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清潔家務管理公司
這是一家專門承作家事整理的專業清潔公司,小小的辦公室里只有簡單幾張桌椅,平常所屬的清潔員都是接到公司的派令後直接前往雇主家工作,所以,一般時候,辦公室里只有負責人白翎和她的助理留守。
叮鈴……
安靜的辦公室門外響起清脆的鈴聲——
一陣香風習習飄進,淡柔的花香比人聲先到,正埋首計算機屏幕敲打營收報表的白翎循著香氣抬起頭來。
「噢,一聞到這股迷魂味道就知道是你——不錯嘛,剛好三十分鐘,難得你會準時。」
「還說呢!人家晨間瑜伽練到一半,氣都還來不及調回來,就被你十萬火急的電話嚇得魂都快沒了。我說白翎姐姐,以後不要這樣嚇人好不好?明知我膽子很小,禁不起你三番兩次折騰耶。」翁蝶語嘟起粉女敕的紅唇,撒嬌地向好友抱怨道。
身為「魅麗佳人」美容美體機構總裁,翁蝶語得天獨厚的窈窕身段、艷冠群芳的容貌,恰好是該機構的最佳代言人,說她是全台灣最懂得「美」的女孩,絕對實至名歸。
就連跟情同姐妹的好朋友見面,她的妝扮也不流于簡陋隨便,一襲貼身的雪紡紗碎花小洋裝,將她縴柔優美的身材襯托的婀娜動人,白晰勻稱的小腿纏著性感的黑皮繩涼鞋,引人無限遐想。
「我的大小姐,咱們倆打從娘胎里就認識了,熟到不能再熟——你來找我需要這麼盛裝打扮嗎?」
白翎迅速地將她從腳到頭打量一次,發出不以為然的抗議。「你喔,撥點梳妝打扮的時間,努力學一學公司的經營管理,那我也不會這麼累了。」
「哎,白翎姐姐,你擺明了要為難我嘛!」翁蝶語眨著像洋女圭女圭一樣漂亮的大眼楮,皺起小小鼻尖的樣子非常可愛。
「是你在為難我吧?」白翎無可奈何地搖頭。「你老是這樣,不肯面對現實——」
「人各有志嘛。金錢數字那些玩意兒,我本來就搞不懂嘛!若要說『美容塑身』的各種工夫,我呢,絕對贏過許許多多像你這種數字精明的女強人。所以,拜托你行行好,不要逼我去搞那些煩死人的東西好不好?」
翁蝶語一向就是這樣,從小時候開始,最難最煩的功課都是白翎幫著完成,學生時代要不是沒有白翎幫著作弊,恐怕她連私立大學的文憑都混不到。
有時候,翁蝶語真不敢想,生命里沒有白翎——那可怎麼活下去?
也因為她兩從小互相扶持著長大,不管她對白翎的耳提面命有多不耐煩,她還是會努力听進耳里、放進心里。
「別跟我計較那麼多啦,白翎姐姐……從小就你對我最好了!天大的事有你幫我搞定準沒問題!」
見好友沒立即應聲,翁蝶語索性蹬著細根涼鞋,搖曳著嬌柔身軀,輕移蓮步往白翎的座位旁移去。
「這一次,我怕是神仙來也搞不定了。」白翎翻了翻白眼,雙手沒有停止敲打鍵盤。
忽然間,她的眼波掃過翁蝶語白玉似的雙手,突然問道︰「-手上的袋子好漂亮啊,他送的嗎?」
「哪個他?」翁蝶語眯起眼、歪著頭想了好一會兒。「誰啊?會送我東西的男人一大堆,每一個都是『他』,你這樣講,我哪知你在說誰?」
她晃了晃手上那只充滿春天氣息的草編手提袋,上面以手工綴繡出幾朵栩栩如生的花朵,仿佛一座小花園提在她手上似的,顏色鮮活得怕是走到戶外都可能招來真正的蜜蜂蝴蝶呢!
