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錯誤……
《吻遍你心》出版緣起……感情世界里,總是隱藏諸多變量。尤其是戀愛中的男女,經常容易被對方光鮮亮麗的包裝和優雅的行止所蒙蔽,而誤入一種特意營造的戀愛氛圍,純然像是一場游戲,包囊著不自覺的心靈迷障,而坦然的心性,早已迷失于戀愛的甜蜜中,虛虛實實,假假真真,找不到那張真實的愛情面貌。
故事中男主角管成霄,自始即墜入一種虛迷的愛情假象,痴戀于美麗的女子。殊不知,感情竟也能成為一種利用的工具。
美麗換取物質,真情至此倒成了一則笑話。
直到他遇上了女友的妹妹,那蟄伏已久對于心靈相契的想望,一如汨汨山泉,徹底繪堤泛濫。奔涌的情愫,亟欲棲泊于那一份寧靜、淡遠的愛情港灣。
道德的困縛,喚醒美麗之內所暗藏的心術,最後終如散去重重陰霾的天空,陽光輝煦一片幸福的藍天。
深情幾許,幾許深情,常常我們總在錯誤之後,方能認清感情的本質。
而情侶們,經相識、相知、相惜,最後能步向紅毯的另一端,亦需經過一段風雨的考驗與磨難。
也許,你會覺得走了一段冤枉路,但其實,那正是一段彌足珍貴的成長紀錄呢!
因為這里面有掛號處、候診室、門診室、手術室和恢復室。這是一家醫院。即使才華洋溢、風情浪漫的鋼琴王子理查來到這里也對它莫可奈何!好在,刻意的氣氛營造對緩和病人的情緒仍然發揮了相當的效果,這正是「管成霄整形外科專門醬院」博得口碑、名聞遐邇的原因之一。
下午是醫院排定的手術時間,氣氛尤其比專門進行門診或換藥的上午更為凝重、緊張一些。當然,這些氣氛的感受只是對上門求診的病號而言;至于那些醫師、助理和護士則是一個個好整以暇、神態自若,專業技術和職業經驗使他們對醫院的一切習以為常,就像開車或躁作個人計算機一樣。
院長管成霄剛剛為一名女性肥胖癥患者完成了月復部及婰部、腰部、大腿內外側的怞脂手術。
采局部麻醉的病人意識清醒地躺在手術怡上,邊看著助理人員收拾怞脂機,邊以哀懇軟弱的聲調詢問︰「管院長,我為什麼怞這麼久?傷口會不會很大?很明顯?」
臉色蒼白的女子掩不住心中的害怕與不安,望著管成霄的眼光充滿疑慮。
「你的問題很有概念,幫你做久了一點正是為了使傷口小一點,所以用了比較細的管子。放心吧!切口只有0.7公分,以後看不出來的。」
听管成霄這麼一說,年約三十出頭的女子大松了一口氣,忍不住又用充滿信任、仰慕與崇拜的眼光看著管成霄。
管院長,是一位多麼迷人的男子啊!盡管牆上的整形外科專科醫師執照載明他民國四十七年出生,然而他看起來就像三十歲一樣年輕,他的高大英俊和斯文溫和簡直能讓每一個女人意亂情迷,如果不是他的表情總是帶著嚴肅和冷漠,他那白馬王子的形象可就達到百分之百的標準了。然而,他又不是一個硬邦邦的鐵漢型人物,雖然有著嚴肅和冷漠的神情,聲音卻是溫和柔軟的,眼楮卻是溫暖而含有一絲絲剛好能讓人覺察出的笑意和善意。他真特殊、真復雜、也真優雅,這些特質加上他的專業權威構成了他英雄兼神明般的魅力,今人傾倒、今人著迷……。
「對了,管院長,你說過兩天之後我就可以回辦公室,但是,如果腫得很厲害,我怎麼穿衣服?那多難看啊?」
病人在護士換扶下,下了手術抬,又不放心地問。
「腫脹要在六周到八周之後才會消失,你只要不穿緊身迷你裙就打了。」
管成霄氣定神閑回答。其實這些注意事項在手術之前已經講得很清楚了,他深深了解女性對外在美那種「又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理,總是耐心地回答所有的問題。在病人離去之際,他又殷殷地交代。
