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血流滿面的女子,身形搖搖晃晃地走在大街上,看見的人全嚇得自動讓開一條路讓她通行。
無視于路人的眼光,蘇容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為了他,她以簪子在無瑕的臉上劃下一道又一道的傷口,她以為自毀面容後就能月兌離送往迎來的日子與他雙宿雙飛。誰知——他不但不多看她一眼,甚至還出口羞辱她。
她永遠忘不了他說過的話-
我王家是有頭有臉的人,我怎麼可能娶你這種青樓女子為妻,我可不能壞了我家的門風。以前的你是個花魁,和你在一起有面子多了,現在你的面容已毀,我還要你做什麼?現在的你只是讓我厭惡罷了!
原來,除了她那張漂亮的面皮之外,她沒有任何值得他人留戀的地方,失去了外表,她一無是處。
什麼山盟海誓?什麼至死不渝?一遇到家世、外貌就全然無用。
他要娶的是有頭有臉的閨女,她一個青樓女子又算什麼?
她的真情就此付諸流水,她擁有的只是世人奇特的眼光注視、只存這張疤痕累累的臉及一顆殘破不堪的心。
她已是個身帶殘疾的人,無法再回到青樓以賣笑、賣身過日子。
從前她的風光全是由她的面容帶來的,現在,那張美麗的臉孔換成猙獰的面目,沒有男人會願意再為她一擲千金。
她恨!更將對負心人的恨意轉至全天下男人身上。
天下男人全是一個模樣,只要正常、美麗的女人,她偏不如他們所願。
他們不要有殘疾的女人,她偏要讓他們愛上身有殘疾的女人,讓他們一輩子甘心為她們付出、守候。
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蘇容容想到單獨留在家中的蘇琴愫,擔心她會感到懼怕。她急急忙忙地穿過人來人往的市集,想要快點將方才采買的東西帶回碧波樓。
當她繞過賣著胭脂水粉的攤位打算轉進胡同里時,?和迎面而來的人撞個正著,手上的東西掉了一地。
「對不起!對不起!」稚女敕的聲音慌慌張張地道不是。
蘇容容低頭看著撞到她的人,竟是個衣衫襤褸、灰頭土臉的小乞兒。
「小妹妹,沒關系!你有沒有受傷啊?」蘇容容蹲扶起她。
若是以前的她,她一定會嫌惡地叫罵,現在的她反而不在意,反正衣服髒了,洗一洗就行了。
「我……我沒事……」小乞兒原本以為會被大罵一頓,沒想到這人還溫柔的關心她,這讓她有些吃驚。
「沒事就好,下次要當心點,別再撞到人了。」蘇容容蹲,想拾起落了一地的東西。
忽然,有只髒兮兮的小手覆上蘇容容的手。
「對、對不起!」小乞兒連忙縮回手。
「小妹妹,你……」蘇容容覺得這個女孩的行為相當怪異。
「大嬸,我的竹杖不知掉到哪里了,你可不可以幫我找一下?」她怯怯地請求。
竹杖不就在她的旁邊嗎?怎麼還要她幫忙找?
「小妹妹,你的竹杖!」心存疑惑的蘇容容拾起竹杖交到她的手中。
「謝謝!」小乞兒站起身,手拿著竹杖探路。
她是個瞎子!
蘇容容吃驚地喊住她︰「小妹妹!」
「大嬸,還有事嗎?」她回過頭。
「你的眼楮……」她不知道要怎麼問才會不傷害她。
「我看不見!」她沒有芥蒂地回答。
「是天生的,還是有什麼原因呢?」
小乞兒深深吸了口氣才娓娓道來︰「大約半年前,我家無緣無故在半夜起了場大火,全家三十口人在那晚全都被燒死了,只有當時正在澡堂沐浴的我逃過這場大火;但是,我的眼楮卻也在那一夜瞎了。」
真是可憐!蘇容容悄悄地以袖口拭去眼角淌下的淚水。
「那這些日子,你是怎麼過的?」
「我的眼楮看不見,所以無法去投靠親友,只好在大街上行乞過活,期盼有一天會遇到熟人出面認我。」
她是個事事需要人照料的盲女,怕是沒有人肯認她!蘇容容不好戳破她的希望。她心疼她的遭遇,心底升起了一股想照顧她的沖動。
「小妹妹,你願不願意跟我回家?」家中已經有了個愫兒,她不介意再多加她一人。
「可以嗎?」這半年來她看遍了人情的冷暖,她不太相信一個陌生人肯對她伸出援手。
「當然可以!」蘇容容拾起散落一地的東西後,牽起她的手,打算將她帶回碧波樓。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玉雲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