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歡樂視听歌城
這座佔地千坪,外觀閃耀著目不暇給的繽紛光束,看起來像是由耀眼鑽石瓖綴成的KTV豪廈,仿佛一枚綴著成千上萬顆寶石的胸針,奢華的點綴在濃綠山林間,兀自閃爍著屬于都市黑夜的紙醉金迷。
歡樂歌城共分三層樓,從電梯出來,眼前就是一整排包廂房間,一路延伸直到走廊盡頭,兩端分別是男女使用的洗手間。
除了打開包廂房門偶爾會傳來的強烈節奏聲、引吭高歌但不算動听的歌聲,還夾雜著吆喝喊拳、嬉鬧叫跳聲,周末夜晚這兒的生意相當不錯,好似全台北的人潮都擠到這家新開幕KTV來歡唱整夜。
然而,當所有的包廂隔音門緊閉,便能清楚听到女廁傳來的嘩啦啦水聲,甚至還夾雜著嘔吐聲音。
不多久,一名留著飄逸長發、皮膚白皙、身材縴細的女孩子從里面走出來。
縱使臉上戴著華麗面罩,但在幽暗的空間里,仍可看見她一雙晶瞳放射出瑩燦眸光,半罩式的面罩完全遮掩不住她漂亮的鵝蛋臉。
因為醉酒的緣故,女人兩片薄唇有點蒼白,小巧的鼻微微皺擰。
「糟,我竟然忘了包廂是幾號?」周伊靚小臉慘白,捧住幾乎快爆炸的頭努力回想。
可想了半天,卻一點印象也沒有。她恨恨地輕咬住薄唇,氣自己太粗心大意,這下找不到認識的人可就慘了。
唉,都是酒精惹的禍!
方才在補習班的學生和同事笑鬧起哄下,周伊靚被逼著喝下不少紅酒,此刻她實在後悔極了,居然喝到連東西南北都搞不清楚。
周伊靚楞楞地站在走廊上,已經喝茫的她雙頰透出紅撲撲的隻果光澤,讓原本就出色的她顯得更艷光四射、美麗動人。
「真不該答應來這種地方,密閉空間里什麼奇怪的味道都有……」她嘀咕著,黛眉聚攏,胸口的窒悶感讓她必須不斷用力吸氣,然而,空氣中彌漫的怪味又令她無法控制地想吐。
「怎麼每間都長得一樣?完了,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到底是幾號……哎,真的想不起來,怎麼辦?」
無計可施的她只好在走廊上慢慢晃,本以為應該會遇上認識的人出來透氣或上個洗手間,那她就可以跟著她們回去,誰知她都走了好一會兒,還是沒看到半個熟悉的面孔。
踩著一顛一顛的步伐,周伊靚確實喝醉了,而且不是微醺而已,她好怕自己會突然倒地接著不省人事。
她的酒量本來就差,根本是一杯雞尾酒就倒地不起的類型,如果她事先知道今晚的慶功宴是這般景況,絕對會想盡辦法拒絕參加的。
周老師,你自己答應我的,這次模擬測驗我要是進步一百名,你就要來參加我的慶生會!
再加上最愛纏她的學生郭如禎一再以這樣的理由拗她出席,她怎能讓學生失望?
周伊靚的生活一向單純,從來沒涉足過什麼娛樂場合,今晚被郭如禎硬拉來湊熱鬧,這大小姐的玩樂花樣之多令自己大開眼界,進了包廂還規定每個人都得戴上顏色造型各異的半罩式面罩,搞得像化裝舞會般神秘華麗,非要所有人全部投入歡樂氣氛不可。
周伊靚不小心喝過頭,醺醉的她竟忘了臉上還掛著美麗面罩,直接戴著走去廁所,幾乎忘了它的存在。
「噫?這歌聲好像是如禎,應該就是這間吧……」周伊靚對著門上號碼左看右看,迷惘的表情像是在研究什麼遠古生物。
「應該沒錯。」她點點頭,決定推門進去,錯了再退出來就好。
砰!
