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愛我?他不愛我?他愛我?他不愛我……
該死的!
在低聲暗咒的同時,慕青嵐兩顆水亮亮的眼珠兒圓睜,還散發著惡狠狠的光芒,瞪視著眼前那只剩零零落落兩片花瓣兒的殘花。
此時此刻的慕青嵐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仿佛想要殺人一般的怒氣,那一副想將人拆吃入月復的狠勁,讓人望而生畏!
該死的,她已經拔了一個早上的花瓣了,瞧瞧那堆得像座小山兒似的花瓣堆,難道要得到一個他愛她的答案真有那麼難嗎?
就算這種無聊的佔卜法純屬無稽與虛構,不過是騙孩子的玩意,但摧殘了十幾朵花兒,每次的答案都是「他不愛我」,這樣的巧合也未免太讓人氣結了吧。
「小姐……小姐……」
遠處傳來了迭聲呼喚,青嵐才一抬頭,那眸中的煞氣便立時教那急奔而來的丫頭瞬間噤聲。
她小心翼翼望著主子臉上不善的神色,暗暗提醒自己不要成為主子莫名怒氣下的亡魂。
陰郁地望了一眼珠圓臉上的戒慎恐懼,慕青嵐的表情依然一副沒好氣,甚至胸臆中的怒火更是愈發猛烈地熊熊燃燒著。
「一大清早的,這麼慌慌張張,發生了啥事?」一股子氣沒處發,她的口氣當然好不到哪兒去。
「呃……」察言觀色可是珠圓長年跟在小姐身邊,練就的一身看家本領,一瞧清楚主子臉上的細微變化,原本的慌張馬上變成吞吞吐吐。
唉……小姐長年生病,人人都讓她三分,不料卻養成她驕縱任性的脾氣,看她現在一臉郁悶的神情,鐵定是為「某人」在大動肝火了。想到這里,珠圓忍不住暗暗在心底長嘆了一口氣。
要不是家里需要她這份月餉,她其實也很想逃之夭夭好嗎!
倒不是說慕府的主子們對待下人有多苛刻或多不好,相反的,慕府給他們這些僕佣的月餉通常是其他大戶人家的兩、三倍,無論吃的、用的,都比尋常百姓要好得多。
但問題就在于主子們的情緒常常讓他們模不著頭緒,而那種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感覺著實讓人心慌啊!
「干麼不說話?」語氣里帶著淡淡不悅,慕青嵐昂頭斜睨了珠圓一眼,對于她的戰戰競競有些不滿。
望著小姐臉上的表情,珠圓的心再次提得老高,為了快點月兌離這種令人頭皮發麻的窘境,她牙一咬、眼一閉,大聲稟報,「劉府的二公子來了,說是今兒個一定要同小姐見上一面。」
原本心情就已不快的青嵐,听完珠圓傳來的話,臉色頓時變得更加晦暗。
「他是誰,說要見我,我就得讓他見嗎?」
「那奴婢去替小姐回了他。」即使對方是縣太爺的兒子,但若真要珠圓選一個對象來得罪,那麼她寧可面對劉府二公子的怒氣。
說走就走,不等主子應聲,她腳跟俐落地一旋,快步準備離開。
「等一下!」望著珠圓那走得好像在飛一樣的步伐,青嵐突然揚聲說道。
活該算那劉天霖倒楣吧,剛好踫上了她心情極度不悅的時候來找碴,玩玩他也好。
「小姐還有事交代嗎?」這一聲叫喚讓珠圓渾身一凜,一股不好的預感直沖腦門,但盡管如此,她還是硬著頭皮回過身去,態度恭敬地詢問。
「你去請劉二少爺進來吧!」
「啊?」嘴頓時張得老大,顯然極度不敢相信她家小姐竟會改變主意。
要知道,主子一向視劉家少爺為擾人的蒼蠅,怎麼這會兒人在氣頭上,卻還願意見他呢?
