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暗了,體育館里燈火通明。
籃球隊例行練球時間結束,開闊球場里三三兩兩練完球的隊員各自整裝準備離開,車赫凡拔高的身材在空曠場中特別顯眼,他抱著球往休息區走,看得出認真練習後的滿身汗,在銀白燈光照射下,緩步走的模樣竟有說不出的帥氣瀟灑。
佇立場邊許久的奚心璦看呆了,她為車赫凡與眾不同的英氣逼人深深著迷,相信這世界上再沒有第二個男人可以像他這般擄走自己的心!
她看得太久太入迷,甚至沒發現車赫凡也看見了她,眼中露出訝異的光芒,一步步向她靠近。
「奚心璦,你怎麼還在?很晚了。」車赫凡放下球踩在腳下,微偏著頭不解問道︰「你對籃球很有興趣?這陣子你每天都來看球——想加入球隊嗎?」
「不不!沒有。」奚心璦忙不迭搖頭,解釋道︰「我、我只是來看看……順便想問你,那個、那個我訂的『大鐵盆』水煎包好吃嗎?」
「原來是你送的?」車赫凡微蹙起眉,低頭沉吟了兩秒,咧開性格薄唇道︰「謝謝你,隊員們都很喜歡,也吃得很開心。不過以後不必麻煩了,學校有替球隊準備點心。你買那麼多水煎包也要花不少錢,大家都是學生,這麼破費不好吧?」
「不要緊,那家水煎包很便宜,數量大更便宜,我還付得起。以後只要你們練球,我都請老板送過來好不好?」奚心璦一听自己的愛心水煎包受歡迎,不由笑得心花朵朵開,燦笑答道︰「最重要是你們吃得慣。要念書又要練球,每天能有好吃的祭祭五髒廟,練起球來心情也比較好!」
「謝謝你。」相較於奚心璦的熱切笑容,車赫凡的態度顯得客套而保持相當的距離。「不過,以後真的不要再送了。大家都是同學,不必這麼客氣。」
「我、我不是跟你客氣……其實,有件事情我一直想……想問你。」奚心璦莫名地舌頭打結。她圓圓的臉蛋火燒似地紅,好像連呼吸也不太順暢。
枉費她一向是個直來直往的大姊頭,罵起人來大氣都不必換,這會兒跟偶像貼得太近,一抬頭便可望見他帥氣性格的臉龐,害她心跳慌亂,連舌頭都不听使喚。
「你想問什麼?」車赫凡慢慢走到他放置書包雜物的休息區,漫不經心問。「有事情在教室里遇見就可以說了,不必刻意跑到體育館來吧?這事很重要嗎?」
「嗯……對我來說,我認為很重要。」奚心璦深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既然來了,就把話說清楚!
她挺起胸膛勇敢對上他黑亮眼眸,用豁出去的態度開門見山問︰「你是不是喜歡汪羽璇?」
「你說什麼?」車赫凡凝著臉,整個表情都變了。他覺得眼前這位女同學很奇怪,大老遠跑來只為問個無厘頭問題她有什麼毛病啊?