厚實的隔音門被推開,僅僅一剎那間,周伊靚就被眼前的景象嚇呆。
好幾個身材姣好、年輕貌美的女孩子一絲不掛地分別纏在男人身上,她們像蛇一樣的扭動身軀,仿佛正在跳著挑逗的舞步。
太教人震撼的景象,周伊靚整個人像是被釘住,杵在原地動彈不得。
她長這麼大,從沒見過月兌光衣服的人,更別說是這樣活色生香的「真人表演」。
「有什麼事?」男男女女毒箭般的厲眼紛紛掃向她,頓時氣氛恐怖至極,顯然不滿她破壞了他們的好興致。
「沒、沒事——」周伊靚嚇到全身哆嗦,勉強移動腳步想退出去。
「等一下!」最靠近門邊,滿身酒氣的男人突然粗聲粗氣靠近她。「你當我們這里是動物園,讓你隨隨便便開門進來參觀嗎?過來!」
「老大,她會不會是剛剛媽媽桑打電話來說的‘新貨’啊?你看她那張臉還故意這樣遮,好神秘喔……」另一個男人抹了抹嘴角,以十分猥褻的曖昧眼光看著周伊靚。「沒錯沒錯,一定是新鮮貨才會這麼打扮啦,哈哈哈——」
「嗯!」被喚作老大的男子上下打量著周伊靚,突然一把摟住她。「是誰叫你來的啊?哇,你身上好香,今天第一天‘上班’嗎?」
「不是不是,你們弄錯了。」周伊靚被男人的酒氣嗆醒,害怕叫嚷。「放開!我不是你們說的那個人,我只是走錯包廂。」
「什麼走錯?明明是你開門進來,耍我們啊?」強摟住她的男人一面抓著她的肩膀猛力搖晃,一邊大聲斥喝。「閉嘴,你不知道老大我是誰嗎?到我的地盤來,哪是你想出去就可以出去的。」
「對不起、對不起,我走錯房間了……我不是故意的,拜托你放我出去。」
周伊靚拼命鞠躬道歉和掙扎,放大音量呼救,希望有人听到能進來救她。
「既然來了,那就陪幾位大哥開心一下吧!」男人已經醉到完全沒理性,竟然大膽地剝起她衣服。
「救命啊!你想做什麼?」周伊靚拼命伸長腿,企圖把未完全合上的門頂住,她知道那扇門一旦被關上,外面的人絕對听不到她的求救聲。
「你們在干什麼?放開她!」
身後傳來一聲大喝,有只手牢牢抓住周伊靚,同時一股好聞的檀香味竄進她鼻間。
驚恐懼怕的心被這好聞的味道鎮住,周伊靚反射性地往那堅實臂膀倒去,腦子里雖是一片混亂,但她知道自己暫時得到安全。
「我、我不是故意的,他們認錯人了。」周伊靚哆嗦著唇,努力解釋。「我只是不小心走錯包廂,他們就……」
「沒關系,我跟他們說——」男子拍拍她的背,堅定的聲音霎時平撫了她的焦慮。
「喂,我勸你最好少管閑事!」粗魯的醉漢怒瞪著眼前見義勇為的男人,眼見快到口的肥肉飛了,他火大地直接吩咐小弟。
「來人!給我打電話撂人來,這里有人不長眼楮,找幾個兄弟幫他洗一洗,讓他看清楚惹到誰了,快去!」
「不管你們是誰,總是要講點道理。」男子聲如洪鐘、據理力爭。「這位小姐只是不小心走錯包廂,你們怎麼可以這樣?」
「你算哪根蔥?竟敢教訓本老大?」
「走!」男人一見苗頭不對,拉起她拔腿就跑。
他們奔過長廊,再下樓梯,他帶著她遠離那棟恐怖的建築物,一口氣跑到外面的大型停車場才停下來。
「我快嚇死了。」周伊靚全身沒力,軟軟地癱在柏油路面上。「好可怕,怎麼會有這麼可怕又滿不講理的人,嚇死我了。」
她雖然知道這棟標榜最新、設備最豪華的二十四小時KTV內不只提供單純的唱歌服務而已,但仍無法想象里頭竟會有如此不堪的「內幕」。
「別怕,跑到這里應該算是安全了,通常這種地方都有警車巡邏以防有人喝醉鬧事,只要來到外面就安全多了,你還好吧?」男子微喘著氣,嗓音低啞地問道。
「還好。」周伊靚點點頭,離開那烏煙瘴氣的地方,心里頭果真輕松不少。
來到空氣流通的戶外,當新鮮的空氣灌進鼻腔,周伊靚頓時像換了個人似的清醒過來。
腦子一清醒,眼里看到的東西也不一樣了——
「你是……」周伊靚簡直不敢相信她眼里所看到的。
這時,她才想到自己始終戴著面罩,所以她可以清楚看見他的全貌,但他卻看不到她的長相。
怎麼會?失蹤好幾年毫無音訊的他,怎麼又突然出現了?!