「小姐的意思是?」她猶豫不決,于是再三確認。
只見青嵐微微一笑,縴手從懷中取出了個黑玉小瓶。「還記得這個嗎?」
「那……不是米大夫的藥嗎?」上回小姐偷偷闖入米大夫的藥室,看這黑玉瓶晶瑩剔透,順手取了回去。米大夫幾次追索,小姐都搪塞著不肯還。「小姐,米大夫的,可不是人人都能用的,還是還給人家吧!」
「哼,誰說我不能用?我就偏偏要用,還要用在劉天霖身上。」珠圓的勸說反而激起了青嵐的倔脾氣。「快去把劉天霖叫進來,我倒要看看,這藥用在他身上會是怎樣!」
「可是小姐……」珠圓傻眼,她家小姐的脾氣執拗,好話壞話都不听。「米大夫說過,那是村藥,是用在、用在……」她結巴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對雲英未嫁的大姑娘來說,米大夫當時用的字眼,實在讓人不好意思重達。
「用在男女身上都行,聞者皆醉。」青嵐接著把話一字不露的說了一遍,揚了揚眉。「我知道又如何?沒看過可不算數!你去把劉天霖叫進來,可別多說話說溜了嘴。」
毫不考慮珠圓的遲疑,她不悅地杏眼兒一掃,立即讓那沒膽的丫鬟忙不迭的快快竄逃。
「真是……無趣呵!」
青嵐的眼兒掃向方才那堆花瓣殘骸。這世間能讓她覺得有趣的人著實不多,就剩他……可惜的是,他偏偏不肯給她當玩具……
但,她可不會這樣就認輸的!
怎麼說,她也是堂堂的慕家四小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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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忙趕往米大夫的藥室,珠圓慌張地尋找著可以幫忙她的人,但恰巧藥室無人,米大夫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想到小姐將要鑄下大錯,她便亂了心緒,一個勁的翻東找西,希望能找到村藥的解法。
「珠圓,你在做什麼?」
只不過是一個尋常的問題,但珠圓的反應卻活像是被鬼給嚇著了似的,她一手緊捂著胸口,整個人彈跳了起來。
回頭一看,只見米橫天冷冷的站在門邊,不知道觀察她多久了。
「米大夫,你可回來了!」珠圓驚訝之余,臉上不禁浮現歡喜的模樣。
他一看到她的神色,就知道其中有鬼。「發生了什麼事?青嵐又惹事了嗎?」
「小姐她……」提到主子,珠圓又是懊惱,又是無奈。小姐的脾氣天下聞名,任性妄為,誰也管不動,只有米大夫能制她一二。「小姐她把上回從你這里偷去的村藥,下在劉二少爺身上了!」
「什麼?!」米橫天大吃一驚,臉色劇變。「她也胡鬧得太過頭了,那種藥怎能隨便下在別人身上!」
「劉二少爺一天到晚糾纏不休,小姐很討厭他,今天他又找上門來,所以……」珠圓一時之間找不到話替小姐開月兌,只得苦苦哀求,「米大夫,那村藥到底該怎麼解?我找了半天,沒看到解藥!」
「那藥解不了。」他板著臉,神色嚴厲。慕青嵐向來為所欲為,天不怕地不怕,但這次把村藥下在男人身上,也實在太過頭了。
「那該怎麼辦才好?」珠圓臉色一白,慌張追問。
「怎麼辦?讓她自己看著辦。」他哼了一聲,逕自往屋里走。
那副漠然的神態,讓丫鬟一陣慌亂,只能追在他身後胞。「可是,米大夫,你不出手幫忙,小姐可就糟了!」
「她自己種的惡果,能怪得了別人嗎?你還是趕緊去告訴你家大少爺去。」