「我不懂你為什麼問這個。大家都是同學、都是好朋友,哪有喜歡或討厭?難道你不喜歡汪羽璇?我看你們感情不是很好嗎?」車赫凡嚴肅而強勢的措辭,透露出他對提問者的懷疑。
「我沒有不喜歡她……」奚心璦抿了抿唇,認真的看著他說︰「朋友之間的喜歡是不一樣的。我知道你對她很特別……不但借她講義,還常請她吃飯。平常你跟班上同學之間距離很遠,唯獨對汪羽璇不一樣。所以,其他同學都在傳——」
「傳什麼?你們會不會太無聊了?」車赫凡有點發火。「汪羽璇的情況難道你們都不知道?我只是在能力範圍之內幫她。」
「僅止於此?」奚心璦嘟起嘴,用充滿愛意的眼神看著他。「你敢發誓?你敢發誓你一點都不喜歡汪羽璇?」
「你有完沒完,我為什麼要發這種無聊的誓?對不起,司機還在校門口等我,不奉陪了。」車赫凡背起書包往出口走,他不想再跟這個滿嘴胡言亂語的女同學扯下去。
「等等,車赫凡!」奚心璦一個箭步追上他,大膽伸手拉住他的書包。「我只想問你最後一句如果你不喜歡她,那麼你對汪羽璇做的,不管是請她吃早午餐或是借她講義,都僅是對家庭有變故同學的同情而已吧……」
「你——」車赫凡搖了搖頭,冷言道︰「奚心璦……你會不會干涉太多了?我要做什麼不必向外人交代動機目的吧?何況,我的所作所為有妨礙到你嗎?」
「有!因為我想知道你對她是同情還是喜歡?」奚心璦不顧一切喊道︰「車赫凡,我不想隱藏我喜歡你的事實。因為我不是邵種『假仙』的女生,是就是、有就有,我不能左右你的選擇,感情反正不能勉強,但是你也沒權利阻止我喜歡你。再說我當然想知道有沒有競爭對手。照你這麼說,汪羽璇不是我的對手……吧?」
她的話語讓車赫凡驚訝,他整個人轉過身面對她,緩緩道︰「奚心璦,我真的覺得你想太多了——對我而言,你跟汪羽璇都是同學,我沒有特別對誰好或不好,你講那個對手不對手的實在很荒謬。」
他看著奚心璦充滿醋意的臉龐,忍不住又搖頭,一字字清楚道︰「或許吧,潛意識里我覺得汪羽璇很可憐。老師同學都欺負她、不理她,如果再沒有像你我這樣的同學偶爾關心她,她在學校要怎麼過下去?」
「喔……那我懂了,你對她只是同情。」听到她私心想要的答案,奚心璦終於笑開懷。
「我真的要走了,再見。」車赫凡不再多說,隨意揮了揮手逕自往樓梯走。
「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跟在他身後追下去的奚心璦樂得手舞足蹈,再沒什麼事比親耳听到車赫凡承認對汪羽璇的照顧是出於同情這句話,更令人振奮了!
這表示車赫凡對汪羽璇沒有男女之情,也就是說,她非常有機會擄獲這位人人崇拜的白馬王子!
然而,一前一後離開體育館的車赫凡和奚心璦都沒發現,佇立在籃球架下陰暗處的人影。
汪羽璇為了打破和奚心璦的冷戰,特地早早把洗衣房的工作結束跑來體育館,她想跟奚心璦好好聊開,告訴她彼此間的友誼更甚一切,她不會為了一個男生而壞了她們深厚的情感。
只是,汪羽璇萬萬想不到最在意的好友,和另一個她一直以為誠心幫助自己的好同學,竟然在她背後吐露真實心聲,說出那一句句讓她心碎的言語。
她像是被亂棒沒頭沒腦打了一頓,拖著步伐離開體育館,感覺頭腦暈眩、腳步沉重,整個人無處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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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羽璇走在往公車站牌的紅磚道上,雨絲不知什麼時候無聲無息飄了下來。
她忘了帶傘,一早匆匆忙忙出門,沒注意天候變化的結果,便是現在得淋著雨站在毫無遮蔽的站牌下,等待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公車。
當惡運如影隨形,老天爺卯起來跟自己過不去的時候,汪羽璇唯一能做的就是逆來順受,她已經失去掙扎反抗的力氣。生活磨耗她大部分精神體力,在能量竭盡的邊緣,她累得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那麼,此刻越落越大的雨,是否代替了她流不出的淚?
汪羽璇仰起頭,任冰冷的雨落在身上——這時候的她渴望淋點雨,希望有什麼東西能緩一緩心里不斷崩塌毀滅的酸楚,她的自尊心被車赫凡和奚心璦在體育館的那番對話啃蝕得傷痕累累、痛不能止……
所以,你對汪羽璇做的那些事,不管是請她吃早午餐或是借她講義,都僅止於對發生家庭變故的同班同學的同情而已?
