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忙完了嗎?現在有沒有空?」
方曼騫從臥室里出來,拉開一把餐廳椅子坐下。「你先別顧著洗碗,人家有一件事急著想問——」
「怎麼了?你身體不舒服,干嗎不多休息一會兒?公司已經請過假了不是?」
方母撥理花白的頭發,彎著微駝的背脊走出來。「你來的正好,藥才剛弄好,趁熱喝——來,這碗藥花了我快六小時,快點兒喝下去。」
「什麼?我又沒病,喝什麼藥啊?」她不悅地捏起鼻子。「光聞就想吐了。」
「還沒病?你看你,四肢沒力、面黃肌瘦的……年紀輕輕的女孩子,嘴唇沒半點兒血色醫生說你是太躁勞了,哪有工作一天到晚加班,甚至還加通宵的?當人是機器啊?瞧你才剛上沒幾天班折磨成這樣?!叫媽怎能安心啊?」
擰緊眉心,對于僅有的獨生女兒,方母一貫捧在手掌心里哄疼著,好不容易得來的孩子,好不容易養得那麼大的女兒,即使拼了老命,也不能讓她受到半點兒委屈。
「哎,我才說一句,正題都沒到呢,你就說了一大串?」方曼騫扁著薄唇,將眼前的藥湯移遠些。「媽,不要喝行不行啊?我答應你以後不亂加班嘛!」
「不行!」方母堅決把藥推到女兒面前。「不管你要跟我說什麼天大的事,這碗藥先喝光再說——你要再不注意自己身體,老媽子我光擔心你大概會先掛。」
「拜托,親愛的媽咪,你別老是把話說得那麼嚴重好不好?我喝就是了!」方曼騫反感地捏起鼻子,小口飲著母親以愛心制的補藥。
即使藥湯看起來黑得像墨汁,味道比臭水溝難聞,但做為貼心的女兒,仍然一口一口地喝下。
「哇!下次再給我喝這麼難喝的東西,我寧可死掉算了!」
「呸?!你!你這丫頭胡扯什麼?」方母微慍輕打她的臂膀。「當媽的面,你還敢胡說?真是死沒良心的丫頭,動不動就死啊死的嚇你老媽,早知道你沒打算好好活著孝敬爸媽,當年你病得快死,干脆丟下不管算了!害你爸還……」
「對,爸爸為了借錢給我看病,被他老板刁難,半夜在人家門外淋雨淋到天亮……」方曼騫抬眼望天花板,長長嘆氣道︰「然後,回來病了一個禮拜——對嗎?哎,你要說的我都會背了。」
「知道就好。」方母欣慰點頭。「我們養大你,真的是不容易啊。唉,年紀那麼大才當父母特別辛苦。」
「哼!誰叫你們不動作快點,干嗎拖到那麼老才生我?」
「要死了!你這孩子有沒有禮貌?對你父母長輩,連這種玩笑也敢開?」方母驟然變了臉色。「以後不準亂講話,尤其在你爸面前——」
「喔,我知道了。」方曼騫不太明白母親突然沉下臉的原因,想到自己內心的疑問,她更好奇了。「對了,媽,我剛說要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你說啊。」方母端起藥碗,起身轉入廚房。
「媽,我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姐妹啊?」
匡當——方母手中的藥碗應聲而碎……
「怎麼了?媽,你沒事吧?」方曼騫焦急地向前探視。「等等,你先別走動,等我把碎片掃干淨。」「你……我說曼騫,你怎麼會——為什麼這麼問?是……听到了街坊鄰居說什麼嗎?」方母站在原地,她的手不住地微顫。
「女兒,你听好啊,不管別人說什麼,都不要理他們,知道嗎?」
拿起掃把,方曼騫掃著散落的碎碗片,不解母親的慌亂失措。「媽——」
「不要再問了!你是我們好不容易才生下來的獨生女,既然我一直熬到快四十五歲才生下你,哪可能還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呢?」
「不是啊,這兩天我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所以我才想問問——或許,我可能有堂姐妹之類的……」
「沒有!你父親一個人只身從大陸來台,自己的兄弟都沒再聯絡,你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堂姐妹?」方母臉上的驚惶未退。「你說,到底踫到什麼怪事?」
「前幾天,我參加一個記者會,有個男人硬說我欠他五百萬。」想起翟昊暉充滿仇恨敵意的眼神,她的腳底不覺一陣冷。「不管我怎麼解釋,他就不肯相信那個欠他錢的女人不是我,媽,你知不知道,那個人好凶喔!」
「他……有沒有說,欠他錢的女人叫什麼名字?」方母扭絞顫抖的雙手。「還有,她……姓什麼?家住哪兒?父母做什麼的?」
「媽——」方曼騫不解地蹙眉,怎麼好像母親也認為有這號人物的存在?