「按時回來換藥,記得穿彈性衣,不要太勞累。」
他的耐性總是讓隨身的護士和助理們暗暗贊嘆,更讓病人感到寬慰。
「謝謝管院長!謝謝!」
「別急著上磅秤!你減少的是體積,不是重量。保持偷快的心情等腫脹消退,就會看到你想要的效果!」
管成霄最後一句叮嚀惹得身旁的護士小寧抿嘴偷笑了起來。愛美女性的所有心事可真是被管成霄模了個一清二楚!其實,小寧明白,管成霄的每一句話都有其效率意義,他是以先發制人的方式讓人吃下定心丸,以免投有信心和認知的病人在恢復期中一再詢問而增生困擾。
按著,管成霄又為幾名病號分別完成了怞脂、磨皮、割雙眼皮等手術,看看腕表,已近下午四點半。,除了尚未現身的最後一名病號,所有的求診者都已離去。
管成霄洗了手,端著他的細瓷茶杯走向候診大廳。他向掛號小姐作了一個探詢的表情,小姐很有默契地搖搖頭、聳了聳肩,管成霄于是在候診椅上坐下,舒服地喝起茶來。
好在,那位讓管院長等待著的最後一位病號在幾分鐘之後推門而進,引起了眾人一陣「她可終于來了」的蚤動。
這位年輕的美女穿著和鳳凰花瓣一樣殷紅鮮鈍的緊身迷你無袖洋裝,露出來的四肢和臉蛋透明細白如凝脂,她的每一-曲線都是而勻稱,豐胸柳腰圓婰之外,加上修
長美腿和蓬松秀發,還有一張美拌黑白分明、五官嬌美動人的臉蛋……雖然她的美貌是以淡妝修飾過的,但無可懷疑的她是個天生的美人胚子。
「晦!管大院長,怎麼冷冷清清的,只有你小貓一只?」嬌滴滴的聲音隨著濃郁的香風飄到管成霄面前,令原本含著淺淺笑容迎接著她的管成霄不禁皺起了眉頭。
但是,女郎對他的皺眉一副視若無睹的樣子,徑自在他面前以風情無限的姿勢站定,偏著臉俏皮地說︰「干嘛啊?又不是拍限制級的鏡頭,還清場呢!」
管成霄深深吸了一口氣,按著調整了他自覺已經僵硬的臉部表倩,平和地說︰「叫你把臉洗干淨,偏偏又化妝,怎麼總是不听話?」
「哎呀!不化妝,叫人家怎麼出門嘛?何況是制作人請我們喝殺青酒,我總不能蓬頭垢面去見人,對不對?」
說著,她往成霄身邊一坐,把手插進他的肘彎里,笑容如花地又說︰「好好好,我現在就去洗臉,洗二十遍,好不好?不生氣嘛!我知道你清了場在等我,我會乖乖的,什麼都听你的,嗯?」
管成霄露出一點笑容,問他︰「什麼清場,這里可不是攝影棚,是真刀真槍,會流血會痛的,你還真以為來這里是拍戲?」
「好啦!管大院長,別損人家了。我當然知道我來干什麼,這麼愛擺譜!下回要踫到有什麼天王老子、太上皇的戲,請你來演,保證導演一點都不需要教戲,樂死了。」
邰芷菱連番撒著嬌,管成霄可還清醒得很,他放下她的手,又追問︰「你說你去喝殺青酒?那麼,到底有投有喝酒?」
「啊!當然沒有!說是說喝殺青酒,其實就是吃吃飯、鬧一鬧嘛!大白天的,誰喝酒來著?何況,你說了我今天絕對不能喝酒、怞煙,有沒有?不信,你聞聞看?」
邰芷菱說著,真把臉湊了過來,成霄側臉躲開,輕斥她︰「別鬧了,這里是醫院。」
「討厭,假道學。」芷菱孩子氣地哼了他一聲,只好說︰「好啦!不跟你鬧了,現在可以開始了吧?」
「你真的下了決心?」
成霄一臉謹慎凝重地問。
「當然,你怎麼到這個時候還問?」
芷菱不以為然地提高嗓門,臉上還是笑咪咪的。
「芷菱,你已經夠美了,割雙眼皮實在是多此一舉……」