或許吧,潛意識里我覺得汪羽璇很可憐。老師同學都欺負她、不理她,如果再沒有像你我這樣的同學偶爾關心她,汪羽璇在學校要怎麼過下去?
車赫凡,我不想隱藏我喜歡你的事實。因為我不是那種「假仙」的女生,是就是、有就有,我不能左右你的選擇,感情反正不能勉強,但是你也沒權利阻止我喜歡你。再說我當然想知道有沒有競爭對手。照你這麼說,汪羽璇不是我的對手……吧?
奚心璦說的每句話、每個表情都像一桶桶強烈腐蝕物,不斷往自己心上倒。
汪羽璇不願相信以往待她如親姊妹般的奚心璦,原來只是可憐同情自己的不幸遭遇,可是她的關心那麼真實,一點也沒有作假的痕跡啊!
她淋著雨,盼望冰寒冷冽的雨絲能沖掉奚心璦說的那些傷人話語。
然而,眼看雨勢逐漸加大,窒礙難行的車流綿延閃爍迷離燈火,她等的公車依然杳無蹤影,她身上衣物卻已漸漸濕透,刺骨寒意沁入心魂。
「汪羽璇、汪羽璇!雨越下越大了,快上車!」
一道急促的呼喚在隆隆車聲及此起彼落的喇叭聲中響起。
汪羽璇四處張望了一會兒,沒弄明白聲音出自何處,只感覺有一對火熱的眼眸跟在身後,傳送熾熱電流令她周身感覺些微溫暖。
「快上車!雨下那麼大,你還東張西望什麼?快!」一把黑色大雨傘無預警為她遮去風雨,車赫凡認真的望住她的一臉遲疑。「我送你回家。雨這麼大,你又淋得一身濕,這樣會感冒的。」
定定看著他快速開合的薄唇,汪羽璇瑟縮身子不發一語,心里揣想︰
這又是他對可憐同學的同情吧?踫巧下雨撞見自己沒帶傘等不到公車,他才決定停下耀眼又拉風的朋馳名車,像撿一只可憐的小貓小狗一樣,把淋雨的同學撿回車子里送回家,當作日行一善……
「不用了,我家很遠,你又不順路。」汪羽璇必須用意志力才能控制發紫的唇不顫抖得太厲害。「車赫凡,謝謝你一直幫我。不過,我不想再麻煩別人了。」
「什麼麻煩?你家再遠也離不開台北縣市。何況我又不趕時間,你何必客氣?走吧!車子不能停太久,警察會趕人……」
車赫凡不解她拒人於千里之外是為什麼,他們應該沒那麼生疏吧?
「真的不必,我的公車很快就來了。你先走吧,要不警察真的來趕人了。」強烈自尊心在她心中發酵,逼迫她就是不願再接受他虛偽的熱心。
「什麼不必,你的臉好白,嘴唇也變成紫色了,再淋下去一定會生病。」他不再听她任何理由,抓起冰冷小手往停車方向走。
他想不通她在拗什麼。難道她自己不清楚,在這準備升學的關鍵時刻又要兼差賺錢的節骨眼,她能出差錯嗎?
