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半,熱鬧的夜市褪去風采,警局的招牌還亮著,不過已褪去夜里照亮的職責,淡淡的,似也要關燈熄去準備睡覺。同樣值班到早上的寒衍幸,也是吃完早餐看完報紙就要回家睡覺,可是此時他卻一口咬住饅頭夾蛋,死命盯著報上的影視新聞,一陣頭皮發麻,那口饅頭險些要了他的命。
「咳!咳咳!咳咳咳!」他邊捶胸邊咳出眼淚,「他馬的!是哪條道上的王八蛋!」
「組長……下班了呢……」睡眼惺松的小菜鳥搞不清狀況,柔著眼以為老大叫他下班回家。
厚,最近巡邏班次增多,他一雙鳥眼已經快要變成特有種黑輪鳥。
寒衍幸將報紙柔成一團,止住咳,跳了起來,「你!現在就給我清醒待著別定,華仔在樓上一下于就下來,我先走了!」
「組長組長……我也……」我也想先定……可是菜鳥還沒高飛,就看見老大己經飛出普局門口只真的不夸張,老大真的像用飛的。
「組長……我留下就留下,你也不用飛那麼快啊……」他再打個哈欠,還是很想睡啊!
飛奔而去的男人腦袋里印著報紙上的照片。
那間未如期完工的屋子,淡黃色侞點還原磚是他細細挑選的,精致低調的水波玻璃是他找了好幾家玻璃廠才與設計師敲定的,照片中確確實實是一間美麗的屋子。
可是放錯女主人了!
這些死記者不知道這樣亂寫會讓這問屋子變成只有他一個人住嗎?
馬的!
他的肖像權呢?
為何要刊登之前連問過一聲都沒有?
這些記者有沒有專業素養?
明明記者與警察都是白色流氓,同行有必要這樣相欺嗎?!去他的!
火辣辣的標題與連拍照片可以讓任何一個智商正常的人相信,他正如何瑜綾說的︰買屋送她。
高階警官買樓拴住佳人,千萬豪宅大興土木。
一張張的照片,包括何瑜綾走出電台上了他的車,到她下車之後在高級地段的獨立透天四層樓前佇立,然後進屋與施工師傅交談,甚至連屋內格局都沒偏掉,施工師傅還接受訪問,證實多日來探詢進度的就是當紅女星何瑜綾。
不止如此,屋子價位、警官身價與何瑜綾過去出現過的緯聞評比,圈圈叉叉、叉叉圈圈,又黑又紅又綠的數宇與文字簡直要燒紅他的眼。
馬的,他還連續叉,那又怎樣!他不是女明星的男人,他下想也不要,他要的是女明星的妹!可是,經過報紙這樣鋪陳連拍,連他看了都要相信,他就是要買屋給照片里的女人……
老天!
他為何要這麼愚蠢,堅信要給女人一個驚喜才是求婚的手段?這下子果然是又驚又……
怕!
殺向何婕綾家的路上,他比在山上抓那只逃亡的惡老鼠時還緊張。
何瑜綾早幾天就知道消息,她確定照片里的人是她,但無論如何說明,那死記者還是堅持要登,而且記者反問回來的話,也讓她很想拿來問那蠢警察,比如︰「警宮先生想娶你妹,為何不見你妹去看樓?」
「他有難言之隱。」再多說她不就跟記者一樣豬頭。所以,無論她如何擋駕,但照片是真的,而記者有揭發事實的權利與義務,那麼縱使記者知道事實與相片不符,她也沒能耐讓他不登。
更何況,那照片看來就完全是那麼一回事,她根本無力回天。
不過,那也好啊,反正情況不能再糟了,倒是小兵硬是要在今天早上擺出保護婕綾的姿態等在家里客廳,她也沒辦法阻止他。
「你到今天還沒告訴小婕綾?」
「說哪件?買樓?接送?還是報紙的事?」大小姐哈欠連連,「你剛才有叫婕綾幫你買早餐嗚?不要等一下跟我搶,我難得能吃婕綾願意讓我吃的外食。」
「哼。」
十分鐘後,何婕綾神清氣爽的買了早餐和報紙回來,知情的兩人不動聲色,沒一個去翻報紙,就這樣安靜的坐下一起用餐五分鐘後……「你們今天怎麼這麼安靜啊?」氣血不順嗎?何婕綾問著。
兩人沒回答,也沒動報紙,像學校里的好學生乖乖吃飯。
十分鐘後,已經很安靜的餐廳里,連翻報紙的聲音都沒了。
何婕綾看著攤在桌上的報紙,標題如狼,照片似虎,一口一口啃咬,都在她心口上曙出血來。
幾分鐘後,她才有力氣開口,「這……你知道這……」她吞吞口水,姊應該知道今天會登,那……「怎麼回事?」
「他說他要結婚。」何瑜綾照實說。「所以買好了房子?」她氣弱到了快說不出話來。
「對啊。」
「他……他和你……」世間果然有不為人知的陰謀存在著,她清清楚楚听見世界在陰謀下破裂的聲音。
小兵看看何婕綾再看看何瑜綾,腦袋里打了很多個結,邊听邊想剛剛她們的對話,都沒錯,可是……都錯了啊!
