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尹迅以正式進入向家的貿易公司,擔任國際采購員的職務。
辦公室內員工大約有二、三十人,可國際采購員卻只有一位,當她看到尹迅以來上班,開心得嘴都快咧到耳朵去了。
「看到你真好!」範秋色熱情的握住他的手,「有你來接替我的工作,這樣我就可以回家生孩子了!」今年三十三歲的她再不趕快生一生,就要變高齡產婦了。
「你知道這家公司就只有我一個國際采購員嗎?我常常要搭飛機國內國外飛來飛去,如果只是挑挑東西進進貨,其它一概不用管,那我也不用緊張得孩子都生不出來了!
「我們可是公司的命脈,若是挑錯貨品,滯銷造成庫存過多,公司可能會因此被拖垮的!要說這家公司靠我們在撐也不為過……」
「我才剛進來,妳才是公司命脈。」不要一直「我們」、「我們」的,他可沒那麼厚臉皮還沒開始就居功。
「以後我們就是生命共同體,所有的事項我都會教給你,到十二月三十一號這四個月內,我一定會把你訓練成中流砥柱!」範秋色豪爽的一拍尹迅以的背。
這時,一位職員拿了一個紙盒走進來,來到範秋色的面前打開,「采購,這是周年慶的滿額禮樣本,妳看怎樣?」
「樣本現在才送來,有沒有搞錯啊!中部的百貨公司可是月底就開打了!」範秋色碎碎念,「先放下先放下,我下午就給妳答復。」
「好的。」職員放下禮盒,匆匆忙忙走了。
「幾條毛巾也要做這麼久。」範秋色模了模禮盒內的毛巾,「質料還可以,夠厚!上回母親節檔期,那滿額禮制作的有夠爛!
「對啦,我們那時是送包包跟行李箱,包包就算是漆皮的,也別做得像塑料袋,就算是禮物,做得太爛消費者背不出去,人家也不屑一顧的!現在的消費者很難討好,所以我直接退回去,換了別家工廠做……」
哇啦哇啦,喋喋不休,尹迅以真要懷疑這位采購員的嘴巴是不是患了躁郁癥了,否則怎麼能一直情緒如此高昂,兩片開合的唇從沒閉上過一秒鐘?
尹迅以在英國時,也是在時尚產業工作,他對自己的眼光有一定的自信,不過就像向非萼說的,台灣與英國的消費喜好必定有差距,在英國賣得好的,可能台灣賣不出十件,所以他是帶著謙遜的心情,將自己歸零,變成一塊干燥的海綿,準備把範秋色所有的經驗與知識完全吸收過來。
看得出來,這位采購員為了能安心生孩子去,一定會傾囊相授,會是個好老師,不過也會是個善于怞鞭子的嚴厲老師。
他就喜歡這樣的前輩,這樣他才能學得更多。
終于,範秋色說得口渴了,喝了口水後又續道︰「雖然工作很忙,不過好處是報酬絕對讓你滿意,畢竟是公司命脈嘛,哈哈……」
她的神色十分得意,畢竟她的薪水可是老公的三倍,要不是為了生孩子,愛錢的她還真舍不得留職停薪呢!
尹迅以不敢告訴她,當初向爸用了比她薪水多一倍的價錢延攬他入公司,要不,恐怕範秋色會直接沖去董事長辦公室翻桌吧。
「等我生完孩子回來,兩個人一起忙就不會那麼累了。」她說得好像肚子里已經有種了,其實是空空如也。
「我等妳。」尹迅以笑道。
「哎喲,好讓人心動的一句話,尤其是從這樣的大帥哥口中說出來。」熟女的她毫不知羞的指尖滑過他的頰。
呃……他被吃豆腐了嗎?
忽然,尹迅以感覺到一旁有兩道冷冽的視線傳來,轉頭,隔一張桌子遠,站得直挺挺的不正是向非萼嗎?