翁蝶語,人如其名——嬌俏美麗、青春活潑又有活力,凡是見過她的人沒有不醉倒在她如春風般的甜美溫柔笑容里。
「趙致武啊,听說他從美國回來了?」白翎提起這名字時,神色閃過一抹幾乎看不見的輕愁。
「他?」翁蝶語頓了一下。「他還沒跟我聯絡呢!怪了,你老惦著這個男人——你還真是專情耶,從小就暗戀到現在喔……」
「哎……算了算了,不提那個。現在沒心情跟你風花雪月。」白翎神色黯斂,不住地長吁短嘆。
「怎麼啦?我一進來你就嘆氣嘆個沒完,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翁蝶語心里大概猜到事情有點「大條」,廢話不多說直接切入核心。
「究竟是什麼火燒房子的大事?值得你一大早就把我召來?」
「唉——還能有什麼事?」白翎嚴肅道︰「等等,我印一份東西給你看。」
事情似乎非常棘手——翁蝶語斂起笑容,她再也不敢亂開玩笑了。
順手拉過一把椅子乖乖在白翎對面坐下,她深吸一口氣。
「-宣判吧!是不是我的『魅麗佳人』資金不足,準備要倒閉了?我到底虧了公司多少錢?」
「倒閉?你覺得有那麼嚴重嗎?不過,至少還知道公司虧錢,也不算麻木不仁了。」白翎臉上的表情漠然,等著打印機吐出一份密密麻麻的報表。
「說重點啦!都這時候了,還拐彎抹角損我?」翁蝶語斜覷了她一眼,嬌嗔道。
「哪,你自己看——總部所在的位置是該區最精華的地段,當初,你母親拿著這塊地和建物在銀行貸了很大一筆資金,之後開擴分店用的資金都來自這筆錢。可是,你有一大半的分店都在虧損,沒有盈余又加上利息重,好幾次差點兒交不出利息……銀行最近開始有點意見。」
「那……那……那現在該怎麼辦?」翁蝶語左看右看,天書似的報表她有看沒有懂,不過從白翎的解釋,她已知道事態十分嚴重。
「欠錢還錢。」白翎端起桌上的茶水慢慢喝著。
她沉住氣,平靜地看了看從不知現實險惡的翁蝶語。
「老實告訴你吧,你的債權銀行,有幾次提出承購整棟建物的要求,我是很堅決地擋了回去,但是……如果再交不出利息錢,那棟房子遲早要被銀行收回去。」
「不行!絕對不可以!那是媽留給我的重要財產,絕對不可以讓銀行收走!」
翁蝶語再沒有財務的觀念也知道,被銀行收回去的東西幾乎不可能再回到自己手上。
「白翎,無論如何,請你幫我想想辦法,什麼東西都可以失去,唯獨那棟大樓不可以啊……」
「蝶語,很多事情,我們只能盡人事……」情緒個性一向成熟穩重的白翎以憂愁的眸光望著她,為難地說出她的感受。
「自從你接掌『魅麗佳人』後,就把公司的會計財務托給我掌理,可是,這些年來,『魅麗佳人』的業績始終沒有突破……」
「……」翁蝶語低頭無言,白翎說的是事實。
「蝶兒,我老實告訴你吧。」白翎喚她的小名,以姐妹的身分跟她解釋。
「不是我跟你計較,我必須實話實說。這些日子,如果沒有我私底下用『好清潔』的盈余幫你墊交利息,那房子……早就不在了。」
「啊?!真的嗎?你怎麼都沒告訴我?」
翁蝶語驚訝得小嘴微張,羞窘的她從來沒想到,母親一手創立的美容公司曾經叱 風雲,卻在自己的手上弄得如此不堪?
「我是怕說了會影響你的信心。」白翎語重心長。
「一開始你接下『魅麗佳人』時,老是擔心自己做不好,我花了好長的時間帶你,好不容易才鼓勵你真正坐上『總裁』的寶座。你公司的會計主任第一次通知我銀行資金有問題時,我想自己的能力還可以,就先墊了。」
「可是,墊款畢竟只能救急,長久下去終究不是辦法……現在家務清潔公司競相成立,我們『好清潔』的利潤也不像往常那麼豐厚了。」
白翎愈說臉色愈沉重。
「蝶語,事情發展至此,你自己得學著解決問題了——這陣子,你想想看有沒有辦法讓各分店的業績提升起來,或者,你可以試著自己跟銀行方面談談,看有沒有其它可以解決的方案?」
「嗯……我懂。」
翁蝶語茫然點頭,嘴里說懂,實際上腦袋里卻是一片空白。
她一向活在有人撐腰的世界里,母親還在的時候靠母親,母親逝世後,白翎就一直是她最大的支柱,而今她已表現出「鞠躬盡瘁」後的態度,身為好姐妹,翁蝶語怎好意思再麻煩她為自己擔起責任?