「喂!瑜綾你是有沒有……」
小兵話還沒說完,一陣急似一陣的門鈴聲如失火警報一樣,任誰都听得出來按門鈴的人很急很急,何婕綾柳眉深深一蹙,明明有社區警衛啊,為何放人七早八早拜訪也沒先通知屋主?
三人之中沒有一個有動靜;接下來門鈴聲沒斷,何婕綾放在客廳一角的手機也跟著響了,短短幾秒鐘就把原本很安靜的客廳弄得很熱鬧。
大約一分鐘後,門鈴還是在響,但也還是沒人有動作,他們三個就像同時耳聾似的,于是,下一秒換何瑜綾的手機響了。
何婕綾緩緩起身,走進房里,關門,落鎖。門鈴聲、手機聲還是沒間斷,小兵咬牙起身開門,看也不看那個沖進門、眼神黑暗、眉頭皺得可以夾死蒼蠅的男人,又定回桌邊問那位美麗的大小姐,「你干嘛不說清楚!」
「我說得很清楚啦。」有不清楚嗎?她瞪大眼楮詢問。
這樣叫清楚?!沒讓情況更糟我輸你!小兵抓狂,走去敲門,「小婕綾、小婕綾!我跟你說,事實不是這樣,你出來我們跟你……」
「婕綾!」砰砰砰!另一個敲門聲加入,男人堅定的眼神令人動容。
小兵越想越氣,他家小婕綾是他罩的,他們可是好姊妹,她替他搞定何瑜綾這難搞的搖錢樹,光這點他就當她是自家人了,現下小婕綾讓人這樣欺負,他若不吭聲就是個屁!
仗著體積不小,他一掌將身邊猛捶房門的警察先生硬生生推開,那力道沒錯看,就是吃女乃的力氣。
他叉腰吹胡子瞪眼,字字句句都不忘附帶手指頭切切切,全切在寒衍幸那身銅牆鐵壁上。
「寒先生!我今天倒要問問,你是怎麼追咱們家瑜綾的?啊,不是,你是怎麼追咱家婕綾的?你瞧瞧連我都要錯亂了,你說!」
銅牆鐵壁一向不欺女子,只好退退退,退離了房門,敲門聲驟斷,餐桌邊的何瑜綾總算可以拿起女乃茶喝個兩口。恩,路口小供的早餐越弄越好了,就是這些人很討厭,怎麼不給她一個安靜的早晨?
