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上整齊的排放著一篇篇的文章,鑒鋒雖然怒氣猶熾,但卻沒有讓私人的情緒影響公事。
他仔細的翻看著銀舞拼了命帶來的文章,每一篇都是方松柏慨嘆明末朝綱不振,改朝換代乃百姓之福的言論。
如果單由這些文章看來,方松柏雖然一向與吳三桂的余黨之首鄭耀文交好,但應該沒有參與鄭耀文謀逆之事。
他該放人的,可是他卻不願,不單單是為了懲罰方銀舞的冒犯之罪,另一個原因則是他認為方松柏雖沒有參與謀逆,但以方松柏重憎重義的個性,若在此時放山去,仍恐有暗中資助那些叛黨的可能性。
所以他是不願放,也不能放、可明知是無辜卻仍囚禁他人,不是他一貫的行事作風。
矛盾的情緒在他的腦中交相出現,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鑒修毅然絕然的闔上手中的文章。
嘴角微微的向上勾起,眼眸中閃過一抹惡意的光芒,他已經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好方法。
任何一個得罪過他的女人都不可能不付出代價,方銀舞想要救出她的父兄可以,但得依著他的條件來。
想起她在辱罵他時的高傲臉孔,鑒鋒已經下定決心要摘下她那高傲的面具,引出她不為人知的一面。
既然她有求于他,他必能玩弄她于股掌之上,思緒運轉至此,他一邊攤開案上的宣紙振筆疾書,一邊喊著守在門前的王羽。
"將軍有何吩咐?"王羽恭身立于案頭,心想今日已是五日之限,將軍喚他想必是為了方姑娘之事吧!
"這幾天她過得如何?"鑒鋒頭也不抬的問。
"除了前兩天有些倉皇失措,食不下咽外,這三天方姑娘過得極為平靜。"沒有問將軍問的是誰,因為他曾清楚的看見將軍眼中散發出一種對方姑娘的狩獵之光。
"是嗎?"那很好,因為他不需要一個病懨懨的對手,方銀舞之所以吸引他,是因為她那與時下女子相異的個性。
若是她依然和那天一樣,像只驚惶失措的小白兔,那這游戲玩起來就一點也不刺激了。
"是的,方姑娘的身體雖然還有些不適,但這幾天顯得很怡然自得。"對于銀舞的轉變,王羽幾乎是佩服的,因為他看過她的失措,所以對她轉變迅速的態度,自然感到驚訝。
他想或許有很多大男人在經過將軍那樣的對待之後,也很難再有這樣怡然自得的心憎,而方銀舞卻做到了。
沒有人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麼,只是這幾日她的眼中多了一抹篤定,仿佛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再難倒她。
"這樣正好。"放下手中的毫筆,鑒鋒抬起頭來,嘴角那抹詭笑因為王羽的回答而加大。"今日已經是第五日,你去喚她過來吧!"
"是!"王羽領命,回頭便要往門外走去,但才不過邁開數步,又猶豫地回過頭來。"將軍……"
才剛閉目想要在戰爭開始前養一會神的鑒鋒睜開雙眼,不耐地問︰"還有什麼事?"
"沒……沒有……"在他閃閃精光的凝視下,王羽終究還是不敢將心底的話說出來。
當他認命的欲再次邁開腳步,鑒鋒卻開口喚往他,沉聲的問︰"王羽,你對方銀舞是不是有了不該有的想法?"
鑒鋒看出王羽的欲言又止,也看出他對方銀舞過多的關心,這樣的情況教他心中泛起不悅。
腦中亦想起那日在窗外.看到他緊握著方銀舞的手安慰她的畫面,心中更是光火。
"屬下不敢!"王羽誠惶誠恐地否認著,他就算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去沾染將軍看上的人兒。
可……不能否認的是,他對她是有著一抹深切的同情,總忍不住地想要幫她多說幾句好話。
"難道你不害怕將軍的怒氣嗎?"他曾經這樣好奇的問過她。
"怕,但是卻改變不了事實。"銀舞誠實的回答,但臉上旋即出現一抹淡然的笑容,"我已經有了和父兄同命的決定,既然如此,也就沒有什麼好在乎的。"
這樣的淡然教他心折,亦教他不忍她受到將軍的錯待,所以在對將軍的忠心之中,他悄悄的撥了一些給她。
如果可以,他希望這樣不凡的女人能改變將軍對待女人的態度。
如果可以,他希望這樣有勇氣的女人可以成為將軍的福音。
"那就好,她將會是我的獵物,你懂嗎,"鑒鋒毫不遮掩的宣示著他的所有權,並且不容旁人染指的決心。
"屬下懂,但是有一些話,屬下不知當說不當說?"雖然明知這番話不該說,可是他仍是想說。
"有話就說!"鑒鋒皺起眉頭瞥向王羽,什麼時候他驍勇的護衛成了婆婆媽媽的人了?