「呵……」方母覺查自己的失言,勉強擠出笑容。「呵呵,我只是好奇,想知道哪個女孩那麼幸運,竟然跟我的寶貝長得相像?」
「是嗎?媽,你見過那個人嗎?」
從來沒有見過母親這般失措,方曼騫心中的問號愈生愈多……
「唉呀,怎麼可能?老媽我也是隨便問問,你別理那些無聊的人就是了!」
「媽,我是認真的!」方曼騫對母親詭譎的態度深深懷疑。
「如果你認識,快告訴我她人在哪里,叫她快點出面還錢,否則我真會被那個惡男逼瘋的!」
「我……當然不認識啊!」方母搖手否認,撇清道︰「好了,你別盡說些我听不懂的話。我跟隔壁太太約好了逛街,你自己乖乖待在家里休息,別亂跑啊!」
「媽,拜托你,再仔細想想……或許是我們哪個親戚的女兒……」她追在母親後面問︰「那個男人言之鑿鑿,似乎真有其人!」
「沒有啦,分別亂想了,趕快躺回床上去休息。」
方母快步走到大門,堅決否認。「媽絕對沒騙你,若有人這麼說,一定是他認錯人啦!」
踫——大門合上。留下她一肚子的懷疑。
「認錯人?是他認錯人?可是,年輕的他視力這麼糟嗎?即使近距離也認錯?不可能啊!他還信誓旦旦說,就算燒成灰他也認得呢?這到底怎麼回事?」
方曼騫一個人在客廳里喃喃自語,愈想頭愈痛了。
☆☆☆
錢鋒雜志社總編辦公室
「甄姐,你找我有事?」
「你回來啦?沒什麼大事啦,听說你方大小姐鳳體欠安,趕忙請你來問候一聲。」甄蓁從一堆文稿中挪出尖銳的利眼,冷颼颼地掃向她。
「我看你,挺好的嘛!一點兒也沒有躁勞憔悴的樣子啊?」
「對不起,甄姐。因為趕稿子熬夜加班,不小心傷風感冒,病得昏沉沉的,所以才沒來上班。」
「傷風?不會吧!這天氣熱成這樣,是什麼風傷到你啦?」她尖酸苛薄道。
「夏天也是會感冒的啊!」方曼騫委屈辯解。「甄姐,你不相信我是真的生病嗎?」
「信。我相信。」甄蓁就是看不慣她弱不禁風,卻處處搶著表現的樣子。
「只是啊,我覺得現在的女孩子未免太嬌弱了?才加個幾天班,開幾天夜車,就累得不支倒地?我們‘錢鋒’的員工,無論男女,個個都當超人用,你自己適不適任,不用我說,你心里很清楚……」
「甄姐,我……我很喜歡這里的工作環境,在這里工作感覺很愉快啊。」
感覺事態不妙,方曼騫急著為自己爭取。「請再給我個機會吧,我一定努力鍛練好身體,一定能像其他同事,變成耐躁的超人……」
「現在才想練身體,恐怕是慢了。」甄蓁從堆積的卷宗中怞出一份文件,丟給她。
「女人啊,想當鳳凰,也要有鳳凰的命!像你這型的,小姐身、丫環命——不如,趁早給自己打算打算。」
「甄姐,您給我看這份是……」方曼騫翻著「前朝」記者擬妥的企劃案。
「昊鍇掌門人專訪?翟昊暉傳奇創業歷程?看企業家接班人使出高超煉金術?怎麼……全都劃叉?」
「對!因為全軍覆沒,翟昊暉拒絕媒體訪問。這個案子歷經幾任記者,沒一個辦成的。當然,那些人跟你一樣,都陣亡了。」
她一副「看你也差不多遜」的輕蔑。
「甄姐,你的意思是……要我走路?我被開除了?」她不服地瞪視眼前跋扈的女人。「甄總編,我只是請病假,那又不是我願意的!你不能這樣就‘炒’掉我,沒理由嘛!根本是你欺人太甚!」