她身著格子襯衫,外搭七分牛仔外套,下穿黑色緊身褲與短靴,還以為她在冷氣房內所以包得緊緊,可當他目光往下移,才發現她的襯衫下襬是綁起來的,過短的外套根本遮不住一截二十三吋的白皙小蠻腰。
她曉得自己出色動人,走到哪都吸引目光聚集,卻也不會因此浪費自己的好身段。
此刻的她與其說在看他,不如說是瞪視。
"我等妳。"
有夠刺耳的一句話!向非萼听了老大不爽。
他這是在對初次見面的範秋色調情嗎?
去了英國一趟不只人變得陰陽怪氣,還會對女生放電,想他以前單純的跟女孩說話都會臉紅的。
「非萼。」範秋色也瞧見她,拉開大嗓門,「我後天要帶迅以去日本看貨,記得幫他訂張機票。」
向非萼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走開。
「時間不多,咱們速度要快。」範秋色怞出幾本飾品、包包等雜貨目錄,放到他手上,「這是我們後天去日本要看的貨,你看過後,勾出你覺得中意的,我好知道你的眼光跟消費者一不一致。」她指向左邊的辦公桌,「那是你的位子。」
「好的。」尹迅以坐下後,才翻開第一頁,範秋色人又晃過來,「下午我們要去做市場調查,午餐記得在十二點半以前結束。啊,對了,你是新面孔,正好,有幾家我已經進不去的店就交給你了。」
說完,她拿出一張A4空白紙,寫出店名與地址,她的字跡頗大,不過十家店就寫滿一張紙。
「給你了!」丟給他後,她拿起包包,「我去百貨公司巡視一下販賣情況,十一點之前會回來,到時要給我報告。」她指指目錄。「掰掰!」
她像陣風走了,從頭到尾都沒見她停頓過。
把自己搞得這麼忙碌,像座機器不停不停的運轉,難怪她會生不出孩子來。尹迅以不知該莞爾還是該為她嘆息。
翻完一本目錄,一道黑影先是落在白色的目錄上,接著是一張印滿了字的白色紙張,上頭是他的機位信息。
「機票訂好了,到時去航空公司櫃台報這個號碼就行。」縴指指著用紅筆圈起來的數字。
「謝謝。」他折好收下。
「還有,我爸邀你吃晚飯,七點,我家。」
「我不想……」她根本沒听他說完,就轉頭走了。
這女人果然不知道「尊重」兩字怎麼寫!
算了,不理她,工作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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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秋色是個效率非常高的員工,跟著她,幾乎沒一刻喘息。
結束完忙碌的一天,尹迅以回到家已將近七點了,想起跟向爸的約——單方面的——他無奈的快速沖了澡,換了居家服,來到向家大門口。
為他開門的是向媽。
「迅以。」向媽沖著他笑,「快進來,我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謝謝向媽。」
「說什麼謝,你能來公司上班我們才該感謝你!」向媽不忘關心,「今天的工作情形怎樣?」
「還應付得來。」
「秋色是個好員工,可是啊,她這個人太沖了,在她之後錄取的采購員沒有一個跟得上她的腳步,還因為自她那邊來的壓力太大,沒幾天就辭職了,你可不要輕言放棄喔!」
「我覺得範小姐是個很不錯的前輩,從她那學到很多。」
他並不是一壓就爛的草莓族,抗壓性這東西,他生來就比他人強,否則當初怎麼熬得過向非萼的「霸凌」,以及孤獨在異國的日子。
「真的嗎?」听到正面的響應,向媽非常開心,「你跟得上就太好了!」
兩人一塊兒走到餐廳,向爸早就已經在飯桌前等待,可就不見向非萼。
他猜她可能還在房間里,尚未出來。
然而,都開動了,也不見向媽叫人,尹迅以莫名的心緒浮動,向爸問他有關于公司的事,都響應得有些心不在焉。
終于,他忍不住了。
「怎麼沒看見非萼?」反正她人不在,問了也不會被她譏嘲他干嘛在意她。
「非萼喔——」向爸有些不悅道,「都要下班了才跟我說她跟人有約,連家都沒回來過。」
他約尹迅以來家里吃飯,除了關心工作的事,最主要目的就是要撮合兩個年輕子女啊!