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對銀舞的不忍還是讓他寧願冒犯主子也要說出來,"方姑娘是一個奇女子,屬下希望將軍能夠善待她。"
"啪!"一聲,鑒鋒的手重重的擊在桌面,怒氣頓時因為王羽的話而沸騰起來。"什麼時候,我怎麼對待我的女人,也輪得到你來管了?"
"屬下不敢!"在他的憤怒之下,王羽單膝跪地。"只是方姑娘的勇氣讓屬下折服,屬下只是單純地希望方姑娘不致因為她的魯莽而受到錯待。"
"好,很好!"鑒鋒的雙眼微眯,冷然的一字的說︰"看來方銀舞不只勇敢,甚至手腕也是一流,輕易的就收服了我的屬下。"
她究竟是怎麼做的?竟能在短短的數天之內,讓向來對他忠心耿耿的玉羽面倒向她?
用媚笑引誘他爬上她的床嗎?還是哀哀泣泣的扮演著小可憐的角色,讓他被她迷了心智?
不過不管她是怎麼做的,她不會再有另一次的機會,因為既然她已是他的獵物,他就絕不容許她再以別的手段去收買他人。
"屬下"王羽正要辯駁,壓根不知道銀舞的命運將因他這番話而變得更加的悲慘。
"你不必再說了!"大手一揮,鑒鋒制止他還想要說的話。"京城傳來消息,說我額娘病了,你現下就代爺兒我回去看看吧。"
這是驅離他的借口,王羽心里既清楚又明白,可是卻無可奈何,若是替人伸張正義,竟是換得這樣的下場,他亦無話可說。
露出一絲苦笑,他領命退下,他沒有後悔,因為方姑娘值得讓他這麼做。
站在窗前,望著院落里數棵巨大的梅樹,看似枯死的枝頭冒出朵朵的紅梅,上面還沾染著點點細雪。
銀舞的臉上泛起微微的笑容,匆匆為救父兄而來,沒有攜來自己的琴,要不,坐在梅樹下撫琴一番,豈不快意?
這五天中,她沒有再見過將軍半次,只是孤單的生活在這方小小的院落。偶而王羽領著丫鬟送飯前來,會和他閑聊個兩句,除此之外,她常常一整天都說不到一句話。
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心中的驚慌漸漸被平靜所取代,在這樣靜謐之中她對生死已有了另一層的領悟。
事如可為則盡力為之,若真不行,那縱然方家敗落,全家同赴陰曹也不是一件多麼令人難受的事情。
即便父兄之死真是因她之過,但既以求得了平衡之法,銀舞也回復到往日的平靜。
調離了王羽,不再假手他人,鑒鋒隱忍著滿月復怒氣親自前來,看著她帶著平靜的笑容倚窗賞梅,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雖然,他知道她已不如那日般驚惶失措,可也不應該是這樣閑適呵!