「你追我們家婕綾也好一陣子了吧!我就很奇怪耶,為何我家婕綾臉上一點也沒幸福的光彩,我們也從來沒听你們兩個互稱個什麼名分,是怎樣?我們家婕綾見不得光是不是?拜托,你也想一下,你一個幾等警察,我們家婕綾會看上你是你要偷笑知不知道?還買房不告知,你說,你還有什麼沒說的?!一硬肩膀任人戳戳截,戳退了好幾步,寒衍幸知道他一定得先安撫眼前這位何捷續的姊妹淘,只得深吸一口氣,「我有告訴瑜綾了,瑜綾了解。」
「瑜綾?馬的你到底是娶哪一個啊,先生!」
又說這種話!寒衍幸忍無可忍,放聲大吼,「我當然是要娶婕綾,只是一開始我就沒將我中樂透的事告訴婕綾,日子一久義找不到適當時機說清楚,我怎麼告訴她,說我存折里有六億?當初我帶她上館子時沒有說,我甚至連輛好車都沒有,現在好了,發生關系後我才告訴她。我兩年前中了樂透,那感覺很差你懂嗎?!」
「你吃了我們家婕綾了?!厚!你吃了我們家婕綾了!」小兵懊惱又懊惱,下一秒突然又尖叫,「厚!你有六億?!你說的是真的錢的那個億沒錯吧?你別要冷等一下告訴我說是記憶回憶思憶什麼鬼技藝共六藝這種事呢,我拿槍斃死你!」
可不可以不要在這種時候必須先應付這個人啊?寒衍幸撫額閉眼,真下想張開眼楮,他的眼楮痰澀到快瞎了,明明他的女人還在房里……
「是錢,中樂透的錢,所以我讓我父母離開台灣避難去。」
「你有沒有搞錯!中樂透就買房買車揮霍吃喝玩樂,避什麼難?對啦,環游世界當避難啦,寒先生,我現在開始討厭你說話了,什麼嘛,瞧不起我們存折負債六十萬呢,還避難咧!」
寒衍幸真的欲哭無淚,「小兵,我的消息一定比你清楚,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是不會登在報紙上的,我們干警察的都知道,若不幸中樂透,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將家中老小全送出國,因為若不比黑道快,當他們追到是你拿了這筆錢,那麼你就得努力將這筆錢給自願吐出來。」
「啊?」小兵臉皮發抖,瞬間听懂,「你說真的假的?怎麼自願?」
「老大天天邀你上賭場,天天讓小弟到你家護請,沒打個三天三夜是不會放人的,三天三夜打完讓你睡一下,再來三天三夜,放回家之後再來三天三夜,直到你手上的錢只剩零頭。」
「好可怕!你中幾億?」
「八億。」
「那要打幾個晚上?」
「兩個月。」
「兩個月不能睡……」會死人的。
寒衍幸點點頭,眼角瞥見何婕綾倚在房門口,「婕綾!」
「站住!」
銅牆鐵壁和小兵同時停下腳步。
「你還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費巧她們說的沒錯,她也太少問了!
「還有就是我父母現在到哪一國去了我也不知道,我大哥陪著他們避風頭一年半了,所以那天你說要結婚我才會遲疑一下子,因為我下知道要怎麼跟你解釋,而且從交往以來,你也都沒問所以我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你應該是還沒確定我是不是你要的,所以才沒告訴我吧。」
她的口氣里盡是哀傷「不是這樣!只是……錯過那個時間點之後,我不知道何時該告訴你,所以我想先將房子弄好,再一並告訴你,我沒想到會……」他利眼瞪向安安穩穩一副沒事樣的何瑜絞身上。
