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坐上船,連玉釵就吐得七葷八素,什麼東西也吃不下,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嘔……」
「小姐,你還好吧?」甜兒著急地替她拍背順氣。
「我沒事!」吐完了胃中的酸液,連玉釵啞著聲音說。
「小姐也真是的,脾氣這麼硬!乖乖吃下關公子給的藥就不會暈船了,你偏偏執意不肯吃,寧願難過地嘔吐。」
她手上還有關允阡好心送來的藥,可小姐說什麼也不肯吃,她也無可奈何。
「不要提到他!」連玉釵不但不想見他的人。就連听到他的名字都生厭。
「小姐,你這是何苦呢?」甜兒想勸她,卻又不知該如何勸起。
「我討厭他!」
以前,她就很討厭這個未婚夫,現下,她是更加討厭他,才會連他的名字也不想听到。
「小姐可以討厭他、可以不要理他,可是小姐何苦這樣折磨自己呢?」看她這樣難受,甜兒好心疼。「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回家之後。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出遠門,要是不把握這所剩無幾的快樂時光好好游玩,那多可惜啊!」
為了要騙連玉釵踏出房門一步,甜兒不惜施計引誘她。
「外頭都是水,有什麼好看的。」連五釵一點也不想踏上甲板。
「雖然我們是在河中央,但是兩岸的景色相當的迷人,不看可惜喔!」
「真的嗎?」對于甜兒的引誘,連玉釵有些心動。
「我剛剛上去瞧過了,風景真的很美麗。」為了要說服連玉釵,甜兒故意說得很令人心動。
其實,甜兒會這麼大費周章地騙連玉釵出去,全都是關允阡所托,他拜托她無論如何都要讓連玉釵步出房門。
小姐躲了他這麼多天,也難怪他會焦急萬分。看他那麼有誠意,她才會答應幫他這個忙。
「可是……」連玉釵是很想出去透透氣,可是她又不想看見關允阡,所以她有些遲疑。
「既然小姐不想見到關公于,那就當做他不存在,否則回家的路這麼漫長,小姐要因為躲他而浪費游玩的大好機會嗎?」
知道連玉釵的玩心很重,所以甜兒故意這樣誘惑她,為的是讓她放開所有的顧慮。
甜兒所言甚是,她躲得了一時,總不能躲他一輩子吧?他要是出現在自己面前,她就當他不存在,心單不介意了,就算眼楮看見,也會當做視若無睹。
「走吧!我們上去透透氣!」連五釵終于應允。
「嗯1
甜兒扶著連玉釵走在搖搖晃晃的船上,怕她因為被晃暈而腳步不穩地跌倒。
悶了這ど多天,她們也該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才不會還沒回到家就先悶壞身子。
一上甲板,連玉釵就看見關允阡已經等在那兒。她別過頭不看他一眼,徑自走到船舷旁。
對于她的視若無睹,關允阡非常地無奈。
不過,生怕連玉釵一生氣又轉身回房,關允阡只得默默無語地跟在她身後。偷偷地保護她。
微風不停地迎面撲來,令連玉釵覺得心曠神怡,所有的煩悶似乎已去了一大半。
就在她閉上眼享受這份閑情逸致時,有個不速之客來打擾她。
「敢問姑娘是一個人嗎?」一名書生打扮的男子靠近連玉釵。
听見男人的聲音,連玉釵警戒地睜開眼。
「公子,有什麼事嗎?」甜兒連忙站在連玉釵身前,替她擋住男子愛慕的目光。
「在下張文涌,見姑娘氣質出眾,想與姑娘結識。並非想要唐突姑娘。」
「我家小姐不結交朋友,公子請離開吧!」甜兒直接替連玉釵回絕。
這種地方最多覬覦美色的登徒子。而對付這種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打發他們,省得惹禍上身。
「我並非登徒子。我只是想要和姑娘聊上幾句而已。」要是能娶這樣的天仙美人為妻,此生足矣。
正所謂男女授受不親。他的要求已經非常過分了。
「公子請自重!」甜兒板起臉孔嚴厲地怒斥。
「姑娘,請你開口說句話,若是你要在下離開,我一定馬上離開,沒有任何的怨言。」他就是想要听她說說話。
「公子1
甜兒怕他會做出令人出乎意料的舉動,她伸直雙臂擋住他,順便護住身後的連玉釵。
連玉釵不發一語,轉身就要離去。
她現下什麼人都不想理,更加不想和這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男人結識。
「姑娘!」張文涌想要追上去,擋住她的去路。
就在張文涌行動之前,關允阡已經介入他們之間,擋住了他。
「公子,強要和姑娘家結識,並不是斯文書生會做的事。」關允阡冷冷地瞪著他。
這個登徒子竟然想要乘機同玉釵搭訕。他是活得不耐煩了!