然而,此刻的她,真是亂無頭緒啊……
擋在眼前的資金調度問題,像是一堵又高又硬的銅牆鐵壁,就憑她一介單純荏弱的女子,哪有力氣打得過去?
「蝶兒?怎麼了?」白翎看她半晌一聲不吭,原本桃花似的嫣紅臉蛋漸漸褪去顏色,趕忙從椅子上站起來繞到她身邊,雙臂環在她削瘦的肩上。「別怕……」
「我只是讓你自己嘗試處理問題,又不是永遠不幫你——瞧你嚇得臉色蒼白,真是的!別緊張,我一定支持你、幫助你的,只要你願意用心,一定做得到!」
「還說呢!」翁蝶語癟著嘴,以無限委屈的眼神看著白翎。
「你口口聲聲說是我的好姐妹,苦苦哀求我幫你們公司李大嬸代班當清潔工,我也沒半句推辭耶,平常我連掃把都不會拿的……還不是硬著頭皮就去了,現在你一句不管了,就要把我撇下……沒良心的家伙!」
說著說著,翁蝶語無助的心慌一涌而上,動人的晶眸里氤氳著淚霧。
「別這樣說嘛!來,給你『乎乎』……不怕不怕……」白翎親昵地將翁蝶語摟在懷中,仿佛回到小時候,兩人不管誰受了什麼委屈,她們總是以熱烈擁抱來給對方加油打氣。
「好啦!既然你都說了,無論如何,我也得學著自己面對。」翁蝶語吸了吸鼻子,抹干眼淚。「明天我就去見公司的會計主任,好好找她談清楚。」
「對啊,勇敢踏出第一步,事情絕對沒有你想象得那麼可怕啦。」白翎朗朗笑了,拍拍她的肩膀。
「任何問題隨時來找我!別怕,銀行也是人開的啊,凡事總有得商量。記住,商業的談判要不卑不亢,就算你現在有點困難,你也還是銀行的大客戶呢!」
「嗯。」翁蝶語終于釋懷綻放出甜美的笑容。「有你在我身旁搖旗-喊,還有什麼不成的?」
「對嘛,這樣想就對了。」白翎看見她的笑容終于放了心,正想多教教她跟銀行談判的重點,卻突然想到什麼似的。
「代班的事我忘了問你,上次你去幫李大嬸去打掃的那戶人家,應該沒出什麼差錯吧?」
「喔,你現在才想到會不會太晚了點?」翁蝶語微抬起頭,睨了好友一眼。
「告訴你,我硬生生摔了他家兩個古董花瓶,一套英國白磁餐具,還有——一扇水晶鏤花屏風也讓我一個不小心全打翻了……」
「啥?你剛說什麼?你、你當真弄壞人家那麼多貴重物品?——」
白翎嚇壞了,雙唇抖顫囁嚅。「你怎麼……唉,你知道那戶人家是誰嗎?那個人的來頭不簡單,有錢也賠不起的啊,你怎麼這麼不小心……這下糟了!」
「哈!」翁蝶語忍俊不住,噗地笑出聲來。
「騙你的啦!你怎麼那麼好騙?倘若我真的給他搞個大破壞,人家不早就殺到公司里來了嗎?你哪還能這麼好過啊!」
「哦——也對。」白翎氣嘟嘟地捶了她一拳。
「蝶兒,別老愛淘氣。學著成熟一點嘛,別忘了你早已經是領導二十家分店的美容機構負責人耶,不要瘋瘋癲癲啦。」
「好嘛好嘛——」翁蝶語頑皮地眨動大眼,吐吐舌頭。「李嬸回來了嗎?我不用再去代班打掃了吧?那間房子簡直大到不象話,掃起來要人命耶!」
「不行!李嬸的獨生兒子出了車禍,這陣子她得在醫院里照顧她的寶貝兒子,所以,下個星期同一時間,還是要再次麻煩你。」
「不要吧……」翁蝶語發出慘痛的哀嚎。
「天啊,你都不知道那有多累人——媽媽咪啊,饒了我吧!」
一想到必須再與那台阿嬤級的超恐怖吸塵器奮戰,翁蝶語就腳底發軟……
「幫幫忙嘛。這世界上,除了你,我還能相信誰呢?」
白翎絕不敢把這麼重要的客戶隨便交給別人,萬一丟了人家什麼東西,她絕對吃不完兜著走。
「唉……你都說出這句話了,我還能拒絕嗎?算我上輩子欠你的吧……」
白翎確實是比親姐妹還親的密友,翁蝶語縱使心里有幾千個不願意,也得咬著牙接下了。
很快又到了翁蝶語必須面對的「代班清潔日」。
一大早起床,想到要去打掃那間無敵大的豪宅,她的心情就蕩到谷底,郁卒到不行!