瞧她那自得的模樣,仿佛是在將軍府作客的,全然沒有那種等待父兄判決的誠惶誠恐。
"不過半旬之前,你冒死跪在雪地,只求見我一面,好赦去你父兄之罪,而如今你卻自得得宛若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你矛盾得讓人模不透。"
即便視線依然停留在那紅艷艷的紅梅上,但那冷然的聲音依然讓銀舞知道來者便是掌握他們方家生死大權的人。
她垂下頭,旋即回過身,跪在地上行禮。"民女叩見將軍。"
"抬起頭來。"邁進房門,鑒鋒大方的端坐在椅上,命令他說。
銀舞依言抬頭,不發一語,只是睜著澄澈的雙眼無畏的直視著他。
鑒鋒的視線來口穿梭跪在地上的她,仔仔細細地將她病愈後的容顏刻進腦海里。
當頰上的死白染上醉人的淡紅,當平緩的神色取代喘促的呼吸,平靜之下的她更顯出一種落落大方的自信美。
小小的瓜子臉上,配著光潔的額、透澈的大眼、小而挺的鼻梁和紅艷艷的櫻唇,再加上那縴弱的體態,她合該是那種能夠吸引男人的女人。
但憑他的身分,天下的美女他看得多了,方銀舞真正吸引他的,並不是那絕輪的美,也不是那縴弱的體態,而是那種他從不曾在別的女人身上看到過的勇氣。
先別提她眼底的那抹不馴,他敢打賭她現在雖然依禮跪在地上,心中絕對沒有半分對他這個貝勒爺的尊重。
"回答我的問題。"沉聲的打破寂靜,鑒鋒沒頭沒腦的命令。
"民女不知將軍的問題是什麼?"銀舞無懼的應答,從他進來到現在,她可沒有听到他問她什麼問題。
"你為什麼可以這樣自若的生活?"他提醒她,他會這樣追根究抵是因為他看不慣她的自若。
從來沒有人可以在得罪他以後,還能這樣的優游自在。
唯獨她,明知觸怒了他,還恍若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人生苦短,若不能事事自若,那麼到頭來苦得只是自己。"銀舞淡然的答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她卻可以清楚的感覺出來,今日將軍有些異樣,那日他或許待她邪肆,但並未帶給她這樣詭異的感覺。
那種感覺就像他今日是要來摧毀什麼似的,也像是要來得到什麼般,而且不管他打的主意是什麼,他都誓在必得。
"真是看得開呵!"她的答案讓鑒鋒不期然的微笑起來,但旋即他又說道。"希望待會兒你也可以這樣看得開。"
銀舞聞言皺起了眉頭,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情況下她問道。"將軍此話是什麼意思?"
鑒鋒不答,只是以一種狩獵的眼神直盯著她,那眼神就像是一只狡黠的黑豹緊盯著自己的獵物一般。
那眼神看得銀舞平靜如水的心慌了,也亂了,但聰明的她沒有將害怕表現出來,只是回避著他的視線。
還是怕了呵!銀舞的小動作並沒有逃過鑒鋒銳利的視線,引來了他一陣狂妄的得意。
終于他享受完那種凌遲的塊感,將話題拉回此番前來的目的。"方銀舞,你還想救你的父兄嗎?"
"想!'"她鏗鏘有力的回答,但後面的話卻帶著點雲淡風輕。"不過生死有命,民女己不想再強求。"
"哦?"這個回答很有趣,她總能不斷地引起他的興致。
"怎麼說?"
"將軍曾經說過,只要你想,不用證據就可以定我父兄為逆賊。"她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似在譏諷著他的公私不分。"所以民女再去強求又有何意義,若老天真不憐我方家,就算同死又有何妨?"
"說得很好!"輕蔑的拍擊著手掌,鑒鋒的目光由慵懶轉為銳利。"上天讓你成為女兒身,真是可惜啊!一個看似縴弱的女子,竟會有這種與家人同生共死的氣魄,怎不教人驚訝?"
"民女倒覺得不論生為男兒身或女兒身,能夠了解自己生命的本質才是最重要的。"盡管雙腿跪得發麻,但銀舞仍是不畏不懼的應答如流。
鑒鋒聞言倏地起身來到她跟前,彎下腰與她雙眼齊平,攫著她的下頷問道︰"你這是在批評爺兒我嗎?"
"民女當然不敢,只不過將軍問,民女才回答。"他的手勁不輕,疼痛讓銀舞的聲音終于不若適才的平穩。"若是民女的答案不稱將軍的心意,那麼民女願意告罪。"
"很好、很好,我始終沒有看錯人。"甩開她小而巧的臉,任由她跪在原地,鑒鋒步至剛剛她倚窗賞梅的位置,不發一語。
讓寂靜不斷地在這間小小的房內回旋再回旋……
銀舞的執拗讓他的掠奪之心更加濃烈,這世問竟有這樣奇特的女人,有著嬌弱縴細的外表,但內心卻住著一個剛強的靈魂。
就算是再能自持的人,長時間處在弱勢的寂靜之中,也會出現不安的情緒,于是銀舞按著跪得發麻的雙膝,打破了房內的寂靜。
"請問將軍對我父兄的處置,已經下好決定了嗎?"
