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彥的訂婚宴設的並不大,只席開十二桌,但集精致與豪華于一身,所費不貲,可以想像他對女方有多重視。
惟雙答應今天將正彥介紹給惟珊認識,可正彥事先並不知情,所以惟珊突然心生一個邪惡的念頭——破壞這對野鴛鴦。
反正人家姜正彥明明有未婚妻了,惟雙本來就不該介入,而且萬一惟雙成功了,那自己不就又要輸了賭局?所以干脆來招棒打野鴛鴦,這樣她們兩個又打成平手,從頭開始嘍!
雖然雙胞胎平時感情很好,但也常常為了賭約而做些小好小惡之事。不過以她們的能耐,即使遇到挫折,也能很快又扳回一成,所以說是拆散一對野鴛鴦,其實只是在拖時間而已,如果惟雙真心愛著她的男人,應該不難贏回他的心。
打定主意後,惟珊說服惟雙穿一樣的衣服入場,並告訴她這只是個小游戲,目的是想測試一下她的男人什麼時候才能認出她們是不同的人,就跟往常一樣。
宴會的方式乃是采傳統的席位,惟雙被安排在女方桌,就在主桌的旁邊而已,兩人看好位置,每隔半個鐘頭換一次班。
惟珊是在惟雙之後才進來的,一進來,就踫到個熟面孔——那個自命風流的史健仁。
「賤人,你跑哪里去了?剛才說到一半,轉身就看不到人,你知不知道我很無聊?」史健仁抱怨道。現場他只認識惟雙及男女主角,現下男女主角都還沒入席,他一個人當然無聊了點。
女方的客人本來就不多,在彭雅均的要求下,惟雙和史健仁都成為座上客。
「你本來就無聊,否則我又怎會劈腿呢?」惟珊不忘提醒自己現在是惟雙,順著別人的問話對答就行了。
「你這個賤人,今天是人家的訂婚宴,嘴巴能不要那麼毒嗎?」雙胞胎可以說對每個人都和顏悅色,唯獨對他特別毒辣。
「想听好話?好吧!伍迪,你今天真帥,相信有很多美眉主動跑過來跟你搭訕。」惟珊嫵媚的理著他的領子,像個情人一樣。
「才怪!我最近桃花樹不知道是不是被砍了,一點桃花都沒有。」史健仁抱怨道。
「哦,大概是報應來了。」惟珊把刻薄話說得像呢噥情話一樣,听起來就不那麼驚人了。
「你才得報應咧!正彥還是訂婚了,趕快轉移目標吧!」
「那也得有目標出現啊!」惟珊四處環視一下,沒看見什麼出色的男人,不過反正男主角也還沒出現,不急。
昨天惟雙已經將她的新戀情大約描述一次,包括她和正彥相識的過程,正彥得血癌的未婚妻雅均,以及雅均成為她學生的經過。
既然男主角還不出現,那她先去會會楚楚可憐的女主角吧!主意一定,惟珊起身離開座位。
一旁的史健仁見了立刻奇怪的追問︰「才坐下又想去哪里?」
「去找雅均。」
「我也去。」他丟下一堆瓜子殼,用餐巾紙擦擦手,跟定她了的樣子。
「跟屁蟲。」惟珊白了他一眼,也沒反對他跟,只是率先離席而去。
她找到一名胸前戴著花的男人,還沒看清楚他掛的是什麼名餃,便問了他新娘子的休息室,逕自前往。
休息室里,只有一名婦人陪著彭雅均,再無其他人。
彭雅均一看見惟珊,眼楮一亮,歡喜的笑道︰「惟雙,你來看我嗎?我的妝好像化得太濃了,好難受。」
「是濃了點,誰介紹給你的化妝師啊?不知道現在流行自然妝嗎?」惟珊盯著她的妝瞧了瞧,不曉得這是因為彭雅均今天的臉色特別青白,所以化妝師的下手才重了一點。
「是我介紹的。」身後的史健仁自動俯首認罪。
「伍迪,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別誤會。」彭雅均急忙解釋。
「沒關系,我幫你去罵罵他。你結婚時,他休想再賺這筆錢了。」他咬牙切齒的說。
彭雅均尷尬的笑笑,不曉得該說些什麼,這時候有人進來將陪彭雅均的婦人叫了出去,休息室里就只剩他們三個人了。