「放開!不要拉我!車赫凡,我都說不必了,你干嘛拉我?」汪羽璇硬是不要上他的車,在雨中跟為她撐著傘的車赫凡拉扯。
「你夠了吧引」車赫凡不容她掙月兌,硬施了點力氣握緊她的手,嚴厲語氣彷如命令。「汪羽璇,你是怎麼回事?什麼時候了還耍個性,快上車!」
「好痛……」車赫凡失控的力道讓她痛得兩眼盈淚,啞著嗓子低喊︰「你很奇怪耶!我喜歡淋雨、喜歡擠公車你有什麼意見?難道要這樣硬把我拉上車,非把你泛濫的同情心倒在我身上,才能滿足你高高在上的貴族王子虛榮心?車赫凡,我叫你放開!放開我!听到沒有?」
盡管她一再抗拒、一再控訴,車赫凡依然不改要送她回家的意志,他小心撐著傘為她遮雨,護著她不被擁擠的人潮踫撞,對她嘴里吐出的咒罵置若罔聞。
直到將她「押」進車內,他二話不說先丟給她兩條乾淨的毛巾,冷著臉道︰「趕快把頭發擦乾︰什麼喜歡擠公車回家,你以為自己是無敵鐵金剛?天冷又淋雨,萬一真病了,你怎麼應付打工和上課?真淋出什麼病來,看病住院、吃藥打針都不用花錢嗎?請問,現在的你有閑錢可以生這種浪漫的『閑病』嗎?」
「我……」汪羽璇凍僵的唇開了又閉,面對他字字鏗鏘的指責,她真的沒有理由可以反駁。
然而,即使他再理直氣壯,汪羽璇對他強押自己上車的舉動仍是滿月復委屈。他以為他是誰?他以什麼立場管她生不生得起病、看不看得起醫生?
不過就是普通的同班同學罷了,他是吃飽太閑啊?好好同學的角色不演,非要這麼有心有情地一讓人控制不了,產生無限遐想?
汪羽璇忿然瞪著車赫凡,卻對上他含情脈脈的眼,電光召火的瞬間,她趕忙收回眸、垂下眼睫,不敢再對上他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炯銳目光,她害怕心中那堵自尊的高牆,會因為他眼中不能解釋的溫情而瓦解。
「……別氣了,趕快把頭發擦乾。」
面對她的沉默無語,車赫凡也無力再說什麼,他長長嘆了口氣,幽湛黑瞳從銳利變成溫柔款款,和緩低聲問︰「對了,你家住哪里?哪一區?什麼路?」
「在XX區,XX路。」汪羽璇不再堅持,他的好心好意那麼明顯,何況車里還有他家司機在,她總得識大體,別讓好心的他為難。
「高叔,麻煩你先到我同學家,XX區XX路,麻煩你了,謝謝。」車赫凡非常客氣地交代前座的司機。
之後,這一路他們再沒有多說一句話,在近一個小時的路程里,車赫凡和汪羽璇各自懷抱心事,車窗外的燈火流離不斷隨著雨勢及車速變幻光影,正如在他們心中翻攪的情緒,時而黯淡、時而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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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汪羽璇回家後,車赫凡必須繞過大半個市區才能回到自己和母親居住的濱河豪廈,進家門已比平常到家的時間晚了一個多小時。
「赫凡,你回來啦?怎麼今天特別晚……累不累?趕快去洗洗手,我們準備吃飯了。」車赫凡的母親金毓賢從客廳里迎出來,連串問題表露她的關心。
穿著日劇里女主人常穿的典雅淡米色套裝,柔順黑發梳成髻,光潔的耳垂和頸項配戴著日本粉紅珍珠連綴成套的耳墜及項鏈。
她的氣質長相和服裝打扮都很日本,連笑的時候都很日式,猛一看活月兌月兌是台灣版的「黑木瞳」,渾身散發成熟美女獨有的、融合性感與感性的華貴氣質。
金毓賢不滿二十歲就生下車赫凡,不滿四十歲的她有個快十八歲的兒子,車赫凡站在身邊就像她的小男朋友。
生出優秀出色的兒子是她最大的驕傲,金毓賢深愛獨生子勝過一切,為了兒子她願意忍受委屈,吞下所有財團大老板不見天日的三姨太所該受的鄙夷,及社會輿論的撻伐。