誰知女兒又是不管他的一片「苦心」,直接逃跑,快被她氣死了!
她是故意避開他,還是當真跟人有約?尹迅以忍不住猜想。
他原本想拒絕這邀約就是不想跟她同桌共食,既然她人不在,正好稱了他的心,可為何他還是覺得不太開心?好像應該在能見到她的地方卻見不到人,是件很讓人不爽的事似的。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擺月兌了她的魔爪,是件該放煙火慶祝的喜事啊!
他這樣子不就跟當年在英國時一樣,明明是為了躲她才遠渡重洋,卻又一直將她擱在心上一樣的自作踐?
回台灣後,她的表現一如往常,還是以為他是個能讓她搓圓柔扁的小孬孬,他築起城牆、架起盾牌,還不忘準備長槍,終于讓自己有了清靜的一塊天地,可心,還是無法清靜……
這與吸毒成癮的毒蟲有何差別?
尹迅以喟然發現,他築起一切防衛,目的不是要防她進門來,而是要防止自己赤果果的心被她瞧得一清二楚,然後在她手心中,毫不留情的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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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餐後,向爸又拉著他東拉西扯的閑聊,有時都聊到話題干掉了,還是勉強的聊,讓尹迅以懷疑這根本是場別有目的的鴻門宴,只是目的在哪他就不清楚了。
好不容易,苦等不到女兒回來的向爸肯放人了,尹迅以能回家休息時已經十點半了。
十點半了,那個女人還沒回來?尹迅以看著腕表,大皺其眉。
「那我回家了,謝謝向爸向媽。」他關上門,回身,正好與站在走廊中的向非萼四目相接。
她的嘴角隱約動了動,接著將目光撇到一旁,以正常的步伐前行。
她看起來似乎神色不大對勁。
尹迅以微瞇著眼想看得更清楚。
說不定是沒料到會遇見他,所以才會變臉?
兩人擦肩而過之際,尹迅以按捺不住內心的困惑,伸手扯住細腕。
「妳怎麼了?」他不該關心她,可是他就是忍不住。
她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神色驚魂未定,那樣的驚惶絕對與他無關。
他不可能讓她有任何驚惶之色,在她的心里,她是施虐者的S,而他是受虐者的M,誰會對一個受虐者感到緊張害怕的?
「沒事。」她甩開他的手。
「妳臉色看起來很不對勁。」怎麼看都像是受到驚嚇。
「不關你事!」拉整差點滑下肩的包包,她自側袋拿出鑰匙開門,小手略微顫抖,試了幾次才順利將鑰匙插入鎖孔。
「向非萼……」
「滾開好嗎?」她冷著一張小臉拉開大門,進屋之後甩門的力道幾乎可將整棟大樓的架構震碎。
好,是他多事!
尹迅以以同樣的力道甩上自家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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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從哪跌倒就從哪爬起」,所謂「屢敗屢戰」,所謂「不屈不撓」,都是向爸狠狠刻在心上的座右銘,每日晨起必復述百遍,時刻不敢忘記,否則他怎麼從兩袖清風變成身家上億的企業主?
而且還沒靠妻子娘家半毛錢呢!
所以,他在女兒這邊的一次失敗——其實已經N次了——並不會讓他因此失志,舉雙手投降,一次不成功,就來第二次,兩次不成功,就來第三次,國父失敗十次才成功,那他就拚十一次!
即使他與女兒的戰爭目前才僅險險一勝——還好他那日心血來潮,跑去女兒公寓查看「敵情」,才發現女兒竟然誆騙了他,根本沒有第三個室友,才能將女兒給拎回家來——但贏就是贏,他相信好運已經輪流轉,現在該轉到他這邊來了!
上次,女兒因為跟人有約,所以未讓她成功與尹迅以共進晚餐,吃完飯好看看電視聊聊天,增進一下感情,順便化解兩人未解的不和,但這次,他可是有備而來,直到下班之前,才偷偷打了電話,以公事為名,邀尹迅以來家里吃晚飯。
哪知女兒機伶,一看母親白米洗三杯,就猜到家里有客人,借口買甜點,人竟然就沒回來了。
混蛋!等她回來,他一定要揪起她的耳朵,狠狠罵上一頓!