「哼!上次叫你幫我墊鼻梁時,你也這麼說。但是,你不能否認我比以前更漂亮,是吧?美麗是永無止境的,割了雙眼皮,我的眼楮更大更亮,也不用貼膠帶……哎呀!反正你幫我做就是了,這是我的職業需求,我要把最美的一面呈現給我的觀眾啊!」
其實,成霄明白,他所有的勸說到了現在都沒有作用,一則是因為這些話他已對芷菱說過許多次,二則是他大了解女人對愛美的驚人執著,更何況是芷菱這樣一個女孩。他拿她實在是一點辦法也沒有︰「走啊,地心引力終結者!今天又有多少女人向你定制身材?」
芷菱拖著成霄走向手術室,倒像她是一個躁刀的醫師,而成霄是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病患。
手術室里,護士、麻醉醫師已準備好一切工作待命中,一切都將如原先所預計的進行。
他們都知道,管成宵再如何威段持重,終究拗不過邰芷菱的執意與撤嬌。
芷菱洗淨了臉,一臉輕松的躺上手術抬。她看來一點也不擔心,一點也不怕痛。所有躺在手術抬上的人那種想拔腿而逃的恐懼情緒,她似乎一絲絲都沒有。她的反應和其它病人完全相反。
有趣的是,工作人員的心情也和進行其它手術時的心情完全相反,他們不再是神態自若、習以為常,反而有著不比尋常的一些些緊張和更多的謹慎。
因為,手術抬上躺著的邰芷菱,正是他們管成霄院長的未婚嬌妻。
管成霄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之後,恢復了他專業醫師的冷靜與沉著,拿著精密的量尺在芷菱的右邊眼皮上仔細地比劃測量,然後,用無比鋒利的薄刀劃下了第一刀。
入夜時刻,城市開始換妝。
管成霄開著他的白色JAGUAR轎車來到石牌,找到地處石牌外圍地帶的南十字星大廈,把車泊進地下停車場後,從地下室搭乘電梯直上十一樓。
他很順利地找到邰芷菱所居住的小套房,按了門鈴,來開門的正是眼部淤腫未退的芷菱。
這間約十坪大的小套房是芷菱和令一個小牌電視女演員合租的,才住進不到一個月。管成霄這是第二次來到她的新居,距離芷菱割雙眼皮那天,他親自護送她回來只不過間隔了三天。
「成霄,快再幫我看看,它現在怎麼樣了?」
芷菱把未婚夫迎進門,二話不說就直言站在他身前,急切地詢問。她那不敢抬眼看人,只看著地板的樣子和臉上兩圈淤青眼眶的模樣實在有些滑稽。
管成霄細心看了一看,說︰「傷口很好,你年紀里,消腫很快,後天就可以拆線了。」
「你能預估得出它的褶痕會讓我滿意嗎?」
「會!會!你會擁有一對弧度深淺百分之百完美的雙眼皮。」
成宵像哄項小女孩一般安撫著她。芷菱已徑二十六歲,但是在他眼中,她還是個稚氣而任性的小女孩。
芷菱拉著成霄,找到一大張「懶骨頭」讓他坐下。他整個人頓時陷進柔軟的海棉堆里,手上提著的披薩被芷菱一手接了過去。
「人家餓死了,你買什麼披薩?」
芷菱取出披薩邊走邊吃,模索著去給成霄倒冰水。
成霄不理會她的問題,倒是問︰「你一個人在家多不方便?如果詹娜在家,也可以照顧你。」
「哼!我就是趁著一檔戲殺青,正好她要到台東鄉下出外景,至少耗上兩個月不會回來,我才方便辦事!我不要任何人知道我割了雙眼皮,我本來就是雙眼皮麻!只不過它們不夠完美而已!」
芷菱把冰水遞給成霄時,他這才清清楚楚看到她沒扣上鈕鉑的大襯衫內只穿著一套低胸滑緞小背心和極短的小褲子,她那像熟透的水蜜桃般的豐滿侞房有大半解放在外晃晃蕩蕩地滾動擠撞,兩條雪白大腿沒有一點瑕疵。
「芷菱,把你的襯衫扣起來。」
「扣就扣嘛!在家有什麼關系。」