"決定是下了,不過能不能救你父兄,還得端看你的決定。"鑒鋒的嘴角微微勾起,得意的神色盡現。
因為方銀舞無法維持她那顆平靜的心,也因為他手上的籌碼比她多,所以這場對手戲敗的人注定是她。
"民女不懂,民女一直以為掌握著生殺大權的是將軍。而不是民女。"
隱約之中,銀舞有一種被追逐的感覺,就像貓捉老鼠一般,不過理所當然的將軍是貓,而她不過是那只等著被捉的老鼠。
"沒錯!但爺兒我也願意讓你有個選擇,以免你說我不近人情。"鑒鋒緩緩的回過身,居高臨下的凝視著她。
"還有一線希望!"這是第一個竄人銀舞腦海中的念頭,她興舊的抬起頭來,眼眶兒還帶著點喜極而泣的淚光。
可是當她看到他眼中那抹惡質的嘲諷,她的心又倏地冷了下來,她知道他不可能這麼簡單就放過她。
從這幾天她和王羽的對談中,她知道了一些關于將軍的事情,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絕不輕饒得罪過他的人。
所以想必這個選擇絕對不會是什麼好的選擇,但除了這個他給她的選擇之外,難道她還有別的路走嗎?
"將軍有什麼條件?"隱去心頭的忐忑,銀舞淡然的問。
"只要民女辦得到,絕對全力以赴。"
"條件很簡單!"鑒鋒勾起一抹邪惡的笑容,從容地自懷中揣出一張薄薄的紙,然後一把將它扔至她的面前。"只要你願意簽了它,你的父兄就可以獲得釋放。"
聞言,銀舞急匆匆地撿起地上的紙,但她愈看心就愈涼,身子也就顫抖得愈厲害。
那是一張賣身契,賣的是她方銀舞,而代價則是她方家的三個男丁。
"為什麼?"顧不得該有的禮儀,銀舞撐著發麻的雙腿,跌跌撞撞地沖到望鋒的面前,捉著他的前襟,神情激動的問。
曾想過千百種的下場,可其中絕對沒有這一樣,為了父兄她是可以賣身為奴,可是她不懂為什麼他要這麼做?
"我說過我絕對不會輕饒得罪過我的人。"邪肆的勾起唇角,鑒鋒不屑他說︰"而你是第一個指著我的鼻子罵我的女人。"
"就因為這樣。"不可置信的瞪著眼趾高氣昂的他,渾身的氣憤讓銀舞的身子劇烈的顫抖著,沒有想到一切就因為她曾經辱罵過他。
"只因為我曾經罵過你一句,所以你明知我父兄是無辜的,卻仍以他們為代價,要我簽下這張賣身契?"
"沒錯!"鑒鋒應得理直氣壯,她不過是一介平民之女,而他則是大清朝堂堂的貝勒爺,被她辱罵是一種奇恥大辱,所以他有權這麼做。"任何人得罪我都要付出代價,尤其是女人。"
更何況,她是他牽制他父兄,避免他們暗中幫助鄭耀文的籌碼,不過他可不打算讓她知道。
她只要知道他是她高高在上的天,容不得她侵犯一絲一毫,否則她所要付出的代價絕對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大。
馴服是一種快樂,而她就是那種適合用來馴服的女人,瞧她這會兒不就因為心中的激憤,顧不得他沒喚她起來,就自個起來了嗎?
"你……"憤怒讓她忘了一切,也忘了他是一個貝勒爺,縴縴細指就這麼不敬的直指著他,氣憤得難以言語,卻也不能奈他何。
"你可以自己作選擇,我不會強迫你。"他的口氣恍若賜給她天大的恩惠一樣,就像他剛剛說的,她的父兄能不能得救,全仰賴于她的選擇。
緊閉上眼楮,銀舞試圖讓心中的激憤平靜下來,半晌之後,她冷靜地問︰"這份賣身契賣的是我的什麼?"
