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子峰追出來後,陸婷然並沒有強迫他離開。
她只問了句,「如果你喜歡我,而我又有男朋友,你會怎麼做?」
結果萬子峰回答,「打一架。」
于是陸婷然上了他的車,將他帶到棒球場,讓他看清一切事情的開端。
「你記得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的嗎?」她下車關上車門,看著他問。
「我根本什麼都不記得,但大家都說我被一顆棒球給K中,一顆棒球就讓我變‘阿答’了,到現在我還是不敢相信。」萬子峰也甩上車門,兩人各據一邊對望。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帶他來這里,但這里夜深人靜,柔美的月光灑在她柔順的長發上,銀白的月光如此適合她,站在月光下的她是那麼美,美得讓人想人非非。
「你喜歡我。」她肯定的說。
「你也喜歡我。」他的語氣同樣充滿自信。
陸婷然聞言笑了,笑得燦爛無比,因為她知道,這個萬子峰就是她的痞子鬼,只要找到兩人合而為一的方法,她的人生就完整了。
他們同時繞過車頭,在月夜的催化下,她主動投入他的懷抱,緊緊擁住他。
萬子峰本該感到錯愕,但他一點也不,好像他本來就該這麼做。
「真好,沒有煙味。」她充滿幸福的。
「我本來刷好牙、洗好臉,準備就寢了,沒想到會被你們三個找了出來。」
她腦中光一閃,想起他的分身曾說,他在深夜時意識最清晰。
于是她開口問︰「你通常這個時間睡覺?」
「大部份的人都是這個時間睡覺吧!」又不是上夜班,也沒逛夜店,還不睡。
她抬起頭,放開他,神秘的一笑。「偵探先生,你會開鎖嗎?」
「小意思。」他得意的笑著,不如她想要他開什麼。
「打開球場的門吧?」她朝球場的南門做個請的手勢。
開了鎖之後,陸婷然直覺的帶著萬子峰往貴賓室走,因為那個分身總是在那兒。
萬子峰輕而易舉的又將貴賓室的鎖打開,進門後開燈,果然那分身又坐在老位置上,一動也不動的,臉上掛著笑,好像正等著她的來臨。
「你看得見嗎?」陸婷然問身邊的他。
萬子峰慢慢的搖搖頭,表示什麼都沒看見,不過他那種很怪異的感覺,看不出是哪里怪,可是就是怪到他渾身起難皮疙瘩。
「我應該看見什麼?」他蹙著眉,嚴肅的問。
「是你的分身,你被球砸中後,遺留在這里的魂魄。」
「我又不是宋七刀,哪來的分身?」
「這我哪知道,我只知道你現在清醒著,而他卻是失去意識的,而在他清醒時,你極可能的情況是睡著了,或健忘癥發作的時候。如果你們重新結合,也許就能恢復正常了。」
原來這一切都該歸功于他的肉身早巳清醒,卻老是和他分身的意識在做拉鋸戰︰這邊清醒時那邊發呆,那發呆時這邊清醒,結果造成雙方面的空白。
唯一不同的是,有意識,仍然會照著日常的習慣活動,而意識就只是意識,停了就是停了,所以這邊的分身每次一停擺,就只能凍結在那兒。
她終于找到一個比較合理的解釋了。
「你是說,我的毛病是因為掉了個魂?」听來不可思議,原來她相信怪力亂神啊!現在年輕的女孩,大概很少有信仰的了。
「你不相信我有陰陽眼?」她有種不信任的不塊感。
「不是不信,只是這種事是不是該問過神才知道?自己妄下斷語太草率了。」
「先不管這些,你在這邊坐下看看。」陸婷然指指分身坐的位置。
萬子峰聳聳肩,真的乖乖的順從她的指令坐下,結果什麼都沒發生,只是冷得他直打哆嗦。
「可以了嗎?」他急著想起來,坐在這里像是坐在冰櫃里,真的很不舒服。
也許這里真的有他的分身吧!但坐在分身的身上似乎不是復合的方法。
陸婷然也看見這樣沒發生效用,于是點頭表示他可以起來了。
「你覺得我們該怎麼讓你的分身回到你身上呢?」她擔心的問。
「你真的很迷戀我耶!」他取笑道,一點也不急的樣子。
「厚!我說你迷戀我才對,才第一次見到我就死纏著我不放,不管是分身還是本尊都同一個樣。」說她迷戀他?她才沒有呢!她只是……只是……真的迷戀他。