何瑜絞頭也沒抬便知道有人瞪她,「干我什麼事啊,有人一有把妹向題就急乎乎找我,現在出問題又怪到我頭上!寒警官,過河拆橋啊,我可是婕綾的姊姊,未來你娶不娶得成婕綾,還得問我放不放人。」
「勒索他勒索他,瑜綾!叫他放個一億在你這兒,我們就讓婕綾嫁他,不然,讓婕綾去給我們老板把。」
「給你們老板把?」寒衍幸狠狠皺眉,同時問向在座三個人。
小兵可不怕,「怎樣,怕了吧?你有六億,我們老板也好幾億,怕你喔。」
嗚,怎麼每個人都億來億去,他連個零頭都沒見過。寒衍幸一個大步跨前,將倚在門邊的何婕綾卷進房內。
他臉色難看,氣急敗壞,「女人,現在一切都明朗化,我們可以結婚了吧?我想你一定也不介意我爸媽在不在場,我們、我們去公證好不好?」他的額抵在她額上,一身悶氣也罩了她全身。
瞧這擁有六億身價的人,向女人求婚是這種樣子,就像他們上床一樣,不對,當時他們連床都沒上,根本就是在車子里解決了她,這男人!「你在向我求婚?」
她眼睫一掃,長睫毛刷過他逼近的臉鼻。
「厚,你好香。」
「你有六億?」
他埋進她頸窩,悶悶的點了點頭。從你還有什麼沒說完的?」就不信有六億的人還在干警察,怎樣,當興趣嗎?「我計畫兩年後離職,至少等大家都還忘了樂透這件事,因為我無法確定那些人哪時會想到我,目前,警察這身分可讓大家永保安康。」
「可是那不保我吧?」
對,就是因此他連結婚都不想鋪張,雖然有心人士防不勝防,不過至少讓人覺得他不好下手也是保命第一要件。
他深吸一口氣,「對,所以我才對結婚這件事遲疑。」「既然遲疑,那結婚這件事就等你不是警察時再來談好了。」
「那……那至少還要兩年耶!」
「那就兩年啊。」
「女人,我覺得你在報復我對不對?對不對?」
她手指輕輕一推,將已搖搖欲墜的男人推倒在床鋪上,「你幾天沒睡了?」
「兩天半……」昏倒。
她搖搖頭,將他伸出床外的長腿收進棉被里,細細蓋緊他那一身疲憊,安靜的走出房間。來到餐桌旁、落坐,靜靜看著美麗得不可思議的姊姊。
「你故意的?」她心酸酸的,老姊每次都這樣。
何瑜綾笑了笑,「對啊,不然這次這個不比上次,他很優啊,光看存折我都該把他留下當妹婿,不過沒治好你那不安全感,以後我哪好奴役他或者叫他把一億存進我戶頭,光擔心你這個笨蛋胡思亂想就夠了。」
她瞪姊姊一眼,吸吸鼻子,「我還沒要嫁,你別想換一個軟心腸的好讓你任性胡作非為,你還要努力掙錢,我還是你的幕後推手。」何瑜綾站起身捏捏妹妹的臉,「那好,那我妹妹讓他用好玩的嗎?先叫他把六億利息固定存入我戶頭,不然我還有別的好整他。」
何婕綾笑出聲來,老姊疼她總是這樣疼得沒痕沒路,上次她只差沒將那個林要明給逐出地球,這次又虧她出手,讓她知道房里那個男人的真心。
「姊,六億兩年利息多少錢?」
「我不知道,叫小兵算,干嘛?」
「因為我兩年後才要嫁。」
「這麼狠?」
何瑜綾和小兵同時為房內那男人掬一把辛酸淚。
之後第一年美人老師的營養課,在台北開出了名號,各分局都來向潘局長借人,無奈潘局長有個一年來一直使命未達、無法娶得美嬌娘的頭痛手下,他可不敢將美人老師隨意外借,他相信他一外借,他那個天殺的手下絕對會給他捅出些不可收拾的爛攤子。瞧他不在局里時,那囂張手下的叫囂聲!!
「馬的!不是叫你盯緊林要明,你現在才給我回報說他竟然在誠品前堵我的女人!你們是活膩了還是骨頭癢欠電光!馬的!我去追山泉你們就給我捅樓子!我是連請女人和我家老母見面都沒時間,你們是涼得很,混吃等死是吧!一寒衍幸一頭亂發、一臉胡鬚,瞪著一雙紅眼,明明就是累得快變鬼了,卻還是一拳一拳往小菜鳥頭上招呼過去。