「媽,您還沒吃晚餐?不是說不要等我嗎?我今天順道送一個同學回家,所以才會這麼晚。」車赫凡心疼地看著美麗的母親。
母親的臉龐總是綻放寬厚和藹的笑顏,那朵溫暖輕柔的笑靨正是承受諸多壓力的他能得到的唯一安寧溫馨的來源。
「也不差這點時間,一個人吃晚餐多沒意思。對了,你剛說『順路』送同學回家,你同學不是家里都有車子接送嗎?」
金毓賢慈愛的看著兒子,基於母子連心的直覺感應,她明顯發覺兒子的情緒不太一樣。
「這位同學家里出了點事情,經濟狀況比以前困難很多,所以她得搭公車上下課,今天我剛好經過公車站牌,看到她淋雨在等公車,怕她生病才送她一程。」
「這樣啊……那的確該送人家。」金毓賢點點頭,稱許道︰「有緣當同學,既然同學有困難而我們又可以做得到,當然義不容辭伸出援手。辛苦你同學了,他在學校里一定不好過吧?」
「是啊,好多勢利眼的老師和同學都欺負她。听說她連學費都繳不起,只能在學校餐廳洗碗盤抵帳。」
「真的?有這麼嚴重?」金毓賢不可置信地搖頭。「既然這樣,為什麼他還要繼續念下去?他可以轉到一般高中,精神和經濟的壓力也沒那麼大。」
「媽,貧窮並不是罪惡吧?窮的人也有讀書的權利啊!」車赫凡很為汪羽璇在學校受的不平等待遇抱不平。「我真不懂!為什麼那些在講台上滿口仁義道德的老師,會用那麼卑劣下流的語詞嘲笑她?窮又不是她的錯!」
「窮或許沒有錯,窮也不可恥。但是窮會讓人失去自尊,讓人氣短。」金毓賢一面幫兒子挾菜,一面以感同身受的口氣道︰「赫凡,你要知道社會是現實的,跟你小時候讀的童話故事完全不一樣。在吃人不吐骨頭的社會,不是我踩你就是你踩我,所以,我們要行善也得衡量自己的處境跟能力。」
「媽,你說到哪去了,幫助同學哪有這麼復雜?」車赫凡蹙起眉,凜然眼光看著母親。「只是下雨天送她一程,不關什麼利益沖突吧?媽,我不喜歡你們大人什麼事情都想到利益。如果做每一件事都要求好處,都要有報償,那做人會不會太累了?她家里垮了,連基本生活都有問題,這種時候去質疑別人有什麼心機,好像太超過了。」
「呵,兒子你會不會反應太激烈了?以前你跟你爸談起生意的事,你也認同商場上唯利是圖,不必講仁義道德的啊!」金毓賢輕輕笑了起來,深深看了他一眼,問道︰「我想,你應該很喜歡這位同學。至少,你認同、相信這個人,才會心里不設防。」
「這……或許是吧……」車赫凡被母親的問題給問倒了,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喜歡汪羽璇?
他只知道看見她一個人落寞無助的時候,心總不能扼止的怞痛,好像有人用細針挑動他的神經,一怞一怞地、無力地疼著……
無法抗拒的心軟算是喜歡嗎?當他看見她孤絕的身影佇立站牌下,他的心猛地縮了再縮,巴不得站在那兒淋雨的是自己。
這樣的情緒就算喜歡嗎?車赫凡懵懵然不得其解。
都到家那麼久了,他的心還懸著她淒清憂愁的容顏,他還擔心這麼冷的天,她回到家里,有沒有一碗熱湯暖身?
想著,他清俊帥氣的雙眉又緊緊蹙攏了。
「好了好了,吃飯的時候別想這麼嚴肅的話題。來,多吃點,你現在早晚都練球,需要多補充營養。」金毓賢從兒子凝滯的表情已經知道了答案。
知子莫若母。
其實,金毓賢從兒子有條理且詳盡的「交代」中,已經聞出不一樣的味道,畢竟每個人都年輕過,也都曾經有過青澀的年少時光。
金毓賢自己的青春時光已夠驚世駭俗,她瞞著父母未婚生子,獨力熬過一段備受欺凌的單親生活,她已經從「吃人的社會」學到很多、領悟很多,所以她不必多問一句話便可料中七八成。
這位接受幫助的「同學」必然觸動了兒子心中某處柔軟的地方,要不就是撥動他少男情懷的某根弦,否則他不會這般煞有其事、正襟危坐地解釋說明。
然而,金毓賢把一切看在眼里,卻只打算默默關心,並不想追根究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