「好吧!就算我迷戀你好了。」萬子峰很阿莎力,不和女孩爭這種排名,男人臉皮厚,自己承認省得女人愛計較。
听見他真實的告白,陸婷然突然覺得有點害羞,于是她上前抱住他,不敢看他臉上曖昧的笑容。
「子峰。」她輕輕喚著他的名。
「想說什麼?」他順勢摟著她的腰,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體香。
「你能保證不會讓我孤單一個人嗎?」在她成長的過程中,一直都是一個人,而在她為公司奮斗時,也是一個人,她真的厭倦了這種一個人的生活了。
「這麼快就想嫁給我嘍?」听起來像在要求他的承諾,如果不想孤單一個人,兩人勢必得結婚才能真正在一起。
「你反對?」她小心的問。
「也不是啦!我們才第一次見面就私定終身,會不會快了點?」
「你想我還不想咧!」陸婷然推開他,嘴硬的道。「說好了要等你戒了煙,我才和你交往的,想結婚,門兒都沒有。」
「啥?戒煙?」
「不願意啊?」
「也不是不願意啦「只是……」
「只是你無煙不歡、怞煙比吃飯重要、怞煙比吻我重要!」
「吻你?」
當然!你以為我會讓一個滿嘴煙臭的男人踫我嗎?除非我怞得比你凶,否則我永遠會跟你吵這件事。」
「永遠?呃,你想得可真遠。」
「我一向想得遠,否則今天就不會在瑞豐有這個地位。」
「那好吧!」
「好?」
「戒煙嘍!」
「真的?」陸婷然喜出望外的問。想不到子峰這個人滿好商量的,她還以為叫老煙槍戒煙要費好大一番功夫呢!
「別高興得太早,我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呢!」萬子峰寵溺的柔著她耳旁柔順的頭發。
「只要你有心,我會幫你的。」
「這種事旁人怎麼幫?」
「幫忙盯著你呀!我也可以幫你買尼古丁貼片,減少你吸煙的沖動。」
「你真的都想好了。」
「嘻!」
這對新戀人發展得比想像中快速,如無意外,說不定會比萬子夫那對先結婚。
萬子夫,請加油!
聲無息的球場里,萬子峰的分身終于清醒過來,這回清醒的時間比往日多了許多,但他並不知情,以為是另一個平常的夜。
奇怪的是身旁坐著美麗的她,不知道是怎麼進來的。
她的頭往另一個方向偏去,萬子峰一臉疑惑的看著,這才發現她靠在一個男人的身上睡著了。
婷然在別的男人懷里!
萬子峰的站了起來,一時搞不清楚怎麼回事。
待看楚時,赫然發現罪魁禍首正是另一個自己,這情況比那天發現自己月兌離軀殼更詭異。
她的眼楮閉著,五官宛若天使,嘴角隱約的笑容告知現有的滿足,幸福洋溢的感覺,讓他嫉妒起她身邊的男人。
真可笑,他在嫉妒自己!
對了,他的肉身不像是被抬進來的,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沒有昏迷嗎?
這下只有弄醒婷然才能知道真相了,但看她一臉幸福的模樣,他實在舍不得。
于是,萬子峰蹲在這幅美麗的晝前等了一會兒,還是猶豫著要不要破壞美人兒的美夢。最後,他以手指輕觸她細致的臉頰,直到她幽幽縛醒,張開迷蒙的美目看向他。
「子峰。」陸婷然眨眨干澀的雙眼,輕手輕腳的離開萬子峰的本尊,那本尊雖清醒,但仍有所警覺的換了個姿勢。
你能解釋嗎?萬子峰瞄了眼本尊問。
「我還希望你能解釋呢。」她慢慢梳理了下秀發,並拉拉有些偏離正位的米白色套裝。
「那你偎在他懷里?你不懷疑他的來歷嗎?」他不悅的吊高黑眼珠。
也許是香港鬼片看多了,萬子峰的想法和她一樣,認為空的軀殼可能被其他孤魂野鬼給佔用。
「因為我覺得他是你。」她很平靜的回答他的問題。
待她耐心的將自己的觀感對他說了一遍.他不得不佩服她的觀察細微、推論也不無道理。
這麼說,我倒想起民間有個最基本的靈魂理論。
「是什麼?」她很想知道。
人有三魂七魄,我應該是其中一魂吧!那天不小心打了出來,不知道怎麼回去,結果就造成今天的局面。
「你知道如何解釋嗎?」這才是最重要的課題。
到廟里去找廟公,他自然會告訴你怎麼做,過應女跟小孩收鶩差不多吧!這是景普遍的方法,誰教神是萬能的呢!