惟珊在彭雅均旁邊的椅子坐下,以閑談的語氣問道︰「雅均,你覺不覺得正彥最近怪怪的?」
「惟雙……」史健仁懷疑她在干什麼。雖然雅均並不是因為愛才要和正彥結婚,但她不應再經歷背叛。
彭雅均不是笨蛋,當然感覺得出正彥最近時常心不在焉,而且經過史健仁的阻撓,更顯得這件事的可疑之處。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她問惟珊。
「沒什麼啦!既然你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多心了。」
「你一定知道些什麼,不然不會在這時候跟我說。伍迪,告訴我。」她轉個目標。
「我什麼都不知道哦!」史健仁高舉雙手投降,他才不想瞠這淌渾水咧!還是敢快逃走吧!「我要去吃點東西。」說著慌慌張張的離開了。
本來只是有點懷疑,這下倒證實了她的猜測。
彭雅均再次向惟珊逼問︰「惟雙,我們是朋友吧?正彥若有事,你應該告訴我呀!不要讓我猜來猜去,我不希望正彥有任何委屈。」正彥已經夠維護她了,如果他不想結婚也無所謂,反正她已經知會那個沒良心的前男友,自己和他的總裁關系匪淺,這樣就夠了。
「也許你應該親自問他,說不定他……有別的女人了。」惟珊裝模作樣的拂了拂秀發。
「別的女人?是誰?」
「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呃,好像造成你的困擾了,對不起,我出去了。」她趄身準備離去。
「惟雙。」彭雅均叫住她。
「恩?」惟珊假裝沒事似的回頭。
「幫我找正彥過來,我有事問他。」
「好。」他點了點頭,一個邪惡的微笑在她轉身後逐漸擴大,沒讓彭雅均瞧見。
哈哈哈!真是有趣啊!做壞事又不必收拾爛攤子,實在太爽了!她曲惟珊真是個壞女人啊!
接下來,就是挑戰這個姜正彥的時候了。
她又找到一名戴花的男人,問了正彥的所在處,得知他在隔壁廳休息後,便充滿期待的殺過去了。
期待啊!期待。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模樣的?竟然能讓惟雙主動為他獻身,她實在很好奇耶!
進入隔壁廳,這里人多了些,但惟珊一眼就認出那個叫姜正彥的男人。這並不是因為惟雙對她描繪得多清楚,而是因為他的肩上站著一只黃色小鸚哥,她當然一眼就認出來嘍!
今天是他的訂婚宴,他竟然連寵物都帶來了,可見他對這只小鸚哥有多重視。惟珊站在門口,沒主動叫他,等他發現她後,才對他勾勾手,示意他跟她走。
正彥左右看了下,看似有些遲疑,但最後還是輸給心中的渴望,起身迎向她。
等他走到她跟前,惟珊什麼話都沒多說,只是牽著他的手,把他拉到走廊最底部放毛巾的一間儲藏室,然後反手關上門,背貼著門,含情脈脈的看著他。
「離你上一次吻我有多久的時間了?」她的語調听起來像歡愛後佣懶的聲吟。
「惟雙,別鬧了,今天我訂婚。」正彥不想節外生枝。不管怎樣,今天的訂婚宴必須完成,以後如何,以後再細談。
「多久?」惟珊不放棄。她本來就是來鬧的,才不管他結婚還是訂婚呢!
「我的天!」正彥苦叫一聲,粗暴的抱住她,一個濕熱的吻就蓋了下來。
惟珊冷冷的想︰什麼前世的情人嘛!連真正的愛人都分不清楚,這就是惟雙所說的宿命嗎?
從小,雙胞眙就愛玩交換身分的游戲,而由于兩人實在太相像了,連她們的父母都時常搞錯呢!
長大後,雙胞胎時常以此來考驗男友,而如果男友搞錯對象,剛巧雙胞眙又厭煩了他們,那就用這個理由甩了他們,多方便啊!