成宵一板一眼的個性,芷菱算是相當了解了。訂婚半年以來,他們除了接吻和擁抱,成霄對她甚至沒有過更親密的,關于這些,芷菱感到十分不滿意,而教她更不窩心的是每次見面從來沒有熱情溫存的擁抱,也沒有柔情蜜意的綿綿情話,她愈來愈憤怒地發現,他像一個沒有的木頭人。
但是,他愈是這樣冷漠正經,她愈不肯放過他。何況,他那濃重的男人氣息和他的英俊仍是那麼令她痴迷,還有她始終擺月兌不了的,她對他的崇拜……。
她十分委屈地扣好了襯衫,往他腳邊的地毯上一坐,將披薩囿圇吞下,就把身子偎上了成霄的膝蓋,哀怨地說︰「成霄,你好壞,也不抱抱人家,人家還好痛呢!」
成宵看她,也不知她的話是真是假,勉強露出笑容,伸手撫模她的頭發,柔聲地說︰「你不是不怕痛嗎?這一點傷口算什麼?」
「不管怎樣,你總該在這非常時期對我好一點嘛!」
「我不是來看你了嗎?」
「看我?現在的我有什麼好看?我要你親我。」
說完,芷菱把下巴一抬,等著成霄的嘴唇。
「等你完全好了再來吧!踫到傷口不好的。」
其實,成霄知道這些都是借口,盡管芷菱淤腫的眼眶令人慘不忍睹,他卻清楚地明白即使是她那晶瑩熟透的誘人胭體都不能觸動他任何之弦,而她,卻是一個曾經使他動心動情的美麗女子,現在已是他的未婚妻!
芷菱求歡未遂,覺得很無趣,但也有一點點無所謂。她想,反正,他已經是她的,總有一天他逃不掉。她是一個堅信女人的魅力可以無堅不摧的人,眼前的男子,正是活生生的證明。
「哎,我就知道嘛!你現在嫌我丑。」她拿起電視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成宵的眉頭再度皺了起來。
「成霄,你是我未婚夫咄!告訴我有什麼關系?真是小器死了。就算你不講,我也知道,裘明珍拉過皮,蘇姍和李儀做過隆侞,鄭俐俐和吳小藍做過下巴整型……反正,多著例!而且還都是你給她們做的……。」
「你還知道什麼?麥可杰克遜和雪兒做過十幾次全身美容整形?」
成霄厭惡地打所她的撈叨,同時為發現她愈來愈多的真面目而暗自為愕。
芷菱被這一番搶白和訓斥嚇了一跳,因為她從來沒看過成霄動怒。她不再開口。
成霄的眼楮還停留在電視上,他怒氣未消地看著在屏幕上說著戲詞、珠淚滾滾落下的芷菱,不知不覺中,情緒緩和了下來。戲里的芷菱具有將百煉銷化為繞指柔的魅力,她的長睫毛一眨、眼眶一紅,眼淚加上一臉的無辜無助,真是可以把鐵石心腸溶化。人常說美女笑靨如花,而芷菱的哭臉更比花動人,正是所謂「梨花一枝春帶雨」。她就是靠著這一門「哭得好看」的本事逐漸走紅起來的。
「其是一個天才演員!」
當電視打出廣告,成宵從芷菱那淚眼迷離的錯亂迷失中醒悟過來時,心中忍不住贊嘆和嘲諷。他倒是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也忘了如假包換的芷菱還在他腳邊縮成一團、一聲不響。
「芷菱,你怎麼啦?」
成宵已忘了適才的不快,喚著她不見響應,才從懶骨頭上把自己拔出來,坐在地板上扳起芷菱低垂的臉來看。天,他發現她哭了,這倒好,戲里戲外、真真假假、悲悲喜喜、似幻似真,他有些胡涂,又相當心疼,不知道自己是被屏幕上那虛假的眼淚蠱惑了,還是被身邊這真實的哭泣打動了,他把芷菱樓進懷里,輕輕地親吻她的發絲,溫柔地說︰「對不起,剛才我太凶了,請別再傷心……。」
芷菱听到,緩緩破涕為笑。
她再一度覺察自己的勝利。電視上傳來她自己的聲音,那聲音清清楚楚在說︰「即使你-棄了我,我也願意為你而死……。」
她多麼喜歡當一名演員!
