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以後要听小穎老師的話,好不好?不可以再調皮喔。」
十分鐘的罰站結束,安緹穎溫柔地將小言言從椅子上抱下來,緊緊將他擁在懷里,她知道小朋友需要恩威並施,這樣才能達到管教效果。
「下次不可以再壞壞了喔?听到沒有?」拍拍他淚痕未干的小臉蛋,安緹穎從口袋里拿出她的秘密武器。「來,小穎老師給你一個禮物。」
那是姐姐安緹紜最愛買的日式銅鑼燒,綿軟外皮內夾香噴噴的女乃油香草餡料,是她班上的小朋友最喜歡的神秘禮物。
「好不好吃?」她輕捏了捏小言言的胖臉頰,這孩子有雙明亮有神的大眼,跟他父親像極了。
「好吃。」小言言點了點頭,開心地綻開笑顏,眯起眼楮說︰「好吃,我還要吃。」
「想吃就要乖喔。」安緹穎藉機向孩子說道理。「以後只要言言表現好,不欺負其他小朋友,小穎老師就給你吃好吃的銅鑼燒,好不好?」
「好。」孩子有得吃什麼都能答應,只見他不斷點頭,眼楮直望著她手上芳香四溢的糕點。
「言言好乖。」安緹穎牽著他走向其他小朋友正在進行的游戲圈圈,以溫暖微笑鼓勵。「記住喔,老師帶你去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但是不可以再欺負其他的小朋友們喔。」
「好。」言言用力點頭允諾,顯然她常用的管教方式再度生效了。
微笑看著時立言蹦蹦跳跳,開心地往教室里跑去,安緹穎心中升起一股復雜的感覺,如果他不是時祈峻的兒子,自己能否如此耐心十足地堅持理念?
像時立言這種難應付的孩子,別的老師避之唯恐不及,對他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學校礙于家長的壓力,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為所欲為,以求明哲保身。
安緹穎過去也不是這麼神勇,之所以敢放手對時立言嚴厲管教,不畏任何可能產生的後遺癥,正是看在他是時祈峻的兒子,她不能讓他的父親有理由怪罪自己。
都怪她太過好強的個性,‘寧可人負我,我絕不負人’的座右銘,就算過去時祈峻有幾千幾萬個不是,那是他自己造的業,他自個兒去擔。但是,身為成功的幼教老師,她要求自己一視同仁,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光明坦蕩,絕不能落人話柄。
「小穎老師,外面有家長找你。」同帶隻果班的助理老師表情有點嚴肅。
「哪位小朋友的家長?」她不動聲色,應付家長她有得是經驗。
「是……是言言的爸爸。」
「時先生?」他怎麼來了?安緹領心頭一震,懷疑地走到教室外。
才出教室門,第一眼便看見時祈峻面色鐵青,雙手微顫,好像氣到快冒煙。
「喂!你這女人會不會太狠毒了?」陪同時祈峻前來的包靜茹兩手插腰,態度很不好。「言言才幾歲的小孩子啊?你竟然罰他不準吃東西?你想餓死他喔?」
「包小姐,你去哪听說我不給孩子吃東西?」她一直都對這個自稱是時祈峻‘好友’的女人感到詭異。
又不是她自己的小孩,管的事情倒是挺多,她不分青紅皂白,張口便要興師問罪,態度囂張得教人不敢領教。
「你還理直氣壯?」包靜茹指著她的鼻子。「要不是有老師看不下去了,趕快打電話通知我,言言是不是準備這一整天都沒東西吃了?!」
「有人通知你?」不解地皺起眉,安緹穎揚起質疑嗓音。「你在我們幼稚園里還布了眼線?呵,包小姐會不會太小題大作了?」