不過現在,吻著一名惟雙聲稱愛到瘋狂的男人,惟珊的心情變得有些沮喪。這就是真愛嗎?連真愛也分不清她們的真實身分,那麼到底誰才是誰的宿命
這時,正彥突然抬起頭來,一臉疑惑的看著她,問道︰「你好像怪怪的。」但哪里怪他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感覺不對。
「如果我說我做了一件壞事,你千萬別生氣。」惟珊眯著眼楮看他,好像要看清楚這個男人有什麼特別之處。
「什麼事?」他問。
「你先說不生氣。」她孩子氣的說。
「你先說什麼事。「
「你先說不生氣!」
「好吧!我不生氣,可以說了嗎?」正彥嘆口氣,遇上魔女,只好認了。
「我……告訴雅均真相了。」惟珊小聲的說。雖然只是少部份的真相,不過這樣就把他們整得七葷八素的,真爽快!
「你什麼……」正彥一听之下大吼一聲,雙目射出駭人的精光,兩只大掌用力掐住她的雙臂,嚇得他肩上的喜兒鼓動翅膀,吱吱叫了兩聲才停了下來。
「說好不生氣的,你騙人!」惟珊縮起腦袋,真的有點被他的怒氣嚇到。這時候,她突然有點明白惟雙為什麼會愛上他了。
姜正彥是個正直的人,也是個善良的人。平常,他溫文爾雅得像個書生,一旦遇上事情,他可以馬上變身為武士手上握的那把刀,為了保護他身邊的人,他不怕受傷,永遠站在第一線。
「我們說好不要躁之過急的,雅均身上有病啊!你到底明不明白?」他用力搖著她,好像要把她的小腦袋搖掉一樣。
「我覺得不能再拖了嘛!你到底愛不愛我?」惟珊故意任性的說。
「這不是愛與不愛的問題,我還要顧慮到我媽,還有雅均的感受。你就不能表現出一點耐心、一點關懷嗎?這世界上不只有你和我!」
「那我已經說了嘛!你要我怎樣?」
「算了,告訴我雅均的反應如何?」正彥咬咬牙,彎下腰,低頭嘆道。
「她要你去找她談談。」
「現在?」他抬眼瞥向她。
「現在。」
正彥直起身,理理身上的衣服,告訴她,「不要再惹是生非,這里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我的親戚。」意思是將來如果真的跟惟雙有好結局,這些人也會成為她的親戚,非小心下可。
惟珊給他一個飛吻做保證,正彥便臉色鐵青的走了。但她可還不能休息,她得去樓下Labby換回惟雙,然後就——莎喲娜啦,沒她的事嘍!呵呵!
惟雙回到自己的坐位時,已經開席了,可卻見訂婚宴的男女主角都還未入席,想是有事耽擱了。
她看著史健仁,不明所以的道︰「干麼?吃你的東西啊!」
依史健仁平日酷愛美食的習性,一定先吃飽了再談減肥才是,可是現下他只是一臉不悅的盯著她,好像她做了什麼活該天打雷劈的事一樣,心想不妙,一定是惟珊假冒她時做了什麼了。
「你對雅均說了什麼?」
史健仁剛才沒勇氣把惟珊一起拉出來,現在才來興師問罪,根本就是馬後炮嘛!
「我哪有跟雅均說什麼,不就像平常那樣要她別勉強,身體重要。」她含糊其詞,輕松帶過。
「我離開休息室的時候,你還沒出來,一定是跟雅均說過什麼了,後來我看見你偷偷模模的出去,過了一會兒,正彥就急匆匆的沖進去找雅均……」
「可惡的珊!」惟雙沒听完他的嘮叨便打斷,問道︰「休息室在哪里?」
「你是說……剛才那是珊卓拉?」史健仁恍然大悟的指著外頭。
「沒錯!我們又玩交換身分了,快跟我說休息室在哪里!」
「哦,在……唉!走吧!」他懶得說明,干脆自己帶路了。
當兩人趕到休息室時,彭雅均正捂著胸口在喘氣,她看見惟雙,只是一句,「為什麼?」然後就暈過去了。
「雅均!」眾人驚呼。
正彥及時撐住彭雅均,在第一時間內將她橫抱起,沒有多看惟雙一眼,直接越過她,向自己的人求救去。
惟雙冷眼看著他打她眼前經過,心里將惟珊活剝了好幾層皮。這筆帳,終歸要算的,不過當務之急還是關心一下病人的情形再說。
第一次看見彭雅均發病,惟雙終于有種即將失去一個生命的無力感……