「這簡單,天亮後廟門一開,我就帶你的本尊去收魂……」陸婷然頓了一下,才有些黯然的道︰「不知道到時候你還記不記得現在的事」說著說著,還真有點舍不得這個調皮的分身。
也許是沒了的束縛,總覺得這個他特別的活潑,似把人生當成游樂場一樣。
如果人生真的是游樂場,那麼他一定是那種老霸著雲霄飛車的人,盡情大叫、樂此不疲︰而她是游樂場的維修人員,只把它當成工作,看不出好玩在哪里。
「你是怕我不記得吻過你的事,還是怕真正的我吻起來沒感覺,或吻起來會不過癮,萬子峰的眼楮眯成一條線,賊賊的笑著。
「你怎麼知道我當時什麼感覺?」陸婷然尷尬的伸直脖子,視線調往身旁的本尊,聲音有些顫抖。
他走到本尊的前方,直接坐了上去,兩個身影幾乎重疊在一起,除了他的頭是靠向她這邊之外。
因為我听到你的心跳聲啦!卜通卜通的,好大聲!他咧著嘴笑,好像要把當天來不及笑的部份補笑個夠一樣。
「你再笑我就虐待你的,告訴他要一路三跪九叩的到廟里去求神才有效,讓你跪到手腳都破皮!」她威脅道。
就算失了個魂,我也不相信我會變得那麼笨,否則你怎能確定他就是我?他笑到將頭歪向一邊,還對她做斗雖眼。
「可惡!」
陸婷然羞憤極了,她用力捏身旁的他一把,分身立刻凍結,本尊同時稍嫌遲緩的發出一陣聲吟
「哇!你偷捏我嗎?」萬子峰柔柔被捏紅的腰側,滿臉委屈的回頭看她,像個小媳婦似的。
「剛才你的分身欺負我,我只好找你報仇嘍!」她理直氣壯的環著胸,小嘴翹得老高。
「你的意思是,我得承擔我不知道的罪名?」火車咧!
「誰教你有劣根性!你們是一體兩面,否定不了!」陸婷然得理不饒人。
「我對你做了什麼了不起的事,你要這樣生氣?」
「你笑我。」
「為什麼笑你?」
「因為……」陸婷然不說了,說出來豈不是讓他再笑一次?
她站起身,拉拉捃擺,看著窗外漸漸灰白的晨光。
「天亮了。」她試著轉移話題。
萬子峰走到她身邊,環住她的肩,看著窗外,附和道︰「天亮了。」
天亮了,大地逐漸蘇醒中,許多事等著他們去辦。
陸婷然是個做事全力以赴的人,定了目標,就要完成。二十六歲才開始訂定新目標——結婚生子,成立美滿的家庭……
她一定要達成。
今天是周末,可是陸婷然仍然被公務纏身,她擔心沒有時間陪萬子峰去廟裹。
不過,為了讓萬子峰早日恢復正常,她做了一個平常絕不會做的決定——舍棄公事。
于是打了幾通電話交代後,她就把他送進廟里。
進人所謂的招魂程序後,萬子峰一直渾渾噩噩的,目光渙散;完成後,他甚至連路都走不穩,只會東倒西歪的靠著她。
心急的問了廟公許多事,廟公說,這些都是正常的,等他一覺睡醒就什麼事都沒了,她只好半信半疑的將他帶回家。
到了她家,萬子峰竟然在車上睡著了!
將他壯碩的身體弄進屋里是件大工程,她雖然有一百七十二公分,但骨架很縴細,根本扛不動他。
這下只能祈禱他還能自己走了。
幸好上天听到她的禱告,他合作的張開迷迷糊糊的雙眼,隨她的指示,一路走進陸宅的客房,直挺挺的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家里的老管家聞聲而來,疑惑的看著床上的大漢,問道︰「人是……」
「你別問,只管讓他睡吧!他可能會睡上很久。」陸婷然呼了口氣,看著幾乎佔據整個床面的萬子峰。
看了眼腕表,回房換了套工作套裝,她告別老管家,匆匆忙忙又跳上子峰的銀灰色TOYOTA趕回公司去。
兩人昨晚都睡得不多,真羨慕他還有得睡,可憐的她還必須再去公司一趟呢!