「我是誰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讓你安全離開。」雷競天沒有察覺到她的吃驚和激動,仍以平常的語氣說話。「你有同伴吧?記不記得電話號碼?我可以幫你打電話。」
「你……」周伊靚見他完全沒察覺到任何不對勁,急忙把小嘴閉上,就怕他听出她的聲音。
是他嗎?真的是他?!
眼前這位魁梧英挺的男子,真是她在記憶里早已連根拔起、發誓要徹底遺忘的雷競天嗎?
是那個讓她在豆蔻年華便嘗盡酸苦滋味的雷競天?
怎麼可能?那年雷競天無聲無息消失,他母親突然跑到她面前,嚴厲且毫不留情的警告她,說他將來會在美國生活,是人中之龍、強者中的強者,更是結合最優良基因的頂尖菁英,留在這個沒前途的地方簡直是浪費,萬一被哪個想不勞而獲的卑劣女人拐去那更冤枉……
沒錯,當年他母親是這麼說的,猙獰的表情、嚴厲的用語每一字都像針扎進她胸口。為此,他們父女被強逼著搬離小鎮,酗酒的父親在搬家之前氣得把她痛打一頓。
她真恨雷競天,恨他竟給自己帶來這樣的災禍。
六年歲月悠悠過去,怎麼他如今出現在這里,還陰錯陽差地救了她一命?
周伊靚默默瞅視他,努力想找出任何他不是雷競天的證據。
可惜,她沒辦法。
雖然已過了那麼多年,他除了變得更成熟穩重之外,其它沒多少改變。俊朗五官依然帥氣,眉宇間更蘊藏一股難以言喻的懾人氣勢,看來瀟灑不羈又傲骨。
「小姐,我看你可能還沒清醒,我問你,有沒有電話可以聯絡你朋友?」雷競天四處張望,確定那伙無賴沒有追出來,他一心顧著幫她月兌險,卻沒發現她面罩底下正閃動著隱隱淚光。
她迷茫的眼眸,含糊不清的話語,他一概解讀成是她喝醉酒的關系。
「我……還好。」周伊靚低下頭,不想讓他認出來。「只是嚇壞了,現在雙腳發軟,我想回去找我的同事們,可是根本走不動。」
「你嘴唇都泛白了,看來真的被嚇壞。」雷競天帶她走到某部跑車前。
「這樣好了,我的車借你坐一下,等你的同伴出來找你為止。」
「這不太好。」周伊靚一心想離開他的視線範圍,也不想被他認出來,尤其在自己這麼狼狽的時候。
「你怕我?」雷競天挑了挑眉,面有慍色。「算了,隨便你,我還有事要辦,不然我就先走了。」
「嗯,謝謝你。」周伊靚微微欠身,感激他的挺身相助。
「不客氣,你自己小心點。」雷競天坐進車里,發動引擎準備離開。
「請等一下。」見他當真要走,不知哪里來的勇氣讓周伊靚開口喊住他。
「怎麼?還有事嗎?」雷競天語氣冷淡,對他而言,她只是個陌生人。
「我……我想請問你,有沒有水?」她只是想再多看他一眼,不管對他是恨還是愛,她無法控制自己想多看他一眼的。
再分別,或許真的永遠不能相見。
「我還有一瓶礦泉水。」雷競天大方地把水遞給她,揮了揮手。「再見。」
「謝謝。」周伊靚朝他揮手,打算默默目送他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她看見同事們扶著有點醉意的郭如禎走過來,當下像發現救星似的朝她們跑去。
「太好了,終于找到你們了,剛才我差點兒嚇死了。」
「你跑去哪里啊?我們還以為掉進馬桶里了呢,怎麼去個廁所去那麼久?」同事之一很不高興的質問。
「周伊靚——你很過分喔,你不知道大家等不到你會緊張擔心嗎?」另一個人如此說道。
周伊靚?