「你……你是誰?」他的突然出現令張文涌嚇了一跳,而他冷厲的眼神也令他不寒而栗。
「公子找我娘子有事嗎?」關允阡先聲奪人,不答反問。
「娘……子?」
張文涌這下子才驚覺自己犯下一個可笑的錯誤。
他一時被她的容貌所迷惑,一心想與她相識,才會忽略她可能已經名花有主。
她的相公都已經站出來說話了,再不離開的活,情勢恐怕對他不利。
「打擾到尊夫人,真是抱歉!我這就告辭,不打擾了。」模模鼻子,張文涌尷尬萬分地轉身離去。
「誰是你的娘子啊?」連玉釵忿忿不平地怒斥。
他這樣破壞她的閨譽,不知是何居心?
听見連玉釵的話,張文涌停下離去的腳步。
「姑娘不是他的娘子嗎?」為丫確定她是否已經許人,他再問一次。
「我才沒那麼倒霉有這樣的相公!」
她的話是針對關允阡,而不是回答張文涌的問
得到這麼一個令人興奮的答案,張文涌高興不已。
「既然姑娘尚未許人,那在下希望有這個榮幸能與姑娘一敘。」
連玉釵偏過頭看了張文涌一眼.正要開口拒絕時,關允阡卻先開口了。
「我們都已經有婚約了,雖然你尚未過門,但成親也是遲早的事,今日喊你一聲娘子也是理所當然,你不必害臊的.」
關允阡的話將張文涌打人地獄,他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關公子,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你已經毀婚了,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也沒有,你別再拿婚約來大做文章了。」
「我有說過要毀婚嗎?」此刻,關允阡完全不承認自己曾說過的話。
這個卑鄙小人!自己說過的話竟然不承認。
「你有沒有毀婚的意思都無所渭了,因為我永遠也不會嫁給你的!」連玉釵斬釘截鐵地說。
听見她說不嫁給他,他的心忽地一擰。
這種話自己也曾說過,可是他沒有想到……這樣的話竟會令人如此心痛。
是不是自己曾在不知不覺中傷害過她呢?
「張公子,我倆今日相逢也算是有緣,奴家願意和你談天說地,好打發這無聊的時間。」
連玉釵故意應允張文涌的邀請,就為了氣一氣關允阡。
「小姐!」甜兒不明白她為何會同意。
「玉釵1
關允阡知道她是故意氣他,可他一急,就不知該說什麼讓她回心轉意。
「姑娘請!」張文涌有禮地清她先行。
連玉釵走到船頭,距離關允阡有一段距離,她和張文涌談笑著。
見他們相談甚歡,而且連玉釵還不時發出如銀鈴般好听的笑聲,她的笑聲令他發怒、發狂。
明知她是故意的,可自己還是無法止住滿腔的妒火。
連玉釵和張文涌不知聊了多久,而關允阡像個傻瓜一般地站了許久.
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關允阡,甜兒驚覺大事不妙。
再讓小姐這樣胡鬧下去,他恐怕就會發狂地殺人了。
「小姐,天色不早了,你該回房休息了。」
其實,連玉釵早有離開的念頭,只是礙于張文涌一直說個不停,她不好意思打斷他的話。
幸好甜兒機靈地解救她,否則她不知還要「受苦」多久。
再听他說下去,她一定會發瘋的。
「張公子,天色已晚,奴家先告辭了。」連玉釵假裝疲累地打了個不文雅的呵欠。
見連玉釵一臉疲憊,張文涌也不好再強留她。只得讓她回房去歇息。
「那我就不留連姑娘了!」
「告辭!」連玉釵轉身準備要回房。
「連姑娘,請等一下!」張文涌喊住了她。
「張公子,還有事嗎?」
「不知明日是否還能和連姑娘繼續今日未完的話題。」張文涌彬彬有禮地說,
「這……」連玉釵思索著該如何回絕,才不會傷了他的心。
正當她在思索該怎麼說時,突地船身似乎撞到東西,開始一陣劇烈的搖晃,令眾人站也站不穩。
連玉釵只感到身子一晃,整個人將要被晃出船外。
「小姐,小心啊!」
甜兒想要拉住連玉釵,可她只能緊抓住船舷護住自己而已。
見連玉釵危險,張文涌想要拉住她,卻被關允阡搶先一步。
關允阡拉住上半身已橫在船外的連玉釵,大手一使勁,她就跌入他懷里,二人雙雙跌至甲板上。
生怕她會受傷,在落地時,關允阡刻意用自己的身子護住她。
滾了好幾圈,他們相擁的身子因為撞到另一邊的船舷而停下來。
當船身漸漸穩下來時,甜兒趕緊爬到他們身邊。
「小姐,你沒事吧?」她關心地問。
「我沒事!」為了讓甜兒放心,連玉釵趕緊回答。
因為有關允阡護住她,所以她除了受到驚嚇之外,身上一點傷也沒有;反而是他,他的身子重重地撞到船舷,那驚人的巨響,令她很擔心他的身廣。
「你受傷了嗎?」她輕輕地將他的身子推離。
「你是在擔心我嗎?」關允阡不敢相信她會關心他。
連玉釵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誰擔心你了!我是怕你有個三長兩短。那我就無法向世伯交代了。」
不管原因為何,只要她有擔心他的安危,那就足以令他高興許久了。
「我沒事!」他笑笑地說。
「可是你的身子分明重重地撞了一下,怎麼會沒事呢?」
「我可不像那種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白面書生,這點撞擊力道對我而言根本就不算什麼。」
听見關允阡語帶諷刺的話,張文涌的臉立即漲紅。
在最緊要的關頭他沒辦法英雄救美,真是沒用啊!
