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鬧出人命來了。
許裳扉仗著自己在組織里的地位及高強的武藝,早已停止使用避孕藥,因為避孕藥也是有副作用的,可不能吃太多。
想不到才回台灣那麼一趟,就弄出一個小女圭女圭來了,有了小孩,她的工作越發困難,想要擺月兌組織也更加艱辛了。
不過有了女圭女圭的好處是——暫時不必出外勤,她就這樣養尊處優的待在組織里讓賈欽貴養。
另一個困擾——亞軍,也這樣莫名其妙的被拱上了首席殺手的位置,終于不再蚤擾她了。
只是大家都知道這種現象維持不久,如果赤狼產後復出,同樣可以輕而易舉的奪回首位,虎力也就是亞軍,他是想趁這段期間努力打出自己的江山,才沒空蚤擾她。
十個月後,她產下一名女嬰,取名愛達。
愛達名義上是她的女兒,但事實上確是賈欽貴的個人寵物。
而且,愛達真的是「寵物」。
賈欽貴喜歡拍拍她的頭,弄亂她柔順不多的毛發,他除了喂女乃換尿的時間以外,幾乎整天抱著她,帶著她到處去現寶,好像她是只稀有品種的小狗一樣。
然後,產後復出也沒有她想像中順利。
自從懷孕以後,許裳扉感覺身心都起了變化,在當了殺手六年後,反而越來越不能適應這個頭餃。
她覺得自己開始無法狠心的結束別人的生命。
他們都是有父有母有小孩的人啊!再怎麼大奸大惡還是有人愛他們,她有什麼權利扮演上帝?有什麼權利定人生死?
她只是∼個母親而已!
別人的財路,她不想擋,愛殺就任他殺吧!她本身則是意興闌珊了。
爾後,她告訴賈欽貴她不想再殺人了。
意外的,賈欽貴竟沒有贅言,反而將組織里的事務全權交給她處理,他則花更多的時間去逗弄愛達。
她還真傻住了。
她以為她的價值就是殺別人所不能殺,以及讓組織維持從不失手的名聲,這下怎麼都變了?
許裳扉再度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愛達似乎滿喜歡這個怪叔叔的,有時候她哄不了她,反而讓賈欽貴一抱就不哭了,乖得像剛吃飽的小貓一樣。
真是個不孝女!做媽的她可是會傷心的!
因為組織里的重任全落在她身上,當然是忙得不可開交。
早上得監督殺手培訓的業務,親自傳授武功及挑選新的人才,下午和晚上要處理來自全球各地的案子、核對帳務、派遣人員去處理帳目不合及收受余款等等雜務……
再這樣下去,她什麼時候才能解月兌?她簡直越陷越深了!
不行!為了小功,為了讓愛達和父親團聚,她必須早點解決掉賈欽貴,他儼然成為她今後唯一殺害的目標!
想殺一個比自己厲害的對手,就必須找出對手的弱點,想找到弱點,就必須夠了解這個人,于是她開始研究賈欽貴這個人的作息及背景。
查過許多網路資料,甚至侵入美國警方情報網,她才發現賈欽貴除了是個謎外還是個謎。
他沒有過去,所有的記載都是從二十年前開始,也就是他創立殺手組織的同時。
所有的紀錄零散散,照片也很模糊,好像個做古的古人一樣不可考。
他年齡不詳、國藉不詳、真實姓名不詳、家人不詳,連性別不詳……
性別不詳?難道有人懷疑他是個女人?
賈欽貴雖然有其陰柔的性格,但他絕對是個男人,因為他看她的眼神和其他男人沒有兩樣,同樣的充滿,充滿侵略性。
他是個男人沒錯,而她是個女人中的女人,見過她的男人無不因她而眼楮一亮,妄想一親芳澤,除非他是個同性戀!