不由得倒怞一口氣,珠圓幾乎要哭了出來。「米大夫,你也知道大少爺的脾氣,如果給他知道這件事,那我肯定沒命了!我替小姐求你,求你高拾貴手,救她這一回吧!」
唉,他倒了八輩子楣,成天得替慕青嵐收拾爛攤子,可弄到給人下村藥這還是頭一遭。他本想撒手不管,讓她吃個大虧也許以後才會乖乖收斂,但轉念一想,不免又覺得擔憂。
他那副藥的藥方,當初是專為沒有子嗣、無法傳宗接代的人研制的,因為藥性強烈、極為凶悍,當初他做好了特地藏在屋里,生恐傳了出去,遺禍他人,沒想到卻讓她給偷偷模了去,又抵死不肯承認。
該死的!自己終究無法置身事外。
「他們人呢?」他動作得快一點,晚了就怕來不及了。
「在庭院里飲酒。」
珠圓的話聲未落,就見米橫天那碩長的身軀已如蒼鷹般飛掠而去。
「呃……」珠圓愣愣然地看著那遠去的身影,想說些什麼卻已來不及,最後只好頹然放棄。
算了,主子們的事她可沒膽管那麼多,自己還是乖乖地做她的小丫鬟比較實際。
至于她家小姐和米大夫之間的糾葛,就留給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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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掌拍開那不斷襲來的祿山之爪,青嵐的眼神變得有些凌厲。
但她什麼都沒說,更沒有出言喝斥劉天霖月兌序的行為,只是定定地瞧著他那逐漸渙散的目光。
這就是男人丑態畢露的模樣?
還挺有趣的,看著一個男人逐漸被藥物主宰,慢慢欲火焚身的模樣的確有趣得緊。
那樣……應該很痛苦吧!
听著劉天霖逐漸加重的粗喘和那迷離的眼神,青嵐菱兒似的唇角微微向上彎起,形成一抹帶著譏誚的弧度。
只能說他倒楣吧!
誰讓他選在她心情最不好的時候送上門來,所以他活該倒楣被她整,呵呵!
她看戲似的瞧著,突然,他剛才被推離的手又不死心地纏了回來,她不假思索再次用力揮開,可這次卻不若前次那樣容易。
像是鐵了心似的,劉天霖竟然格去了她的阻擋,猛地用力握住她那的香肩,跟著便整個人像餓虎撲羊似地撲向青嵐。
「你……」沒預料到他竟會突然「凶性大發」,青嵐閃避不及恰恰被抓個正著。
原本的氣定神閑驟然被打亂,她有些著急,想要掙月兌劉天霖那雙不停亂捉的手,可對方手勁卻大到今她動彈不得。
該死的!
她怎就沒想到這一點呢?
其實,應該不是說她沒想到,只是在原本的計畫內,設定有珠圓的存在,所以她才覺得自己應該可以很安全。
畢竟不管再怎麼說,劉天霖腳踩著她的地盤,只要珠圓出聲喊個人,她又怎麼可能落入這樣狼狽的境地。
可方才那丫鬟一溜煙就不見了人影,等了許久還見不到人回來,她一時急躁,才會不等珠圓回來就下藥,這下竟讓自己陷入險境之中。
「你可別亂來,小心我閹了你的命根子!」甩不開他的鉗制,青嵐氣急敗壞的用言語恐嚇,但早被媚藥迷惑了心智的劉天霖,哪里還听得進她的威脅呢?
他那愈發混濁的眼神散發著濃濃的欲念,對他來說,現在唯一重要的,就是澆熄體內那把折騰人的欲火。
「我要你……要你……」口中喃喃叨念著,這樣的執念使得青嵐心中忍不住泛起涼意。
該死了,她這算不算得上是自作自受啊?
本來只是想給劉天霖一個教訓,讓他不要癩蝦蟆想吃天鵝肉,可怎知卻因一時的失算,竟讓自己遇上了這種進退兩難的局面。
極力抵擋著劉天霖那愈發凌厲的攻勢,青嵐的腦筋也轉得飛快,無奈卻想不出半個可以讓她安然月兌身的辦法。
到最後……她索性用起一向最不齒的方式——尖叫!