「孩子是我們的!我們當然要保護他的安全。」包靜茹揚起下巴,擺起花錢是大爺的架子。「不管怎樣,你處罰我們言言,不讓他吃東西還讓他哭到震天價響,這就是你專管頑皮孩子的招數嗎?」
「我們?包小姐,您是言言的母親嗎?」
東一句我們,西一句我們,安緹穎听得雞皮疙瘩掉不停——她和時祈峻是什麼關系?看來她想以孩子的媽自居。
「怎麼?我不是他母親就不能講話嗎?」她眼中的不屑竟莫名激起包靜茹的敵意,誰敢質疑她的身分,那就是跟她有仇。
「我沒意見。」安緹穎冷冷一笑。「你們大人的私事我沒興趣知道,孩子才是我在意的重點。若時先生對我的管教有意見,可以盡管提出來。」
「小穎老師,你——」包靜茹還沒罵過癮,她刻意收買了其他老師當眼線,就是要逮這樣的機會在時祈峻面前表現,彰顯她愛護時立言的不遺余力。
「你住嘴。」始終沉默的時祈峻嚴厲地看了包靜茹一眼,語氣寒冷地說道︰「事情沒弄清楚前不要亂講話!我跟老師在這里談就好,你先回去。」
「我、我今天沒事,我可以陪你。Jim,真的沒關系……」包靜茹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這家幼稚園是我介紹的,我、我也該盡一份責任。」
「不用。」時祈峻語氣堅決。「我來跟老師談就可以了,你忙你的吧。」
「喔……好吧,那我先走了。」不情不願地,包靜茹臨走還瞪了安緹穎一眼。
待包靜茹離開,時祈峻才緩緩開口。「你真的對言言那麼殘酷?」
「時先生是指罰站的事?」深吸口氣,安緹穎自認沒做錯,坦然道︰「沒錯,我是罰了言言,因為他又欺負別的小朋友,今天推人,明天說不定又咬人了,我做老師的當然要修正他的偏差行為。」
「什麼?他還是常對同學動手?」時祈峻面露氣憤沮喪。「怎麼搞的?這孩子為什麼會變這樣?」
「孩子有錯老師才會罰。」安緹穎努力壓下被誤解的怨氣,和緩解釋。「沒理由的話我不會處罰孩子。」
「他犯錯被罰我能接受。」時祈峻不舍兒子挨餓又受委屈。「可是,那麼小的孩子禁不起餓。」
「我知道。」安緹穎點了點頭,意有所指。「你放心,我有分寸,不會傷了孩子。還有,我不可能做那種事——挾怨報復。」
「你、你怎麼會想到那里去?」時祈峻抬眼看著她,呆了一會兒,擠出苦笑。「其實,剛听到包小姐通知我的時候,我是有點懷疑—畢竟,你一直都在生我的氣。」
「哦?你以為我是那種女人?」安緹穎低下頭,頹然道︰「在你心里,我那麼幼稚嗎?」
「你不要亂想,我沒有別的意思。」時祈峻有點說不清楚,語無輪次。「我、我無法取得你的諒解,心里也很過意不去,我這樣擔心,也是有道理的。」
「你錯看我了。」她很受傷,原來在他心里自己是個心胸狹窄的女人。「告訴你,大人的事歸大人,我不會那麼幼稚無聊。」
「嗯。」時祈峻點了點頭。「謝謝你諒解一個父親對孩子的擔心,特別是這孩子行為上有點偏差,我怕大人過度的管教會傷了他。」
「以老師的立場,我必須坦白說,言言已經被很多幼稚園拒絕了,如果我不嚴厲修正他,難道你想讓其他家長再連署一次?」
「言言真的是讓大人傷透腦筋。」時祈峻無奈地搖頭。「如果可以,我當然希望他能安定地留在這里。」
「所以,我更該用心對待他。」安緹穎嘆了口氣。「唉,小孩子的心思敏感,老被大人送來送去,對他很不好。這點,請家長多配合我們。」
「謝謝你。剛剛情緒一時上來,如果有不禮貌的地方,還請你包涵。」這番談話讓他了解安緹穎並無偏頗,或許是包靜茹太小題大作,才讓他誤解了。
「算了。」安緹穎搖了搖頭,萬般無奈。「不管家長怎麼誤解,我問心無愧。怎麼說我也只是老師而已,孩子更需要父母的愛。你跟孩子的母親應該要多費點心思在孩子身上才是。」
「言言他——」時祈峻停了一會兒,艱難地開口。「他沒有母親了。」