雷競天整個人像是突然被凍住,他手扶方向盤無法移動,心里不斷想著——是她嗎?
他刻意將車子駛近,打算再把她看個仔細。
「對不起啦,我頭暈暈的,搞不清楚到底是哪一間包廂,還不小心闖進別人的包廂里,嚇死我了。」周伊靚依然心有余悸。
「唉,真被你氣死了,本來唱得好好的,以為你發生什麼事,害大家都沒心情繼續了。」同事們一再碎碎念,表達不滿。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周伊靚頻頻鞠躬道歉,沒有發現雷競天車子就停在不遠處,一雙火熱的黑眸正默默注視她。
「周伊靚,快上車啊,你杵在這兒干嘛?拜托,不要慢吞吞的,我們答應如禎的爸媽要安全把她送回家,動作快。」另一個同事又扯開嗓門大喊。
「喔,我來了。」周伊靚快速扯掉臉上的面罩,奔向大家搭乘的車輛。
驚鴻一瞥,雷競天愣住了——果然是她。
他清楚看見她清麗依舊的芙顏,一再听見她們喊她的名字。
沒錯,她是他終日思慕、無法遺忘的女人。
周伊靚搭乘的那輛車已迅速開走,雷競天停駐原地久久不能回過神來。這幾年來,他早已失去探尋她下落的勇氣,治理雷氏企業已經耗盡他全部的精神,他害怕若再找她,會不會再次給她帶來災難?為了保護她,只能暗暗為她祝福。
雷競天不敢奢望老天爺再給他一次見到她的機會,畢竟當年是他對不起她。
怎麼也想不到,竟會在這里與她不期而遇,這是不是代表他們未竟的緣分能再重續呢?
雷競天仰頭望著天空的稀疏星光,心緒不斷翻攪,久久無法平息。
六年前中部小鎮
「終于搞定了。」
雷競天把從小雜貨店里買來的飲料及日常用品一一歸位後,整個人呈大字型地躺在剛鋪好床單的行軍床上。
從台北到這偏遠的山間小鎮,光開車就差不多要六、七個小時。
他黃昏時分才到達,雖然房子已經先找好了,但總要選購一些日常用品,小鎮的生活水平確實不及台北先進,他四處搜尋好久才買齊東西。
一天舟車勞頓,讓當慣大少爺的他累壞了。
好在這房子是「小丁」——某個介紹他來這兒任職高中暑期輔導老師的好友老家,不然這個小鎮連間像樣的旅館都沒有,他差一點就要露宿街頭。
快八點了。
雷競天看了看手表,隨即深嘆一口氣。從早上出發到現在,他這才想到自己偷偷離家將帶來什麼可怕的後果,此刻找不到他,母親不知會多生氣!
她大概做夢也沒想到,一手拉拔大的兒子竟會這樣對待她?
或許很多人會笑他傻,誰不想出生在有權有勢的富豪家,特別像「雷氏集團」這種名聲遠播國內外的大財團,他是唯一接班人,是雷夫人唯一的獨生子,只要他二十四歲生日一到,市值上兆的家產將會全歸他所有,誰會笨到丟下這一切逃之夭夭?大家一定會笑他腦袋壞掉了吧!