可才喊了一個「救」字而已,劉天霖就像發現她的意圖似的,立刻低頭用唇堵住她那豐潤卻已經失去血色的唇。
陌生的氣息倏地沖入她的鼻尖,一股于惡心的感覺馬上直沖上喉頭。
她拚命地推著他,但他卻像發了狂,用著她無法撼動的力氣鉗制住她,讓她無法動彈分毫。
從未有過的絕望感覺徹底攫住她,從沒掉過的淚珠兒無預警地滑下毫無血色的女敕頰。
該死的劉天霖!他最好祈禱別讓她有機會可以報仇,否則她絕對不會放過他……
心中的誓言未完,她感覺到劉天霖的手正粗暴地拉扯她那繡著春梅的襦裙。
隨著衣物撕裂聲響起,青嵐終于認命地閉上眼,腦海中不斷盤旋的竟是一張早已不知在她心里翻騰多少次的臉龐。
如果……他知道她自個兒招來了這場禍事,怕是只會冷漠的給她一記白眼,然後再外加「活該」兩字吧!
一抹帶著淒涼的笑自她唇角逸出,那絕望的模樣無不令人揪心。
心一橫,就在青嵐感覺劉天霖的魔爪已經探上她的肚兜之際,舌一伸,編貝般的皓齒眼看就要硬生生地結束自己的生命。
寧願一死,也不願活著被人羞辱呵!
這絕然的想法才竄過腦際,忽然,強壓在她身上的重量不見了,原本令人覺得惡心的粗喘也被一聲聲的咆哮怒吼給取代。
緊閉的眼兒才張開,就見米橫天已經俐落地在他周身大袕點了幾下,就這麼幾個輕拂,原本宛若狂獸的男人,在轉瞬間失去意識,虛軟無力地癱軟在地。
她抬眼……不意撞進一雙熟悉不已的眸子,那驀然轉危為安的狀況,讓她有大半晌不能回神。
一時之間,她整個人只能呆愣愣地望著那雙深邃眸子,接著清楚地看見幽暗陰沉的目光中,夾雜著令人心傷的冷然……
而剛剛才從絕望中躍出的心,頓時也跟著不斷地往下沉了又沉……沉了又沉……
不發一語地,米橫天定定地瞧了青嵐好一會兒,然後沉默的轉身,輕松地將癱倒在地的劉天霖給扛上了肩。
一句話都不說嗎?
慕青嵐晶燦的眼兒微眯,望著他的背影,一股怒火快速地取代了原本在心中蕩漾的驚懼,咬著牙問道︰「你要帶他去哪里?」
「去他該去的地方!」頭也不回的,米橫天只是簡單的回應。
「什麼地方?」她再問。
「能讓他抒解的地方。」米橫天雖然停步,但看得出來他並不想待在這兒,一心只想走人。
一听到他竟然想救劉天霖,青嵐心中那股火氣「轟」的一聲,頓時往她四肢百骸蔓延開來。
顧不得自己的衣衫不整、披頭散發,她沖到了米橫天面前,雙手一張,阻斷他的去路。
「我不準你把他帶走。」
「給我一個理由!」望著眼前的女人,米橫天那張宛如刀雕斧鑿的臉龐沒有一絲波動,冷硬得就像戴著一張用冰刻出來的面具。
「他剛剛差點就侵犯了我,我不準你救他。」
「他就算真犯錯,也不是他的責任。」終于,幽深的闇眸有了淡淡反應,米橫天望著慕青嵐的眼神,此刻多了一點不贊同。
他竟然為劉天霖叫屈?!听到他的話,慕青嵐忍不住倒怞一口氣。
他怎麼可以……
難道他不知道,剛剛他只要再晚到一步,自己很可能就被劉天霖玷污了清白,甚至可能就此香消玉殯?
而他,竟然沒有一點點憐惜,甚至還大剌剌地為劉天霖喊冤?
就算他不憐惜她,但至少應該同仇敵慨不是嗎?