「噓……你吵什麼?」甄蓁不以為意嗤笑。「以你的身體那麼嬌弱矜貴,真的不適合選這行。你看,還在試用期就趴下了,以後怎麼辦嘛?讓你在這里混,三個月後試用不過,那不是浪費大家寶貴的時間嗎?身為分秒必爭的媒體先鋒,很抱歉,我必須對你說實話——你不值得浪費我三個月薪水!」
「你……你……」受不住甄蓁直接了當的批判,方曼騫氣得漲紅了臉,大聲辯道︰「可是,我才來不到一個月,連稿子都寫不到幾篇,這樣否定我的能力,我怎麼能服氣?」
「很好,我早知道你會不服氣!」甄蓁露出好計得逞的笑容,揚揚得意地指著她。「若要證明你夠實力——哪,這份卷宗的內容你回去研究清楚。
倘若你能在一星期之內,約到昊鍇的老板,也就是霍家的五公子——翟昊暉做專訪,完成以上的企劃專題,足以證明你的工作能力沒問題,那麼我無條件讓你不必經過三個月試用,直接晉升為正式員工,這總公平了吧?」
「甄姐,這……這根本擺明不讓我過關嘛!幾任資深記者沒有人能約得成,我怎麼可能?他……他不會理我的——」
「看你的本事。不想試也沒關系——來,會計已經算好你的薪水,你簽完名拿了錢,就可以走人了。」
甄蓁在心中狂笑︰廢話,就是知道你做不到啊,嘿,這下神仙都沒得救了!方曼騫,你認命回家當大小姐吧!
「我只有兩種選擇嗎?」方曼騫痛苦地看著卷宗里的資料,前朝元老詳實記錄翟昊暉的不近人情、難纏、不按牌理出牌的超級難搞。
而事實上,翟昊暉這人在她心中比洪水猛獸更恐怖,此時她避之惟恐不及,哪可能主動自投羅網?
萬一,他見到自己又發起瘋癲,硬要她還五百萬,那可怎麼辦?
「甄蓁姐,能不能商量一下——我挑別的企業家來做專訪好嗎?比如電子新貴啦,粉領女強人之類的,我相信……相信我一定可以做出很棒很棒的專訪……」
「不好意思,就是兩種選擇。」甄蓁比出逐客的手勢。「要留下來,就努力去說服翟昊暉,不然就拿錢走人。對不起,我很忙,你自己慢慢考慮吧!」
「……唉,我還有考慮的余地嗎?」
為了保住這份好不容易掙來的工作,方曼騫堅定帶走卷宗,而不是薪水袋。
「雖然……成功的機會不大,我一定會努力去試,要我現在就認輸?哼,不可能!」
對著方曼騫往外走的背影,心懷不軌的甄蓁沒忘再射她幾箭。
「說句實話給你听,我甄總編在‘錢鋒’混到最高位子,沒有做不成的訪問,就連工商總會的理事長都給我約到了!惟獨這位翟公子……,唉,我要是你,就會選簽字拿錢走人,省得到時候被修理得摻兮兮,丟臉丟到外太空去!」
「謝謝你的提醒。」方曼騫回以不客氣的諷喻。「如果,萬一,假設——連你都做不成的專題被我做成了,到時候你的那張尖酸嘴臉,恐怕會比我先到外太空。甄總編,得意不必太早,我們大家走著瞧……」
☆☆☆
在接觸過翟昊暉的媒體眼中,高不可攀的他簡直是天上的浮雲,所有想窺探他神秘世界的人,鮮少沒有從雲端被摔落地面的慘痛經驗。
努力嘗試過各種管道,方曼騫終于踫到離浮雲最近的高山頂,也就是翟昊暉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寇哲維。
「寇先生,謝謝你願意撥時間跟我談。」他們約在昊鍇證券大樓中,專門服務股市大戶的貴賓廳里見面。
通過幾個秘書的阻擋刁難,方曼騫好不容易跟他通到電話,當見到風度翩翩的寇哲維準時出現在眼前,她高興得幾乎喜極而泣!