雷競天躺在床上,望著小木窗外一輪清亮的明月,獨自在幽暗中無聲嘆息。
沒有人能了解身為雷家獨生子的孤獨和悲哀。
沒有人知道他一心一意想逃開黃金打造的牢籠,那股渴望有多麼強烈。他受夠了母親的強勢,她對自己施以極大壓力。
雷競天知道自己是得天獨厚的天之驕子,但他確實受不了事事都得听母親安排的生活。
他只想逃離那可怕的牢籠,就算一小時也好。
當好友小丁提到老家的高中需要暑期輔導老師,而他又必須留校幫教授做研究不能前往支持時,雷競天連想都不想就自告奮勇接下這任務。
「競天?你有沒有搞錯?我老家是個山地部落,在中部山區……很遠耶!」
「我沒搞錯。」雷競天平和地看著老友訝異的表情。「讓我去吧,以我的程度帶高中生綽綽有余,況且我真的想離開台北一陣子。」
「你母親會讓你去嗎?」小丁狐疑問道︰「你不回公司接受家族事業的實務訓練,一個人跑到偏僻山里跟野孩子瞎混,我看你媽會氣死。」
「不管她了,我已經過二十歲,總可以做點自己想做的事。」雷競天是鐵了心非去不可。
他把自己的百萬轎車跟小丁的國產老爺車交換,一路飛奔、一路顛簸,卻也有種重獲新生的塊感。
終于自由了!即便擔憂著絕對暴跳如雷的母親,他又覺得禁錮多年的心靈終于在此刻獲得自由,說不出來的暢快、愉悅像是盛夏喝下的沁涼汽水,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開心得想唱歌。
既來之,則安之!
雷競天告訴自己,就好好過完這個特別的夏天吧!
××高中
雷競天一踏進教室,馬上引來女學生們一陣此起彼落的驚嘆。
啊——這男人實在是太帥了。
不僅臉蛋英俊,再加上近一百八的結實壯碩好身材,連走路的樣子都是那麼與眾不同。
這樣偏遠的小地方,從不曾出現像他這種充滿貴族氣息的帥氣男子,一時之間全班同學議論紛紛,顧不得現在正是上課時間。
「各位同學早,我是新任的暑期輔導老師,我叫雷競天。」他露出鄰家大哥哥般的親切笑容自我介紹。
「丁老師在台北有事不能回來,所以就由我來為大家上課。這兩個月,我會竭盡全力教導你們,希望大家相處愉快。」
他高高站在講台上,俊朗又自信昂揚的神采,令正值豆蔻年華的女同學們個個陷入幻想的夢境里。
他雙眸炯炯有神地掃視全班,突然發現一雙哀愁的麗眸。
雷競天定定朝著那位女學生投射關懷的目光。
女學生突然從書本中昂起頭,蒼白卻十分美麗的小臉對上他的目光,一瞬間,像是受了驚嚇般急忙低頭。
僅僅片刻,雷競天就被她那雙神秘美麗的眼眸震懾住了,心無法控制地揪緊,突然襲來的心疼連他自己也迷糊了。
「咳!」雷競天迅速拉回自己的神智。「安靜,各位同學,听我把話說完,還有,坐在靠門邊的那位同學,老師在講話時不要發呆。」
他刻意看著那雙迷蒙大眼的主人,提醒她上課要專心,但話一說出,頓時全班笑得東倒西歪。
「哈哈哈,老師,你不要管她啦!」
「對啊,老師,你不知道周伊靚上課最會發呆啦!」
「嘿咩,周伊靚常常一整天不說話,大家都當她不存在。」
「哈——周伊靚是隱形人。」
班上同學你一句我一句,讓雷競天听了無數次「周伊靚」這個名字,但這名字的主人卻仿佛置身事外,徹頭徹尾充耳不聞,無動于衷。
真是個特別的女孩。
雷競天不僅記住她的名字,更記住她月兌俗清麗的沉靜模樣。
「大家安靜。」雷競天板起臉,記住自己現在的身分是老師,不讓過多的個人情愫耽誤了正事。
「不要隨便批評自己的同學喔,有緣在同一班,應該彼此照顧才對。」
雷競天板起臉訓話。「今天第一天上課,為了了解大家的程度,這堂課我要怞考數學,下堂考英文,下午考國文……」
「老師不要,我們都沒準備。」
「為什麼又要考試?都快烤熟了啦!」
教室響起陣陣哀鳴,雷競天不由自主的又瞥周伊靚一眼,她像是處于無聲的世界中,看著自己的書本,縴長的睫毛掀動著。
明知不應該,但是他的心,卻在望見她眼底那抹隱隱的哀愁時,又扎實地怞痛起來。
這女孩為什麼看起來這麼哀傷?
他一邊發考卷,一邊暗自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