兩天的逼山追毒,好不容易才在新聞車查到之前就逮住山裊,總算扳回一些面子,不然上次記者一副比警察還先知的樣子追著毒泉跑,局老大的面子都不知往哪兒擺。只是,兩天躁下來,幾個體力透支的根本下不了車,全癱死在回程的貨車上,還有一點點體力的撐到一下車進局里,也已經癱在沙發上昏死過去,什麼女朋友老婆都不重要。此時床最迷人,只有他十萬火急的沖進局里充手機電池。
馬的!他想說好不容易老娘回台灣,趁機讓她見見未來媳婦,看能不能順便曉以大義讓媳婦提早過門,哪知局老大緊急命令他上山,他只好將女人與娘都拋下,真不該在那天安排她和娘見面的。
本來想說不要告訴她的,這樣她也自然些,可是老天爺總有玩弄人類的方式,他就是可以這麼好運!馬的咧!要是讓他娶不成老婆。他就綁了老天爺搞同性戀去!一年了,那什麼大屋子只差沒變廢墟了,是幾時才有女人願意陪他住進去啊……組……組長,別再敲了啦……」小菜鳥飛來躲去,總算給了個建議,「美女老師等一下就有營養課要上,你要不要先去小睡一下。勻、睡一下比較好看……」不然紅眼楮熊胡子別說美女老師害怕,連他一個大男人看了都怕。
「我這樣有難看嗎?我這樣有難看嗎?」
人在極累之後,反而會有物極必反的腎上腺素過剩,所以不免就激動了些。
「沒有……組長,沒有,這樣很帥……」小菜鳥脖子不保,極力頂高,可是組長的個頭硬是高他丫顆頭啊!「組長,快去睡快去……」再不去他就死定了!丟下小菜鳥,暴力不良刑警爬爬一頭亂發,「等一下叫我,沒叫醒我你就知道會有什麼後果,我請大家吃烤小鳥!」說完直接往局長的沙發大刺刺躺下去。
「組長,局老大說他的沙發再有人睡就……」小菜鳥的說明還沒完,下一秒只見暴力組長已經睡死過去。
小菜鳥這也才驚覺到,現階段可以暫保不死,可是等一下要叫醒睡死的組長,恐怕下會比現在好活,嗚……美女老師快來啦……幾小時之後,果然,小菜鳥臉上掛著明顯的黑輪,隨著臭臉組長進人教室。
「美女老師早。」
代美女老師你今天真漂亮。」
「美女考師你看我的鮪魚肚。」
「美女老師……」
不論是粗枝大葉的員警,或是威嚴慣了的高階警官,每一個大男人來到何婕綾面前時都成了好學生,好學生要乖乖問好,而老師也都會回以美麗的笑容,唯獨對那個痞子男例外。
寒衍幸的臭臉在看見美女老師時快速改變,但美女老師只朝他身上借一眼便轉開臉,擺出一張冷臉。
而且還是冷到骨于里的那種非、常、冷。
大家都看見了。
在場眾警宮不是傻子,早知道百家寒警官對青梅竹馬的美女用情頗深,一年走下來,大家心知肚明他早把美人當心頭肉,前幾堂課也見耐義心情好、氣氛佳,怎麼今天美女老師好……好反常……「婕……」
「上課了,大家坐好。」
「婕綾……我前幾天……」大胡鬚男人見佳人不理,拿出緝凶不舍的精神。
「來,前面的同學幫我把燈關掉。」
「婕……」對,把燈關掉正是他目前最想做的事,可是現場太多閑雜人等,他可沒有讓人觀賞他女人的興趣,「婕綾,我那天……」
話未說完又被打斷,「大象看一下,這是肝癌及肺癌的照片。」
白板前降下了投影幕,投影幕上快速映出一張照片,可是就還有一個巨大的黑影賴在講台前下走,一點也不打算讓開,投出去的影子幾乎將上課內容全蓋住。
明明上不了課,可是美女老師依然當這個龐然大物不存在,拿出雷射筆開始解釋,「這里白色的部分就是癌細胞,幾乎要把正常的肺……」