「別這麼說,我是被你寄來的那份專訪企劃書打動的。」寇哲維端起咖啡優雅地喝著,他的話語和笑容是那麼和善,令備受工作挫折打擊的方曼騫,感到內心溫暖不已。
「噢,真不好意思,沒想到百忙之中您還看了?」方曼騫花了很大的功夫組織全新且豐富的企劃案,奮力一搏就是為了不要丟掉這份工作。「您覺得,我提出的內容足以打動翟董事長,讓他願意接受訪問嗎?」
「嗯……」寇哲維有些為難地看看她,閃爍含糊道︰「是我的話,絕對會接受的。可是他——呵,翟董一向難捉模,別人喜歡的,他未必會喜歡,就算喜歡也得看他當時的心情!」
「看心情?」方曼騫想起那天,認錯人的他表現猶如發狂的猛獸,那肯定是心情很差的狀態。「他常常心情不好嗎?那個欠他五百萬的女人,現在‘捉’到了沒有?」
「呵,還沒有。」寇哲維笑著搖頭,心里想︰他就是等著要「捉」你啊,傻女人!
「那就糟了,他的心情顯然一時半刻也好不到哪兒去,這訪問恐怕也做不成了——」方曼騫沮喪低下頭,不斷地攪拌眼前冷卻的咖啡,卻一口也喝不下去。
「就算他願意點頭,你……難道不怕嗎?」寇哲維點出他的疑問。「雖然,我肯定你不是我們所認識的那個女人,因為你表現出來的氣質談吐,跟她是完全不同的典型。可是,他到現在還認為你,就是卷款潛逃的她。」
「我懂你的意思。」方曼騫無奈點頭。「其實,我真的很怕,照理應該避開他惟恐不及,然而出于無奈,我也只得硬著頭皮做……」
「哦?那我就不懂了——」寇哲雅靜默看著她略帶憂愁的眼神。「你為什麼還這樣積極想見到他?為什麼要硬著頭皮做專訪?」
「我想保住我的工作。」她快速將自己遭無情上司逼退的事情說了一遍。「無論如何,進入錢鋒是我憑努力掙來的,做一名出色的記者,那是我的理想。」
「呵,原來如此。你有這樣的進取心,我很佩服!」寇哲維了解地點頭。「為了理想,即使明知前面埋伏著豺狼虎豹,你也非去不可?」
「嗯,可以這麼說吧!」方曼騫懇切回答,他們對看的眼神,感覺像是一對情侶。「今天來見你,除了感激那天,你慷慨以人頭力保我的安全,所以,既然我非做成不可,寇先生拜托你——可不可以盡早證明我不是小秋,讓他放過我?」
那天,她已在門後將他們的對話听得一清二楚。
「放心。我已經查得差不多了。」寇哲維鼓勵地握住她的手。「你的戶籍資料非常完整,求學跟搬遷的異動也很清楚,跟那個活像吉普賽女郎的小秋大大不同。等我把證據收全了,我會一一呈報他的。」
「他會信嗎?」方曼騫深深的懷疑,雖事隔許久,想起翟昊暉瘋了似的蠻橫行為,仍然心有余悸。「我的專訪必須在一星期內完成,麻煩你,一定要幫我達成目標。」
換成她反握住他的手,激動地晃搖。「現在,我也顧不得他是不是還誤會我,總之,專訪那天,如果你也在場,可能狀況會好些……麻煩你幫忙安排好嗎?」
「放心!我了解你需要這篇訪問的迫切。而你的認真、積極,和不畏艱險的態度,確實讓我非常欣賞。」寇哲維伸出另一只手,輕拍她憂心忡忡的芙蓉顏面。
「放輕松點兒,你太緊繃了,女孩子老是愁眉不展可是很容易老喲!」
「哎呀,我快愁死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方曼騫嗔他一眼。
「就是逗你笑嘛,你笑的時候比較美耶!」他歪著頭欣賞她嬌憨的模樣……
很奇怪,她跟小秋長得幾乎一樣一樣,但是對小秋,他沒有任何情感的波動,但是,自從在記者會上,與她驚鴻一瞥之後,他竟然對她深深迷戀了起來?