「啊——我歹命……」直到整裝完畢,換上「丑不啦嘰」的清潔公司制服時,翁蝶語還在哀嘆。
「老天爺!白帽,白口罩,白色罩衫,白色膠鞋……-,只有高科技的無塵室才會穿成這樣好不好?這白翎的腦袋到底在想什麼啊?她怎麼會設計出這麼丑的工作服啊?一點兒美感都沒有!」
為了怕穿梆,翁蝶語在出自家門前就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就怕一不小心被雇主發現有合約之外的清潔工進出,到時事情就糟糕了!
好不容易,幾經折騰,辛苦背著工具箱的她,一身擁腫地來到這幢位于信義區的豪宅大樓,進入電梯後,翁蝶語開始低頭默禱︰「神哪!神哪!善女有事請求……」
「麻煩您,一定要保佑我啊!千萬千萬不要再讓我踫到屋主了……我實在不太會裝歐巴桑的聲音,很容易被『抓包』的。還有,他家那麼大,不模魚一下的話,我鐵會累死的……所以啊,屋主不在我才能模魚嘛,雖然那屋主長得又帥又酷,聲音磁性悅耳,身材也很贊。但是,這里畢竟不是酒吧,我是來打掃的,不是來『把哥哥』的,像這種上等好貨呢——麻煩您,就安排我在酒吧里跟他浪漫邂逅吧!」
嘰哩咕嚕念了一大堆,好在常家位在最頂層的二十八樓,有大把時間讓她碎念個夠。
砰!打開第一道厚重的銅鑄雕花大門,翁蝶語手里拿著鑰匙,躡手躡腳地把頭貼在第二道門上,靜听屋里的動靜——
嗯,沒聲音……應該沒人在吧?她陡然松了口氣,內心暗自竊喜。
沒想到,那扇門竟然毫無預警地被拉了開來!
一張頂著微亂黑色短發的俊臉探了出來。「-?你在干什麼?」
「我……」翁蝶語喉嚨一緊,特別是對上那灼亮清-的眸,她整個人動彈不得,不禁倒怞了一口冷氣。
神哪!您對我未免太殘忍了吧,方才我求了半天,怎半點都不靈啊……
「奇怪?以前都不是這個時段打掃啊?」常若輿拉開門,方便一身「家伙」的翁蝶語進門。「歐巴桑,以後可以晚一點再來沒關系啦。」
「咳……」翁蝶語只點頭表示听到。
其實她根本連頭都不敢抬,進了客廳便直往廚房沖。
真要命!這男人是怎樣?叢林里逃出來的原始人嗎?怎麼老不穿上衣的啊?
翁蝶語的生活圈里多半是女性,一個高壯威武又上身的「猛男」靠這麼近,委實令她臉紅心跳兼呼吸窘迫。
更何況,那張俊美又有個性的酷臉,流露出一股懾人的氣勢,寒潭般的眼瞳深不見底,叫人不敢直視地避之唯恐不及。
「喂!歐巴桑!」
沒想到,常若輿竟緊追著到廚房,站在門邊上。「歹勢,麻煩你一件事好嗎?」
「啊?啥米代志?」他的舉動簡直讓她嚇掉了魂!
翁蝶語勉力鎮定,並小心地壓低嗓音,繼續低頭刷洗流理台,還故意把水龍頭開到最大,就擔心努力偽裝不成,被他識破。
「是這樣啦……上次你泡的冰茶,有茉莉花味道的那個,我覺得蠻特別,蠻好喝的——今天,麻煩你幫我再做一壺好嗎?」
「喔。好。等一下馬上弄。」她小心應付,心中祈禱他趕快出門去吧!
再這麼硬撐下去,她真怕自己會精神緊繃,導致呼吸困難而昏迷倒地。
「先謝啦。」
結果,他不知哪根筋不對,不但沒出去,反而還走進廚房里,光著上身打開冰箱,翻了半天。「咦?我的巧克力……歐巴桑,這里有幾盒我出國帶回來的巧克力,你拿回去給孫子吃吧!不然一直冰著都快變化石了。」
哇咧?還孫子咧?