如此看來,賈欽貴根本沒有弱點,有的只是更神秘的一切。
兩年後,接近約定的目標已越來越近,她決定放手一搏。
她不能讓小功空等,不能讓小小的愛達和怪叔叔的感情越來越好,再這樣下去,她那微小的道德輪理之心會漸漸壯大,最後變成一個大黑幕,完全將她吞沒籠罩。
當天,她處心積慮將愛達交給一個信得過的屬下,如果她失敗了,拜托他將愛達送到台灣給她的親生父親。接下來,只要專心對付賈欽貴就行了。
賈欽貴每天凌晨四點會出門晨跑,這時她也不需要處理業務,是最好下手的時機。
因為他只帶了一名隨扈,身邊沒有其他人,她只要在隨扈打電話求救前搞定他,接下來就剩他們兩人的事了。
隨扈是個高大的壯漢,功夫不怎麼樣,槍法倒是不錯,反正賈欽貴並不指望他能保護他,只是拿他當誘敵的肉靶子,不需要身手特別好。
許裳扉以一顆小鐵球擊昏他後,刻不容緩的攻向賈欽貴致命的要害。
賈欽貴果然了得,隨扈無聲無息的躺下,他還能馬上警覺反應,等她的軟鋼繩一到,他立刻來個絕地大反攻,隨身的手劍要得漫天飛舞,輕易的化解了軟鋼繩的威力。
她立刻擊出瞬間放電,這一招很卑鄙,再有能耐的人也要驚跳起來,可惜貴欽貴體質也怪,電流竟讓他精神一振,更強大的手劍功力向她使來,打得她無力招架。
一刻鐘後,許裳扉知道自己失算了,打算犧牲自己換取丈夫及女兒的安全。
賈欽貴洞悉她的意圖,邊打邊警告她,「你以為死了我就不會追究你的情人和愛達了嗎?告訴你,你的小情人仍然會死,愛達會成為我的女兒,她將成為最棒的殺人機器!」
她萬萬不願這種事情發生,乃盡全力做最後一擊,兩人再斗上另一個一刻鐘後,隨身武器已然纏成一團,無法再用;便開始以赤手空拳對打,最後賈欽貴仍以技高一籌征服了她。
他陰冷的笑著,「別泄氣,你已經是我今生踫到最強的對手了,假以時日,會有成功的一天。」
賈欽貴沒殺她,反而讓她繼續待在他身邊,這點她完全無法理解。
這不是養虎為患嗎?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愛達被尋了回來,表面上大家還是相安無事,相敬如賓的生活著。
爾後,許裳扉每年總要試上一次,還用上她最不喜歡的槍,但結果都是同樣慘敗,只是抗衡的時間越拉越長了。
賈欽貴似乎很樂意陪她玩這種游戲,總是以越來越贊賞的眼光看著她。
真不懂!怪叔叔是神精病嗎?還是他活膩了?
第六年的春天,她再次出手,這次賈欽貴還是一樣高招,不同的是,晨光下的他臉色非常難看,一看就是重病垂危的樣子。
果然兩天後,她被召至他的書房。
「我原本希望你這次可以殺了我,但是在關鍵時刻你猶豫了。」他停了下,見她沒有說話,又道︰「我想你也看出我快死了,你很高興不久就可以和愛人團聚了吧?」
他不再怪腔怪調的笑了。
「組織的事還是全交給你,如果你不喜歡,就解散了吧!反正死人也不能有什麼意見。」
「為什麼?」許裳扉打破沉默。「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對他,她一向不敢付出感情,只是遠遠看著他的生活起居,冷眼看著他嬌寵愛達。
愛達對誰都熱情,好像天生有用不完的情感似的,和她這個冷酷無情的母親一點也不像。
她天生悲天憫人,智商又高,早就了解何謂生死,也知道組織是專職殺頭生意的。
愛達不知哪兒听來的,說念經可以超渡亡魂,竟每天早晚念上一百遍往生咒才肯罷休,從三歲到現在都已經兩年了
難道她養大這個女兒是要去當尼姑的嗎?
對不起,方家的烈祖烈宗,可能是她今生造孽太多,才生個女兒當尼姑來替她贖罪吧!她會努力再生個正常的兒子的,只要她回得去。
賈欽貴嘆口氣,才道︰「你很美,是那種我不能高攀的美,怎麼看都不膩,怎麼看都想據為己有;你很冷,有我喜歡的上等瓷盤特質;你很酷,有我喜歡的殺手特質;你很專情,像維多利亞時期的處女;你很辣,像經過完美包裝的辣椒糖;你詭譎多變,像個矛盾綜合體,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道你屬于我。」
「簡直胡言亂語!你是病糊涂了嗎?」她越听越頭疼的輕蹙著眉,她美不美關他什麼事?再說下去就再打一架,這次她不會再心軟了!