「別鬧了。」她又蹙起眉頭。「要是我的厄運能趕快過去,我才真的做夢都會笑呢……」
「好。你別再煩了,一切都交給我吧,雖然他的脾氣壞到沒人受得了,起碼我認識他十幾年,多多少少他還是買我這老同學的帳。」
「寇先生,謝謝你……我真不知該說什麼好……」
對他慷慨相助,方曼騫感激無以復加。「你一定是老天安排給我的貴人,一定是的!」
「呵呵,希望我有這榮幸!」寇哲維略紅著臉,不好意思地搔搔頭發。「貴人固然不錯,如果有機會,我其實更希望……我們能當個無所不談的好朋友。」
「真的嗎?你願意跟我這種、什麼事都不懂的毛丫頭做朋友?」方曼騫沒發現他的情愫投入深刻,欣然回應。「那好啊,以後如果財經方面的問題,都可以請教你?」
「沒問題,歡迎你來考我——」寇哲維長久沒有推心置月復的朋友,踫上他欣賞又談得來的方曼騫,心中迸發的化學變化十分快速,連他自己都驚訝不已……
當一個人放段,放下戴慣了的假面具,很快就坦露內心真感情。
單純的方曼騫感受不出,但和他相交十余年的知己,可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寇哲維大概做夢也沒想到,當他和心儀的女孩子相談甚歡時,所有的表情、動作,全都被獨坐角落電腦區的翟昊暉看得通透!
從瀏覽股票行情的電腦熒幕中,翟昊暉切換了、只有他才能用的暗裝監視攝錄系統,當初為了保障他身為董事長的安全裝設的儀器,而今無意間,竟覺查到好友為女人而背叛自己的惡行。
他不會相信寇哲維沒有和她私下互通,若沒有高人的指點,憑小秋的智商豈演得出那麼精彩的劇碼?
翟昊暉惡狠狠地捏扁手中的紙杯,再慢慢撕破采碎,仿佛把無辜的杯子當成敵人,非要他粉身碎骨不可……
他再不相信寇哲維提出的什麼鬼報告,什麼證據、什麼調查,都沒有親眼見到的真實——
從那些眼光交流、肢體親膩的觸踫,那些歡言笑語的含情脈脈——翟昊暉打死也不信。在此之前,他們從來不曾認識過……
攤在眼前的事實,只證明當初他半開玩笑的推測千真萬確。
寇哲維和小秋是共謀,從頭到尾都是他倆一搭一唱,演出來騙他的詭計!
或許,對他而言,五百萬不算什麼,然而,有些男人為了喜歡的女人,什麼傻事都會做的。
「哼,你們會演,我難道不會?看著吧!」
翟昊暉忿恨地起身離開,沉著鎮定不動聲色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對于背叛欺騙他的男人和女人,他已經想好了處置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