縱然他對自己沒有一絲感情,可他怎不想想,當年米家落難時,是誰伸出援手,又是誰保住了他的性命?
可現在他競連一句安慰的話也沒有,反而拿這種嚴厲又苛責的態度對待她,她無論怎麼想都覺得委屈。自己向來性格驕傲,就算是她錯了,也無法忍受被人責備,對米橫天也是如此;他是她喜歡的人,因此更無法容忍被他指責教訓,所以,就算理虧,也無法扯下臉來道歉。
「你的意思是,那是我的責任嗎?」銀牙緊咬,青嵐那水靈的眼兒被怒火燃得發亮,緊緊瞅著米橫天,渾身氣得微微顫抖。
「難道不是嗎?」
若不是刻意去撩撥,若不是故意設下陷阱,縱使劉天霖再有色膽,也不敢對慕家四小姐亂來吧!
要知道,以慕家今時今日的財勢,饒是區區一個縣太爺,是不可能願意與它為敵的,除非縣太爺不想要他頭頂上那頂烏紗帽了。
但就算慕家財大勢大,他也不能眼睜睜任由慕青嵐如此任意妄為。
「你……把話說清楚!」她咬牙低喝,一股子委屈打從心窩往周身蔓延。
人家總說胳臂肘要往內彎,可偏偏他的胳臂肘老是向外彎,總是幫著旁人來指責她的不是。
就算他從來不曾將自己對他的那份情意放在心里,但再怎麼說,他米橫天還是慕家的大夫,怎能如此維護傷害她的人?
「難道我說的有錯嗎?你對他下的藥,難道不是出自我丹藥房里的春兒醉?」不留一絲情面給慕青嵐,米橫天用不帶一絲溫度的語氣,冷然質問著。
「所以,你認為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她再問。
迎向她憤怒的眼光,輕抿著的薄唇微開,堅定且不猶豫地吐出兩個令人氣絕的字。「沒錯!」
呵呵,果真如她所料啊!
他對她真的沒有半點憐惜,無論她做再多的努力,始終無法走進他緊閉的心房。
不在乎是嗎?
那她又何必在乎呢?
「我不準你帶他離開,你帶他走就是與我為敵。」她和他杠上了!
對于她的宣告,米橫天只是濃眉輕揚,然後不語地邁開堅定步伐。
「你……」忍無可忍,青嵐咬牙出手。
別看她外表柔柔弱弱的,好像沒有半點縛雞之力,但旁人不知道的是,舉凡慕家的孩子,不論男女,打小都要學上一些防身的功夫,只是她自幼病弱,因此力氣較小。可此時因為胸臆中激蕩的怒氣,她這番出手既狠且準,即使氣力不足,但招招可都攻向他的要害。
但即使米橫天肩上雖然扛著一個男人,但卻只是稍一偏身就俐落地閃了開來,絲毫不受她的影響。
「任性也該有個程度。」他皺眉,對于她的無理取鬧很是不能認同。
「我就是要任性,反正我有任性的本錢。」一擊不中,青嵐卻沒罷手,接二連三地發動攻勢。
她大剌剌地宣告自己任性有理,顯然米橫天眼底那抹不贊同的目光,徹底摧毀了她最後的理智。
「你……」即使可以輕易閃過攻擊,可對于她那幾近糾纏的打法,已經漸漸感到不耐。
「再不住手,便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他冷言警告著。
一個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尤其是面對這般毫無理由的糾纏,更是容易引起他極度的不悅。
「你從來也沒有對我客氣過吧!」冷冷地掀唇,青嵐壓根不將他的警告听入耳中,現在她唯一想做的只有傷害,一如他傷害她一般。
面對她的指控,米橫天抿唇,不再言語,那蒼鷹般的銳利眼神像是想將她看穿兩個洞來。
忍無可忍……縱然慕家有恩于他,可每次只要踫到這個任性過頭的四小姐,他就忍不住從心底竄出一股異樣的情緒。
是嫌惡吧?