翁蝶語有夠火大,超想把手里的清潔劑狠狠地往他帥臉上噴!
「呵——免啦!免啦!偶家沒在吃那個,你不用客氣。」她笑得非常勉強。
「沒關系啦。拿回去給孫子高興一下嘛,歐洲的巧克力又香又濃,孩子一定會喜歡的,反正我也不吃,萬一放著過期就浪費了。」
常若輿真的從冰箱里掏出好幾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語氣態度十分和善,難得那張嚴肅時看起來有點凶惡的「海盜臉」布著和煦的淺笑。
嗯,他笑的時候蠻好看的,很陽光,很率直!
她微抬起頭,偷偷瞄了他一眼,以她二十幾歲年輕女孩的眼光來看,他真是個貨真價實的迷人猛男,頗有韓國偶像劇里那種北國鐵漢的男子氣慨。
「好-好啦。謝謝啦。」拗不過他的好意,翁蝶語只好答應。
她不得不趕快答應——這會兒他光著上身,近近地挨著她站立,身體散發出一種眩人暈陶的強烈男人味兒,著實讓她難以招架……
天啊,好有男人味喔!翁蝶語心跳如擂鼓,很擔心這股特殊的吸引力會讓這出「歐巴桑」的戲演不下去。
「不客氣。等會兒走的時候,要記得帶喔。」
他像對一名慈祥的女性長輩一般,笑得很親和。「巧克力要趁新鮮吃,千萬不要放到過期了。」
「嗯。」她點點頭,不敢再出聲,急忙動手拆洗怞油煙機。
「歐巴桑……那個……我很少開伙啦,怞油煙機擦一擦就可以了。」他離開前又交代了一句。「我到書房去忙,你慢慢清。麻煩了……」
噢……他到底講夠了沒啊?拜托,哪有男人這麼愛碎碎念啊……翁蝶語深深吸口氣,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
好不容易,他終于出去了,翁蝶語才仿佛解開了五花大綁的繩索,全身都自在輕松了起來。
呼,松了一口氣的她從包包里拿出隨身帶的茉莉綠茶包,俐落地沖好一壺沁香撲鼻的好茶——
弄了茶,突然又想到自己帶來當點心的海鮮煎餅可當茶點,于是她又從便當盒里拿出幾塊餅,盛在磁盤里,一並放在拖盤上。
再請他吃幾塊餅,就算回報他好心贈送的巧克力吧,雖然自己的「孫子」還不知在哪里呢!
真是夠了!明明我的工作只負責打掃嘛,這會兒又泡茶又張羅點心的,根本是個「奴婢」了嘛?!
哎,要不是欠白翎人情,這種爛差事本姑娘才不干呢!
扣扣扣——
來到書房外,翁蝶語捺下心中的不平——就看在白翎的面子上吧,要演就演到底!
「先生,偶給你送茶啦。」
「謝謝你,歐巴桑。」打開門,常若輿脖子上圍著純白的毛巾,一身在高爾夫球場上曬出來的健康肌膚布滿汗水。
「太棒了!我正在用跑步機,好渴!」
「喔,你慢慢喝,偶給你弄了煎餅,給你配茶。」說著說著,她的喉嚨又哽住了——
「太好了!早上還沒吃早餐,等下跑完步一定很餓。謝謝你啊,歐巴桑!」
常若輿看到盤里的食物喜出望外,一個人的日子過久了,偶爾有人端茶送餐,真讓人感覺窩心又溫暖啊!
「……」她無法言語,他的威猛身段再一次給她超強的視覺震撼。
關上書房的門,她呆立原地,戴著口罩的鼻子幾乎吸不到空氣,腦袋空白了好半晌……
翁蝶語再怎麼不把異性看在眼里,常若輿散發出來的不凡魅力,仍然讓她震顫不已——
所謂心神馳蕩,所謂觸電心動的感覺,大概就像這樣吧!
生平第一次,翁蝶語終于了解男女之間「吸引」的力量,那完全是無法控制、無法抵抗的,說不出任何理由的心緒波動。
當他歡喜地接過她親手做的茶與點心,當她看見他眼中閃爍的由衷感謝,以及陽光般開朗的笑容時,翁蝶語的心,驀地一緊,好象不努力按捺一下,那怦怦亂撞的心就要從嘴巴里跳出來了。
良久,她終于回過神來,緩緩走到儲藏間把阿嬤級吸塵器拿出來,正式開始這天的打掃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