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半個小時後,鞍作俊彥的房外出現敲門聲,而且還是接連敲個不停,一下快、一下慢,亂無章法的,像是打定主意非敲到他開門不可。
到底趙莞清和王峋哪一個來了?鞍作俊彥雖然猜不透,還是來到門前。
然而他才一打開門,趙莞清就像一團爛泥般瞬間栽入他的懷里,嚇了他好大一跳,趕緊伸手抱住,「趙莞清,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呵呵呵……俊彥,你好慢喔……怎麼這麼慢才來開……嗝!」她趕緊搗住自己的嘴,打了一個大酒隔。
她喝酒了?鞍作俊彥訝異的瞪著懷中的爛泥,這可是他第一次知道她會喝酒,沒想到一喝就喝成這副德行。
因為抱著趙莞清,鞍作俊彥隨即發現就站在門外的鏡靈身影,她剛才似乎有推了趙莞清一把的嫌疑,唯恐天下不亂。
鏡靈見到鞍作俊彥瞪視自己的眼神,冷不防心虛,漾起有些生硬的笑,「趙姑娘她喝多了,又笑又鬧的,我一個弱女子沒法子照顧,只好勞煩鞍作公子今晚多費心了。」
然而實際情況是,為了幫趙莞清壯膽,鏡靈找來酒逼她喝下。沒想到趙莞清酒量奇差,沒幾杯就醉得東倒西歪,鏡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趙莞清帶到鞍作俊彥房里,讓他照顧她,之後他們倆發生什麼事情,就都不關她的事了。
鏡靈說她自己是弱女子?鞍作俊彥一臉不苟同,能將三名來搶銅鏡的盜賊打得落花流水的她最好是個弱女子。
鞍作俊彥那雙眼像是早已看透一切,看得鏡靈越來越心虛,干脆雙臂的衣袖一甩,帶上他的房門,「晚安嘍。」
砰的一聲房門關起,將鏡靈與鞍作俊彥他們給徹底隔絕開來。鞍作俊彥雖然不懂鏡靈到底在玩什麼把戲,但要他現在將醉得一塌糊涂的趙莞清拋下,他又做不到。
掙扎了一會,他還是輕嘆口氣,認命的處理懷中這一個大麻煩。
他半扶半拉的將連路都走不穩的趙莞清帶到床邊,讓她躺上自己的床,還不忘惡狠狠的威脅,「不準吐,要是敢把我房間弄得髒兮兮的,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把你給丟出去,讓你這個小醉鬼在外頭自生自滅。」
「呵呵……人家好怕喔……」她笑得樂不可支,可一點都看不出來到底是哪里怕了。
鞍作俊彥忍不住猛翻白眼,真想干脆掐死她了事,或是直接一掌劈昏她,就什麼麻煩都沒有了。
但他想歸想、氣歸氣,還是沒有這麼做,在好不容易逼得她乖乖躺上床後,就趕緊打了盆水將布巾沾水擰干,幫她擦擦臉看能不能醒醒腦。
鞍作俊彥一回到床邊坐下,趙莞清終于趁著酒意起身撲入他的懷里,大膽抱住他,臉蛋還在他胸前蹭呀蹭的,「俊彥……俊彥……」
她現在又是在玩哪招?他想不為所動,甚至將她給拉開,但此刻他的身體根本就不受腦袋控制,她越蹭,他的心就越軟,原本的火氣也變得軟綿綿的,該有的力道都沒了。
真是該死!面對她,他的自制力似乎越來越薄弱,再這樣下去還得了,他早晚會被她給吃得死死的。
明知道現在的情況對自己很不利,鞍作俊彥還是輕嘆一聲,由著她在他懷里耍賴兼撒嬌,不再想著將她給推開。
她將臉蛋埋在他的胸膛里,不敢正眼看他,她知道自己此刻的臉肯定是一片通紅,或許喝了酒讓她意識有些渙散,但她清楚知道自己有多害羞。
鏡靈要她喝酒壯膽,她也不知自己的膽到底大了沒,只知道這個難以啟齒的問題,她是絕不可能當著他的面問,只敢藉酒裝瘋的問︰「你……到底有沒有喜歡我……」
他的身子微微一顫,內心也跟著震蕩起來,雖然她的話小聲又含糊,他還是听到了,卻想裝作沒听到,因為他……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的問題。
他還是分不清自己對她萌生的情感到底算什麼,但兩人要是再這樣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下去,對彼此都不是好事,還是該趁早把話說明白,不管那話到底好听或難听。
猶豫了好長一會,鞍作俊彥終于還是開了口,「我們只是因為沒得選擇,必須互相依賴,才會誤以為依賴就是喜歡,如果沒有這一層互相依存的關系,或許你我都不會誤會什麼了。」
他已經盡可能以最不傷人的方式說出他的看法,要她同樣也認清他們倆之間互相萌生的情意,或許只是一場誤會。
當他們回到二十一世紀後,各自回歸原本的生活,這樣的誤會也就該結束了,那倒不如趁現在先認清誤會,早點解決,免得拖得越久,對彼此傷害只會越大。
然而听到他這麼回答,趙莞清瞬間抬起頭來不服氣的說︰「為什麼一定要把這說成是誤會,難道承認喜歡上了,對你真有那麼難嗎?」
「我不是不承認,而是在這種狀況下,我真的很難……」
「每個人喜歡上一個人的原因本就不同,或許我們倆就是在患難中培養感情才會彼此喜歡上,你為什麼就不這麼想?」
鞍作俊彥一愣,為她所說的話大感震撼,內心的迷霧也像突然間被一陣強風給吹散了,頓時從迷茫中見到清明。
是這樣嗎?在患難中培養出的情感才是真情感,說誤會不誤會的,一切都只是他逃避的借口?
