藍衣一吼,跳下床怒視著他。兩人只隔了一張床,卻仿佛站在海峽兩岸,中間怒海波濤。

「你讓我看的目的,不就是要讓我了解嗎?!」蕭百言直視著他。

他的語氣平穩,傳入了藍衣耳里,卻震動了他的心弦。

藍衣從不為像此刻這麼忿怒過,他明白那是因為心虛,他不願如此輕易被人看透。

「你想看!你想看我的身體不是嗎?!我連褲子都可以月兌下來給你看!」

如果他現在站在他面前,蕭百言會甩一巴給他。

「你為什麼老是把我當別人一樣膚淺?!」

「因為你自以為是!你自為以你已經掌握了我!」

「我從不這麼認為。」

「那你就明白地說你要我啊!不必假惺惺!」藍衣還是大吼,他生氣他的冷靜自持。

蕭百言沉默了下來,他的胸口明顯地劇烈起伏,明顯的壓抑著一觸即發的火山巨浪。他等藍衣稍稍冷靜下來,才再度開口說話。他的溫柔嗓音,幾乎擊潰了藍衣所有強自偽裝的驕傲。

「我要你,但不是你的身體,是你的感情!」

藍衣幾乎在剎那岔了氣,一時間,他感到一陣昏弦;他退了一步,重重地喘息,睜大了眼看他。

蕭百言動也沒動。盡管他多想沖過去抱他、吻他,但他仍然努力壓制住這股就要擊潰他的沖動。他在等,等藍衣自己過來,等藍衣願意真正接受他……

藍衣卻倏地轉身背對著他,那幅醒目刺眼的骷髏再次躍入了他眼底。

藍衣的雙手緊抓住窗簾,冰冷的玻璃倒映出他顫抖的容顏。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激動?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他面前像個孩子一樣無理取鬧,他的主控權全被他奪去了,而自己竟完全亂了方寸。

他居然說他要他的感情?!他應該狠狠當他的面大笑三聲的,但他非但笑不出來,甚至差一點就要直接撲進他懷里了。

「該死……」他咬著唇詛咒,窗簾被他扯得僵直,幾乎快被撕扯下來。

蕭百言已來知他身後。他終究還是等不到藍衣敞開心門,終究還是敵不過他美麗的攝魂召喚……他無法自持地移動了步伐來到他身後。

藍衣整個人都在顫抖,他根本不知道蕭百言已悄然無聲地來到他身後。

兩個人都在硬撐,看誰會先向誰妥協;就像一開始,兩個人就在斗智,看誰先擄獲了誰?

蕭百言在心里認輸了。藍衣又再一次拒絕了他的感情,不管如何敲他的心門,他平安是藍衣眼中一名平常的膚淺男子。

藍衣在心里認輸了。不管是智慧、冷靜,或是感情,在蕭百言面前,他都像個白痴。

兩人在心里同時認輸的時候,蕭百言輕輕揚起了手,還來不及將他擁入懷中時,藍衣干啞的聲音早一步傳來,如雷電般擊打在他心口——「抱我……」

蕭百言睜大了眼,一時間錯愕不已。

「抱我。」藍衣終于松開了窗簾上的手,頭垂得好低。

「藍衣。」蕭百言由身後緊緊抱住了他,一如他始終如一的擁抱,溫暖而又充滿感情。

為什麼?總要在他懷里,藍衣才會有一分特殊、陌生的幸福感覺,就算是一直讓他這樣抱著,什麼也不做,動也不動,都是一種可貴的幸福。

蕭百言將他抱得死緊,每一次的擁抱,他都是不願錯失任何機會。

他雙手將他鉗得死緊,他的臉輕輕在他耳畔摩挲……當他輕咬藍衣耳垂上那一只銀銅色小環時,仿佛也甘心將自己囚禁在他心里。

???小賢迷迷糊糊醒來,天已經大亮,他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他緩緩別過頭,看見藍衣已坐在一旁,盯著自己打上石膏的腿。

「哥……」一見到他,小賢就覺得滿足。盡管昨天藍衣沒留下來陪他,甚至連一句話也沒留給他;但一看到他,小賢還是覺得快樂。

「你沒事的!只是大概不能再跳舞了。」藍衣的語氣如同平常一樣平淡。

盡管他冷漠如昔,小賢還是備感幸福,他根本不在乎能不能再繼續跳舞;事實上,他根本不愛跳舞,他勤練舞藝的目的,只是為了要接近藍衣而已。

小賢讓藍衣扶坐起身,他的眼楮是少年單純而直接的熱情。

「哥會照顧我的,對不對?」

藍衣看著他,面無表情。「你應該回家。」

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小賢立刻瞪大了眼叫道︰

「我都已經逃家了,哪有再回去的道理,我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好了!」

他無法也無心照顧他,但藍衣不忍直說,畢竟他必須為他的傷負責。

「你乖乖養病吧!」

「你會陪著我吧?哥。」小賢的眼楮滿是期待。

藍衣沉默了片刻。「會。」

小賢的表情真是可愛得可以。他不想出院了,只要能把藍衣留在他身邊,他的腳廢了都無所謂。

藍衣在醫院陪了他一整天,一入夜,他就有如月兌牢的囚鳥,只想往外飛。

好不容易等小賢睡了,藍衣才離開醫院,在漫無目標的游走中,不知不覺的,他又來到了蕭百言的家。

直到他呆立在緊閉的大門前,藍衣才驚覺自己身處何地。

他不是清早才離開的嗎?他又回來干什麼?昨夜,他已經給了他太多,難道他真要在他面前透明嗎?