「老師,看不到白色,癌細胞在哪里?」有人發言,聲音里分明夾雜著笑意。
賴皮鬼寒衍幸也不在意,繼續賴在投影幕前。肝癌的圖片剛好打在他臉上,他依然好整以暇地看著女人眼里冒火。
「同學,請把投影燈調整一下。」幾秒後,沒人有動靜,她一把火直竄燒。
整個教室氣氛詭異得不得了,每個人都看見美女老師在深呼吸,但也都不敢把眼光放在美女老師隨呼吸起伏的部位,因為美女有熊看管,大夥兒只好東模西模,將自己化為空氣。
「婕……」
何婕綾看沒人出列幫忙,往前一站拖來一張椅子,裙子一撩就要站上椅子去調整投影燈的位置,寒衍幸可不想她摔斷脖子,火速將她攔腰抱下。
「你放開我。」
她沒有尖聲怪叫,只是咬著牙像小獸一樣低信。見她堅持又頑固,總不好在同事面前上演家務事,寒衍幸放下她,縮了縮下巴,朝同事們環顧一圈歪歪頭比向門口,簡簡單單兩個字,「下課。」低低慢慢的兩個字一說完,整群才剛魚貫進教室的學生全部乖乖站起。
剛剛要他們幫忙都沒人站起來,現在他一聲下課大家全奉為最高指令,是把她這個老師放哪去了?!「喂!我沒有說下課!」何婕綾急喊,卻沒人理會。
更夸張的是,老警官經過時還拍拍不良刑警的肩,「有話好好說,別沖動。」
「我和他沒話要說!而且該小心別沖動的人應該是我!」何婕綾心里喊得很大聲,無奈強龍不壓地頭蛇,這兒是他的地盤,她還想好好像個人樣的走出去,所以只能咬牙看眾人解散,期間還听見臉上帶黑輪的小菜鳥嘀嘀咕咕,好像故意說給她听︰「不上課還要我叫熊起床,是下知道熊掌打下來很痛的唷……」
「看來她之前沒猜錯,小菜鳥的黑輪果然就是這個不良刑警的供作,這只菜鳥最近在她身邊飛來飛去盡忠職守,說熟是沒有,說不熟卻也天天見到,就不知這不良刑警有什麼魅力,讓一整隊同事都對他如此縱容。
「你究竟在氣什麼?」
見人群離開,她氣急敗壞,「你還有話沒說清楚對不對!」他一臉亂胡,皺眉思考了一下,「女人,換個詞好不好?一年前你大發飆也是這詞,現在已經過一年了耶。」
「你說你只是個小咖,所以一年前你說兩年後就要離職。結果呢?你三天兩頭不見人影,這次更嚴重,一連消失四天,要不是我去問來,我還真不知要被你騙到幾時!原來你就是那個刑事組出了名的狂人,你不是基層員警嗎……你不是只要參保安康嗎?!結果你根本是抓歹徒抓出興趣的狂人,你根本是不要命!」
說著,她一雙淚眼已經模糊,好端端一個美女老師變成紅鼻子圓瞪眼外加一頭亂發。
從知道消息後這三天,她根本睡不著覺,她總算明白,他是她的罩門,同樣的,她也會是他的,可是他在拚命,要是有一天她成了他的絆腳石呢?
他還有心約他媽與她見面,他真的是個瘋子!
她要是嫁給他她就是豬頭!見她掉淚,他被捅都沒那麼痛。
他像小孩一樣認錯,「我只是想,再兩年就要離開警局了,那……就去刑事組玩玩啊……」
「刑事組是可以讓你玩玩的啊?你騙人!」
她來警局教課都一年了,他當她這麼好呼嚨!
對,他騙她,早在遇到她之前,他就是刑事組組長了,不過他沒說,說了想也知道她那個姊姊第一個叫他去死。
馬的,究竟是哪只菜鳥泄底,局里的人他早就招呼過了,投人會對他的女人咬耳朵,現在好啦,沒得玩了。
「好,那我就申請調去指揮交通。」唉,只要他的女人安心,叫他蹲局里整理文書他也得接受。
「真的?」原本淚汪汪的大眼立刻換上談判眼神。剛才那些淚光閃閃呢?
怎麼全沒了?
真真是扮豬吃他這只山老虎啊!