「要不是不想看見剛強的你自我毀滅,要不是因為我是個閹人,我早就強佔你了。」
「啊?」閹人?惡!
一想到被小功以外的人模過,她就惡心的想把那部份切掉,要是被他強佔了,她絕對會弄顆飛彈來將這里夷為平地。
「你一定很驚訝這個時代怎麼還有閹人,我也不是自願的,是小時候受到感染……」
「拜托你別再說下去了!」她越听越想吐。「麻煩說重點!」
賈欽貴有點失望的檸歪了唇角,道︰「我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等我死後,將我的骨灰葬在我老家雲南,保險櫃里有詳細的料及地圖。」
「可以。」她一口答應下來。對一個將死之人,應該有點耐心和愛心。
「在我的碑文上刻上愛你的沙賓娜。」
「惡!抱歉辦不到,不過我可以刻上愛你的愛達。」反正愛達誰都愛,這樣也不算對不起她。
賈欽貴早料到會被拒絕,多了愛達的愛,反而是個意外的收獲,兩人就這樣達成協議。
兩個月後,賈欽貴病逝,許裳扉打開他的保險箱看見資料才發現他已經七十八歲了。
「靠!這個死太監也太會保養了吧!我以為他才五十上下!」
她依約去了趟大陸,將賈欽貴的骨灰安置在他自己早安排好的土地上,回到美國後,將資料全部寄給聯邦調查局,結束罪惡的大本營,終于帶著女兒及兩名親信直奔愛人的懷抱。
「爹地!」
方臣功在國際機場,他剛剛送走一批前來鑒定樣品的客戶,這時女助理提議吃個飯再回去,于是他們在機場餐廳找了個位置。
才坐了下來,卻見一個小女孩攀著他們的小桌子大聲叫他爹地,這真是莫名其妙!
看看這個小女孩,她的長相簡直可以用精雕細琢來形容,皮膚白白女敕女敕的,頭發又黑又卷,一雙靈活的大眼骨碌碌,睫毛長得像洋女圭女圭,唇兒更是紅得像要滴血一樣,叫誰看了都會打心里喜歡上她。
「妹妹,你看清楚喔!他不是你爹地,你認錯人了。」女助理耐心的對小女孩說明。
「阿姨,你好危險哦!快點逃吧!我媽咪很凶的,她要是看見有漂亮的阿姨坐在爹地身邊,準會拿繩子把你吊起來打,快逃!」小女孩說了一口流利的國語,但卻有種軟軟的腔調,煞是好听。
女助理一臉同情的看著小女孩,心想這麼漂亮的女娃兒怎麼會這樣語無輪次,難道是個小智障還是瘋子?
小女孩拉著方臣功的手,急切的道︰「爹地!快跟我來,不要拖累人家,媽咪快從洗手間出來了!」她轉身用力拉扯著可惜他還沒搞清楚狀況,仍一動也不動的坐在那兒。
「小妹妹,你不要急,你是要我帶你去洗手間嗎?」他試著和她說清楚。
「原來是和媽咪走失了,我帶你去找媽咪好嗎?」女助理起身拍拍小女孩的頭,想安撫她的不安。
她不明白,小女孩真的快瘋了,是快急瘋了。再不把他們分開,媽咪真的會殺過來,她的媽咪是全世界最不講道理、最沒耐心的人!
「爹地!求求你跟我來!」小女孩哀求道,沒空理女助理,仍是拼命的拉著方巨功的手。
「妹妹,你真的認錯人了,不如我和這位阿姨一起去幫你找媽咪好嗎?」他好言相勸,渾然不知大難臨頭。
這時,一位身著粉藍色雙排扣連身洋裝的淑女站在他的後方,冷聲道︰「方臣功,你好樣的,說要等我等到你九十九歲,想不到小孩都那麼大了,我倒要听听你怎麼說。這次我可是親耳听見她喊你爹地的,你怎麼也賴不掉了吧!」
「小扉?!」他驚喜的猛然轉身,婰下鐵制的椅子發出 啷巨響,「你穿得好……正常,好像奧戴麗赫本。」這是他第一次看她穿正式的套裝。
「就算我穿得像英女皇,照樣能叫你好看!」她嘴里說著威脅的話,眼底卻淺藏著戲謔。
「這我相信,這小孩……」他慌忙回頭尋找禍源卻驚愕的發現她早已放開他的手,雙手合十,開始念起大悲咒,真是……太詭異的小孩了!