因為她壓根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任性得讓人忍不住氣得牙癢癢的,卻又沒人拿她有辦法。
「你別以為你是大哥的朋友就目中無人,怎麼說你也是被我大哥買回來的奴僕,還自以為是半個主子咧!」
氣到口無遮攔,可慕青嵐這傷人的話才說完,一股深深的懊悔就立刻打她的心底竄了上來,手上原本攻擊不止的動作也停住了。
她望著米橫天,只見他眸底閃過一絲憤恨,臉上的表情愈見冷硬。
是啊,他憑什麼插手主子的事?他充其量不過只是個官奴,是個被慕家買回來的奴隸。
漠然地放下肩上的劉天霖,他轉身走人,一切如她所願。
她要惹上什麼災、遇上什麼禍,干他什麼事?自己又何必插手。
想來是慕家的那些禮遇,讓他忘了身分上的尊卑,甚至擅自插手「主子們」的事,是他「逾矩」了。
「喂,你要去哪里?」
望著他依然挺得筆直的背影,青嵐可以感覺到他這次真的受傷了。她揚聲問道,語氣之中難掩一絲焦急。
「小人要回藥齋工作了。」語氣依然冷淡,卻明顯添了幾分刻意的尊敬,讓人听來格外刺耳。
「你……」怒氣與懊悔在青嵐心里糾纏著,她的嘴唇開了又闔、闔了又開,可就是怎麼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似乎沒有察覺她心底的掙扎,米橫天毫不遲疑地邁步離去,但那步伐卻愈邁愈小……且愈見遲疑……
終于,在猶豫片刻之後,他的步伐停了下來,不轉身,只是輕輕說道︰「『春兒醉』是一種暗毒,劉二公子若是三個時辰內沒有解除體內肆虐的藥性,後果將是一輩子都得當個太監……主子心里可得有數。」
心中的憤恨羞慚再深重,終究無法眼睜睜看著待他有恩的慕家,無端招來禍事。
就當是報恩吧!
反正他很早以前就已經立誓,欠下慕家多少,他絕對會還上超過十倍。
「你……」面對他那「善意」的警告,青嵐再次張口欲言,可這回米橫天卻不再給她任何機會。
他宛若蒼鷹一般拔地而起,幾個起落後,已經消失在她的眼界之外。
望著他消逝的方向,青嵐頹然地抬手,又失望的放下……
她與他之間的距離又更遠了吧?
或者應該說——從來都不曾接近過呢,呵呵!
一股熱氣沖上她那水亮的眸,她驀地闔上眼,卻止不住兩道清泉彎延而下。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不像米橫天有武功、會輕功,所以珠圓好不容易跑過大半個莊園,才總算來到小姐居住的僻靜園子里。
生怕出了什麼事的她,在瞧見主子索然佇立的身影時,立刻揚聲詢問。
可小姐的耳朵是壞了嗎?怎麼任由她喊了老半天,卻完全沒有反應啊?
而且那雪白頰畔邊的可疑水痕是淚珠嗎?不可能吧!
小姐心性向來堅強得宛若男子,怎麼可能會流淚呢?她伺候了她十載光陰,不論發生什麼事,都還不曾見她落淚過呢。
是她看錯了吧?心中的狐疑讓她忙不迭往主子方向確認,這不瞧還好,一瞧就給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
「小姐……」她小心翼翼的輕喊,面對此刻脆弱如玉的主子,珠圓著實有些不知所措。
「找個人把劉天霖送到臨春院去吧!」
雖然她很不想這麼做,畢竟不管是什麼原因,劉天霖確實冒犯了她,也嚇壞了她,就算這一切都是她下村藥所引起的。
而若是依她以往的性子,縱使沒讓他丟掉一條命,也會給他得到永生難忘的教訓。
讓他絕子絕孫不過是剛好而已!
可是……米橫天臨走前說的話,不斷在她腦海中盤旋,活像是道魔咒。
所以,她再次輕易的讓了步。
魔魅嗎?
或許,真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