「要是我們沒有這種互相依賴的經歷,或許也就不會互相喜歡了,既然這就是我們的緣分,而你也心動了,為什麼不給彼此一個機會?」趙莞清膽子一大,什麼都不顧了,一古腦把想說的話全說出來。
一見鐘情是情,日久生情也是情,那為什麼他們共患難的革命情感就不算數?她好不甘心,他怎能把兩人間的情感說得如此不堪,好像只有她一個人在自作多情空煩惱一樣?
越想越委屈,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直接當著他的面落下淚來,想忍都忍不住,甚至越哭越淒慘,哇啦啦的什麼形象都沒了。
「你……你哭什麼?」一見她落淚,他的心也跟著慌了起來,趕緊拍她的肩膀安慰,「別哭,我為剛才的話向你道歉,好嗎?」
他已經想通了,與其逃避不如大膽面對,順著自己的心。
她說的對,或許他們倆之間的緣分就是要在共患難的情況下萌生,既已萌生,那就是真的情感,沒有什麼誤不誤會存在。
他是真的為她動了心,他就是喜歡上她這個問題多多卻個性率直的女人,就算得為了她傷透腦筋、氣壞身體,也是他心甘情願,怪不了別人。
「嗚……你這個沒良心的像伙……」對于他難得的疼哄她才不領情,憑著酒意對他發起脾氣來。
「好,我之前是很沒良心,但你也該給人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他干脆緊緊摟著她,繼續哄著,「我承認我是喜歡上你了,不然我們倆重新開始,以男女朋友的身分,好嗎?」
「你說……什麼?」趙莞清本來還在他懷中不依的掙扎著,瞬間一愣,簡直不敢相信。
「我說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這一次我不會再逃避,我們好好重新開始吧。」他的脖子出現可疑的淡紅,天知道要他這一向高高在上的男人坦承自己心有所屬,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但為了親口對她保證,再丟臉他還是說了。
唉,她肯定生來就是克星,不克別人,專門克他!
她訝異的瞧著他,手還搗住嘴巴,雙頰本就有紅潤之色,在這一刻似乎又更熱燙了些。
兩個人都沒再說半句話,就這樣不斷互相凝視,像是要瞧到天荒地老、海枯石最後還是鞍作俊彥率先開口,尷尬又難為情,「好或不好,就一句話而已,這麼難回答嗎?」
他都已經說得這麼明白了,她要是沒有半點反應,他肯定不饒她!
「我……」趙莞清繼續搗著嘴,害羞的欲言又止,她真的沒想到他居然坦蕩蕩的要求正式交往,她在之前根本都不敢多想。
趙莞清「我」了老半天,就是遲遲沒有下文,這讓原本有些緊張的鞍作俊彥轉而有點不耐煩,「你什麼?
快說呀。」
「……我想吐了。」她的臉色一垮,翻滾的胃好難過呀。
「你……」瞬間一桶大冰水當頭澆下,鞍作俊彥的滿腔柔情頓時變成滿腔怒火,恨不得馬上將眼前的女人給碎尸萬段,丟到海里喂鯊魚去。
氣死人了,這個破壞情調的天兵女!