「她……我真的不認識她,她不是我女兒。」方臣功道。
小女孩听到他的回答,大悲咒念得更大聲了,好像巴不得用擴音器大聲廣播出來。
「愛達,你給我適可而上。」許裳扉冷聲警告,愛達鬼靈精,學什麼都快,才看過小功的照片一眼,便記住了。
「……跋陀耶、沙婆訶。」愛達飛速將大悲咒念完一遍,才張開明眸大眼,十分無辜的說︰「我是希望你大發慈悲呀!如果還是不行,要不然我改念白衣大士神咒,南無大慈大悲救苦救難廣大靈感觀世音菩薩摩訶薩……」
「小扉,你認識這個小女孩?」他驚奇的問。真是……詭異到最高點。
「當然認識,我女兒嘛!」她瞪了女助理一眼,女助理懼于她駭人的眼神,立刻起身讓出椅子,站在一旁像個小媳婦似的。
人家擺明了和總工程師關系匪淺,她哪敢佔著她的位置不放,原本希望能擦出個意外火花的指望落空了。
「你女兒?!那就是……我女兒了!」方臣功從來不懷疑她會搭上別的男人,就像他一直相信她會回來一樣。
「自己的女兒都認不出來,你的眼楮真的有毛病。」許裳扉吩咐女助理把她的東西清走,順便幫她點冷飲來,女助理雖然不願,但還是照做不誤。
「我太意外了嘛!」方臣功道。
愛達眼看災情不嚴重,開心的結束誦經,爬到爹地的腿上,滿臉笑容的坐著。
「你看看像誰?」她心平氣和的問。
「我誰都不像!我像我自己!」愛達高舉雙手,興奮的大聲宣布。
「我看不出來。」他本來就對輪廓沒什麼概念,「你說像誰?」他看著懷中的小女孩,不敢相信自己突然蹦出個女兒來,算算年紀也快滿五歲了。
「我看她是抱錯了,根本沒一處像的。」許裳扉盯著愛達做了個鬼臉,愛達則回她一個更夸張的鬼臉。
「女兒。」方臣功喃喃念了聲,接著親呢的親了愛達的臉頰一下。
「瞅!瞅!」愛達立刻回他兩個,熱情的天性表露無遺。
「所以呢?你現在有多少資產?」許裳扉一手支著下巴,一手輕輕擦著他被愛達吻過的地方,好像在消毒一樣。
「薪水加公司的分紅、專利權金,還有股票、不動產,目前只追上你以前的資產,不過我每年可以增加約一億。」
「我本來全沒了,可惜那個死太監把所有的東西都留給我,我還沒評估過,不過應該超過十億美金,那你的功夫又如何了?有自信打贏我嗎?」她故做無聊的打個哈欠。
「死太監是誰?」方臣功疑惑的問。
「控制我的人,詳情以後再告訴你。功夫怎麼樣了?」她再問一次。
「只比十一年前好一點。」他沒什麼時間專研武術,不過就算他有時間,也很難追上小扉的速度。
「那個死太監話了七十八歲,至少打過五十年以上吧!他說我是他今生遇到最強的對手,可見是打遍天下無敵手,如今他死了,我就成了天下第一了,你還有指望打贏我嗎?」
她自言自語了一番,才又嘆道︰「唉!看來等你向我求婚是不可能了,干脆我向你求婚好了,親愛的小功,嫁給我好嗎?」許裳扉自動放棄女孩子應有的權利,反過來向他求婚。
「嫁給你?」
「對啊!我要你穿新娘禮服、化新娘妝、入我的戶籍,嫁給我。」她一副計劃良久的模樣。
「那你穿什麼?」
「我當然是穿西裝、西褲,打扮成新郎啦!」
「這……我得和家人商量一下。」身為男人的方臣功,非但沒有強烈反對,反而要和家人商量一下。
世界真是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