「啊?」此言令她訝異萬分!他沒母親了?是離婚了嗎?還是……
安緹穎疑問的眼光掃向他,差點就沖動地問出口,但終究還是收住了,畢竟那是人家的私事,她只是孩子的老師,無權過問太多。
「真、真抱歉,我不知道他、他是單親家庭的孩子。」她低頭。
「沒關系。就算是單親,我也會給他超乎雙倍的愛。」時祈峻說得清淡,並沒有進一步交代孩子母親的事。
「孩子是自己的,家長要自己想辦法管教,很多人動不動就來興師問罪,因為家長都想偷懶,想靠老師搞定孩子的一切,那樣是不對的。」安緹穎藉機會教育。「以後歡迎你隨時來關心言言的學習狀況,不過若是來找碴發飆罵人的話,就不必了。」
「是是,我知道。」時祈峻很喜歡這樣跟她談話的感覺,雖然話題全繞著孩子打轉,看得出來她努力想撇掉他們過去的關系,完全以老師的角色來與他對談。
即便如此,時祈峻仍願意沉浸在這樣的氣氛,他覺得她跟以前不同了。
以前的她毫無主見,男朋友就是她的天,現在她有自己的一套了,別人想動搖還不容易呢!
比起以前的她,時祈峻更欣賞現在的她,有著一番不同的韻味。
不知不覺他的目光流連在她自信的臉龐上,看得安緹穎很不自在。
「我該進去了。」安緹穎退後幾步,向他揮手。「你放心,言言會一天比一天進步。那,我就不送了,慢走。」
「嗯。」時祈峻點頭,誠懇道︰「小穎老師,麻煩你多費心了。」
她轉過身什麼都沒再說,快步奔回教室里去。時祈峻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心中有種荒謬的感受——本來是听包靜茹加油添醋,氣呼呼來找她算帳的。
沒想到,最後讓她來算他這個生手爸爸的帳。
一向理性的自己怎麼會隨便被挑撥一下就亂了?時祈峻想著也怪不好意思,可能是潛意識里,那股想見她的沖動太過壓抑,一旦有機會被挑起,便毫不考慮的向前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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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適當的幼稚園後,時祈峻便可以安心到南部出差,剛好在假日當天回到台北,由好友查克朗義務服務到機場接他回家。
查克朗突然變得很不一樣,一路輕松自在地躁作方向盤,邊開車邊哼著歌。
「你是怎麼了?哪根筋不對啊?」坐在他身旁的時祈峻用懷疑的眼光斜睨他,問道︰「那天你去外帶了布朗尼蛋糕回來就怪里怪氣的——奇了,你明明是去買蛋糕而已,怎麼欣喜快樂得好像撿到金磚?到底發生什麼事?」
「呵呵,多虧你愛吃那家咖啡店的布朗尼。」查克朗春風滿面,笑容比陽光燦爛。「你最愛的布朗尼為我帶來好運,Jim,謝謝你。」
「謝我?干嘛謝我?」時祈峻一臉莫名其妙。「你吃錯藥啦?你……該不會是在蛋糕店有什麼艷遇吧?」
「賓果!」查克朗高興地拍了一下他的大腿。「不愧是我的超級好朋友,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的眼楮。」
「哎,被你打敗。」時祈峻搖頭苦笑。「去買個蛋糕也能把妹,你真神。」
「愛情就是這麼奇妙呀!」查克朗彷佛已陷入熱戀的甜蜜陶醉中,「由不得你想怎樣,遇到了就遇到了。呵,當我第一眼看見那女孩,心里當地一聲,立刻就知道她是我要的。你說,這是不是就叫一見鐘情?」
「听起來好神奇,就像愛情小說般的情節。」
「別挖苦我!」查克朗瞥了他一眼,繼續說︰「Jim,我看我大概完了,以前從來不曾有過這種感覺——就是一眼一瞬間,整個心神都被吸過去了。」