這頓飯,向爸依然是十分努力的東聊西扯,與向媽一搭一唱,可尹迅以很明顯的心不在焉,勉勉強強撐到了十點,「男主角」借口說帶了公事回家處理,不得不先告辭。
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可敬可佩的年輕人竟然把他公司的公事帶回家繼續埋首苦干,且他曾私下詢問過範秋色,關于尹迅以的工作情形,範秋色二話不說豎起大拇指,說這年輕人有天分、又有才干、眼光精準,重點是肯努力,她不用幫到年底,就可以放心回家生孩子啦!
就說嘛!他多有看人眼光啊!
這孩子他打小認識,怎麼可能看不出他有才能呢,只要把非萼跟他湊一對,再等範秋色生完小孩坐完月子回來,就可以直接跳級做接掌公司的訓練,然後他就可以含飴弄孫,頤養天年了!
這夢,好美好美啊……
于是向爸非常開心愉悅的將尹迅以送到大門口,還叮囑他別太累,早點休息,工作很重要,健康更重要,一整個是老丈人關心未來女婿的fu。
心思早就不知飄到哪的尹迅以完全沒听出向爸的弦外之音,道別之後就右轉快走,到了家門卻不入,搭了電梯下樓,在大樓大門口踱了一會兒方步後,直接坐在花台上,望著大馬路方向發呆。
也許是他多慮,也許是他多心,可他就是沒法忘記她那日臉色的蒼白,眸色的驚惶。
她一定是受到了驚嚇!
向非萼不是個膽小的女孩,個性又嗆辣,會有什麼事可以讓她嚇得臉色發白?一定有問題!
可那女人好像不懂得記住教訓,上回十點半回家時嚇得魂不附體,這次竟然又超過十點還沒回來。
他們這棟小區大樓位于巷內,路燈明亮,並不昏暗,不過一入了夜,大家都窩在家里享受天輪之樂,路上的行人並不多,就連坐在警衛室的警衛也是閑閑的听著廣播,未注意外頭的動靜。
就像現在,整條巷子就只他一人,萬一真要發生什麼事,說不定還找不到人求救。
按捺不住焦躁的心,尹迅以低頭看表,再兩分鐘就十點半了,她這次又打算拖到什麼時候才回來?
有沒有可能他上次十點半回家被她撞見,這次會拖得更晚?
分針爬行的速度慢如牛步,撐到了十點四十五分,他起身走到巷口,還未到轉角處,就見一具高姚修長的身影低著頭急急走來,差點撞到了他。
察覺有人,她驚喘一聲,慌亂抬頭,路燈準確的照出寫在幽黑瞳眸中的驚懼,是那麼強烈的打入他心口。
向非萼沒料到又會遇見他,她已經故意再晚了十五分鐘了,怎知他會下樓來。
向爸的陰謀,早在尹迅以還沒環島回來她就知曉了,她火大的叫他不要多事,卻讓向爸懷疑他們是不是吵架了,否則她干嘛怒氣沖天得像他打算拐來的不是相識多年的青梅竹馬、好鄰居之子,而是仇家的兒子?
當時她沒有多做解釋,就直接甩門回房了。
就因為曉得父親的目的,她才會屢屢遁逃,誰知好死不死,怎麼閃都會撞見!
怪了,以前他要躲她就很容易,怎麼她就沒一次躲得開?
「妳怎麼……」才剛開口問,尹迅以就發現不遠處的地上出現了一道黑影,那黑影停頓在那,似乎在躊躇。
他二話不說直接將隱隱顫抖的身子推到身後,正要上前看個清楚,黑影像是發現他的目的,隨即消失。
他追了上去,身後小手猛地將他拉住。
「別追!」向非萼小臉兒蒼白,「他有凶器。」她怕他發生意外。
「什麼?」尹迅以大驚失色,「妳怎麼知道他有凶器?」
粉唇抿了抿,她選擇隱瞞,「我偶然看到的。」
「他是誰?」大掌握住縴瘦的肩。
「我不知道。」她掙月兌他的束縛就要走。
「這不是第一次了,對吧?」他將她抓回來,鐵了心要問清楚。
「跟你無關。」她甩動上臂,企圖甩開他緊箍的手,可是徒勞無功。
「妳明知會發生危險,還敢這麼晚回來?」她拿自己的生命在開玩笑!