惟雙有些忐忑不安的走進頭等病房,彭雅均坐在病床上等她,上回在休息室踫見的那名婦人也在場,婦人對她笑笑,然後走了出去,留給兩人談話的空間。
「你要不要躺著比較不累?」惟雙問。
「我這樣很好。」彭雅均回道,似乎不願讓她看見她的病態。
「我以為你不會見我。」惟雙又道。
「你是來告訴我為什麼的吧!既然是我自己想知道的,就沒有時間玩那種游戲了,不是嗎?」彭雅均苦笑一聲,眼中的淒苦神色鮮明。
「……」惟雙突然不知從何說起,她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也從來不會故意去傷害任何人,更何況短時間內,兩人已經成為朋友以及師生。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彭雅均傷心的控訴。
「我們是朋友沒錯,」惟雙慢慢走向她,慢慢的說道︰「因為你善良,你信任我,對我推心至月復,我無法不把你當朋友。」她停在她的床邊,緊緊挨著她的病床,「但是我在認識你之前就愛上正彥了,我同樣無法把對他的感情拋諸腦後。」她深深看著她,用眼神強調自己的認真。
「所以你們背著我偷偷來往!」彭雅均低頭痛斥。被背叛的氣憤猶在,原諒還要一點時間。
「其實都是我一個人大膽的胡作非為,正彥一直都很《一么。」惟雙有些氣餒的說。
「你是說正彥並不愛你?」彭雅均訝異的抬起頭。
「他什麼都沒說過,不過,我心里知道他是在乎我的。」
「你明知我並不是非嫁正彥不可,為什麼不對我說呢?我可以成全你們。結果現在你們這樣反而傷害了我,我被朋友背叛、被未婚夫背叛、被男朋友背叛,乃至我的身體也背叛我,相信沒有人的紀錄比我更輝煌了!」彭雅君激動的說,並忍不住自嘲一番。
「雅均,對不起,我一直要正彥和你談談的,但是沒有機會。而且你已經跟你的前男友嗆聲說要嫁給正彥,正彥更不願輕易打碎你的夢,畢竟這是他當初親口承諾的。」
「是啊!真諷刺。正彥開口求婚後,我給了他好幾次後悔的機會,想不到等他真的後悔時,我反而不給機會了。」
「你現在還是不給他機會嗎?」
「是上天不給我機會!我還有時間嗎?醫生說我再發一次病就要進無菌室了,我沒時間給那個負心漢好看,也沒機會再舉行別的浪漫婚禮了!」
「所以婚禮還是照常舉行?」
「沒錯!」
惟雙嘆口氣,知道談判破裂,只好進行第二計畫。也許賭約將輸給惟珊了,但踫上這種事,也是沒辦法的事,為了朋友,為了真愛,賭約算什麼。
「好吧!但我必須告訴你,我沒有放棄正彥。」她非常肯定的陳述這項事實。
「你們的事不必向我報告,反正一開始你們就決定瞞著我了。」彭雅均任性的將頭往旁邊一撇。
「那我們還是明友嗎?」
「你還要跟我做朋友?」她瞠大訝異的眼楮,又回過頭來。
「除非你取消我的資格。」
「你偷我的男人,卻要我視而不見,我們這樣算什麼朋友?」
「我不想浪費你的時間,但你還是可以跟我學設計。在結婚典禮前,也許有機會完成自己親手設計的婚紗,你不希望嗎?這樣吧!在你面前,我絕口不提正彥,你會覺得我從來都不認識這個男人。」惟雙笑道。
彭雅均楞了好一會兒,心里知道自己是不願放棄設計的。放棄學習,等于放棄了生命,放棄了生命,等于放棄承認自己的存在,雖然她是如此渺小,但她還是希望有機會發光發熱啊!
「惟雙,你是個不可思議的女人。」她忍不住敬佩的說。
「我自己也這麼覺得。」惟雙臭屁的道。
「明天早上八點,我會通知正彥這段時間不要過來。」彭雅均開始學習她的處世風格——主動下命令。
「明智的抉擇。」惟雙笑著說,準備轉身離開。
「還有,那個伯母,她是正彥的媽媽。」彭雅均有些囁嚅的補充。
她是在警告惟雙,不要做出什麼讓正彥的媽媽破壞印象的事,她們果然還是朋友啊!
「謝謝。」惟雙再次給予真心的笑容。
朋友還是敵人,定義真是模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