「是你要直接離職?」淚光又閃動,配上紅腫的眼眶,要求再多一點。
他沉默了一陣子,山下幫的老頭前些日子被槍殺,沒老幫頭鎮著,他下面的小毛驢要是哪一只心血來潮又打听到他……
而且老媽現在正在國內……「你想現在結婚?」
要談判,他也不會輸。
她撅撅嘴,「再等一陣子吧。」
「哼!」他嗤之以鼻。
這女人,叫他別玩,卻還是不肯嫁,恨啊,她背後那只黑手一定佔很大因素。
冷不防地,正在彩排的何瑜綾打了個噴嚏。「討厭,是誰在罵我?」
之後第二年台北依然美麗而宜人,居住品質優良,治安良好,人人安居樂業,床上的男人一手臂橫在女人腰上汝人的婰如滴,膚質細女敕如絲,他印上唇舌,咸濕濕地恬過一圈。真是人間美味。
女人趴在枕上,一頭細發散得狂亂,每一絲都留著剛剛的悸動與味兒,細細眼睫掀了掀才開口說話,「姊說。可以結婚了。」
他就說吧!幕後那只黑手肯放人他才結得了婚。他松了一口氣,「總算。」
「你不高興?」
他瞪大眼,「你別又亂想,我可是誠惶誠恐,你家那條魚整我兩年了,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慶祝一下,親愛的,來吧!」
他抓住她柔細的手往下月復堅硬探去,「我來讓你知道我有多高興!今天是幾月幾日?「三月二十七,啊……你……恩……」女人的回答瞬間變成低吟。
男人在她身後挺進與退出,細細听著她不依卻又無力推阻的聲音,女人的婰與腿都與他密密貼合,整個人融化在他的懷抱里。
今天,真是值得紀念的一天。
隔天,他馬上遞辭呈,在台灣的所有動產早在一年前就都賣了,目前他住的房子、她與她老姊住的房子,都在何瑜綾名下,那嗜血的姊姊吸干他全部的利息,一點感激都沒有,還是時常把他當計程車叫來呼去。
呵呵,他現在就要去辦簽證,拉著他的新娘出國遨游去!再隔幾天,寒衍幸與何婕綾邊整理行李邊看著電視,電視里的消息不盡如人意,台灣還是在不景氣中浮上沉下,民生物資更是日日喊漲。
何婕綾悠悠問了一句,「喂,說好了將來要辦免費學校喔,我們出國可是去念書,未來回台灣辦大學,你可別以為我不回來了。」
「知道知道,說兩年了。」
這兩年,她將他的錢細細分類規畫,其中一大筆就是她要辦一間免費大學,讓沒錢念書的人也可以有師資優的地方好好學習,她深深痛恨台灣大學里那些混吃等死的教授,光惡斗就花掉他們大半精神,另一半用來超時兼課,根本沒時間做任何新的研究,于是,萃萃學子還要教他們新學問。
有他那一筆不算小的金額,只要再增加一些資助,他們請得起台灣任何一位好老師。
她計畫得很詳盡,他無條件同意。
可是當電視螢幕跑馬燈閃出一些數字時,他的心微微抖了一下。
「婕……婕綾……今天有樂透開獎嗎?」他瞬間覺得口袋里有張紙在發熱,這情況……和多年前一模一樣……「我不知道,自從你說過樂透中獎後的遭遇,我就沒買過了。奇怪,美國黑道為何不會去吃人家樂透的錢啊?還是就像你說的,有些事情是我們死老百姓不知道的……不過也不對啊,外國說中樂透的人最後都將錢花光光,所以我們要善用這筆錢,因為我們再也不要買樂透了……」
她將最後一包用品裝箱,封上膠帶,眼角不經意一瞄。見男人根本沒在听她說話,只顧盯住電視,一張嘴卻合不下來,她一顆心瞬間狠狠一突,砰砰砰跳了很大幾下,讓她整個動作都靜止。
「你……該不會有買……」
他盯住她,同時也盯住電視,那幾個數字是這樣熟悉,他傻眼的從口袋里緩緩掏出一張柔得亂七八糟的紙,攤開看了幾秒,然後跌入沙發里。那值得紀念的日子啊,明明是值得紀念的日子啊!「你不是說你不會再買樂透?!」她尖聲詢問,沖過去只差投拎住他的衣領掐死他。
「你說要嫁了那天,我想說……我想說……」雷不會打同一個地方兩次,他、他也只是想紀念一下,記住那一天而已……看他一臉喪氣,她也氣虛的往地上一坐,「你沒戴安全帽去買?」
他點頭,若有戴,事情好解決一半。
「你在認識的阿賢那兒買的對不對?」
這下他連點頭都沒力氣。
下一秒他抓狂的跳起來,「我撕了它!馬的!我撕了它!」
「喂!撕了就連骨頭都要吐出來,橫豎要找一定找得到你!」何婕綾一把將他推坐回沙發上,將得獎的彩券折好後收進他胸前口袋里,然後看了看表。「寒衍幸!我說寒衍幸!從現在開始,一切計畫都照我說了算,不然我告訴你,我就再給你一個紀念日。」他脆弱的揚揚眼,對上女人堅定的眸子,果然常言說得好,遇事時,只有女人才會有力量,男人只會消極沉淪。「什麼紀念日?"