「連姑娘,我……」張文涌想要解釋。
可是,關允阡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他立即將連玉釵攔腰抱起,奔回船艙里的廂房……
不將連玉釵抱回她房間,關允阡抱著她直接進入他的房間。
「你放開我,我要回房!」她不想和他單獨待在同一間房里。
「為什麼告訴他你的姓氏?」他冷著聲問。
女人的閨名是不能隨便告訴別人的,雖然她是沒有報出名字,可他不準她隨隨便便將就她的姓氏告訴陌生人。
「既然是朋友,左一聲姑娘、右一聲姑娘的,那多見外啊!」連玉釵故意這麼說,想氣氣他。
其實,是張文涌死纏著她說的,她可是迫于無奈才告訴他自己的姓氏,因為讓他叫她連姑娘比叫她玉釵來得好。
「朋友!你當他是朋友了?」听見她的話,關允阡氣得快要發狂。
「不當他是朋友要當什麼?難不成當他是相公啊?」
「連玉釵,你1
這一次,關允阡真的大動肝火了。
知道他真的動怒,連玉釵害怕他會失去理智.她趕緊閉上嘴,不再挑動他的怒火。
「你可是我的娘子,怎麼能和一個陌生人交談,甚至當朋友?」
那個人明明在覬覦玉釵,還故作斯文地和她交朋友,分明就是一只披著羊皮的狼。
要不是他在一旁守著,說不定她早已被人生吞活剝了。
「關公子,你似乎又忘了,我們之間早已沒有婚約了。」她沉著氣再提醒他一次。
「你口口聲聲說我們沒婚約了,那你將訂親的信物還給我了嗎?」
「你!」連玉釵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明明知道訂親信物是一盒糖,而那盒糖早在八百年前就進了她的五髒廟,他還要她歸還信物,分明是故意刁難她。
其實關允阡完全沒有刁難的意思,他會這麼說只是想讓她住嘴,要她別再提起他們沒有婚約的事。
「既然還不了,你就認命吧!」
「我偏不認命!」連玉釵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想要我歸回訂親信物是吧?我這就還給你!」
連玉釵將手指伸入口中,作勢要催吐。
「你這是做什麼?」他阻止了她的動作。
「你不是要訂親信物嗎?我這就吐還給你,只是我不敢保證是不是還和以前的一模一樣。」
她都已經瘦了一大圈,他著實不忍心看她催吐,硬要將早就不存在的東西吐出來。
踫上這麼一個又臭、又硬的石頭,他認了!
「訂親信物我不要了,不過我這次送你回家時會跟你爹提親,我要風風光光地將你迎娶進門。」
面對自己如此在乎的女人,他真的認了。
就算她的脾氣不好、就算她會勾起他思念娘親的情緒、就算她不是他心目中最好的妻子人選……他還是要她!
如果是在先前听見關允阡這麼說,連玉釵一定會感動得痛哭流涕,可是他害她傷了那麼多次的心、流了那麼多的淚,她才不願意這麼輕易就原諒他︰
「我不嫁你1
「你不想嫁我沒關系,只要我上門去提親,相信你爹會非常樂意將你交給我。」
連玉釵相信她爹絕對會應允他的提親,因為她爹很中意關允阡,幾乎已經認定他是她的相公、他的女婿。
要不是已經認定了,爹才不會放心地讓她跟關允阡回金陵。
爹是老謀深算沒錯,不過只要她不願意,他再怎麼算結果也一樣。
「我不會嫁給你!死都不會嫁……」她堅決地說。
她真的很吵!
受不了她喋喋不休的吵鬧,關允阡索性以吻封緘。
他這是做什麼?
連玉釵不敢置信地張大眼楮。
這突如其來的吻對連玉釵的刺激太大了,她一時之間無法思考,也無法有任何反應。
他離開她的唇,再次問道︰「你現在總該願意嫁給我了吧?」
「我……」
兩人如此接近,她差一點被他深情的眼神所迷惑,幸好她的理智並沒有跑太遠,還能及時將理智拉回。
「我絕對不會嫁給你這個不要臉的登徒子!」
他竟然沒有征求她的同意就吻她,實在太過分丁!
「我親吻未來的娘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我哪是什麼不要臉的登徒子?」他將這個吻視為理所當然。
反正她遲早都是屬于他的,自己只不過提早親密一點的接觸罷了。
「不嫁!不嫁!不嫁!」連玉釵一連說了三次「不嫁」。
「你再說不嫁,我又要吻你的唇了喔!」關允阡威脅她。
「你1
可惡!佔了她的便宜還賣乖!為了不再讓他平白佔她便宜,她才不會笨得又開口說不嫁。
她嘴巴不說,在心里說總可以了吧?
不嫁!她絕對不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