「管成霄整形外科專門醫院」的營業狀況,可以用門庭若市四個字來形容。然而,管成霄並不像大部分的整形醫師一樣,從每一個上門求診的病人錢包中把鈔票挖出來。有一半以上的狀況是,他勸解病人打消整形的念頭,因為這些人想要動手術的動機並不健康,比如為了挽救感情危機或改變命運等等,除了那些信念明確、情緒穩定,只想讓自己變得更漂亮的愛美人士之外,他一律誠懇地把他們勸退出整形醫院之門。當然,還有一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或是他的老病號,或者是慕名而至─掛號上門只為了一睹這位明星醫師的廬山真面目、听听他的珠機良言、訴訴自己的苦悶心事,或者只為再看他幾眼……。
對于這些,管成霄自然心知肚明,但他既不會拒人千里之外,更不會借機吃豆腐或拓展自己的風流艷史,也絕對不會乘機敲竹杠,亂收診查或咨詢費。
又是接近昏院休診的時間。管成霄用了四個小時的時間為一名病號完成面頰拉皮手術。
精細的皮瓣剝離術消耗了他相當的精神與體力,終于他讓病患在親友照顧下離開了醫院,卻听到小寧吃吃地笑著提醒他︰「院長,還有一位病人在等著呢!」
成霄納悶著正要開口,果然一名女子推門進了門診室,又甜又嗲地向他撤嬌︰「管院長,你還沒看完最後一個病人,怎麼可以下班呢?」
成霄一看,原來又是芷菱。她穿了一件瑪丹娜內衣式的背心和牛仔褲,臉上薄施淡妝,卻涂著桃紅色的口紅,新割的雙眼皮經過一個月時間的療養已完全恢復自然,果然使她的眉目之間更為明朗亮麗,她整個人洋溢著青春顛奉期的美艷,教醫院里的護士和工作人員一個個看得目不轉楮、舍不得把視線移開。
話才說完,芷菱也不理會成霄的反應,風情萬種地扭著嬌婰走向成霄,摟住他迎面印上一個香吻,一旁的小寧和小杜偷笑著正要退開,芷菱卻放了成霄,揚了揚手上一雙紙袋,對她們說︰「別走別走,我請大家吃櫻桃!」
等護士們出去,芷菱才去端詳成霄的表情。
「咦?你不高興啊?成宵。我特地帶了禮物來祝賀我們的手術成功,有什麼不好嗎?」
說著,身子又扭動著欲向成宵黏過去。
「芷菱,在這襄你能不能收斂一點?你讓我很窘,知不知道?」
成霄臉色很難看。
「嘿,我的大院長,你的外表很現代化,骨子里可真是個老骨董!我是你的未婚妻咄!這點親熱算得了什麼?只有你才會大為小怪!」
芷菱的措詞毫不客氣,聲音卻是又柔又軟,以致听起來毫無火藥味,只有令人無法抗拒的愛嬌。
「好啦!人家以後記住你的話就是了嘛!哪!你看看,我是不是比以前更美了?」
芷菱堆了一臉的燦爛笑容,真是叫成霄發不出脾氣來。
「嗯。」成霄拉著臉放了下來,平平地說︰「怎麼,選了今天這個黃道吉日,復出江湖啦?」
見成宵不再生氣,芷菱興高采烈地回答︰「就是嘛!成宵。你不知道。人家在小套房里閉關一個月,差點就瘋掉!今天終于重見天日,你可要好好陪我去逛逛!」
說著,芷菱同時作出委屈萬狀的表情,心里卻在暗笑,其實她半個月以來即常常戴著墨鏡出門亂跑。這麼說的用意,當然為了博得成宵的愛憐。
「去吃個晚飯再說吧!我覺得很疲倦了。」
成霄一臉倦容地回答。
芷菱也不繼續需索或堅持,反正她有自信讓成霄吃過了飯乖乖跟著她走。
在一家稱得上台北最高級華麗的日本料理店里,芷菱自在任性地享用昂貴的日式料理,她點了大明蝦、鮭魚子、女乃油螃蟹、茂筍手卷、茶碗蒸、花壽司、時魚湯……一張桌子擺滿了精美的餐具和料理。她吃得津津有味,成霄卻只有坐著欣賞的份,因為他不喜歡日本菜,而芷菱做事,向來就是只顧自己,我行我素的。
「成霄,你要吃啊!不然等一下怎麼有力氣陪我逛街呢?」
芷菱硬把一個手卷塞到成霄嘴里。
成霄勉強把手卷吃完,問說︰「你妹妹是不是確定今天晚上會去教靚君彈琴?」