「離婚紀念日,親愛的。」她皮笑肉不笑。
他眼一斜,止不住的埋怨氣苦,「親愛的,我們還沒結婚。」要是早點結婚,那天他也不會高興到去紀念這個日子。
戀愛經過兩三年,女人要是還沒學會強勢,那麼,就一輩子等著被男人吃死,何婕綾雖然不是愛問東問西的女人,可是氣勢從來沒弱過。「我說若你再去買樂透,會有離婚紀念日就會有離婚紀念日,你有意見?」
「沒。」他都說不出話了,還談什麼意見。
一陣沉默之後,他還是無計可施。
「我看,我還是再調回刑事組吧。」縱使那些人知道了也會因為他的身分而有所顧忌,之後就會像現在一樣,大家漸漸淡忘,加上幾年一調,他調來調去,最後就沒人記得他。
「你離職就離職,還回去干嘛!」
「不回去要怎麼辦?」
「親、愛、的,我說從現在開始,一切我說了算,不準回去。」
「是……」
得獎之後兩個月。
樂透彩發行銀行,持續發布新聞稿,呼箱93。99期大樂透得主盡速來領,獎金高達八點二億,一人獨得,是史上最高彩金,銀行持續呼滾的同時,也等于告知大家︰這一個得主並沒有來領取獎金。
社會大眾議論紛紛,更有人查出得主是普員,但早就出國去,應該是決定將這筆彩金無條件奉送給政府,有人惋惜,有人罵,值得慶幸的是!!沒人發現這名員警與幾年前那個樂透得主是同一人,幸好幸好。
只有幾位與寒衍幸相熟的同事打電話來罵三字經,罵完還是勸他早早離台,而他已經小留一筆基金給這幾位同事及長官,畢竟,朋友有通財之義嘛。
得獎之後三個月。何婕綾一通海外電話撥至樂透彩發行銀行最高階層,口氣健康陽光,「所以最後沒有說明這筆彩金領了沒,是否充公吧?」
高階經理人專業而平穩的回答,「是……」
「好,那就照我們談的數目,我付一成給貴銀行,其余請分別轉人我等一下給您的國際帳戶,細目有點繁雜,我用傳真過去。」
「何小姐,一成五。」
吃人不吐骨頭的家伙,他以為是一千萬的一成這種小數目嗎?!不是!是六億多的一成五!銀行根本是另二種黑道!二成二五?」辦學校很花錢耶,銀行要這麼多錢干嘛?「何小姐,一成五。」
咬咬牙,何婕綾認了,二成五就一成五,你把余額算清,我們確定帳戶後再聊。」
甫掛上電話,一雙男人的手臂圍上來,環著她總算長肉的腰。
「談妥了?」
「那死家伙一點也不退讓,尤其知道我們不將錢存在他們銀行後,那副硬骨頭的樣子真讓人想掐死他!」
「好了啦,這都算多出來的了,有多少算多少,倒是你確定不在這兒生?」
出國前做了完整的健檢,做出個禮物來,那時真是一陣兵荒馬亂,又要擔心中樂透會有黑道尋來,又要擔心她懷孕不適的身體,現在小寶寶在肚子里四個多月,他們一直不敢去想,該不會就是在那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做人成功的?「當然下在這兒生,我可不想我的小孩當美國人。有沒有搞錯,美國人課稅會課掉我們一半錢,我的錢要用來辦學校的,不夠我還要找這邊的美國人贊助。」
他的女人商業頭腦隨現實狀況發揮,連本來不喜與人交談的性子也隨狀況改變,一來到美國住進高級名人區,便與鄰居相處甚歡,不過幾個月時間,她已經布局邀請鄰居一起辦學,其中不乏名人光環,可能是因為身邊就有一個明星姊姊,她對這些知名人士沒一點相處障礙,果然讓她的辦學之路又大大邁進一步。
「是。老婆大人英明。」
「謝謝夸獎,不過我可警告過你了,不準在這兒給我買樂透,我可不想在這兒還要處理你那一堆錢,我是來念書的!」
「我不會,不會。」
可是美國黑道好像不會動人家這種腦筋囑……他想了一圈,還是忍不住問。
「老婆,孩子預產期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