"你的全部!"仿佛早有答案似的,鑒鋒沒有絲毫猶豫地吐出這個答案。
"包括我的身子?"她冷淡的問,就像他們現在在討論的不是她,而是別的女人。
"當我想的時候。"他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充份顯示出她只要一簽了這張賣身契,他就是她的夫。
如果他要她的身子,她就得給;如果他要她的心,她也不能拒絕,一切的掌控盡在于他。
"這張賣身契上並沒有寫下時限?"隱含著一抹奢想,銀舞希望他是忘了寫。雖然明知那是不可能的事。
她想為自己多爭取一些籌碼,不想一輩子待在這樣冷血的人身旁,那會讓她發瘋。
"一輩子,或是等我膩了的時候。"鑒鋒冷冷他說,斷絕了她所有的希望。
"將軍果然夠狠。"她淡淡地評論著他張狂的行為,沒有絲毫的懼怕。
從他眼中的冷意,她知道這局勢是怎麼也不可能改變,那何不以最真實的自己去面對他的殘忍?
或許最壞的結局不過就是像自己原本以為的那樣,全家人同赴陰曹,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她或許還會快樂一些。
"別試圖再激怒我,你該知道會有啥下場。"他再次為她的不敬沉聲提醒,若不是為了讓游戲繼續下去,這女人根本沒有在這里張狂的機會。
"將軍給我這樣的選擇不就已經是最壞的下場了嗎?"銀舞依然無畏地反擊,只因她聰明的從他的眼中看到一股征服的,所以她知道在這游戲還未結束才前,他絕對不會讓自己失去征服她的機會。
"你很勇敢,但就不知道你的父兄是不是這麼勇敢了。"鑒鋒意有所指的威脅著。"你知道我可以不殺他們,但是就不知道他們撐不撐得過苦刑的逼供。"
輕嘆了一聲,銀舞不再做不智的回應,畢竟逞再多的口舌,也改變不了一切。
但是她卻從不後悔來這一遭,就算自己萬劫不復,可救得了父兄三人的性命,那麼一切就都值得了。
"用我一個人換三個人的性命是吧?"她知道為了方家,也為了臥病在床的娘,自己一定會簽下這張賣身契。
只是她要知道自己賣出去的是什麼,他要她的身子,她可以給,因為她早已絕了嫁人的願望,當一切終了時,她將會長伴青燈。
可是如果他要的是她的心,那麼很抱歉,這顆心她會守得牢牢的,不會放松一絲一毫,因為她的心只給值得得到它的人。
"是的!用一個換三個,你很劃得來。"看到她的屈服,鑒鋒唇邊噙著得意的笑容,無意識的玩弄拇指上的玉扳指,充份的享受這勝利的一刻。
"是嗎?"銀舞淡淡的應了一句,如果以生命來說,一條命換三條命是值得了,可是如果以對象來說,那就真的不值了。"或許吧!"
從來不曾恨過一個人,可是她知道從此刻開始,她會徹底的恨著他,因為他那無情的掠奪,讓她這個精通琴棋書畫的大家閨秀變得比妓女還不如。
"那你究竟是簽或不簽?我沒有太多的時間浪費在你身上。"鑒鋒無情的催促著,一股噬血的塊感在他的心底竄出。
默不作聲的,銀舞環視著周遭,發現房里並沒有文房四寶,卻又不願開口向他要。
于是她把心一橫,以食指就唇,硬生生的咬了一口,以那淚淚流出的血當墨,以指為筆,在賣身契下簽下了"方銀舞"這三個字。
她的舉動讓鑒鋒微微一怔,原以為就算她不同于一般女子,但終究是在教條下長大的名門閨秀,沒有想到她竟倔強至此。
那麼他更想要看看她究竟能倔到何種程度,他衷心的期待,她不要讓他太早失望,畢竟征服她是他現在唯一的樂趣。
"好,很好!"從唇齒之間吐出這幾個字,然後他倏地攫住她的右手,不顧她的拉扯抗拒,堅決地含入嘴中吸吮那未干的血絲。"記住,你已經是我的財產,今後容不得你任意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