「關你……屁事!」向非萼用盡吃女乃力氣,終于甩掉手臂上的兩手。
然而,臉色僵凝的男人卻忽然拉住她的衣領,將外套扣子全數扣好。
「有人在跟蹤妳,還穿得這麼少,難不成妳要發生憾事才會懂得警惕?」
此刻的向非萼身穿坦克背心與寬松休閑褲,外罩寬松的薄外套,不只可見雪白的上胸與侞溝,還可見一截白皙的小月復,搭上她的美貌,是多令人食指大動的大餐啊!
「穿得少不是我的錯,我又沒妨害風化,要穿什麼上街是我的自由,有錯的是變態狂,憑什麼管我的穿著!」
她是臨時起意的,怕與他打照面,才隨意披了外套就出門,根本沒想那麼多。
「對!妳就算想穿這樣三更半夜在街上游蕩,都沒人有權利說妳半句話,可問題是妳明明知道身邊有危險,卻還穿得這麼少,這麼晚才回家,真要出了什麼事,我要向誰討人去!」尹迅以激動得眼眶發紅。
他這樣一心為她的樣子好像回到了十幾年前,可是他說的是真心的嗎?會不會下一秒他就翻臉不認人了?
「就算我發生了什麼事,也跟你無關吧。」她強硬著口氣。
「向非萼!」他低吼。
「如果真發生了什麼事,到時別忘了來我靈堂拈香,祭拜一下,這樣你也不用特地找房子搬出去住,不用在公司里對我視若無睹,不用辛苦把我當空氣……」
「閉嘴!」
「這樣我也不用為了你逃離家里的聚會,不用深夜還在街上晃蕩!」她一古腦兒將心中的怒火全數發泄出來。
她果然是因為他才明知有危險,還是流連在外不回家?
她會遇上危險,是他的錯?
微顫小手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低垂的螓首像是在啜泣,「我們……到底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的嗓音哽咽,「我們以前明明很好的,不管做什麼事都在一起……」
好的只有她吧,他是被差遣的打雜小弟。
「我還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下去,我還以為你只是出國念個書,很快就會回來陪我的……」
他在英國的每一天都在掙扎,很懦弱的好幾次都想整理行李回國,就這樣心甘情願當她一輩子欺壓的奴隸,可還好他尚有自尊,雖有沖動但未行動,成功熬過了十二年。
「我還以為你寫的信會比我多,沒想到卻是我封封石沉大海,你一定都沒有折閱過吧。」
他看了,其實也回了,只是那信從未曾丟進郵筒里,而是直接化為灰燼了。
向非萼抹了抹眼淚,忽地抬頭,沖著他微笑。
笑花淒美而心酸,叫他喉頭發緊。
在那對含淚的眸里,他是不是瞧見了會讓人欣喜若狂的情感?
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渴望在她眼中看到這些,直到後來他心灰意冷了、放棄了,卻沒想到現在竟會得償所願……
「我看這樣也不是辦法。」向非萼用力咬了下唇一下,「我不曉得你知不知道,我爸打算把我們湊一對。」
尹迅以聞言愕愣。
他竟然完全沒發現。
「為了不讓你困擾,這次換我走好了。」一滴清淚滑落她粉女敕頰面,「我決定好了,我要去陽光明媚的澳洲,我會一直待到你結婚,我爸斷念的時候再回來,這樣,你就不用再因我的事而受煩了……」
「不準去!」尹迅以張臂一把將她緊擁入懷,「我不準妳走!不準妳離開我的視線!」
接著,他狠狠的、狠狠的吻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