都過好幾天了,他腦海里仍是那天安緹穎安靜恬美的模樣,不說話的紅唇性感誘人,白淨臉龐、深邃五官充滿神秘魅力,她雖不算是絕色天香的美,卻有種令人著迷的獨特味道。
「嘖嘖,瞧你口水都要流下來了。」不曾見過好友對女人如此著迷,時祈峻心中也對那位女子有點好奇。「到底是何方仙女,美麗到足以把你內在的‘獸性’都逼出來,從來沒見你為哪個女人瘋狂呢!有機會的話,也讓我開開眼界。」
「行行,當然沒問題!等我跟她熟一點。」查克朗信心滿滿。
「我已經很積極在約她了,不過她都在忙。感覺她對我印象蠻不錯,不排斥跟我進一步認識喔。」
「很好啊!」時祈峻以好友的十足義氣鼓勵道︰「加油加油!任何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不用客氣盡量開口。」
「謝啦!目前是不用,給我精神支持就夠了。」查克朗愈聊愈興奮,車子愈開愈快。「對了,今天包靜茹和吳韻笛都會在你家吧?哈哈,輕熱女和小辣妹的戰爭又開始羅!不知道最後會鹿死誰手?」
「喂!開慢點,你呀,別有了小姐就得意忘形了!」時祈峻繃著瞼警告。「我還有兒子老母要養耶,我的命可重要了,拜托你開車小心點。」
「是是,對不起。」查克朗收整情緒,放慢車速,緩緩道︰「說到兒子呀,你對言言真的夠盡心盡力了,為了他的教育問題花那麼多心思,就算親生父親也不過
如此,祈峰若是地下有知,一定很欣慰有你這麼一位好二哥。」
「我只是做好一個兄弟該盡的本分。」提起早逝的三弟,時祈峻十分傷感。
頂著高學歷,才剛要開始輝煌人生的大好青年,竟然在一次車禍意外與新婚妻子共赴黃泉。
這是時家最大的傷痛,唯一讓家人慰藉的是弟弟遺留下的至親血脈——言言。
「對自己兄弟是該有情有義。」查克朗關心地看了看他。「不過,你自己的幸福也要努力追求呀!難道你想自己撫養言言,一個人終老?」
「感情的事情得靠緣分,不是自己想如何就如何。」時祈峻回答得平淡,心中卻有個難以揮去的身影。
現在關系更加復雜了,舊情人變成兒子的老師,隔著兒子的教養問題,彼此間就算想聊私己也變得奇怪。
「听你講得好無奈,有這麼難嗎?眼前競爭火熱的小辣妹與輕熟女,兩者擇一不就解決了?」查克朗早知道包靜茹深戀著時祈峻,加上大嫂與母親極力推薦的吳韻笛也很積極,她們條件都不錯,配得上出類拔萃的他。
「唉,別提她們了。」時祈峻一臉厭煩。「最近老是跑來我家混,美其名是幫我帶言言,但我看連小言言都快被她們煩死了。偏偏大家算挺熟的朋友了,也不好意思趕人家走。哎,現在一想到回家頭就痛!」
「唉,誰教你條件好呢,女人們就是想藉兒子討好你嘛。」查克朗幸災樂禍。「這表示你行情夠好,哪有什麼好頭痛。」
「去!你少鬼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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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是放松休閑的星期天下午,在時祈峻新購的八十坪氣派豪宅里,三個大女人犧牲假日充當臨時保母,悲慘的是三個女人皆疲憊不堪倒地投降,想不到三歲多的小男孩竟能把她們搞到發瘋抓狂。
「言言!再不乖乖吃飯,等一下拔拔回來會打人喔。」無計可施只能消極恐嚇的是吳韻笛,她最年輕,對小孩子完全沒轍。
經過一天的奮戰,原本對時祈峻的美好向往殘酷地打了大折扣,縱使他再英俊有錢,只要小魔頭在的一天,她不敢想像自己會有好日子過。