藍衣呆愣原地,完全不敢相信這是他自己……

「藍衣?」蕭百言掩不住驚喜的聲音出現在他身後。

藍衣倏地轉身,雙頰一陣紅熱。也只有在他面前,他才會反常的面紅耳赤。

「我要走了。」藍衣控制不了自己臉紅,只能彎扭得低下頭繞過他轉身要走。

蕭百言及時抓住了他的手,柔聲一笑。

「你可以先打電話給我,我會替你開門。」

「反正你又不在家。」

「我去辦點事。」

「不關我的事。」

「是你的事。」

藍衣終于看著他。

蕭百言把家里的鑰匙放在他手上。

藍衣垂首望著他手心里全新打造的鑰匙,心頭一陣難以言喻的感動……這跟宋遠把鑰匙送給他時,感覺完全不同。

「你怎麼知道我會來?」

「我不知道。」蕭百言笑道。「我打算打電話給你,約你出來。」

蕭百言要他用他手上的鑰匙打開門,門一打開,剎那,藍衣的心情仿佛也獲得了釋放。

他明白自己為何會傻傻地跑來這里了,因為這里充滿了蕭百言一樣的隨興自在,可以讓他輕松自由地呼吸,雖然孤單卻溫暖的家。

「藍衣。」蕭百言將雙手放在他肩上,發現他的肌肉繃得死緊。「你的壓力很大?」

藍衣沒說話。之前,他從沒想過什麼是壓力?但是,小賢受傷了,那是他的責任。

蕭百言把他扳向自己,望進那片湛藍深海,柔聲笑道︰「在我面前,你可以放輕松。」

藍衣知道。就像他瘋狂地開了好幾個鐘頭的車帶他上溪頭一樣。

藍衣淡淡一笑。「去海邊吧!」

「你不怕淋雨?」

雖然外面沒下雨,但深秋的夜里天氣難以掌握,蕭百言的笑容有著過分的寵愛。

「有時候淋雨是件過癮的事!」藍衣徑自主外頭走。

蕭百言笑了笑,跟著他的腳步離支去。

漆黑的港灣夜里,無人的海邊只有一波波浪聲掩耳。

藍衣坐在沙灘上,躲進他懷里吸取溫暖。蕭百言用風衣將兩人裹在一起。他的手輕環著他,小心地不踫他受傷的臂。

「真舒服!」藍衣笑道。

「你穿得太少了。」蕭百言將他更摟緊了點。

「百言……」

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甜膩地傳入他耳底,感覺無比享受。

藍衣笑了起來。「我喜歡你的名字,你是不是有個哥哥叫萬語?」

「哈!」蕭百言笑了。「嗯!我老媽應該替大哥取這樣的名字。」

「你真有個哥哥?」

「有一個大哥,現在繼承家業;一個弟弟在當警察,還有一個妹妹在國外念書。我是家里最不成材的一個。」

「但是你沒有壓力。」

「老天對我不錯,傳宗接代的事用不著我負責;就算要,我也負不了。」他說得輕松,卻令藍衣陷入沉思。

百言來自一個家境富裕的家庭,但他自力更生,而且成就非凡,怎會不成材?他覺得他很了不起。

「你爸爸呢?」

「不知道,在我還小的時候他就走了。娶別人了吧!我老媽是個女強人,沒有男人受得了。」

藍衣靠在他肩上,在記憶中搜尋一張美麗而陌生的臉……他的母親,算不算也是個女強人?

「我的出生是個意外。很小的時候,我只記得她告訴過我,我的爸爸是個外國舞者。原本是沒有負擔的一場愛情游戲,因為有了我而提早結束;我想,媽媽根本沒愛過他。當懷孕影響了他的演藝事業時,她只好抒我當成從來不存在過。」

「她遺棄你?」

「她根本不想生下我。」藍衣冷笑了聲。「她當時是個偶像。」

蕭百言想了下。藍衣的名字很特別,他的母親……

「藍雨?」

「沒錯!她是個花心而且自私的女人,有很多男明星都曾跟她有過關系,她哪敢承認我。」藍衣的語氣一點也不憤慨,只有冷漠,比平常還要冷。

「听說她十幾年前嫁給一位香港富商?」

「那是她的計劃。演藝圈玩完了,她當然要找另一只肥羊玩。」

「她不曾找過你嗎?」

「找不到,她也不會找。她恨不得我從來不存在。她只把錢匯給她一個好朋友,請她把我帶大,結果我跑了。」

「藍衣。」蕭百言很感動他願意把這樣的事告訴他。他相信,以他的倔強,是不輕易這樣慘痛的過去告訴別人的。

「我反而感激她。」藍衣冷笑了聲。「我沒有包袱。」

但是你孤獨,你憤世嫉俗。蕭百言心疼得難受。

這一次他不再經過他同意,他直接托起了他的下巴深深了,那是一種承諾式的吻,習慣了被人遺棄而冷卻了熱情的人所需要的承諾……他每一次吻他,都帶給藍衣不同的感覺和感動。

「對你而言,我是什麼?」蕭百言柔聲問他。

藍衣沒有說話,他回答不出來。

親人、朋友、情人?對他而言都太陌生。

蕭百言耐心地等待他的回答,不管自己在他心中分量有多少;在他心里,藍衣是他的全部。「你是我——唯一想……」他說得緩慢,卻那樣動人。「付出感情的人。」

蕭百言笑了,笑起來的時候,冷冽的空氣都感覺溫暖了起來。

藍衣眼時的笑容像天使一般純淨。

藍衣主動獻上了自己的唇。

就算他說不出「我愛你」,但這句話,其實已如深海般情深義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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