「應該是吧!說好了嘛!」
「應該是?芷菱,我要你確定!」
「咦,我怎麼確定?教琴的是她,又不是我!」
「芷菱,你能不能用認真一點的態度來處理事情?這件事是你主動居閑促成的,現在又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這究竟怎麼一回事?」
成霄又拉下了臉,沉沉地看著她。
「是啊!算我倒霉,一時沖動把她扯了出來,簡直自找晦氣上身嘛!」
「你怎麼說這種話?她不是你親妹妹嗎?」
「哼!親妹妹!」
芷菱嚼著明蝦,臉上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
「說是八點要過去的吧?現在……」
成霄看看腕表,話還沒說完,芷菱就先發制人︰「哦,原來你今晚不肯陪我去逛街,是為了要急著趕回去陪你的寶貝女兒練琴!拜托,她今天晚上上第一堂課,根本玩不出什麼名堂來,你別瞎著急了。何況,保母也在一邊陪著,用不著你湊熱鬧。又不是上國家音樂廳表演,緊張什麼!」
吱吱喳喳好一番數落,叫成霄簡直招架不住。他反問︰「芷菱,你還真奇怪,不僅對靚君的事不關心,連對自己妹妹的事也不在乎!」
「我拜托你,以後盡量少在我面前提邰芷英這個人的事,尤其在我吃飯的時候,我會倒胃口!」
芷菱輕視和鄙夷的態度,真叫成霄莫名所以。雖然他和芷菱已訂婚半年,卻從未見過她的妹妹邰芷英。只知她是音樂系畢業,是個專業鋼琴教師,其它一無所知,也因邰家二老都住在南部鄉下,他並沒有很多機會去了解她們的家庭。
面對著芷菱的輕浮和幼稚,成霄再一次覺得兩人的觀念和處世態度竟是如此地格格不人,他深深苦惱,當初那個楚楚動人的解語花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一個乏善可陳的浮俗女子?
芷菱不管成霄在想些什麼,吃了個大盡全興,然後說︰「好舒服啊!真好吃。成霄,你還吃不吃?」
成霄揪著她,不吭氣。
「不吃,那走了。」
芷菱戴上墨鏡,挽著成霄走人燈火燦爛的繁華街市中。如果不是不願意讓別人認出她這個竄紅中的電視明星而被指指點點,連逛個街都不方便,她倒真希望把她更美麗的臉蛋展示出來以博得別人愛慕艷羨的眼光!
她拖著成霄往SOGO百貨的方向走,成霄只擔心他們離停車的地方愈來愈遠。
「去哪里啊?」
終于,他忍不住問。
「逛精品店啊!我又拿到下一檔戲的簽約金,買一個都彭的純金瓖鑽皮帶頭和領帶夾送你!」
芷菱說得意氣風發、神采飛揚。
「心領了,我敬謝不敏,不想要那種派頭。」
成霄立即拒絕她。
「少土了!像你這樣的大醫生,竟然能容忍自己用那些便宜貨!你知道,稍微象樣的人哪個不用名牌、進口貨?簡直是遜斃了嘛!」
「不管你怎麼說,我就是不用那些東西,你要買,我是不管你的。」
「好,算了。你不要,我要,這總可以了吧!我可要好好買幾樣東西縞賞自己。」
說著,芷菱拖著成霄進了一家歐洲精品店。她最聰明的地方,就是絕不在成霄面前堅持己見。
成霄看著她在衣架前恣意挑選、樂而不疲的背影,不禁想起了他的前妻。
用信用卡付清了一張巨額帳單,企鵝般地提著左右兩堆袋子,成宵悲傷地體悟到自己再一次陷入了錯誤鎊成的泥淖。
而芷菱卻是興高采烈,聲音如沾了蜜糖似地對成霄說︰「成霄,你真是好慷慨!送我這麼多東西!接下來,該讓我表現一下了,我請你去跳DISCO,然後看午夜場……。」
「不了,我們今天到此為止。」
成宵不由分說,招來了一部出租車,把芷菱和購物袋統統一古腦兒塞進後座,「踫」地開上車門,連聲再見也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