直到傍晚,總算忙完所有公事,她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連澡都不想洗,房門也懶得關,看到床就躺上去一覺到天亮。
一陣巨大的震蕩後,陸婷然倏地驚醒過來,她以為發生大地農了,仔細一看,原來是萬子峰模上她的床,一臉曖昧的單手撐頭,側躺著看她。
「嗨,偵探先生,你找到我的床了。」她放、心的躺回原位,慵懶的道。
「你的床根本不必我,我只是看到打開的門,里頭躺著睡美人,不就是你嘍!」他大剌刺的一笑。
「你穿這什麼東西?」
「房間里的睡袍啊!」他揮揮寬大的袖子道。
陸婷然不禁噗哧一笑。真好玩,這件男用睡袍原本是設計給一般身高的男人穿的,穿在高大的他身上看起來很拙,袖子跟下擺都好短,胸前也緊緊的。
「你笑我?」萬子峰故作生氣的挑挑眉。
「我以為你穿錯了女睡袍。」她的笑意未減。
「待會兒再去試試。」他又揮著大袖子開玩笑。他在家從來不穿睡袍,只穿一條通風的四角褲,所以才會拿睡袍猛開玩笑。
陸婷然一直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你覺得怎樣?」她意指他的身體狀況。
「頭腦很久沒這樣清楚,我覺得腦子里那層霧散去了,精神也比以前好。」他還在玩大袖子。
「那你……記得另一個你嗎?」
「嗯,沒什麼印象,但我想起一些做過的蠢事,覺得滿好笑的。」
「待會兒吃飯的時候說給我笑笑,現在去餐廳等我吧!我先洗個澡。」她身手俐落的從床上坐起來。
「需要幫忙嗎?」萬子峰又露出他的招牌笑。
「好啊!」想不到她也不拒絕,原來還有下文,這幫個忙出去時帶上門,我怕我家新來的男客獸性大發攻擊我。」
「ㄘㄟ!等你變成火山,我才會攻擊你。」他隨口應道。
「你什麼意思?」她原本要爬下床,這會兒卻回頭看向他。
「因為你這座大冰山………」咦?奇怪了,兩人相處的這段期間,她並沒有特意表現出冷冰冰的樣子,為什麼他會認為她是座大冰山?是不是他曾這樣對她說過,怎麼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呢?
她沒讓他想太久,縴縴玉指向他伸去再次讓他嘗到苦頭。
萬子峰被捏,立刻唉唉叫的滾下床,本該奪門而出,隨即想起他不知道餐廳在哪兒,只好一臉無辜的問︰「我不知道餐廳在哪兒。」
「你是偵探,自己去找。」陸婷然看都沒看他,拿起分機,打電話讓老管家準備早點。
半個小時後,當她在正確的地點找到他的,他正蹺著二郎腿在怞煙。
她面無表情的走過去奪下煙頭,丟在他的水里,煙頭發出滋滋的聲音。
「你答應過我什麼?」她冷冷的問。
「我是答應過你要戒煙,可你也答應過要盯著我呀!事實證明,你沒辦法時時刻刻盯著我。」他不在意的聳聳肩。
「你連一天都忍不了,一點誠意都沒有,這叫戒煙嗎?」她打開側門,讓殘余的煙味加速散去。
「你要體諒我的苦處啊!就像想修練成仙的人,也不是一下子就不吃東西啊,總要循序漸進的去做。」
「你把香煙比喻成食物?」簡直胡說八道!
「沒錯,對會怞煙的人來說,香煙就好比美味的食物。」
「但對我來說,香煙好比蛆一樣心,這種東西怎麼吞得下去!」
太好了,在一起沒三天就吵架,往後可怎麼辦?
「那我以後背著你怞嘛!你看不見就不心了。」萬子峰提出建議。
「不行!我要你全戒了!那種東西會毒害你的身心,你不知道嗎?這個時代已經越來越多男人不怞煙了,不怞煙不會讓你失去男子氣概,所以你更應該當別人的典範!」陸婷然不肯妥協。
「先背著你怞,慢慢的就不怞了,這樣行了吧!」眼見沒轉圜的余地,萬子峰再提出第二種方法,這是很合情合理的要求。
「說到要做到,否則被我抓到,就請你吃螃蟹腳。」她眼神銳利的瞪著他,伸出拇指及食指做出剪剪剪的動作。
「是,我的美人。」萬子峰無力的道。這個女人真是難搞,談起判來像做生意一樣,一點也不讓步。
不過誰教他喜歡她呢!
為了喜歡的人,吃點苦頭是應該的。
況且她又不是在害他,戒煙也是為了他的健康著想啊!
男子漢大丈夫,忍一下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