癱在地板上的她信心全沒了,想想還是放棄吧,自己還年輕,或許以後仍有機會遇上多金英俊,且沒有帶著兒子的好男人。
「哎喲,你到底想吃什麼啊?我已經把會弄的菜都煮了。」接著大叫哀號的是氣到快殺人的包靜茹。「你這小孩怎麼這麼奇怪?好好人吃的食物不吃,為什麼偏要吃什麼皮卡丘吃的飯飯,誰知道皮卡丘吃什麼鬼東西啊?」
「唉,我沒辦法了。言言,你把姑姑累死了……」
蹲在小言言面前一籌莫展的是時祈峻的妹妹——時祈琳,她被迫來擔任臨時保母,自己雖是已有兩個小孩的熟手媽咪,但同樣對小佷兒沒辦法。
「不管了!沒見過這麼難伺候的孩子!等我二哥回來,我馬上回家!」
「他難伺候還不是拜你老媽所賜?到底是誰把他寵成這樣子?」
大門打開,時祈峻順勢接了妹妹的話,環顧一下癱在客廳里的三個女人,搖頭嘆息。「悲哀,三個大人搞不定一個小孩。」
「哎喲!我們都快瘋了!」時祈琳對著二哥哀號。「二哥,你一定要趕快找到保母,我真的沒辦法帶他啦!我寧可回家陪我們家兩個小公主,才不想理這個壞魔頭。」
「你跟我計較什麼?」時祈峻白了妹妹一眼。「小言叫你一聲姑姑,你對他也有責任的。」
「二哥,不是我計較。」時祈琳面有難色。「怎麼說他是三哥的親骨肉,我當然也疼他。但是,小言實在太頑劣了,我一個人帶不動他,再說,我自己也有老公孩子要照顧。」
「是啊是啊。」包靜茹出聲說公道話。「祈琳已經很盡力了。言言不是普通的孩子,可能還是要專業的老師才有辦法。」
「他白天在幼稚園已經有專業老師在教——」時祈峻被她們一人一句的抱怨弄得很煩。「連在家里也要老師跟著回家嗎?開什麼玩笑?!」
「或許——這真的是可行的辦法哦!」時祈琳靈機一動。「二哥,如果付出高薪,說不定聘得到專業有經驗、且搞得定言言的老師來當保母,這樣大家都不用傷腦筋了。」
「對對對,我贊成!」包靜茹立刻附議。「我來找電話,出個高薪,說不定真的有老師願意來。」
「那太好了!」時祈琳喜出望外地催促。「趕快打電話,最好是明天就來,這樣我就可以回家陪老公女兒了。」
「對呀,白天帶去幼稚園,晚上在家照顧,有人二十四小時照顧言言,時大哥才能放心做自己的事。」吳韻笛巴不得有人帶走小惡魔,二十四小時眼不見為淨。
「這不太好吧。」現場唯一反對的是查克朗。「家里住進陌生人很奇怪,何況祈峻現在是單身漢,他跟老師又不熟,一下子就讓對方住到家里好怪。」
「怎麼會?」時祈琳駁斥。「本來二哥就打算要找保母到家里住,順便照顧言言的,哪有什麼奇怪?」
「Jim,你真的覺得這樣好嗎?」查克朗轉頭問道︰「這事馬虎不得。」
「嗯。」沉默了好一會兒的時祈峻開口說話了。「言言沒有母親,好的保母對他很重要,我要仔細考慮。」
「那……到底要不要打?」包靜茹拿著手機問。
「不要。」時祈峻搖了搖頭,默默牽起在角落玩著小汽車的兒子,緩言道︰「孩子是自己的,家長要自己想辦法管教,不能偷懶,想靠老師來搞定一切。」
這句話,是那天他沖到藍天森林幼稚園跟安緹穎理論時,她語重心長地對他說的,時祈峻牢牢記在心里。
親眼見到這三個女人對小言言束手無策,時祈峻更相信安緹穎確實有她的一套方法,同時,他也對自己沖動隨著包靜茹起舞,沒弄清楚就跑去理論的言行感到後悔。
原來,真正小鼻子小眼楮的是自己,安緹穎從不因為過去的私人恩怨而對言言進行報復,反而對他付出更多耐心相愛心,給他特別的訓練及教導。
回想那天包靜茹對她口出惡言,時祈峻覺得很內疚,或許,他該找機會當面向她致歉,比起自己不分青紅皂白的小人之肚,安緹穎實在夠大器,她值得讓他當面向她說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